《大周行医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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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行医记事-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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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儿妹妹的师傅不答应去,那我们请璃儿妹妹去京城如何?”
苏润璋放下了茶盅,眼睛盯着梁伯韬:“虞城,此事万万不可。”
“为何?”
“润璃妹妹的师傅和苏家无关,而润璃却是苏家三房的嫡女,此事孰重孰轻,我想你分得清楚。”苏润璋看着梁伯韬那迷茫的眼睛,步步紧逼:“我知道你还有别的心思,可是你自己也说过,你的亲事你自己不能做主,那你何苦去招惹润璃妹妹?”
“怎么又扯到我的亲事上面了?”梁伯韬脸上浮现出一点可疑的红润:“润璋,你现在说话很古怪!”
“但愿我没有多心。”苏润璋看着好友,叹了口气:“其实你只是一时的迷惑,你觉得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闺阁千金,所以你觉得好奇,回京以后,用不了多长时间你就会把她忘记了。”
“瞧你说的,好像我……”
话音未落,就听到风雅楼的跑堂在敲门:“风雅楼三号的客人到了。”
门被拉开,门口站着一老一少,正是南山隐叟和润璃。
润璃朝着苏润璋和梁伯韬展颜一笑,随着南山隐叟走进了包房,店小二已经麻利的把客茶送了过来。
“风雅楼是个不错的饭庄,四堂兄,你说是不是?”润璃看着苏润璋在凝神看着挂在墙上的字画,露齿一笑:“这张行草我总看不全字儿。”
“那我怎么听说润璃妹妹学书法的时候最开始是练的行草?”
“那时候觉得行草让别人看不懂,似乎挺高深。后来发现我素常写的字儿都没人能看懂,所以就改练楷书了,只是李娘子说我习行楷比较符合我的性子,所以现在的字还是很跳脱。”润璃看了看那幅字,眼睛里满是羡慕:“听父亲说四堂兄的字是出了名的好,改日可否向润璋哥哥请教一二?”
苏润璋含笑看着她:“等三叔今年回京述职,润璃妹妹也会跟着回京都居住,到时候在一起了,自然有时间切磋。”
润璃偏了偏头:“这两天润璋哥哥可有空?”
“这倒不巧了,我和世子打算明天返京。”苏润璋看了看俏皮的堂妹,眼里也满是欣赏:“我和世子还有大事要请润璃妹妹的师傅帮忙呢!”
转头看了看梁伯韬,发现他正在走神,用手悄悄推了推,示意他说话。
从润璃走进来的那一刻起,梁伯韬就感觉到自己变得不自在起来,分明想看见她,但是真正见到她了,又不敢去直视她的眼睛,恍惚间却闻到少女的芬芳,依稀似下午自己抱着她纵马穿过杭州的街道时,那鼻子下若有若无的芳香。
感觉到苏润璋在推他,梁伯韬定了定神,对着南山隐叟一拱手:“老神医,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望老神医切勿见怪。”
南山隐叟笑着点头道:“可是为了皇上的病?”
“正是。”
“皇上是否经常左边头痛,伴有多梦或是失眠、心悸,如周遭声响过大,便会感觉忽忽欲狂?”
梁伯韬和苏润璋皆是一惊:“老神医所言极是。”
“听闻不久前济州发生流民□,数万饿殍在一自称天王之贼寇引领下冲入济州府衙,杀知府,开官仓,据山为王,皇上急怒攻心,因此昏迷数日,醒后精神不济,一直无法上朝,可是如此?”
梁伯韬蓦然一懔,眯了下眼睛看着对面须发皆白的老头,没想到这乡野之人对朝廷之事竟如此了解!他是在帮魏贵妃还是柳德妃办事?又或者只是单纯的见多识广?
看到梁伯韬全身的警戒和怀疑,南山隐叟呵呵一笑:“世子不必紧张,老朽一介乡野村夫,不值当世子如此重视!只是老朽自知你们必有一日会要来找老朽为皇上治病,所以也特地出去打听了下朝政之事。”
听得此话,梁伯韬方才略微放松了身子,但脸上仍有疑惑之色。
“老神医如何知道我们必会来找你呢?”
“因为世间本无南山隐叟这个人。”
“那为何皇上说当年是南山隐叟治好了他的病?”
“当时老朽无心入太医院为官,便向皇上请辞,托言云结庐杭州南山,不理世间杂事,想来是皇上自己给老朽想了这么一个名字,老朽自己却是不知的。”
“老神医你就是南山隐叟?”梁伯韬和苏润璋惊呼起来,看着面前须发皆白的南山隐叟:“难怪润璃妹妹医技近似乎神仙,原来竟得了老神医的真传!”
“世子和苏少爷过誉了,老朽只是悬壶济世,做自己的本分而已,当不得‘老神医’这三个字。”
“当得,当得,如何当不得?”梁伯韬满脸兴奋:“老神医,可否明日与我们一同返京为皇上治病?”
“太医院人才济济,何必老朽进京?”
热气腾腾的酒菜已经上来,南山隐叟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鲈鱼,慢慢品味:“唔,风雅楼这菜做得确实不错。璃儿,改天叫你那个黛青丫头来尝尝新出的菜,以后师傅就有口福享受这么美味的菜肴了。”
苏润璋见南山隐叟的全副精力仿佛已经转到饭菜上面,轻轻巧巧就回避了他们谈话的中心,赶紧想把话题拉到正题儿上面来:“老神医,您这般疼爱润璃妹妹,这是她的福气。”
“是啊,璃儿这丫头打小就跟着我学医,人聪明,又孝顺,我是心底里把她当孙女儿看的。”南山隐叟眯缝了眼睛,有滋有味的嚼着清蒸鲈鱼,顺便把一根鱼刺出来搁到旁边的碟子里:“我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什么为了苍生社稷的大道理我也不想听,可总不能让你们把我的乖徒弟弄到皇宫那种污糟的地方去受罪,我就替丫头去走一趟,但是……”
看了看梁伯韬,南山隐叟放下了筷子:“你得让皇后娘娘——那是你姑母?你叫她保证,皇上病好以后可不能让我进太医院,我不爱呆到那种地方,被宫里的娘娘贵人们呼来喝去的,而且去了太医院,我还不知道有没有福气能留这把老骨头安安稳稳的回乡。世子如果能做到,老朽虽不才,却也愿尽力一试,为皇上分忧解难。”
“一切如老神医所说便是。”
梁伯韬和苏润璋的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相见时难别亦难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看到很多评论,说得都很中肯,好开心
希望在大家的帮助下提高我写文的水平
我会努力更新的!
棘手的事情解决了,饭桌上气氛就变得轻松起来。
润璃替师傅布菜,见着他爱吃鲈鱼,就夹了块鱼肉,细心的帮他剔去鱼刺。
南山隐叟喝了点酒脸色发红,在和梁伯韬苏润璋说着润璃小时候的事情:“我刚见到璃儿的时候……呃……连哭的声音都没有了……呃……小脸烧的通红,人……呃……已经没有知觉。”
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说话,也亏得那两个人用心倾听,否则还真听不出来他在说什么。
“师傅!”润璃娇嗔的白了南山隐叟一眼:“你就不会说说别的事情?”
“呃,徒弟,那你要我说什么事情?好像现在也就只有拿你小时候的事情说说了……”南山隐叟打着酒嗝儿,眼睛望向窗户外的西湖,夜色笼罩的西湖格外幽静,没有秦淮河的灯红酒绿,只有微风吹拂着柳枝,轻轻的抚摸着风雅楼的墙裙。
“师傅,你喝醉了!”能感觉到有人的视线灼热的看着自己,突然想到这个春光明媚的下午,想到了马背上拥住自己那双的坚实臂膀,润璃更是觉得如坐针毡。不行,她不能和梁伯韬扯上任何关系,她想要的生活是那种平平淡淡的,要比现在的苏知府府上更平静的家庭生活,她不喜欢宅斗,不喜欢和别的女人来分享自己的丈夫!
“好吧,乖徒弟生气了,师傅不说了,不说了!”南山隐叟哈哈一笑:“璃儿,明天师傅就去京都了,你也该让师傅过过嘴瘾,来给师傅再夹点好吃的菜,这里面的菜你都熟悉,拣着好吃的夹!”
“这才是璃儿的好师傅!”润璃帮他夹起一块银丝八宝鸭:“师傅,你平日里不是老惦记着风雅楼的银丝八宝鸭吗?现在你好好享受吧。”
“丫头,师傅今晚吃得太饱了,这八宝鸭都吃不下了。”南山隐叟看着那肥腻腻的鸭肉,愁眉苦脸。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师傅,好东西可不能就这么糟蹋了,我唤小二过来,包好拿回去给师傅当宵夜罢。”
“行行行,都依你,乖徒弟。”南山隐叟倒也确实有几分醉意,嘟嘟囔囔的说了几句,竟然就开始打盹了。
润璃看着师傅这副样子,向对面的梁伯韬和苏润璋拉长了一张脸:“看你们,把师傅灌醉了!你们得帮我把师傅送回去!”
梁伯韬也喝了些酒,看着灯下的润璃,微微偏着头,圆圆的眼睛瞪着他们,生气的模样娇俏可爱,不由得一时看呆了去。苏润璋在旁边看得分明,心中又好笑又担忧,清了清嗓子:“润璃妹妹,这是当然的!”
梁伯韬打了个手势,暗云和暗雨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扶住南山隐叟,几个人合力把他送回了济世堂。
夜已深,杭州的东大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在行走。
轿夫的脚步声和缓慢的马蹄声在这深夜显得十分的响亮,每一步都那么厚实而悠远,在长街上敲响着回家的节奏,同时也一步一步踩在离人的心上。
梁伯韬骑着马慢慢跟在轿子旁边,看着黛青和葱翠不时的对着轿子的软帘说些什么,于是他一直盼望着轿子里的润璃能掀起软帘,希望能看到她那双聪慧的大眼睛——可那软帘始终就没有掀起来过!而且,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苏府那黑瓦粉山墙就已经在眼前。
回苏府的路真是太短,短到他还来不及反应过来,
一脚跨进苏府,那就意味着他不能再和她多说一句话。
烟波阁离内院很近,就在二门外面。
润璃走到二门,看门的袁婆子已经笑着迎了过来:“三姑娘可回来了!老爷刚刚进园子,还问了老婆子三姑娘回来没有呢!”
“父亲刚回来?”润璃挑了下眉毛:“那我不去母亲那边了,不打扰他们。”
“三姑娘好些走,仔细着脚下。”袁婆子阿谀的笑着,从二门旁边那个小房子里拿出一盏小小的明当瓦灯笼:“葱翠姑娘,拿着灯在前面照着些,黛青姑娘扶好你家姑娘了……哎,堂少爷,世子爷,现儿天色已晚,外男不宜进园子里面了!”
苏府的下人倒是不错,连个守夜的婆子都那么忠于职守!梁伯韬心里赞许,可又却因为被袁婆子拦阻而感到气恼。
看着已经走进内院的润璃,此时有一种无言的惆怅浮上心头,望着前面纤细的背影,那种惆怅丝丝缕缕不断的被拉长,直到心里全是一种离别的伤感。
旁边的苏润璋看得真切,瞧着梁伯韬这失神的样子,心中不免暗自叹气。他转脸对着袁婆子和气的说:“这位妈妈,我们明天一早就返京,现在去向苏老爷辞行,顺便送下三姑娘回含芳小筑。”
“哦,如此请便。”袁婆子不再拦在月亮门中间,坐回小杌子上。
苏府的内院很大,青石小径蜿蜒在青草之间,春天的夜晚,空中有下弦月如鈎,静静的挽住飘过月亮边缘的云彩,星辰稀稀疏疏的洒落在天幕上,忽明忽暗,就像心里说不清的情绪,那般捉摸不定。空气里有着微微的甜香,是青草的香味,是鲜花的香气还是少女身上的脂粉香味?
含芳小筑的院子的大门上挂着一串风铃,黛青上前拨弄了下,清脆的铃音在静谧的夜晚格外的清晰。
“姑娘回来了!”门里传来小丫鬟欢快的叫声,一张带着稚气的脸出现在门口:“姑娘,你可回来了!”
“品蓝,去屋子里取盏灯笼过来。”
润璃转向葱翠和黛青吩咐道:“天色儿黑,堂少爷和世子爷恐不大清楚这园子里的路,你们领着堂少爷和世子爷去主院见过老爷再回来,回来时这盏明当瓦灯笼就给堂少爷罢,给他们照着路,到了二门顺便交还给袁妈妈。”
“知道了,姑娘,您就快进屋子歇着罢,都累一天了。”
这时候品蓝已经蹦蹦跳跳的出来了,手里提着一盏莲花形状的小灯笼交给了黛青。
黛青和葱翠打着灯笼领着苏润璋和梁伯韬往前走,梁伯韬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含芳小筑,院子里的灯光朦胧而温柔,映着门口的那两个身影,略微高些的那个是润璃,接着院门关上了,门口的人影也不见了,整个含芳小筑在这春夜里沉静着,没有半点声音,仿佛未曾有人惊醒过那片沉静。
到了主院,苏三老爷尚未歇息,梁伯韬和苏润璋在清远堂向他辞行。
梁伯韬这才注意到润璃其实和苏三老爷长得很像,有一双一模一样的眼睛。
苏三老爷今年三十一岁了,可风流倜傥依然不减当年。十三年前,那个御赐锦袍骑着高头大马游街夸官的状元郎,把大周京都少女的芳心掳去大半,就连当时的承平公主都想下嫁于他,只是在朝堂上被苏老太爷推拒了,说苏三老爷早有婚约在身,就等着他殿试后操办大婚事宜了,苏府书香世家,绝不能做出这种与礼仪不合的悔婚之举,为天下人耻笑。皇上无奈,只能加赠封地来安慰哭哭啼啼的承平公主,最终把她嫁予魏国公家的旁支三世孙魏重光。
现在的苏三老爷,一脸的成熟稳重,虽然还是面容俊朗,可十三载宦海沉浮究竟让他的眉眼间染上了世俗的风情,昔日那意气风发英姿勃勃的状元郎已经被湮没在人们的记忆中。
“这次能找到南山隐叟,苏知府也是大功一件!”梁伯韬起身向苏三老爷告辞:“明日我护送老神医返京,定会向皇上奏本为苏知府请功!”
“请功倒不必,只要圣上安康,下官不复再有奢望!”苏三老爷圆滑的说着场面话,心里喜不自胜,璃儿果然是个有造化的,竟然拜了南山隐叟做师傅,这可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南山隐叟治好皇上的病,自己有保举之功,也算大功一件了!
“苏知府就不必推辞了,预祝苏知府步步高升,前程似锦!”梁伯韬哈哈一笑,向苏三老爷一拱手:“这些天打扰府上了,日后回京容我为苏知府一家接风洗尘!伯韬在此别过了!”
苏润璋也跟着站了起来向苏三老爷辞行:“不知三叔可有什么带回京的?”
“一时仓促,倒也没有准备什么,今晚我修书一封,明日帮我带回府上呈老太爷罢。”
“那明日一早请三叔派人把家书送来烟波阁便是。”苏润璋点点头:“三叔,夜深了,容小侄和世子先行告退!”
辞行出来,没走多久他们便远远的看到了二门。
虽然明知道隔得很远,可好像就在眼前。
似乎一步跨出,身后这扇门关闭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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