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士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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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 第2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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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民军大队士兵循着足迹赶到,发现了雪地上倒卧的尸首,用刺刀挑开大衣一看,果然是徐树铮
    张之江来到现场,厉声质问是谁开的枪,众人都说不知,法不责众,只好将尸体搬回仓库,向北京方面报告徐树铮已死的消息
    早晨,陆建章的儿子陆承武从天津赶来,叫嚷着徐树铮在哪里,我要亲自剜下他的心脏为父报仇,张之江将他引到仓库里,看了徐树铮已经僵硬的尸体,陆承武愤愤然道:“怎么不等我来就把他杀了?谁干的?”
    张之江没有向他解释到底是杀的徐树铮,只是面授机宜,告诉他如何向报界发布消息
    陆承武不是傻子,连连点头,又到关押徐树铮随员的马厩外大骂一通,叫嚣着要将徐树铮剔骨挖心,以报父仇,随员们听了瑟瑟发抖,两股战战,都知道又铮在劫难逃
    第二天,随员们被军法官提审,这才得知徐树铮昨夜已经身死,军法官慢条斯理的说:“徐树铮被陆建章之子杀死,此乃冤冤相报,和他人无关,君等获释之后,切不可对外界胡言『乱』语,如果同意,就签字画押,如果外面有不利于冯总司令的言辞,可要拿你们是问”
    随员们又冷又饿,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自然诺诺称是,签字画押,又每人拍了一张照片留存军方,这才拿着短程火车票离开廊坊这个伤心地
    ……
    北京、天津各大报纷纷登出号外消息“陆承武替父报仇手刃徐树铮”旋即又刊登冯『玉』祥打给段祺瑞的电报,声称徐树铮上将乃国之重臣,不幸在途中遭到匪人劫害,其死甚惨,请政fǔ优于抚恤
    执政fǔ没有任何回应,段祺瑞孤家寡人,身边谋士幕僚都被冯『玉』祥抓了去,卫士是鹿钟麟派来,自己人身自由都没有,如何为徐树铮报仇,只能暗自垂泪而已,当初叱咤风云的国家元首,如今沦为傀儡,只能以沉默为武器,向天下做无声的抗议
    可怜徐树铮堂堂陆军上将,游历欧美的风云人物,尸首停在廊坊竟然无人问津,等了一天,才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从北京赶来,声称是徐树铮的侄子,要为叔父收敛尸首,但他身无分文,连火车票都买不起,张之江见他可怜,遍赞助了十块大洋,让他雇了一辆骡车,用破草席把尸首卷起来拉往北京
    天寒地冻,遍地冰雪,骡车从廊坊拉到北京,一路吃尽了苦头,段祺瑞得知又铮尸首归来,急忙前去探望,看着骡车上惨白的那张脸,段祺瑞痛哭失声,旁人受到感染,也跟着落泪
    哭了一通,段祺瑞才注意到那个年轻人,傻头傻脑的,衣服破烂不堪,一双手上尽是血泡和冻疮,脚上还穿着单鞋,脚趾头都『露』出来了,便问道:“你是又铮的什么人?”
    那人点头哈腰道:“回段执政的话,我叫徐庭戈,徐树铮是我二叔”
    段祺瑞沉『吟』道:“徐庭戈,似乎听又铮提过这个名字,这些年来你在哪里,都做些什么?”
    “徐庭戈”道:“回您的话,我从北大毕业之后,就在北京『混』着,因为叔叔的关系,受尽白眼和欺凌,一直没有正经工作”
    段祺瑞有些狐疑,按说皖系虽然倒了,一个北大学生凭着自己的学识,也不至于落得如此凄凉下场,便不着痕迹的问了他一些关于徐树铮家里的事情,此人对答如流,没有任何纰漏
    “又铮有个不成器的侄子,不过倒也孝顺,既然又铮不在了,我少不得要照顾他一下”段祺瑞心道
    “我给你赞助一笔钱,你出洋留学去”段祺瑞道
    “徐庭戈”眼『露』喜『色』:“多谢段执政”
    尸首就『交』与段祺瑞收敛,开了一张五千元的支票,又找了一套半旧的棉袍和鞋子给“徐庭戈”,侄子领了支票换了衣服,千恩万谢的出来,叫了一辆洋车扬长而去,车夫回头瞅瞅,笑道:“我『操』,这不徐二么,你丫发财了还是咋的,楞没认出来”
    徐二一脚踹在他背上,骂道:“老实拉你的车,不说话还能把你当哑巴卖了不成,打今儿起,老子的大号叫徐庭戈记清楚喽”
    ……
    民国十四年的最后一天,陈子锟和李耀廷去北京郊外给嫣红婶上坟,李耀廷发迹之后,就把母亲的坟迁了,用水磨砖修的漂漂亮亮,像个大户人家的坟头,祭奠的时候,李耀廷跪在坟头前说了很多,末了爬起来,两眼通红,地陈子锟说:“我娘说,她想抱孙子了”
    陈子锟拍拍李耀廷的肩膀:“你是该成家了,走,咱们回去”
    两人乘汽车进了城『门』,就听到报童扯着嗓子喊:“看报看报,吴佩孚通电联奉,张作霖兵发山海关”
    陈子锟急忙让汽车夫暂停,买了一份报纸浏览,头版上就是吴佩孚的通电,即日起结束对奉张的讨伐,转而对冯『玉』祥的国民军宣战,孙传芳也在南京发表通电,拥护吴佩孚,而山东的奉系将领张宗昌则表示,愿意唯吴佩孚马首是瞻
    “这都是徐树铮之死惹出的祸事啊”陈子锟放下报纸叹道
    李耀廷道:“此话怎讲?”
    陈子锟道:“吴『玉』帅不是翻云覆雨的小人,他既能放弃对奉张的仇恨,转而对付冯『玉』祥,就是因为冯『玉』祥擅杀徐树铮,让北洋老辈都感到彻骨的寒冷,这样不讲究的人,大家共同得而诛之,国民军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李耀廷道:“可是……徐树铮不是咱们杀得么?”
    陈子锟冷笑道:“咱们不杀他,难道他就能活了?徐树铮嚣张跋扈,仇人遍地,他寿数已经尽了,怨不得咱们,冯『玉』祥也不委屈,他不把徐树铮扣在廊坊,咱们也没那么容易杀他”
    李耀廷点头道:“我明白了,这一切都是天意”
    陈子锟道:“收拾收拾回南方,北方的戏没啥看头了”
    ……
    其实这次陈子锟孤身北上,最主要的不是杀徐树铮,杀徐那是刺客的专业,不是大帅的行当,随便派几个得力干将前来也能把事儿干的妥妥儿的,但是有一件事,是没人能替代自己的
    那就是他挂念着林文静,想来看看初恋情人
    林文静过得很充实,她有足够的生活费,在购买大量书籍之后,还有余钱接济贫寒同学,闲暇时机还到东文昌胡同的学生公寓去帮忙,那儿现在是杏儿在当家,大批来自五湖四海的,才华横溢的年轻人聚在一起,根本不会无聊
    甜蜜的日子总是很短暂,陈子锟在林宅仅仅过了三日,两人少不得温存一番,但始终未越雷池一步,北京不是久留之地,趁着战事稍歇,他辞别了林文静,带着姚依蕾的父母返回江东,『春』节临近,当了外祖父母的姚氏夫『妇』还没见过外孙『女』儿呢,反正内阁也歇菜了,『交』通总长的差使也撂了,在北京没啥挂念的,老两口和『女』婿踏上南下的列车
    吴佩孚联奉之后,冯『玉』祥在次日,也就是1926年的第一天便通电宣布下野,国民军总司令由张之江代理,张之江发电报给吴佩孚称:“愿追随我帅之后,勉效驰骋”国民军的第二第三军司令豫岳维峻,孙岳也为通电表示追随吴『玉』帅,而山东的张宗昌,干脆称吴佩孚为“我帅”,比对张作霖还亲
    一时间除了东三省之外,整个北中国似乎一团和气,吴佩孚俨然又恢复了当年虎踞洛阳时一呼百应的威风,直隶山东间的『交』通也恢复了正常,津浦线畅通无阻
    车到廊坊的时候,停车下客上客,少不得要耽误一段时间,陈子锟带了两个卫士下车,找了块空地,画个圈,拿出一叠纸钱来烧了,站在原地念念有词一阵,这才回到软卧包厢
    姚启桢扶了扶金丝眼镜,问道:“子锟,你给谁烧纸?”
    陈子锟道:“我在祭奠徐树铮,他就死在廊坊”
    姚启桢也是皖系旧人,而且和徐树铮相熟,闻言不禁泪下,『摸』出手帕擦擦眼角:“又铮骄狂,明知道北京局势『混』『乱』,遍地都是仇家,偏要来,唉,才四十五岁,英年早逝啊,他要是不死……”
    “他要是不死,段祺瑞就不会死心”陈子锟道
    “段合『肥』当年多么倔强的人,独揽大权,说一不二,可怜现在被张作霖、冯『玉』祥摆『弄』的像个面团一样,又铮死后,我去看过他,几天时间他仿佛老了十岁,看来皖系复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姚启桢长叹一声,颇为落寞
    陈子锟知道岳父是资格极老的政客,眼光毒的很,便问道:“岳父,依您看来,局势将向何处演变?”
    姚启桢道:“张雨亭自相残杀,内耗严重,一时间缓不过劲来,冯『玉』祥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吴佩孚虽然成了香饽饽,但真心拥戴他的人,连一个都没有,南方的孙传芳,资历浅,志向也不够远大,一个五省联帅的帽子就够他的头戴了,要我看啊,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陈子锟心中一动

第十九章 三一八
    正文'第十九章三一八——
    上次胡半仙给陈子锟算命,说他的仕途到此为止,虽然表面上没有表『露』,但心里还是颇有些耿耿于怀,大丈夫生于『乱』世,自当建功立业,一个区区江东省军务督办又岂是自己事业的终点
    陈子锟虚心求教道:“岳父,敢问你说的竖子又是何人?”
    姚启桢耸耸肩道:“军阀割据,如同唐末,这场『乱』局起码还要持续三五十年,能统一中国的,想必现在还是个娃娃,你问我,我又问谁去”
    陈子锟又道:“岳父大人,您看我有中原逐鹿的资本?”
    姚启桢看了看自己的『女』婿,这位六年前的洋车夫现在已经是陆军上将,一省督办了,按照这个度,还真有可能成就一番大事,从内心来讲,他还是很愿意尝尝“国丈”的滋味的,不过多年来从政的经验告诉他,陈子锟目前的实力,自保有余,想开疆拓土还是有些差距的,毕竟根基太浅太浅了
    “子锟啊,你手上多少兵,江东省的财政收入怎么样,打起仗来能维持几个月?”老丈人拿出真本事来,决定教育一下『女』婿
    陈子锟道:“我省陆军『精』简之后,有三个满编陆军师,两个步兵旅,另有一所陆军成学堂,总兵力三万余人,至于财政方面,具体数字我不是很清楚,这些工作都由下面人去做,大概每年税收三五百万,打起仗来,粮弹维持半年不成问题”
    姚启桢道:“养一个兵的费用,每年大概是一百二十元,你有三万人马,每年就是三百六十万,江东省的财政收入我可以估算出来,你们那儿是个农业省,工业基本忽略不计,主要是田赋和商业税,烟酒税,印『花』税这些,最多不过六百万,军费就占了一半还多,真不知道你是怎么维持的?就凭这个资本,还想逐鹿中原?”
    一边冷笑着,姚启桢一边点燃纸烟,换了教训的口气:“当下群雄之中,谁的实力最为强大?”
    “奉张”陈子锟老老实实作答
    “奉张为什么强大,因为他重建设,东三省北有老『毛』子,南有小日本,按说地缘因素也很差,可张作霖硬是左右逢源,把洋鬼子玩的团团转,奉天有多少家工厂你知道么,奉军从步枪到迫击炮都能制造,这一点谁也比不上他们,这就是工业的力量”
    陈子锟如梦初醒:“我也要发展工业?”
    姚启桢点点头:“工业是一定要发展的,并不是说工业可以制造军火,而是工业可以带来巨额的收入,现在中国和列强的关系紧张,动辄抵制日货,抵制英货,你开家『肥』皂厂,纱厂,再修一条铁路,那利润还不滚滚而来啊”
    陈子锟道:“可是我把钱都『花』在建设上,别人打过来怎么办,建好的工厂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人”
    姚启桢道:“这几年的形势你还看不明白么,群雄逐鹿,谁家独大,别人就群起而攻之,先是段祺瑞,然后是吴佩孚,再是张作霖,冯『玉』祥,打来打去,占了地盘又吐出来,今天是敌人,明天是盟友,其实一点意思都没有,要我看,北方军阀里,最『精』明就是阎锡山,闭关锁省,把铁轨都改成窄轨了,还别说,他把山西建的颇有模样,你不妨学他,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筑墙就是发展军备,积粮就算了,只要有钱,便宜的暹罗米要多少有多少,缓称王这个很重要,千万别当出头鸟”
    陈子锟道:“我记住了,只是发展工业修造铁路需要的资金太大了,江东省又太穷,如何是好?”
    姚启桢道:“这还不简单,开银行,发钞票,发公债,搞金融我在行啊”
    陈子锟喜道:“岳父大人,不如您老帮帮我”
    姚启桢矜持了一番,终于答应试试,其实心里美滋滋的,他的官瘾『挺』大,这回离开北京心里空落落的,能在江东省一展所长,倒也合他的心意
    姚太太笑『吟』『吟』进来:“聊什么呢,这么投机,吃饭了”
    三人前往餐车,陈子锟看到外面的国民军士兵都背着崭的俄国水连珠步枪,不禁狐疑起来,奉军装备了一些水连珠,不过都是白俄用剩下的旧货,国民军哪儿找来这么多的俄国步枪
    仿佛猜到他心中所想一般,姚启桢道:“冯『玉』祥这次下野,据说要到苏俄去考察,他和俄国人过从甚密,这可不是好事”
    “哦,怪不得国民军都用俄国枪”陈子锟明白了
    姚启桢哼了一声:“别说步枪了,就连大炮都是俄国造,俄**火一车车的往张家口运,俄国顾问也有,冯『玉』祥也是有意思,整天说人家卖国,自己何尝不是如此,这俄国人难道就是善男信『女』?笑话”
    夫人白了他一眼:“小声点,被人家听见,不把你当徐树铮宰了才怪”
    姚启桢道:“他敢再说冯『玉』祥已经通电下野了,他手下这帮大将谁也不服谁,我看撑不了几个月就得垮台”
    这话说的很有信心,但声音却降低了很多,看来水连珠的威慑力还是有的
    ……
    一路还算顺利,抵达江东省城,姚依蕾见到父母,高兴的眼泪汪汪,姚启桢两口子抱着外孙『女』亲个不停,笑的合不拢嘴,鉴冰在旁边张罗着,心里却直泛酸,人家合家团圆,自己的父母却不知道在哪儿呢
    今年的『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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