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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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 第5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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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店主乐将一行官员引入萧朵鲁不包下雅间,人家早就到了。好像约定好似的,萧朵鲁不带了四个人,这边也是四个人,刚好凑一桌。
    客人一到,萧朵鲁不就起身添酒,笑道:“日前受太尉及诸长官款待,今天在下也聊表心意。”
    “你这就客气了,你来者是客,哪有客人请主人的道理?”马扩笑道。
    “哎!何必彼此?来来来,满上满上。”萧朵理不手下一人劝道。
    添上酒,萧朵鲁不举杯祝道:“来!请满饮此杯!”
    “干!”徐卫一声喝,将酒吞下肚去。
    萧朵鲁不一连满了三杯,三杯喝完,他深吸一口气,对徐卫执礼道:“太尉,在此,容我赔罪。”
    “这话从何说起?”徐卫主动拿起酒壶给他满上,一边笑问道。
    萧朵鲁不正sè道:“实不相瞒,在下此来,并非是为宋夏调解斡旋。夏主,也从来没有请求我主出面游说。日前虚言,惹太尉不悦,因此赔罪。”
    徐卫早就知道,因此也不奇怪。张庆指着他的酒杯笑道:“空口白话谁不会说?都在酒里!都在酒里!”
    萧朵鲁不也不推辞,满饮下去,张浚就势问道:“既非调解,那尊使此来是为了?”
    “夏主确有书信至,但只提到了变故。我主既知宋夏交恶,又急于探清局势,遂命我以调解为名,经西夏来川陕。若非如此,怎到得了此地?”
    众人恍然,原来如此!确实,契丹来川陕,必经夏境,正值宋夏交恶,若大石直说派使者入宋,党项人必然不肯放行。
    徐卫闻言笑道:“既然你此来是为探清局势,那还有什么不明白,或者想知道的?”
    “宋夏双方,在下已经知道大概。却不知女真人现在……”萧朵鲁不问道。
    徐卫一指张浚:“这些事,你便要问张参议,桩桩件件,没有他不知道的。”
    张浚谦虚一句,便将近期以来宋金局势作了说明。比如,金军大举南下攻襄汉,如今又因为西夏内luàn,西军干涉诸多原因,而主动提出停战,撤回了金国。眼下,正发兵攻击麟府。
    萧朵鲁不听闻金军大举南下时,不禁痛惜道:“可恨山川险阻,路途遥远!否则,如此大好良机……”言下之意,如果大石及早知道消息,真该趁虚东征!
    顿一顿,他又对徐卫道:“太尉,前几日会面时,太尉提到成安公主和李仁爱,在下当时心中委实愧疚!想成安公主,不过一介女流,却以决食身死,也表达对大辽的忠诚!李仁爱,乃辽之外孙,却能请缨出兵,抗击北夷,国破后,抑郁而卒。诚如太尉所言,一fù道,一后生,尚且如此,我大辽勇士,若不思复国,有何脸面立于天地间?”
    徐卫点头,表示赞许。
    “再说萧合达!或许诸位不知道,在他起兵以前,其实就已经派过细作来西域秘密查访。却因不熟悉情况,无功而返。此事,我主也是事后才知。萧合达受李乾顺知遇之恩,累官至夏州都统军,党项人对他,恩义不可谓不厚。但他能深明大义,以复国为己任,举义反夏,真伟丈夫也!他如今得到太尉支持,我又怎能断他的后路?”
    萧朵鲁不说到jī动处,须发皆动,英气凛然!
    “此次,我奉命而来,就是为了mō清局势,以备异日出兵东征!”他这时,才道出了实情。
    马扩敬他一杯酒,而后道:“上次我受到你主接见时,他曾说担心两件事。一是金国势大,无法撼动。二是西夏为金之藩属,必不肯相助。不知道现在,你主还担忧么?”
    萧朵鲁不抿了口酒,思索片刻,点头道:“老实说,近年来,局势确实改观许多。而我方也在积极准备。金国已经不是无法撼动,可党项人也还是不可能相助。”西夏,横在金国和大石之间,如果大石出兵东征,在没有西夏支持援助的情况下,恐怕能不能见到金军都是问题,毕竟,路途太过遥远,补给是一个严重的问题,而且中间还有茫茫的大沙漠。
    “我就有一点不明白,贵方既然矢志恢复旧疆,迎还故主,为何不作周密准备?听说贵国的都城距离金境有万里之遥!从那里出发,岂非空耗时间钱粮?何以不在边境重镇集结?”张庆将纠结了很久的问题问出来。
    萧朵鲁不无奈一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其实,大石虽然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但其钱粮重地,都在都城虎思翰耳朵一带。再者,为了避开女真人的锋芒,大石的军队和物资都远离边境,而且上次出兵,也略显仓促了一些,没有经过精心的准备。这一两年,大石正着手解决这个问题。
    徐卫正琢磨一件事,不过他在犹豫要不要这样作。良久,他眼睛虽盯着桌面,嘴上却道:“你方的难处在于,路途太遥远,补给困难。也就是说,如果中间没有一个落脚点,几乎连遇上金军都不太现实,对么?”
    “太尉说的极是。上回我父领兵东征,却在沙漠里遇上风暴和瘟疫,牛马病死过半,bī不得已,只能退回去。而女真人也因为同样的原因,几次发兵西侵,都无功而返。”萧朵鲁不坦诚道。
    徐卫沉yín道:“现在西夏内luàn,正寄希望于金人的干预,想它襄助,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我有一个建议,不妨说出来,大家讨论讨论?”
    “太尉请进。”萧朵鲁不道。
    “党项人臣服于金,从这一点上来说,就是你我的敌人。尽管,辽夏关系一直还不错,大辽曾三次嫁公主于夏。但想想成安公主,想想李仁爱,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徐卫含糊地说道。
    萧朵鲁不也不知道是真没听懂,还是假装不知,追问道:“还请太尉明示。”
    其实,张浚、张庆、马扩已经听出徐卫弦外之音。心里头不禁暗猜,这倒也确实是一个法子,一个切实可行的法子,但关键在于,契丹人愿不愿意。
    徐卫一时不答,稍后,对张庆使个眼sè。萧朵鲁不看到眼里,忙道:“太尉只管放心,这整层楼,我都包了,还有我卫士把守,任何人都不得靠近,便是传菜,也由士兵代劳。太尉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徐九点点头,暂时没有说话。张庆虽然已经得到对方的保证,但还是不放心,亲自出去探视检查一番,这才回来示意太尉。
    “尊使,你主在西域立国,我丝毫不怀疑你们兵强马壮,士气百倍。但要命的,便是路途遥远,无法补给。所以,你们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一个缩短攻击距离的所在。一旦有了,我想,也就是你们复国的时候了。”徐卫认真地说道。
    萧朵鲁不却觉得他这都是些废话,这道理谁不懂,问题是,我们上哪儿去找个落脚的地方?

第六百四十七章 瓜分西夏
    第六百四十七章瓜分西夏
    “还是请太尉明示。”萧朵鲁不执礼问道。
    徐卫直视着他,并不说话,后者见状,勉强笑道:“在下虽然猜到几分,但,却着实mō不准,因此还请太尉示下。”
    “罢了,我就实话说了吧。”徐卫朗声道。“宋夏百年恩怨,这一点世人共知,我就不多说了。徐某为抗金之故,曾经动过念头,想结好党项。不求它反水,但求不要从旁掣肘。但事与愿违,党项人心甘情愿地要作女真的臣子,与大宋为敌。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萧朵鲁不频频点头,认真听着。
    “现在,西夏天灾**不断。萧合达举兵占据着夏、石、银、宥、盐五州,不久前夏都兴庆府一带发生地震,官sī庐舍皆被损坏,军民死者数以万计。眼下,更是民变四起,整个西夏局势可说是风雨飘摇。诚然,这对西军来说,是一个机会。但于你们契丹人,又何尝不是?”
    徐卫话说到这个份上,就只差没有挑明了。萧朵鲁不觉得自己要是再装傻,实在说不过去,遂试探着问道:“太尉的意思是说,让我方出兵,攻夏?”
    徐卫缓缓点了点头。
    “这个……”萧朵鲁不面lù难sè,尽管西夏臣服于金,又使得成安公主绝食而死,这让皇帝很恼火。但这么些年来,契丹国和西夏一直都有联系,不管使者往来,还是生意买卖,都不曾间断过。现在西夏局势混luàn,契丹出兵进攻,这恐怕……
    徐卫看他模样,轻笑道:“我说过,只是建议。”
    马扩此时从旁劝道:“你主矢志恢复大辽。现在,女真人弊端丛生,不复当年之勇,此为天时;宋辽双方,都与金人有深仇大恨,当共同进退,此为人和;现在所欠缺的,便是地利!地利何来?有了西夏这片地,你们还愁山高险阻么?”
    “话是这么说,但西夏虽luàn,却绝非不堪一击。所以……”语至此处,萧朵鲁不转向徐卫问道“想必太尉已经有所考虑,在下愿闻其详。”
    徐卫将面前的杯盘碗盏挪开,蘸着酒在桌面上划着。只见他画出三个圈,朗声道:“此为宋、辽、夏三方。现在,横山这一线,已经由西军和萧合达控制了。党项人可以说是屏障全无。他们现在控制的地区,就是甘、肃、瓜、沙这一条河西走廊,以及国都兴庆府周边。旁的我不说,河西走廊是联通各方的要道!你们若能夺下此地,以后若出兵,便可经夏境直达金国,岂不甚便?”
    河西走廊,自古是联通西域和中原的重要路线,现在党项人控制着它,便隔绝了大宋和耶律大石。徐卫一直积极地想打通河西走廊,与大石联合。但坦白地说,这件事情如果由西军来干,恐怕不现实。
    这条狭长的走廊,北面是大沙漠,南面是吐蕃诸部,如果西军将它夺回来,且不说费时费力,风险还大,关键是打下来之后,你怎么经略?汉唐之所以能够控制这个地方,那是疆域和实力决定的。显然,现在大宋,或者说自己,不具备这个实力。再者,这一点在朝中恐怕也通不过。
    与其如此,不如让契丹人将它打通。到时,两面合围,视局势而定,再来讨论怎么处置西夏。此事若成,则大石东归将踏出坚实的一步,女真人必然如坐针毡!
    萧朵鲁不目不转睛看着徐卫勾勒的图画,一时不语。
    “你们举兵的同时,西军也会出兵进攻西凉府,控制这一地区,以阻止夏军增援。相信,以如今西夏的局势,他们的重兵都放在兴庆府一带,河西走廊必不设防!以你们的实力,打通它,想必不是问题。”徐卫笑道。
    “太尉可曾考虑过女真人的反应?”萧朵鲁不此时问道。
    “金军此前进攻我襄汉地区,无功而返,如今正出师进攻麟府,对河西,他们是鞭长莫及。等他反应过来,木已成舟,米已成炊,如之奈何?”徐卫道。
    萧朵鲁不有些躁动不安地挪了挪身子,深深地出了一口气,看得出来,徐卫勾勒的蓝图很吸引他。他旁边那位随从,也用徐卫他们听不懂的话,小声说着什么,使得他不住地点头应声。
    好一阵之后,萧朵鲁不正sè道:“太尉,实不相瞒,这个计划确实让人心动,而且也切实可行。但要请贵国和太尉理解,我们也有难处,所以……”
    “这是自然,你现在不必作任何表态,回去以后,据实报予你主,再行定夺。但我必须提醒你,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一旦党项人在女真人帮助下缓过气来,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徐卫也郑重地说道。
    “正是,在下会尽快启程回国,与我主商议。”萧朵鲁不疾声道,语毕,举起杯子,颇有些jī动。
    这次宴会,宾主尽欢。散席后,萧朵鲁不等人自回馆驿,徐卫一行骑了马,也准备各回各家。行在路上时,张浚思之再三,道:“太尉,下官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徐卫虽然没喝多少,但脸上也红了,而且心境颇好,点头笑道:“德远不必忌讳。”
    “太尉建议契丹人打通河西,夺取甘、肃、瓜、沙诸州,那么再进一步,就是图夏了。这百年来,我朝为灭夏倾尽国力,不知太尉考虑到没有,将来事成了,怎么办?”张浚认真地问道。
    徐卫lù出赞许的神sè,夸奖道:“德远果然想得周到。今天我没提这个事,是因为这事连个头都还没起,此时说不合适。但我考虑过这个问题,不然,我为何独独要出兵攻取西凉?”
    马扩这会儿也满嘴喷着酒气chā话道:“德远,西军进攻西凉,就是要卡在中间,明白么?”
    五月二十七,丰州。
    满目疮痍,只有这个词能形容现在的丰州城。在饱受金军二十多天的猛攻之后,丰州这座城堡创痕累累。城上的女墙齿垛,被打缺多处,一看就知道是砲车的杰作。甚至城北的一个城角都被轰塌一块。整个墙体上,千疮百孔,还密密麻麻地残留着八牛弩shè出的巨箭,只不过已经被守军斩断了箭杆。
    城内,靠近城墙的地方到处都散落着砲石,不少民夫正头顶烈日在搜集搬运。在城墙根的yīn凉地带,士兵们大多赤luǒ着上身,怀抱着器械,正在吃饭。从早上打到先前,金军终于又退却了,疲倦饥渴的汉子们狼吞虎咽,没人说话,只听到一片吃食的声音。
    让人意外的是,丰州城的守将,鄜延帅司统制官彭杲居然也身在其中。他就和普通士兵一样坐在地上,打着赤膊,一手端个大海碗,一手拿着两块馍,吃得正欢。
    “统制官人,今天是第二十七天了,我们折了上千弟兄,城中的粮食也将告罄,怎地还不见大帅的援兵?”坐在彭矮子身旁的一名统领官问道。
    彭杲显得漫不经心,一边吃一边道:“徐大帅自有分寸,我们坚守城池便是。”嘴上这么说,他心里其实也隐隐有些担忧。二十七天,凭借丰州这座小城,以及四千将士,我们愣是守了二十七天!在这二十七天里,金军没能攻破一道门,一面墙!不是姓彭的夸口,如果换了帅司其他同袍来,未必也作到这样。
    现在就快一个月了,大帅那里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吃完了饭,天sè已经暗下来,总算又坚持了一天。彭杲检查了各处防务以后,便回住所歇息,自不用说。
    当夜幕降临,战场的喧嚣远去后,士兵都进入了梦乡。只有寻些留在城头当值的弟兄们仍然保持着高度警惕,偶尔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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