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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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 第4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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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原一走,泾原帅位悬空,这是川陕两司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宣抚副使王庶、宣抚判官徐良、制置使徐卫,在处理完徐原的后事之后,都滞留渭州。为什么?一是要镇住地方,不能有任何“不稳定”的因素出现。二是尽快决定谁来继任。
    这个却好办,此前徐九已经跟徐处仁商量过,下一任泾原帅不作他想,就是现任“泾原路经略安抚副使兼兵马副总管”的王禀。
    三月末,王庶代表宣抚处置司,正式任命王禀为“泾原路经略安抚使兼兵马都总管”。
    但王禀并不是出身于西军,他早年是河东的武官,曾在时任太原知府张孝纯的领导下,坚持太原城大半年,顶住了金军疯狂的进攻以及不厌其烦的诱降,功劳很大。后来,种师中救太原,他因此隶属于种家军,这才算跟西军搭上了关系。
    尽管王禀功劳不小,能力很强,名声也大,但是,西军是一支讲派系,讲宗族,讲山头的武装力量。徐卫、姚平仲、刘光世、哪一个不是有深厚的家族背景?他们的长辈和先人,都是在这片土地上奋战了多年的,王禀,以一个“外来人口”的身份,想当好这个泾原帅,显然难度很大。
    旁的不说,那边境上的党项、回鹘、藏擦勒等少数民族的首领认识你是谁啊?还有,泾原帅司的部队,先受徐茂统率,后受徐原节制,倒不说它就成了私人武装,但“徐家军”这个称呼应该是合适的,你王禀凭什么来发号司令?就凭上头的委派?呵呵,还差点意思吧?
    有鉴于此,王庶根据徐卫的举荐,任命徐原次子徐成为“泾原路经略安抚副使兼兵马副总管”。有议这事的时候,有人提出,徐成资历浅,在军中威望不高,不如他兄长徐严。但是徐六和徐九力排众议,都认为徐成是最合适的人选。
    首先,他是徐原的儿子,老子英雄儿好汉,这没说的。其次,徐成在此前的反击韩军作战中战功显赫,且俘虏伪朝齐王高孝恭之子高宛,并代表西军赴行在献俘,受到了天子赐见,获擢观察使。就凭这一点,谁能跟他比?
    至于徐严,两司长官暂时没动他的位置,仍任泾原帅司都统制,并把他的官阶拔了一级,以示对忠良之后的照顾吧。
    泾原帅司人事变动尘埃落定,也就代表着“西军大团结”的时代降临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发兵潼关
    第五百四十三章发兵潼关
    建武三年五月,川陕大稔,且不说物产丰盛的四川,便在陕西,只徐卫的防区里,就收获了粮食四十余万斛,扣除了乡兵百姓的口粮之后,上交帅司的也有近十万斛。再加上宣抚处置司下拨的军粮,以及前两年的储备,紫金虎是绝对的兵精粮足
    在其他诸路,杨彦的永兴帅司因为刚刚成立,许多事务还没有跟秦凤帅司完全分割,因此他的粮也暂时由制置司下拨。此外,除两兴安抚司王彦在汉中盆地当阔佬以外,环庆刘光世、泾原王禀、熙河姚平仲受限于地理环境,营田所得有限,必须要靠宣抚和制置两司周济,才够敷用。
    总的来说,西军缺粮的问题得到了很大的缓解,只要不打大仗,三年之内吃穿不愁。除了吃以外,军饷问题也得到了解决,得益于局势的日趋稳定,陕西也能贡献一定的税收,虽然无法跟四川相比,但总能补贴补贴。再说了,今年宣抚司又准备在泾原军连开两处榷场,跟党项人作买卖,四川境内也通过各项改革,增加财源,经济情况相信会持续改善。
    有钱、有粮、有兵,且士气旺,民心强,川陕最高长官徐处仁就合计着,西军恐怕得动一动了,不能总让襄汉战区死撑着。
    在襄汉,宋金两军打了多久?断断续续,已经七个月了。这在宋金战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局面,仅仅一个地区,甚至可以说就是襄阳一座城,七个月反复争夺,两军死磕不让,这在从前是很难想象的。
    金军志在必得,因为这是经历了重大政治变动以后,金国权贵将注意力往外引的一项重大举措,也是灭宋的新战略,如果不能成功,你让兀术一班人的脸往哪放?
    可在南朝来说,丢了襄汉,江南就将受到直接威胁。说得严重一点,襄阳丢了,整个南方都完蛋,敢不用心么?因此,尽管朝中不断有人弹劾徐绍,说他权力过大,说他专横,说他擅权,说他军政一把抓,可不论皇帝还是太上皇,都闷着不作声。反而不断地给徐绍加官,眼下已经加到正一品,三公之列的“太师”,再往上都没法加,只能封王。
    襄阳的战事虽然胶着,但宋军为什么一反常态,如此坚挺?其一,因为多年的征战,人口本来就少的女真人已经力不从心了,不得不从契丹人、汉儿、汉人中来补充兵源。这些人是什么性质?被征服的民族,他们能跟女真人一样用心么?
    此次兀术征发十五万大军,女真人才几个?大多数,都是从前的韩军,就这帮臭鸡蛋烂黄瓜,宋军就算再烂,也烂不管他们吧?
    其二,徐绍的策略正确。先狠抓经济,让军队的后勤没有顾虑,而且前线任用的帅臣,如折家何家,无一不是熟知军事的行家,他们麾下的张家兄弟、岳飞韩世忠,哪一个不是能将?再有,皇帝对徐绍的大力支持也是重要因素。朝中反对的声音不小,最盛之时,一天之内弹劾徐绍的奏本就有七八件,这在大宋历代宰相身上,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皇帝丝毫不为所动,还是难能可贵。不过话说回来,赵谌现在也没法动,他本来就是徐绍一帮人拥立的。
    徐绍等人打击政敌,虽然不象耿南仲那么下作,但还是不遗余力,统统赶出朝廷,放到地方上,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到了建武三年五月,兀术已经在襄汉发起了两次大的攻势,都没能取得突破。眼下,第三次打得正火热,南朝方面,荆湖和江西两个宣抚司精锐齐出,总兵力达九万人,这还不算保障后勤的十几万厢军,依托着坚固城池,跟金军抗争到底。
    到了五月下旬,噩耗传来。杀红了眼的兀术铁了心跟襄阳干到底,金军在他指挥之下,付出数以万计的伤亡,总算是攻破了襄阳城,张伯奋被逼无奈,引军突围南下,襄阳宣告失守江南震动亡国之虞,笼罩在大宋君臣军民的头上
    六月初十,秦州。
    一支数百人的卫队,簇拥着几辆马车驶入城内,随行人员中,不乏身着各色公服的官员。仔细一看,这些人竟都是宣抚处置司的幕僚佐官
    如此庞大的阵容,引得城里的百姓纷纷驻足观望。刚进城不久,前头蹄声大作,尘土飞扬,但见制置司参议官刘子羽引数名官中飞马而来,至队伍前头勒停战马,刘彦修在马背上拱手高声道:“下官奉制置相公之命,前来迎候诸位长官,请”
    一辆马车的帘子掀出,露出一张满面忧虑的脸来,不是徐处仁是谁?
    “彦修不必多礼,速往制置司”徐处仁朗声回道。当下,两支人马合作一处,同往制置司。到衙门前,徐卫已经率领佐官立在门前迎候。
    “我说宣抚相公,你身上有疾,但有事召人来唤,卑职去绵州便是,你怎么还亲来?”徐卫接住徐处仁,连声“责怪”道。
    徐处仁拉着紫金虎的手,拍了又拍:“制置相公,本相哪里还呆得住?罢罢罢,咱们进去说,进去说。”
    一行官员都入制置司,在大堂依官阶坐定,徐处仁自然坐在主位上。没有寒暄,没有客套,直奔主题。
    徐处仁有眼疾,严重的时候看东西就是个影子,经过御医诊治之后,稍有好转,但还是看不太清楚。因此,他让徐卫坐在他旁边,未语先叹:“徐制置,此番祸事了。”
    徐卫和徐处仁,一文一武,关系为什么融洽?从称呼上就可以看出端倪,徐处仁几乎从来不直呼徐卫的名讳,连表字都很少叫,一直以职衔敬称。这当然是他作为长官的气度和肚量。然而,一个巴掌拍不响,徐卫对徐处仁,也是恭敬有加。原因无他,徐处仁对他,对陕西,是毫无保留地支持,有这样的领导,是种福气。
    徐卫面色不改,问道:“祸从何来?”
    徐处仁摇摇头,徐六马上接过话头:“襄阳失守。”
    这下徐卫无法淡定了,非但是他,堂上陕西诸官,哪个不是闻言色变?襄阳失守,就意味着金军在宋军防线上打出了一个大大的缺口川陕与中央的联系被隔断荆湖两广都失去了屏障江南更是时刻受到来自汉水的威胁这个危机,怎么扩大都不过分
    但徐卫并不慌,马上追问道:“详细情况知道么?”
    “上个月,金军发动第三次攻势。此前,兀术就隔绝了襄阳内外交通,不但让援兵无法靠近,补给物资也无法输送。张伯奋孤师奋战多月,已然是强弩之末。张仲雄和岳鹏举倒是在随唐两州打得不错,奈何金人铁了心,不断从河北抽调兵力补充。据说,现在襄汉战区的金军,二十万都不止了。襄阳城被攻破,张伯奋率军突围南下,何灌大怒,要杀了他。可一来有人求情,二是顾念他是张叔夜的长子,褫夺了兵权,赴押行在问罪去了。现在,何灌亲自上阵,正组织兵力,准备夺回襄阳。不过,前景堪忧。”徐六沉声道。
    徐卫听后,问道:“这些消息,是何宣抚派人送来的?”
    “不错,从战端一开,何宣抚就不断给四川传递消息。当然,他可能没指望西军帮上忙,但却希望我们心里有数。”宣抚副使王庶道。
    徐卫沉默片刻,转向徐处仁道:“宣相的意思是?”
    徐处仁沉声道:“襄汉有失,危及江南呐,这种紧要关头,咱们川陕还能坐视么?”
    这话听着是否耳熟?没错,徐绍作陕西宣抚使时,也说过这话。不但说了,他还有实际行动,为了缓解东南的压力,在西军没有准备充分的情况下,强令反攻,以致大败如今,徐处仁又说这话……
    不能不让徐卫为难。不久之前,他刚刚说了,襄汉地区的争夺,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分出胜久的。现在,打了大半年,襄阳失守,但说白了,朝廷和荆湖江西,必然用尽一切力量反扑,势必夺回这个战略要地。
    而西军正是养精蓄锐,积攒钱粮的关键时期。尽管,嘉定年间的战事已经过去了两年半,西军得到了休整恢复,钱粮底子也厚了一些,可还不到大举兴兵的时候啊。至少你再给我一年两年,把钱粮攒够,部队练熟,到时,西军可大起十五万以上的兵力还怕夺不回陕西全境?咱不能打无准备之仗啊
    见徐卫不说话,徐处仁知他为难。按道理说,徐处仁才是一把手,如果他非要打,大可强令。但徐宣抚很明白,如果说他跟从前李纲徐绍两位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重用以徐卫为代表的武臣,不违背大原则的前提下,无保留地支持他们。
    他这个作法,也收到了成效,两年多以前的胜利,就是证明。因此,他不愿意用强,而以商量的口吻道:“制置相公,本相知道,当年鄜州一败,使西军元气大伤。在那之后,咱们都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但现在局势确实危急,西军如果坐视,后果堪忧。本相这次亲自来,就是要和将帅们见面,通气,商议该如何应对。”
    他这话说得很明白,我到秦州来,不是来发号司令的,我是来跟你们商量,有事咱们合计着来。
    王庶是徐卫的老长官,私交匪浅,也从旁劝道:“子昂,凡事有个变通,尽管现在是西军韬晦之际,但世事无常,不能一成不变吧?”
    徐六显得更为急迫,因为他爹现在在执政,主持着朝廷的事务,领导着抗战,而且是带病。如果战局崩坏,那徐绍必然要下台。因此,他把话说得更直接一些:“徐制置,西军必须要有所行动。”
    一众长官轮番相劝,徐卫神情冷峻,目光如炬,思索好一阵之后,表态道:“这位,诸位长官莫急,我立刻召集各路大帅至制置司商议。”他这是吸取从前的教训,要打仗,必须作到上下融合,不能说你当长官的拍脑袋决定,就让下面的将士去冲锋陷阵。要打,就要统一思想。当然,能统一自然是好,不能统一,这个过场也必须要。
    徐处仁等都表示赞同,徐卫当即派人,分赴各路,急召刘光世、杨彦、王禀、姚平仲、王彦等将帅前来秦州。
    在各路帅守未到之前,徐卫就和吴玠、刘子羽、马扩、张庆等人紧急磋商。这几个人都认为,鄜州的教训深刻,要打,就要有必胜的把握。尽管两年多以前,金军遭到了沉重打击,但现在韩常在各地经营防线,河中府也重兵集结,随时可以开过黄河来。如果再像上回那样,集中各路兵马发起大规模反攻,胜咱们就不说了,万一失败,西军能承受么?哪怕就是损失不大,可咱们光复全陕的计划,又得延后多少年?别他娘的等咱们到这伙人白头发都出来了还收不了陕西,那还有什么劲?
    第三天,也就是六月十二,王禀和徐成先一步赶到秦州,次日,杨彦和李成赶到,傍晚的时候,王彦和徐四徐五也到了。这些人,要么是徐卫的旧部,要么是他的兄弟,都无一例外地表示,听从制置司安排,让我们怎么干就怎么干。
    六月十六,姚平仲和关帅古赶到秦州,因为路途遥远,环庆帅刘光世和李彦琪六月十八才到。
    在此期间,徐卫和幕僚佐官们已经大体有了个眉目。在诸路帅守和大将到齐之后,他把这事说了出来。现在,确实还不到大举反攻的时候,前车之鉴,咱们不能冒进。但坐视襄汉局势恶化而无动于衷,显然也不合适。
    现在的问题是什么?必须缓解襄汉的压力,给友军夺回襄阳制造条件。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咱们在陕西发动攻势,把金军赶过黄河去,西军一旦进入河东,兀术哪还管什么打襄阳,肯定一路小跑回去防守了。可现实是,条件不允许。
    怎么办?退而求其次,咱们给襄汉战区的金军造成威胁怎么造?华州不在咱手上么?陕州不在咱手上么?华州有潼关,陕州则是联通陕西河南的枢纽。咱们兵出潼关,直扑西京洛阳,进入河南我就不信兀术不担心他的侧翼
    这个想法,是谁提出来的?不是徐卫,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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