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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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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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名医官面露惧色,纷纷称是。不多时,所创尽数处理包扎,徐卫取袍披上,挥手道:“军中弟兄伤者甚众,我这无妨,你们去忙,辛苦。”
    医官走后,徐卫强撑着桌面起身。无奈身上满是创伤,一动就疼痛不已。亲兵见了”慌忙上前扶住,失声道:“大人受创甚多,万不可
    徐卫只得坐下,昂向天,一声长叹。今日,他才知道什么叫“一将功成万骨枯”斡离不盛怒来攻,倾尽全力。怒师之威,令人胆寒。虎捷勾练日久,终究还是与金军相差甚远,弟兄们死伤惨重,
    “大人这是怎么了?立得如此大功,何以不喜?”亲兵随他多时。由是敢问。
    徐卫不答,而是吩咐道:“你去看看吴阶张宪。他二人受伤也不轻。尤其是张宗本,他的箭伤让我揪心,唉,本该我亲去的,”
    亲兵骇了一跳,赶紧道:“都指挥使伤情如此,怎敢轻动?小人这就去!”说罢,匆匆而出。
    他网走,外头就响起杜飞虎的声音:“都指挥使,签书相公和张知府到!”
    徐卫还未起身,已见一人身着戎装大步入内,正是折彦质!他一进来就看到徐卫挣扎着要起身,赶紧上前按住,急声道:“子昂不必拘礼!”
    随后而来的老将张叔夜也劝道:“徐九,歇着吧
    对于面前两位长官,徐卫是感激的。如果不是他们及时增援,虎捷乡军会让斡离不啃得骨头都不剩。尤其是折彦质,官居二品,枢密院长官!竟亲率铁骑数千,先大军而来救援,这已经不是纯粹出于考虑大局,忠心国事。还有张叔夜,徐卫怎么也料不到,会是他最先赶来相救。

第一百六十四章 惺惺相惜
    诱质与张叔夜相视一笑,府质官阶最高,执徐卫芒六…凶:”子昂这是为何?。
    “今日一战,若非两位大人相救,虎捷乡军定然难逃师溃的下场。卑职这一揖,是替我部弟兄向两位长官致谢徐卫言辞恳切,折张二人见他面有凄容,心知此役虎捷伤亡较大,徐九这是心疼呢。可伤亡再多也值了!你虎捷乡军一把火把斡离不的粮草烧了个干干净净,让女真大军人无粮,马无料,此后的战局不用猜也知道,金军无粮,只能撤军。而且从东京到燕云,就算我大宋一路放行让他安然回去,只怕还没到燕山府,就倒在河北作饿俘了了
    张叔夜很是欣慰,从第一次见徐卫时起人,他就对这个晚生后辈十分欣赏。那时,徐卫不过是个乡勇头领,连正式的军官都不算上,他就已经向朝廷推荐。如今果不其然,这小子接连立下大功,若非要说去年阻金军于黄河之北五昼夜是撞大运,那么此番。徐卫是实打实立下了奇功。
    “你我同殿为臣。理当如此,子昂不必客气折彦质的年纪其实大不过徐卫一轮,可这言谈举止却分外老成持重。折氏几百年来世镇府州,以武功靖边疆,立家威,折彦质却是正经的进士出身,可算是个异数。
    大战方停,几位统军大将也没过多客套,坐下之后。两位长官都极力褒奖徐卫,说是已经遣人向官家报捷,接下来,你徐九就等着加官晋爵,封妻荫子吧。哦,好像徐子昂还不曾婚配?那也无妨,年纪轻轻立下如此殊勋,若作了谁的东床快婿,是何等荣誉?还怕朝中文武重臣不撵着趟往徐府钻?
    说了一阵,折彦质将目光投向卞不久才被官家加“资政殿学士。的张知府,后者随即向徐卫问道:,“子昂,依你之见,钟离不这一败,接下来他会有什友举动?”
    徐卫听到这话,一时没作回答,望了两位长官一眼,低头深思良久,而后轻声道:“不好说。
    张叔夜是个实诚君子,并未追问,折仲古笑道:“子昂何必过谦?我早就听说宋金开战之前,你已断定女真定然背盟来攻,而且准确地预料了对方的兵时间,进军方向。我与嵇仲公这是诚心来请教的
    徐卫心里明白,自己这把火一放,把金军东路逼到了死角。统兵大将们此剪怕都盯着斡离不。原因很简单。女真两次南侵,把个繁荣富庶的大宋王朝打得门都摸不着。带兵之人大多胆寒,眼下却攻守易势,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试想,这力挽狂澜之功,谁不想要?
    一抱拳,轻笑道:“签书相公言重了,卑职的意思,不是不愿说。而是说不准
    “哦,这话从何说起?想那斡离不粮草尽失,定然军心涣散,不敢恋战。现在只怕正绞尽脑汁苦思脱身之策。此去北地何止千里?他休想安然回去”。张叔夜一声冷哼,沉声说道。
    问题就出在“苦思脱身之策。上。以眼下局势,斡离不孤军深入,补给无望,就算女真人如何骁勇,再战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但金军中,不乏大宋通,尤其是郭药师深知大宋虎实,尤其了解大宋君臣的心态。金国二太子的脱身之策,一定是由这个人想出来的。
    “军粮被焚,锐气已失,他还能怎样?”折彦质问道。
    徐卫一时沉吟,良久方道:“那卑职姑且猜上一猜,若有说得不对之处,还请两位大人包涵。”
    张叔夜笑道:“你直说无妨,这里又没外人
    折彦质立马接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道:“怎么?子昂是拿我当外人?”
    徐卫还没回答,张叔夜已经急忙替他解围:“签书相公说哪里话,你身为枢密院长官之一,国家重臣,为救徐卫,甘冒风险,亲提精骑数千往援,这份恩情,够他还的了
    “呵呵,嵇仲公言重了,我救徐卫是职责所在,再者。子昂,将种也,为国储才,我敢不相救?。折彦质闻言笑道。
    玩笑几句,言归正传。徐卫猜测,不日,斡离不必然向东京派出使臣,重启和谈。而且肯定会一改从前骄横无理的态度,主动作出让步。钱粮他肯定会要,但不会再要求大宋尊金为叔伯之国,也不会再提三镇之地,更不用说什么划河为界了。借此,达到罢兵的目的,以使其顺利退回国内。
    徐卫话网说完,张叔夜一掌击在桌面上,直震得杯盘跳动。这位老人家气得须皆动,满面通红。恨声道
    捌心妄想。他数万部队只丹二日点粮,唯等死而只!航并结大军,追而破之,以震慑北虏,使其不敢觊觎中原!怎能与之媾和”
    折彦质却是稳如泰山,静如止水,不表任何意见。张叔夜愤恨难消,声称要面见官家,力谏用兵,绝不可放虎归山了徐折二人都劝,张叔夜仍旧忿忿不平,嘱咐徐卫好生休养之后,匆匆离去。估计是准备奏本去了了
    折彦质待他走后,笑道:“张知府姜桂之性,老而弥辣,不输少年郎
    徐卫知道他还有话说,也不主动提,只顾劝茶而已。干巴巴喝了一阵,折彦质终于问道:“子昂难道还不想下逐客令?”
    “卑职怎敢?。徐卫笑道。
    “那你也不问问我还有何事?。折彦质亦笑。
    徐卫抿了口茶答道:“相公若有事,柬职又何必问?相公若无事。卑职问也是白问
    彦质大笑,手指他道:“初见你时,便觉一见如故,今日看来,你实在对我胃口了。说罢此话,笑容渐敛,侧望向屋外。
    徐卫知他意思,说道:“签书相公放心,不会有闲杂人等
    折彦质微微颌。思索一所,几度嘴唇一动,欲言又止。良久,方才正色道:“依子昂之见,若金军遣使议和,官家会是什么态度?。
    徐卫眼前一亮,折仲古是个明白人呐,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按大宋的制度,仗打不打,怎么打,那是皇帝和文臣们说了算,你统军大将在前线干着急也没办法了
    想要从韩离不身上建功,先就要考虑皇帝答不答应。思之间三,回答道:“天威难测,这不是卑职能够妄自猜度的。”
    折彦质脸上虽在笑,心里却又对徐卫高看一分了原本以为,徐九出身行伍世家,自然是胆略兼具,但仅限于行军打仗。然从其行为言谈看来,似乎不止于此,这也是个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主。不过想想也难为他,自己是文阶,又是他的上峰,从前也并没有什么来往交情,他怎敢轻易吐露实情?想让他开口,自己就得拿出诚意来了
    “罢了,你不愿说,我说折彦质一抖衣摆,右肘摆在桌上,倚桌而座。
    “韩离不若向东京派遣使臣议和,官家必然心动。原因无他,先,新皇登基于国家危难之时,不曾有片剪安宁。如今官家最想要的是什么?太平!如果你所料不差,金国只索钱粮,不求土地,不要尊号,那官家肯定乐得以钱财换太平
    用钱财换和平,这从大宋开国一百多年来,都是有例可寻的。
    “其次,斡离不乃金国二太子,身份特殊,若将其攻灭于境内,官家和朝中重臣必然忧虑激怒金国,使其倾举国之力来复仇
    徐卫偶尔点头,不置可否。
    “最后,朝廷虽碍于民意,起用主战的何栗为少宰了但太宰之位,仍由耿南仲把持。我们今天这仗一打,不但打了女真人,还打了耿南仲。以他为的主和大臣,一旦得知金军求和,肯定极力鼓动官家。有了这三点,官家摇摆不定,也就不是甚么怪事了
    徐卫暗自心惊。既惊讶于折彦质的见识,也惊讶于他的开诚布公。要知道,自己与他官阶悬殊巨大,而且一为文,一为武,他却能这般坦诚相告,且并不避讳一些敏感的政治问题。
    不过徐卫心里很清楚,折彦质如此抬举他,固然有欣赏信任的原因在,但更重要的,恐怕是抛砖引玉。
    果然,见徐卫久久不语,折彦质问道:“怎么?子昂就没有话要说?对这三条,就没有任何反驳之辞?”
    徐卫从前干设局骗人的勾当,在江湖上飘着,信奉一条。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尽管,江湖上的朋友都不怎么靠谱。虽然,官场上的朋友更不靠谱,但同样适用这一条。况且,折彦质这次的确是冒险在救他了
    不过,折仲古既然能把问题看得这么透彻,他就不可能想不明白第一第三点。真正纠结的,就是第二条,说得直白些,如果动了斡离不,金国会不会倾举国之力来复仇?如果会,大宋又敌不敌得住?他已经知道自己一贯有“先见之明。”所以认为自己肯定熟悉金国国情。因此才来相问。既然他来相问,也就说明,他有心要打斡离不。自己不也正打着这个主意么?

第一百六十五章 捷报飞传
    答书相公,既然对卑职如此坦诚。那我也就不藏着掖胃徐卫经历苦战,又身受创伤,气色虽不太好,但此时一双眼中炯炯生辉。
    折彦质坐正了身子,点头道:“洗耳恭拜”
    “宋金开战之前,朝野舆论大多认为女真人不可能南侵,至少短期之内是这样。他们以为金国起兵伐辽,消耗甚大,刚刚攻灭辽国,自家后院还不安稳,哪能顾得上南下。可结果,女真人就在灭辽的同一年挥师南征,意图亡我,何解?”徐卫问道。
    折彦质倒没玩虚的,直言不讳道:“据我估计,宋金相约攻辽,但我数十万大军被日薄西山的契丹人打得一败涂地。女真人从这件事上看到我朝弱点,因此迫不及待想染指中原。”
    徐卫郑重点头:“不错,正是如此。金国在灭辽之后立即攻宋,想的便是大宋不堪一击。只需遣几员上将,带十万虎狼,不消一两年即可入主中原。如果现在,金国二太子在大宋栽了跟头,那就说明大宋没有他们想像的那般弱。如此一来,金国就得重新思考对宋策略。”
    折彦质又换了一种坐姿,探身问道:“如果我方将择离不攻灭于境内,金人恼怒,不顾任何隐患,非要南下复仇,如之奈何?要知道,女真起于山林,可都是些秋夷禽兽之辈,他们可不会像子昂这般周详考虑事情啊。”
    徐卫闻言轻笑:“是签书相公考虑得周全。确实,如果只是女真人,他们脑袋一热,血气一涌,还真有可能不管不顾,执意报复。但今日之女真,已非起兵反辽之初了。十年大战下来。他们学得很快。而且。一大帮汉辽官员的加入,形成了女真贵胄的智囊。他们会权衡利弊的,毕竟,女真不是大宋,其人口不过数十万,要是斡离不大军断送在大宋,这个打击对其而言,不可谓不重。”
    此时,折彦质的双目竟比徐卫还亮!沉吟一阵,细细斟酌着方才那番话,忽地一拍桌子,赞道:“听子昂一席话,使我茅塞顿开,心中忧虑已解,还有何惧?”他这话,已经多多少少透露出了自己的想法。徐卫也不去提,只是谦虚几句。
    折彦质似乎有些激动,当即起了身,嘱咐徐卫好生养伤,国难当头,正是武人效命之际,万不可有任何闪失。言毕,即告辞离去。方走出没几步,忽然停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立了片刻,回看着对方道:“要是女真人眼下已经仓皇北逃,那方才所言,岂不都是空谈?”
    徐卫笑而不语,折彦质见状亦笑,一拱手:“子昂。我承你的情。”女真人哪里会逃,从东京到北地,绝非数日之功。金军已无粮草,如何回去哪更不用说,河北境内,还有州县坚守未破,斡离不就不怕有人趁火打劫?而且,河北现在还有一个历史上响当当的人物在,恐怕就是最近,他必有动作!
    送折彦质出了门,徐卫有一点始终没闹明白。那就是,折彦质为何如此积极?诚然,门为统兵大臣,谁不渴望建功?但折彦质的渴望明显太强烈了一些,从他方才的态度来看。简直比姚希晏还着急。姚平仲是因为其父姚古兵败被贬,他急着要有所建树,以挽回姚氏一门的颓势。那你折家,哦,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此次金军再度南侵,粘罕率大军出原辽国西京,再次围攻太原。折家军自然奉命再援,可因为接替种师道出任两河宣抚使的范讷不懂军事,强令折可求进兵,折家军打了胜仗,他又背信弃义,承诺的奖赏不予兑现,导致折家军士卒怨愤,军心动摇,最终师溃如山。之后,范讷竟向朝廷参了折可求一本,说他畏战不前,贻误军机。赵桓虽然没处理,但作为折家子弟,身在东京的折彦质自然是如履薄冰,再加上滑州兵败,他急于建功,一雪前耻的心情,也就和姚平仲不相上下了。
    正月初五,虽然在城里苦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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