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历代名女 情女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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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名女 情女卷-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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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些抚慰。
可是慢慢地丈夫听信了婆母的编排,也认定是贺双卿笨拙懒惰,常站
在母亲一边来帮着叱责妻子,贺双卿伤心至极。
既然无处诉苦,贺双卿想到了从娘家带过来的纸笔,只好把满腔的忧

怨倾诉在纸上,形成一首首滴血含泪的诗篇。
其一:
命如蝉翼愧轻绡,旧与邻娥一样娇;
阿母见儿还识否?苦黄生面喜红绡。
其二:
冷厨烟湿障低房,爨尽梧桐谢凤凰;
野菜自挑寒里洗,菊花虽艳奈何霜。
其三:
雪意阴晴向晚猜,床前无地可徘徊;
纵教化作孤飞凤,不到秦家弄玉台。
诗句叙述着她的苦命与无奈,可她无力抗争,甚至还努力做一个克尽

妇道的好妻子,向粗俗的丈夫暗付一片柔情。丈夫外出打柴,她在家中牵挂
担忧;家中无钱交租,她典尽自己的衣裙,尽量为丈夫留下敝体的棉衣,这
点点滴滴的柔情都记在了她的诗中:

其一:
编纫麻鞋线几重,采樵明日上西峰;
乍寒一夜风偏急,莫向郎吹尽向侬。
其二:
今年膏雨断秋云,为补新租又典裙;
留得护郎软絮暖,妾心如蜜敢嫌君。
尽管贺双卿抛出一片苦心,可那个笨拙粗俗的丈夫一点也体会不到。


反而在母亲杨氏的唆使下,不断地折磨妻子。一天,贺双卿清扫了屋里屋外,
洗完一大盆衣服,又喂完鸡猪,刚想坐下来稍事歇息,婆婆又在院子里喊道:
“趁着不到做晌午饭,快把那箩谷给舂了,还想等到日头落西啊!”贺双卿
从不敢违抗婆婆的指令,赶紧走到院子里开始舂谷。舂谷的石杵又大又重,
她舂了一会儿,已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只好抱着杵休息片刻。正在这
时,周大旺从地里回来。一进门见妻无力地站在石臼边,抱着石杵一动也不
动,便以为是她偷懒怠工,竟然不加思索地走过去,一把把她推倒在石臼旁。

石杵正压在了她的腰上,贺双卿痛得好半天都爬不起来,痛苦的眼泪
却还不敢当着丈夫的面流出来。
好不容易挣扎着舂完谷,又到了做午饭的时间,贺双卿来不及喘口气,
便下厨房煮粥。粥锅坐在灶上,她则坐在灶坑前添柴烧火。浓烟一熏,加上


过度的疲劳,头晕的老毛病又犯了,她只好闭上眼靠在灶台上。就在这工夫,
锅里煮着的粥开了,溢出锅沿,弄得灶声上一片狼藉,还有几点热粥溅到贺
双卿的脖子上,把她烫醒,睁眼一看,不由得低低地惊叫了一声。机敏的婆
婆闻声探进头来一看,不禁火冒三丈,吼骂道:“你这个小贱人,如此糟蹋
粮食,这日子还过不过啦!”贺双卿早已听惯了她的呵叱,此时自己又确实
全身无力,便不理睬她,只是埋头清理灶台。杨氏一见媳妇那种对她要理不
理的样子,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前一把抓住贺双卿的耳环,用力一扯,
把她的耳垂撕裂开来,鲜血流满了肩头。贺双卿仍然不敢反抗,却默默地咬
牙忍住疼痛,照常乖乖地把饭食端到屋里,丈夫和婆婆看都不看她一眼,坐
下就大吃大嚼起来。

贺双卿患有严重的疟疾,在周家得不到调治,忽冷忽热经常发作,把
她折磨得面黄肌瘦,憔悴不堪。丈夫对她也就越来越讨厌了。有一次她提着
竹篮去给田地干活的丈夫送饭,路上突然疟疾发作,倒在地上不停的寒战,
好不容易挨了过去,她又跌跌撞撞向自家的田头走去。周大旺干活干得有些
饿了,左等右等不见妻子送饭来,窝下了一肚子火。终于看见了妻子的身影,
又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顿时来了火气,顺手摸起身边的锄头便向贺双
卿砸来。贺双卿大吃一惊,连忙丢下饭篮就往回跑去,脚下轻轻飘飘,头却
昏昏沉沉。一路摔倒了好多次,才勉强摸进了家门,幸好婆婆不在家,她倒
在床上大哭一场.忍不住起身和泪填下一阙“孤鸾”词:

午寒偏准,早疟意初来,碧衫添衬;宿髻慷梳,乱里帕罗齐鬓。忙中
素裙未浣,折痕边断丝双损;王腕近看如兰,可香腮还嫩。

算一生凄楚也拼忍,便化粉成灰,嫁时先忖;锦思花情,敢被爨烟熏
尽。东风却嫌迟缓,冷潮回,热潮谁问?归去将棉晒取,又晚炊将近。

繁重的劳作,丈夫婆婆的欺凌,日日消损着贺双卿的花颜玉容,却磨
不尽她的锦秀才情。纸用尽了,便在破布残片上写,笔磨秃了就用炭棒代替。
婆母多次淫威大发,将她的笔折断,诗槁烧毁,可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了她写
诗的激情。也不在乎流下什么传世之作,她只为了用诗句渲泄悲郁、点染生
活,为她枯萎的生命添一抹亮丽的色彩。

真情的表露,不经意的锤炼,贺双卿的诗词技巧不知不觉中臻于成熟。
如她的一阙“凤凰台上忆吹箫”,巧用叠字抒情写意,堪与词作大家李清照
的“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之句媲美,并将她后半生的酸楚
尽相倾诉:

寸寸微云,丝丝残照,有无明灭还尚,正断魂魂断,闪闪摇摇;望望
山山水水,人去去,隐隐迢迢!从今后酸酸楚楚,只似今朝。

青袅袅青,问天不语,看小小双卿,袅袅无聊;更见谁谁见。谁痛花
娇?谁共欢欢喜喜,偷素粉写写描描;谁还管生生世世,夜夜朝朝。

才女孙云凤误嫁草莽婿

清代乾隆年间,江南有大诗人袁枚。性情风雅,独辟蹊径教出了一大
批女弟子,其中佼佼者十三人,个个都是名噪一时的才女。这十三个袁门得


意女弟子中,有三个人同出一家,就是杭州的孙氏三姐妹。

孙氏三姐妹生长在官宦人家,不但才情出众,且一个比一个漂亮,在
杭州的名媛闺秀中可谓是出尽了风头。三姐妹依次为大姐云凤、二姐云鹤、
三妹云鹏,她们之间年龄均相差三岁。自幼都聪慧乖巧,同入袁枚门下学诗
习词,都成了出类拔萃的角色。三姐妹中最出色的要算大姐云凤了。她不但
美貌和才气在三人中略胜一筹,而且是三人中的领袖。每当有闺友的诗文聚
会,都由她带着两个妹妹去参加,若是孙家发起聚会则由她主持,所以三朵
姊妹花中,她是最抢眼一朵,人称“扫眉才子”。

孙云凤明慧早熟,她九岁时,家里来了一位喜欢吟诗异句的客人。见
小云凤伶俐可爱,便位着她的小手,戏说道:“关关睢鸠”。本是客人兴之所
致,随口而出,却不料小云凤一本正经地应声对道:“雍雍鸣雁。”客人不由
得大为惊奇,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是如此才思敏捷,好好地夸奖了小云凤一
番,当即表示今后要收她作弟子。这位客人就是鼎鼎大名的诗人袁枚,不久
后,他辞官归乡,隐居随园,孙云凤连同两个妹妹果然成了他的第一批女弟
子。

孙氏姐妹的少女时代,随着四处游宦的父亲孙嘉乐到过不少地方。近
则长江南北,远至四川、云南,都留下过她们芳艳的足迹。这不但丰富了她
们的阅历,使诗情更加开阔;而且也使她们的诗篇传播到各个地方,她们每
居留一处,那里必掀起一阵闺门学诗的热潮。

一路行来,孙云风细细观察着沿途的景物,品味着自己的内心感觉,
写成了不少情景交融的行旅诗篇。如“晓行”诗云:

残月晓霜钟,马蹄黄叶路;

日出不见人,溪声隔烟树。

晨雾弥漫的天地间,只有一条铺满落叶的小路伸展在眼前,遥远的天
际传来寥寥钟声,清脆单调的马蹄声,为行人敲出一片幽远宁静的心情。短
短二十个字,把旅人晓行的情景描绘得出神入化。

离开江南妩媚地,西去陌生的蜀地,孙云凤心中有几分愁恨、又有几
分新奇。她惯于迁徙,不象一般闺中女子那样优柔怀旧,但毕竟是远走异乡,
能不有一丝迷惘,这种喜忧参半的心境便在她的“征程”诗中展露出来:

春来江上雁知还,我尚驱车歧路间;

芳草极天迷客思,白云何处是乡关。

地卑城郭多临水,县小人家半住山;

闻说西行多石径,喜无尘土扑征颜。

在外转了一大圈,孙家又迁回了杭州城,这时孙云凤已过及茶之年,
尚待字闺中。

杭州城内名媛才女云集,孙云民不甘寂寞,多次牵头发起闺友诗文会,
平日里寂锁深闺的姑娘们欢聚在西湖的画船上,一边游湖观景,一边品茗吟
诗,镇笑打闹,难得的逍遥放纵,是深闺淑女热衷的活动方式。

孙云凤的名声很快就在杭州城里传开了,许多风雅公子常瞧准闺友聚
会的时机,雇了船跟随在姑娘们的画航左右,争睹孙云凤艳丽如花的容貌,
端庄大度的气韵。上孙家提亲的媒人络绎不绝,孙家思想开明,婚姻大事上
很尊重女儿的意见,孙云凤却别有见解,认为这些求亲的富家公子,多是外
秀内空,不合心意,她一心嫁一个才貌双全的如意郎。乾隆五十五年,袁枚
回杭州扫墓,孙云凤闻讯后,邀集了杭州城里所有的袁门女弟子,设宴西湖


畔的风雨楼,为老师送行洗尘。数十名名媛闺秀济济一堂,铁光髦影,脂粉
香浓,大家饮酒献诗,燕语骂声,情景着实羡煞游人文客。恰好有袁枚的七
八位男弟子也凑巧游湖到此,大家一时,便邀上楼来一同宴饮,暂时破了“男
女授受不亲”的规矩。

坐在孙云凤旁边的是一位锦衣绣帽的俊雅公子,看他洒脱的举止,冷
眼相观的神态,一定是个身份颇高的官家子。他对孙云凤倒是十分殷勤,为
她斟酒送盘,介绍菜肴,言语中满是热情的关照。交谈中,孙云风得知他叫
程懋庭,果然是一位官宦子弟。

孙云风向来是认才不认人的,纵使程公子百般示好,她却毫不动心,
只是淡淡地应付着。程公子似乎也看出了她的心思,在人们酒意阑珊,争相
交流诗作时,他故作随意地从袖中摸出一帧诗笺,悄悄推到孙云风面前,口
称:“还望师姊指教。”孙云凤见是一首字迹清俊的小诗,侥有兴趣地拿起品
读,这是一首“咏柳絮”:

白似轻霜软似绵,东风飘泊最堪怜;

不如点入桃花水,化作浮萍转得圆。

虽是写寻常小景,字句亦似平淡,可一种明澈洒脱的情趣跃然纸上,
颇有袁门“性灵派”的神韵,可算是好诗。孙云凤将诗夸奖了一番,对程公
子也不由得刮目相看了。

想不到这人除了锦秀外表之外,还有一份锦秀才情,在贵家公子中可
是少见啊!

几天后,孙云凤独坐闺房闲索诗句,忽然有一闺友登门来访,欣喜地
将她迎入房中坐定。闺友神秘地说:“此行乃是负任而来,有人托我转送一
帧诗笺给孙小姐。”说罢,小心地掏出诗笺递给云凤。这是一贴素花笺,细
看字迹,与那天在风雨楼上,程懋庭所出诗笺上的一模一样,孙云凤心里有
了数。“可知是谁所托?”闺友故意戏问。“莫不是程公子?”孙云凤老老实
实作了回答,以免引出更多的调笑话来。闺友点头称是,孙云凤这才低头细
读那首诗:

坐拥寒衾思悄然,残灯挑尽未成眠;

纱窗月落花无影,只有钟声到枕边。

诗句似乎只是轻诉闲愁,但是特意央人送到姑娘手中,其中便有一份
特别的心意了,聪慧的孙云凤当然领会了个中奥妙。

“诗写得可好?”闺友在一旁暗窥动静,见孙云凤持诗不语,已猜中了
她的几分心思,接着又解释道:“这位程公子是我二哥的好友,诗是通过我
二哥转到我手上的,还说要尽快转送与你。”闺友又说了一通程公子的好处
(从她二哥那里贩卖来的),就起身告辞了。

闺友走后,孙云凤心中总有一份失落的感觉,怎么也挥不散。三天后,
程家请的媒人来到孙家提亲,孙父照例征求云凤的意见,这次她竟含羞默许
了。

本是门当户对,又是一对天配佳人,孙云凤与程懋庭的婚事进展得十
分顺利,桂子飘香时节,孙云凤便被风风光光地迎进了程府。

拜完天地,送走亲朋,满室红辉的洞房中只剩下新郎和新娘,两个人
心中都象喝了蜜一般的甜。新娘孙云凤不愧是才女,当新郎掀开她的盖头,
急不可耐地想拥她入怀时,她忽然伸手挡住,好声道:“程郎不必太心急,
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娘子有何请求?”云凤的娇痴神态稳住了程懋庭,他停下手关切地问
道。

“我们既然是以诗相会,何不在洞房花烛之夜也以诗添趣,学一学当年
的才女苏小妹。”

“吟诗?”程懋庭所料未及,露出几分慌张,可是既然新娘提了出来,
他也不便推却,只好接应道:“那就请娘子出题吧!”

孙云凤思索了片刻,缓缓说:“今夜洞房花烛,来日生活如花,不妨就
以四季花为题,各吟两首吧!程郎可先选两季。”

“娘子才高为先,我就作后面的秋冬两季好了。”程懋庭还想显示些礼让
的姿态,把前面的春夏两季让给了云凤。

于是开始酝酿,孙云凤依然坐在床沿上凝思。程懋庭则在房里踱来踱
去,冥思苦想。

不大一会儿,孙云凤喜声说:“有了!”程懋庭停下来看着她,她便轻
声地吟了春季“墨牡丹”一首和夏季“荷花”一首:

墨牡丹

白玉栏边折一枝,春寒日日雨丝丝;

人间自有清华种,多恐胭脂不人时。

荷花

窗对遥山水绕庐,红衣摇落感秋初;

西风吹醒闲鸥梦,香冷银塘夜雨疏。

“真是绝妙好诗!”孙云凤声音刚落,程懋庭猛地冲了上来,一把搂住云
凤,嘴唇便雨点般地落到她的粉颊上。云凤好不容易从心跳耳热中挣扎地说
了句:“你的诗还没成呢!”程懋庭却把她搂得更紧了,一边拉扯着她的衣裙,
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今夜我已被你迷昏了头,哪有心思作诗!好娘子饶了
我吧,明日再去作诗,今夜得先作了百年好事啊!”云凤已被他揉搓得心思
迷离,无力强求,便由了他登床取乐了。

第二天午后,小夫妻俩闲会在院中花亭里,孙云凤便提起两首四季花
诗。程懋庭有些发窘,盯住云凤痴痴地推说:“新婚燕尔,我满心里都只是
你,哪里还有诗啊!”他一番情话,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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