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乱世佳人)作者:玛格丽特.米切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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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乱世佳人)作者:玛格丽特.米切尔-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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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回也没有花多少日子。在塔拉的小住是令人失望的,因为很少有机会像在亚特兰大所希望
的那样跟母亲清静地长谈,也没有时间陪着她做针线活儿,闻闻她走动时从马鞭草香囊中散
发出的隐隐香味,或者让她的温柔的手在自己脸颊上轻轻抚摩一番。
    好像有满腔的心事,母亲瘦了,而且从清早开始,一直要到全农场的人都入睡以后许久
才得休息,南部联盟物资供销部的需求一月比一月高,她的任务便是设法让塔拉农场拼命生
产。连杰拉尔德也不得闲,这是多年以来头一次,因为他找不到一个监工来代替乔纳斯·;威
尔克森的工作,每天都得亲自骑马到田里去来回巡视。既然母亲忙碌得每天只能道一声晚
安,父亲又整天在大田里,思嘉便觉得塔拉这地方已无法待下去。甚至她的两个妹妹也各有
心事,不得清闲。苏伦现在同弗兰克·;肯尼迪达到了某种〃默契〃,并以一种思嘉觉得几乎难
以忍受的寓意在唱起《到这场残酷战争结束时》来了。还有卡琳,她太迷恋布伦特·;塔尔顿
了,也不能陪伴思嘉或给她带来什么乐趣。
    尽管思嘉每回都是怀着愉快的心情到塔拉老家去的,但她收到皮蒂和媚兰不可避免地催
她回来的信时,也并不觉得难过。倒是母亲在这种时候,想到她的长女和惟一的外孙即将离
开她,总要长吁短叹,默默地伤心一番。
    “但是我不能只顾自己把你留在这里,既然那边需要你在亚特兰大参加护理工作。”母
亲说。〃只是只是,亲爱的,我总觉得还没有来得及跟你好好谈谈,没有好好地重新叙
一叙母女之情,而你很快就走了。”“我永远是你的小女孩,”思嘉总是这样说,一面把头
紧靠在母亲胸口,内心深感歉疚。她没有告诉母亲,她急于回到亚特兰大去不是要为南部联
盟服务,而是因为在那里可以跳舞,还有许多情人。近来她向母亲隐瞒了许多事情,其中最
重要的是瑞德·;巴特勒经常到皮蒂帕特姑妈家来这件事。
    在义卖会之后几个月里,瑞德每次进城都要来拜访皮蒂帕特姑妈家,然后带着思嘉一起
坐马车外出,陪她去参加跳舞会和义卖会,并在医院外面等着把她送回家去。她也不再担心
他会泄露她的秘密了,不过在意识深处仍潜藏着一个不安的记忆,即他目睹过她那件最丢人
的事,知道她和艾希礼之间的真正关系。正是由于这个缘故,他每次跟她过不去时,她都不
说什么。可是他却时常跟她过不去。
    他已经三十五六岁了,比她曾经有过的任何情人都大,所以她在他跟前简直是个毫无办
法的孩子,不能像对待那些年龄与她相近的情人那样来对待和支配他。他总是显得若无其
事,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令人惊奇之处反而十分好玩似的;因此她即使被气得闷声不响了,
也觉得自己给他带来了莫大的乐趣。她在他的巧妙引逗下往往会勃然大怒,因为她兼有父亲
的爱尔兰人品性和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略带狡黠的面容。在这以前,她是从来不控制自己的
感情的,除非在母亲跟前,可如今为了避免他那得意的咧嘴冷笑,使不得不忍痛把已到嘴边
的话也憋了回去。她恨不得他也发起脾气来,那时她就不会有处于这种不利地位的感觉了。
    她几乎每次跟他斗嘴都没有占到便宜,事后总是狠狠地说这个人不行,不是上等人,没
有教养,她再也不同他交往了。可是或迟或早,他又回到了亚特兰大,又假装来拜访皮蒂姑
妈,以过分的殷勤送给思嘉一盒从纳索带来的糖果,或是在社交性的音乐会上抢先占一个思
嘉身旁的座位,或者在舞会上紧盯着她,而她对他这种殷勤的厚脸皮态度照样感到高兴,总
是笑呵呵的,宽恕了他过去的冒失,直到下一次再发生为止。
    尽管他的有些品性叫人很恼火,她还是更加盼望他来拜访了。他身上有一种她无法理解
而令人兴奋的东西,一种与她所认识的每个人都不一样的东西。他那魁伟俊美的身躯不乏惊
人之处,因此只要他走进屋来就让你觉得突然受到肉体的冲击,同时那双黑眼睛流露着卤莽
无礼和暗暗嘲笑的神色,这给思嘉以精神上的挑战,激起她下决心要把他降服。
    “这几乎像是我已经爱上他了!〃她心中暗想,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只是不明白究竟
是怎么回事,我并没有。〃可是那种兴奋的感觉依然存在,他每一次来看她们,他那全副的
男性刚强之气总要使得皮蒂姑妈的这个富有教养的上等人家显得既狭小又暗淡,而且还有点
迂腐味儿。思嘉并不是这个家庭中唯一对他产生奇异而非情愿反应的人,因为连皮蒂姑妈也
被他逗得心慌意乱了。
    皮蒂明明知道爱伦不会赞成巴特勒来看她的女儿,也知道查尔斯顿上流社会对他的排斥
是一件不容忽视的事,可是她已抵制不住他那精心设计的恭维和殷勤,就像一只苍蝇经不起
蜜糖缸的引诱那样。加之,他往往送给她一两件从纳索带来的小礼品,口称这是他冒着生命
危险专门为她跑封锁线买来的这些礼物无非是别针、织针、钮扣、丝线、发夹之类。不
过,这种小小奢侈品现在也是很不容易得到手,以致妇女们只好戴手工做的木制卡,用布包
橡子当钮扣,而皮蒂又缺乏道德上的毅力,只好接受巴特勒的馈赠了。此外,她还有一种孩
子般的嗜好,喜欢新颖的包装,一看见这些礼品便忍不住要打开来看看,既然打开了又怎好
再退还呢?于是,收下礼品之后,她就再也鼓不起勇气来说什么由于名声上的关系,他不适
宜常来拜访这三位没有男性保护的单身妇女了。
    的确这是不难想见的,只要瑞德·;巴特勒在屋子里,皮蒂姑妈便觉得自己需要一位男性
保护人。
    “我不明白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时常无可奈何地叹息。
    “可是说真的,我觉得他很可能是个令人感到亲切的好人,如果只凭感觉来说的话
嗯,他在内心深处是尊重妇女的。〃媚兰自从收到那只退回来的结婚戒指以后,便觉得
瑞德·;巴特勒是个难得那么文雅而精细的上等人,现在听皮蒂这样评论,还不免感到震惊
呢。他一向对她很有礼貌,可是她在他面前总有点怯生生的,这主要是因为她跟每一个不是
从小就认识的男人在一起时都会感到羞涩的缘故。她还暗暗地为他非常难过,这一点要是巴
特勒知道了定会高兴的。她深信一定有某种罗曼蒂克的伤心事把他的生活给毁了,才使他变
得这样强硬而苛刻,而他目前最需要的是一个好女人的爱。
    她一向生活在深闺之中,从没见过会过什么恶人恶事,也很难相信它们是存在的,因此
当她听到人们悄悄议论瑞德的那个女孩子在查尔斯顿发生的事情时,便大为震惊和难以相
信。
    所以,她不仅没有对他产生恶感,反而更加暗暗地同情他,觉得他蒙受了重大的冤屈,
为之愤愤不平。
    思嘉默默地同意皮蒂姑妈的看法,她也觉得巴特勒不尊重女人,只有对媚兰或许是例
外。每当他的眼光从上到下打量着她的身躯时,她总觉得自己像没穿衣服似的,这倒并不是
他说了什么。她是可以狠狠地教训他几句的,如果他说出来。可恶的是他那双眼睛从一张黝
黑的脸上讨厌和肆无忌惮地向你瞧着时那副模样,仿佛所有的女人都不过是他自己高兴时享
用的财产罢了。这副模样只有跟媚兰在一起时才不会出现。他望着媚兰时脸上从没有过的那
种冷冷的起神态,眼睛里从没有嘲讽意味;她对媚兰说话时,声音也显得特别客气,尊敬,
好像很愿意为她效劳似的。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媚兰比对我好得多,〃有天下午思嘉不耐烦地对他说,她单独跟
他在一起,当时媚兰和皮蒂睡午觉去了。
    原来刚才有一个小时之久,她一直望着他手里拿着媚兰正在绾卷准备编织的那团毛线,
也一直在注意媚兰详细而自豪地谈起艾希礼和他的晋升时那副又呆板又叫人看不透的表情。
思嘉知道瑞德对艾希礼没有什么太高的评价,而且毫不关心他最近当上了少校的这件事。可
是他却很有礼貌地在应酬媚兰,并喃喃地说了一些赞许艾希礼英勇的应酬话。
    思嘉烦恼地想:要是我,只要一提起艾希礼的名字,他就会竖起眉毛讨厌地笑起来了!
    “我比她漂亮得多,〃她继续说道:“就是不理解你为什么偏偏对她更好一些。”“我
敢说你是在妒忌吧?”“啊,别胡猜!”“你又使我失望了,如果说我对威尔克斯太太好一
些,那是因为她值得这样。她是我生气很少见过的一个温厚、亲切而不自私的人。不过你或
许没有注意到她的这些品性。而且,尽管她还年轻,她都是我有幸结识过的很少几位伟大女
性之一呢。”“那么你是说你不认为我也是一位伟大女性喽?”“在我们头一次遇见时,我
想,我们就彼此同意你根本不是个上等女人了。”“啊,看你再敢那么可恨,那么放肆地提
起这件事来!你怎能凭那点小孩子偏偏就说我的坏话呢?而且那是许久以前的事了,如今我
已经长大,要是你不经常提起来说个不休,我就压根儿把它忘记了。”“我并不认为那是小
孩子脾气,也不相信你已经改了。只要你一不如意,即使今天,你还会像当时那样摔花瓶
的。不过你现在大体上是称心惬意的,所以用不着摔那些小古董了。”“啊,你这我真
恨不得自己是个男人!那样我就要把你叫出去,把你”“把我宰了,以消你心头之恨。
可是我能在五十玛之外打中一个银币呢。最好还是抓住你自己的武器酒窝呀,花瓶呀,
等等,”“你简直是个流氓!”“你是想用这种辱骂来激怒我吗?我只能叫你失望。很遗
憾,单凭一些符合实际的谩骂是不能让我生气的。我的确是个流氓,又怎能不是呢?在这个
自由国家,只要自己高兴,人人都可以当流氓嘛。像你这样的人,亲爱的女士,明明心地是
黑的却偏要掩盖它,而且一听到别人这样骂,你就大发雷霆,那才是伪君子呢。〃在他冷静
的微笑和慢条斯理的批评面前,她实在毫无办法,因为她以前从没碰到过这样难以对付的
人,她的武器诸如蔑视、冷漠、谩骂,等等,现在都不好使用了,因为无论她怎么说都不能
让他感到羞耻,根据她的经验,妻子最坚决要维护的是他的诚实,懦夫最坚决要维护的是他
的勇敢,粗人是他的文雅,妻子是他的荣誉。可这条规律对于瑞德并不适用。他承认你所说
的一切,并且笑嘻嘻地鼓励你再说下去。
    在这几个月里,他经常来来去去,来时不预先通报,去时也不说再见。思嘉从来没发现
他究竟到亚特兰大来干什么,因为别的跑封锁线的商人很少从海滨这么远跑来的。他们在威
尔明顿或查尔斯顿卸了货物,同一群群从南方各地聚集到这里来购买封锁商品的商人接头,
她要是想到,他居然这样不辞辛苦来看她,便应当觉得高兴,不过她即使虚荣得有点反常,
也还不怎么相信这一点。如果他曾表示过爱她,妒忌那些成天围着她转的男人,甚至拉着她
的手,向她讨一张照片或一条手绢来珍藏在身边,她就会得意地认为他已经被她的魅力迷住
了,可是,他却仍然叫你心烦,不像个恋爱的样子,而最糟糕的是他似乎已经识破她引诱他
上钩的手腕了。
    每次进城来他都会在女性当中引起一阵骚动,这不仅仅由于他周围有股冒险的跑封锁线
商人的罗曼蒂克平息,还因为这中间夹杂着一种危险和遭禁的刺激性成分。他的名声太坏
了!因此亚特兰大的太太们每聚会闲谈一次,他的坏名声就增长一分,可这只能使他对年轻
姑娘们具有更大的魅力。因为这些姑娘都很天真,她们只听说他〃对女人很放荡〃,至于一个
男人究竟是怎么个〃放荡〃法,她们就不清楚了。她们还听见别人悄悄地说,女孩子跟他接近
是危险的。可是,尽管名声这样坏,他却自从第一次在亚特兰大露面以来,连一个未婚姑娘
的手也没有吻过,这不很奇怪吗?当然,这一点也只不过使他显得更神秘和更富于刺激性罢
了。
    除了军队的英雄,他是在亚特兰大被谈论最多的人物。人人都清楚,他是由于酗酒和
“跟女人的某种瓜葛〃而被西点军校开除的。那件关于他连累了一位查尔斯顿姑娘并杀了她
兄弟的可怕丑闻,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了。人们还从查尔斯顿朋友的信中进一步了解到,他的
父亲是位意志刚强、性格耿直和令人敬爱的老绅士,他把二十岁的瑞德分文不给地赶出了家
门,甚至从家用《圣经》中画掉了他的名字。从那以后,瑞德加入1849年采金的人潮到
过加利福尼亚,后来到了南美洲和古巴。他在那些地方的经历据说都不怎么光彩,比如,为
女人闹纠纷啦,决斗啦,给中美洲的革命党人私运军火啦,等等,像亚特兰大人所听说的,
其中最坏的是干上了赌博这个行当。
    在佐治亚,几乎每个家庭都有男性成员或亲戚在参加赌博,输钱、甚至输掉房子、土地
和奴隶,使得全家痛苦不堪。
    不过,这与瑞德的情况不同,一个人可以赌得自己破产,但仍不失上等人身份,可是一
旦成了职业赌徒就是被社会遗弃的了。
    假如不是战争带来了动乱和他本人为南部联盟政府做事的缘故,瑞德·;巴特勒是决不会
为亚特兰大所接受的。可是现在,甚至那些最讲究体面的太太们也觉得为了爱国心,有必要
宽大为怀了。有些更重情感的人则倾向于认为巴特勒家这个不肖之子已经在悔改并企图弥补
自己的罪过了。所以太太们感到理该通融一些,特别对这样勇敢的一位跑封锁线的商人,现
在人人都知道,南部联盟的命运就像寄托在前线军人身上那样,也寄托在那些跑封锁线商船
逃避北方佬舰队的技巧上了。
    有谣传说,巴特勒船长是南方最出色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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