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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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婚-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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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晚了,晖儿会闹腾。”管隽筠收拾了些东西:“趁着雪不大,马上就走。”

第四卷 祸起萧墙 第十五章 懂事的儿子

“二哥,我跟晋捷这会子就走了。”退无可退,只能一走了之。见了不如不见:“等些时候,我就让晋捷送信儿来。”换了件黑色的狐皮大氅,把原本自己穿的那件狼皮袍子给了管晋捷:“你身上这件太过单薄了,先用我这件好了。”
“那天听姑姑说男女之间授受不亲,我不能穿姑姑的衣裳。”管晋捷嗫喏不清地说道。
“晋捷,你……”管隽筠哭笑不得:“我说的跟你说的不是一件事,再说我是姑姑,怎么扯到男女之间授受不亲上去了。”
管昕昀本来是满腔的心事,也被这句话说得笑起来:“谁跟你说的这些话,要是被人听见还不笑坏了。哪有说姑姑跟侄儿之间授受不亲的话,下次再不许这么说。”
“我也不知道哪里说得哪里说不得,上次姑姑跟南王说话的时候,就曾说过这话。”管晋捷真闹不明白,汉人的规矩哪里就这么多。
“好了不说了。”管隽筠拦住了他:“二哥,耽搁了好些时候。我若再不回去,恐怕大嫂一人看不住晖儿。”话未说完,已经把马鞭挽在手里。
“好吧,由着你好了。”深知劝她留下来是不行的,与其最后不欢而散不如顺了她的心思:“想要带些什么,只要是我这儿有的,都拿去好了。”
“茶叶。”管隽筠毫不犹豫:“我再也不想喝那些牛乳羊乳,终于知道为何从前稚儿最不喜欢喝牛乳了。”
管昕昀顺手拿出两个裹着上等绫罗的竹筒递给她:“这是上等的碧螺春,你自来胃口不好。不能多喝茶,这个虽不多,依着你的性子还能喝上不少时候。”
管隽筠接过来,掂量了一下:“好小气,就这么点儿。”说着揣进了袖袋里:“行了,晋捷我们走了。”
一个鹞子翻身,管隽筠已经翻身上了马,矫健得叫人以为就是个男人在面前。转眼间两匹快马绝尘而去,遥望着烟尘起处,管昕昀心中满不是滋味,若是管岫筠真敢来这儿,必定是不会饶了她。
诸葛宸闭目坐在安稳的马车中,没有让管岫筠跟着一起往军中去。却叫人暗中去边城接回了稚儿,前面不远处就会见到许久不见的儿子。或者儿子会认不出这个做爹的了,大半年了不只是把做爹的看不见儿子,还把儿子的娘弄丢了。
汪灏到军中去,事先并不知情。皇帝担心的事情,不过是管岫筠到了军中于战事不利。管昕昀会不会饶过她,也未可知。到底是嫡亲兄妹,哪怕是偏疼小的也不会对大的置之不理。
没想到带回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管昕昀身边居然多了个女人,担心被人识破只好扮作男装模样,时时刻刻跟在大帐中。这件事除了瞒着将军夫人以外,同僚中已经是传扬的沸沸扬扬。皇帝对此却是置若罔闻,要是别人的话,恐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马车戛然而止,紧接着就听见儿子响亮的声音:“爹,爹。”
“爹在这儿。”诸葛宸试探着伸出手,接下来就是一个小小软软的身体钻了进来。如获至宝般,诸葛宸毫不犹豫地抱紧儿子:“乖乖,来跟爹亲一下。”
“爹,怎么都不去接我。我想爹和娘了。”稚儿在父亲脸上种种亲了一下,然后在父亲怀里蹭了好久:“爹,娘呢?都没看见娘。”
“稚儿不是要做哥哥了,娘没跟爹出来。等稚儿跟爹回去的时候,就能见到娘还能做哥哥了。”不知道怎么去跟儿子说,他娘根本就不知道在哪里。这么小的孩子听见了,恐怕会哭的很厉害。孩子还小,不能让孩子心底有太多伤害。
“爹,爹,你看不见稚儿了?”稚儿虽然很小,还是看出了不对劲。父亲不再像以前那样高举着自己,只是用一双大手在脸上摩挲着,还有手指遮住自己的眼睛,不许往他脸上看。
“爹的眼睛生病了,以后吃了药就能看到稚儿了。”诸葛宸把儿子抱在怀里,老天怜悯,还让儿子回到身边,好似珠归掌上一般:“稚儿,跟爹到你舅父那儿去。咱们也见识见识什么叫做驰骋疆场,厉兵秣马。”
“稚儿要爹看见稚儿,也要爹看到娘。”稚儿毫无预兆地抱紧父亲的脖子:“爹,姑姑跟姑丈都对稚儿好。稚儿就想回家,跟爹娘在一起。姑丈说爹会来接稚儿,这么久都没来接。稚儿想爹和娘。”
半年不见,儿子好像长大了很多,也懂事了很多。很像当年的自己,母亲过世以后就懂得怎么去看人的脸色。哪怕那时候并没有人敢对自己有丝毫不敬,却也明白不会再有向母亲那样对自己好了。
曾经自诩,有了自己跟女人的全心呵护,孩子们一定能够在父母羽翼下无忧无虑的长大。怎么会给儿子这样的童年?难道管岫筠真以为自己还会为了当年的事情,对她有所牵恋?想到这里,诸葛宸嘴角挂着一丝冷笑:“稚儿,还早。先睡会儿,等会儿到了军中爹叫醒你。”
“爹看不见,稚儿就做爹的眼睛。稚儿不想睡,稚儿看着外面,告诉爹到了哪儿。”两三岁的小娃娃,说话带着同龄人没有的早熟:“爹,外面都跟稚儿看到的不一样,好多好多的羊儿。”
“那些羊都是别人家里养的,这就是那些人家的吃穿用度。”诸葛宸看不见,听到儿子的童言稚语,就仿佛看到了一般:“等会儿稚儿还会看到更多。”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袖袋中那枚金丝指环,这是荣立在废墟中找到的。应该是急急忙忙放在榻上,紧接着遗落在地的。金丝琉璃能够抗火,所以才没被烧坏得以保存下来。
稚儿还在絮絮说个不停,诸葛宸安安静静地听着。很久没有过这样安静了,要是那女人在身边该有多好。
“启禀丞相,已经到了大军行辕外。”荣立被留在京城,命人将何熙绮媗夫妇两人拘在管岫筠找不着的地方,离京这段日子所有的事情都交由了荣立全权处置。管岫筠所有的一举一动,早就有人盯紧了。绝不会再有任何纰漏发生。
“嗯。”慢悠悠地答应了一声,一直都是跳脱不停的儿子,睡熟了好久。以前这小子说什么都不肯亲近自己的,没想到有一天会这么听话,而且是要睡在自己身边。想想也是好笑,自己什么时候做了专门带孩子的人了。这个丞相要是没有丞相夫人的话,不做也罢。一个男人,保不住妻儿,算什么?
“爹,到了?”马车不再颠簸,稚儿马上醒过来。大眼睛环顾着左右,忽然抱住父亲的脖子:“要下去了?”
“嗯,要下去了。”诸葛宸蹭了蹭儿子的脸:“等下见了你舅父,知道该行礼的?不能把学过的规矩忘了,要不就会笑话稚儿了。”
“稚儿会的,以前舅舅常抱着稚儿的。稚儿认得舅舅。”稚儿口齿伶俐:“舅舅说,稚儿最聪明的。”
诸葛宸笑笑,你母亲带着你回娘家。你舅父会不把你宠上天?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母亲在家有多大的面子,那还错得了?
稚儿也不怕事,一下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往前跑了几步,想起什么赶紧跑回来:“爹,稚儿跟爹一起进去。”小小的手拽住父亲的大掌,诸葛宸左手拄着手杖,右手牵住儿子软软的小手,已经安心不少。
管昕昀听人报信,得知管岫筠并没有随同诸葛宸来军,已经猜着大半。诸葛宸对她不会不生疑,否则岂有不走到哪里带到哪里的事情,何况还是到这里来。皇帝会有顾虑,诸葛宸又有什么顾虑?怎么想都是她的亲哥哥,自然是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舅舅。”稚儿看到他,一下挣脱了父亲的手,张开手臂跑过去:“抱抱。”
“哟,都长这么高了。这才多久不见,看着就到了多少了。”管昕昀三步并作两步过来,一下抱起稚儿:“来,舅父抱你。”
稚儿笑起来,舅父就能像爹从前一样把他举得高高的,忽然又想起什么:“舅舅,我爹眼睛看不见呢。我去扶着爹。”
管昕昀笑笑,放下稚儿。已经看到身后拄着手杖的诸葛宸,还真是跟汪灏那天说的一样。真的是走到哪儿,就把这手杖柱到哪儿。好像是要所有人都知道他目不能视一样,只是这样对他有什么益处?是不是装作看不见,其实什么都在他眼里。
“稚儿真懂事,都知道要扶着你爹了。”管昕昀迎了过去,伸手扶住诸葛宸:“来得好快,还以为要在路上耽搁一两日才能到的。”
“早来早安心,军报不能耽搁。”诸葛宸脸侧向管昕昀这边:“稚儿懂事不少,一路上非要跟我说他看到了什么,倒是让我听了一路。”
“稚儿是爹的眼睛。”稚儿在两个大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要是娘也在就好了,稚儿好久都没见到娘了,可想娘了。”
想起那天提到稚儿的时候,妹妹故作无意地样子。不是不想,实在是无能为力。只好把所有的事情先放到一侧:“你母亲在哪儿?怎么不跟着一路来?”
“爹说娘病了,在家里歇着。等稚儿跟爹回去的时候,就能见到娘了。舅舅,舅舅。”好像是有些迫不及待地:“爹说,等稚儿回去的时候,就要做哥哥了。”
“嗯,你爹说的没错。”管昕昀摸着稚儿的小脑袋:“走,咱们到里面说话。这儿可比不得中原,风沙大得很。等会儿着了风寒就麻烦了。”

第四卷 祸起萧墙 第十六章 旧事重提

晖儿在母亲怀里玩闹了一会儿,眨巴着眼睛说什么都不肯睡觉。儿子不睡,就只好是抱在怀里不住的拍哄。那天在大嫂身边待了一日,回来的时候说什么都不肯睡到身边,一定奥睁开眼就看到自己才能安稳睡觉。
这跟稚儿小时候全不是一个样子,稚儿只要是能够看到人就会好好睡觉。最多就是拉着自己的手,然后把脸在身上蹭蹭。亲了亲儿子的小脸,确信他睡着了才能放到床上。
那天回来时的情形还是历历在目,儿子虽然不爱哭,也跟贺锦在一起很乖。可是看到自己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小嘴咧得大大的,笑得像是一朵盛开的花。当时贺锦就说,这孩子接连两天就是安安静静吃东西,不哭不闹,却没有笑过。
当时自己的泪水根本就忍不住,不止是对面前的儿子,还有稚儿。应该又长高了,而且肯定会说很多话。以前近在咫尺的孩子,想见却再也见不着。
已经给管昕昀写过三封信,每一封信都是按照两人议定的事情办的。新近听管安平谈起西羌跟南中只是似乎没有从前那么和睦,原本就是貌合神离的蛮邦,没想到这次连貌合都做不到了。
“筠儿?“管安平推开门:“怎么又在屋子呆着?眼睛又红又肿,有什么心事说给我听听。大哥没有他们有本事,不能帮你什么。只是咱们亲兄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没事儿,就是想稚儿。”掸了掸衣摆起身:“大哥,那天二哥也是这么说。日后干脆都到中原去住好了,咱们家现有两个世袭的爵位官职,大哥当年功勋卓著,如今更应该会有一份属于大哥跟晋捷的封爵。”
管安平出了半日神:“筠儿,我要守着母亲的孤坟。母亲活着的时候,没有尽孝过。甚至不能让母亲知道我是不是活着,不能再让母亲去世以后一个人孤零零带着这个地方。就是羌王不许她活着的时候离开西羌,至少还有我在陪着她。”顿了顿:“至于什么世袭爵位,更是没有半点用处。大哥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要是没有这多东西在里头,岫筠会不会做出为人所不齿的事情来?真的是为了谁欢喜谁不欢喜谁?这些比起南王嫡妃等候差了不止一箭之地,真正要的还是江南的繁华,山温水软的地方人人都喜欢。不认命,所以才有太多的心思。做出来的事情,没有骨肉亲情。”
远在蛮夷之地的人是不会有那么多心思的,管安平能够修身养性到这种地步,已经脱去了所有的浮华,只剩下安贫乐道乐天知命的无忧。当年父亲的一点私心,让大哥到了此处,真是菩萨心情。
“大哥的心思,我猜到了大半。”那天跟管昕昀也是如此说,看看管安平一家,淡泊而安逸。这种福气永远都不会有,因为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人只想着继续向前走,而不会有急流勇退的心思,谁也不愿意从高山上下来,山顶的风景那么好。谁舍得下来?
“你很聪明,有点像是当年母亲的样子。心里还有母亲的影子吗?”管安平很少跟她谈起以前的事情,那时候她只有五岁。若是见到管昕昀或是管锁昀,说不定还能说些什么。可是她,那可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五岁的孩子记忆应该有不少了,只是兄妹间共同的记忆屈指可数。
“都不记得了,早就忘了娘的样子。那时候小,先帝身边偶然提及的都是父亲。娘,除了四婶偶尔说说,也就不错了。”管隽筠抿嘴一笑:“要是不知道的话,其实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小时候就知道怎么去跟皇太后,也就是先帝的皇后在一处说话行事。只是我不会,但是管岫筠会。”
“她常在皇太后身边?”管安平也只是从只言片语中知道这些,妹妹从不在妻子面前提及这些琐事。想想,妹妹或者真的是很懂事,就算是姐妹间有太多的不是,也不会因为这个就跟所有人去说,就算是亲嫂子也不例外。
“她是皇太后的义女,从小就在皇太后身边长大。我跟二哥三哥一起在先帝跟前念书,有时候住在宫里,大多数就回到自己家来,四叔四婶那儿倒是常去。”有些感慨,却也害怕提及当年的事情。小孩子不是没有记忆的,只是因为有些事情在心底始终是不愉快的。只有渐渐淡忘掉。没想到拾起来的时候,却还是鲜艳得滴血。
“一直没有问过你,你跟岫筠之间到底是怎么档子事儿?”管安平始终都不愿相信,嫡亲的姐妹会变成如今这样子,已经是势如水火。
长长叹了口气,管隽筠却发觉自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太亲了。就算是明知道这一生都不会原谅她,还是不能把她做的种种事情公诸于众。
沉默了一会儿,想了很久说不出来。抬起头:“好像要说的话,我们都有缘故。只是姐姐要的东西,我占了个全。她嫁到南中始终是不愿意的,而且姐姐芳心暗许的人,恰恰娶了我。”
管安平笑起来:“就为这个?”
“这难道还是小事?”管隽筠看着他:“所托非人,不论是谁都不会心服。”
“这不是小事,什么是小事?”管安平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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