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无悔路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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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无悔路无回- 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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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死了十三人而已,给他们家人分拨点银两也就是了,还能怎样?”骆叔齐拍案而起,满脸怒容:“这是作为一名副楼主该说的话么!我本以为是张副楼主的安排,才不多过问。若是张副楼主的安排自是万无一失,哪会有这等死伤惨重的事儿!哼,若知道是你邵副楼主的安排,我骆某人才不敢照样办理呢。”邵兴也涨红了脸站起来:“骆叔齐!认清楚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你不过区区一个堂主,在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这时候那大护法齐胜天也站起来怒道:“骆堂主在楼主身边出生入死的时候你这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等着投胎呢。骆堂主没说话的资格,难道我齐老儿说的话也是放屁么!”
邵兴见那齐胜天须发皆张,威风凛凛,倒是先怯了。他向来忌惮这老儿,不敢公然跟他作对,只好闷哼一声坐了下去。张虽寿这时候劝那齐胜天、骆叔齐坐下,回头问冯继忠:“冯兄,那姓穆的丫头既然死了,可有尸首为证?”冯继忠摇头道:“没有。那两人从栈道落了深渊,想来是尸骨无全了。”张虽寿哦地一声,疑惑道:“两人?”冯继忠回道:“是!跟她同行的还有那独行游侠张侠义。”
这话一出,冯继忠只感觉到张虽寿脸上闪过一抹苍白。也不见他脸上神情有啥变化,他却觉得张虽寿那双眼忽然间杀气惊人,犹如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可那杀气骤显而逝,快得简直让他怀疑是自己眼花了。此时此刻也就只有他跟张虽寿面面相对,其余人等不可能见得到张虽寿的眼睛。他不由自主地摇摇头,心想:这肯定只是错觉而已,张副楼主向来如此平和,哪里来什么杀气?
张虽寿慢慢说道:“那张侠义也是咱金满楼的大对头,冯兄这次功劳确实不少。虽然香洲分堂伤了十三位弟兄的性命,可对着这两人,怕也是不冤。可幸楼主洪福,最终咱金满楼诛灭了此二人。邵副楼主指挥得当,确实也是大功一件。”他开始那几个字几乎是在一字一句地说话,但话说到后来已经是语气如常,旁人根本没意识到他的情绪变化。就算是有人瞧出来了,也不过是猜想他是恼怒邵兴抢了他的风头而已。程满玉甚是满意张虽寿处理得体,点头笑道:“这次邵副楼主和香洲分堂各位合作成此奇功,必定重赏。”邵兴、骆叔齐一起站了出来躬身答谢。张虽寿站在一边,脸上表情高深莫测,不知道是喜是怒。冯继忠本来进来的时候还有几分高兴的,此时见得张虽寿这副神情不禁惴惴不安,暗自恼怒,心底暗骂那邵兴。张虽寿的双眼逐渐扫过大堂内各位大人物,慢慢地把目光集中在那大护法齐胜天身上。齐胜天虽然没有再多说话,但满脸愤愤不平,嘴唇微动,好像在喃喃咒骂。
当晚,香洲分堂做东,宴请各位大人物。虽说那楼主程满玉地位最尊,却是邵兴、骆叔齐两人是主角。各人轮番敬酒,把这两人灌得大醉。邵兴志得意满,笑意盈盈。骆叔齐强颜欢笑,来者不拒,倒像是借酒消愁。程满玉在香洲还有要事,就在那分堂暂且住下。各位长老已经陆续离去另有要务,三位护法和两位副楼主倒是都留了下来。早先听说花间派倾巢而出,也不知道意欲何为,左右两位护法就是为此留下。大护法齐胜天却是跟骆叔齐是老朋友了,两人终日对饮聊天,倒是乐得清闲。香洲分堂乃是新近设立的分堂,但堂口里多是原来在总坛任职的老人,而且招揽的都是硬气的江湖好汉,多是武功高强的狠脚色。所以实际上香洲分堂倒是金满楼各处分堂分舵里头实力排前的堂口。这分堂堂主骆叔齐原来也是在总坛任职,张虽寿外派他过来香洲开设分堂的时候精心为他配备了一个好班底,故而这香洲分堂才能如此欣欣向荣,从一个小分舵迅速发展为一个大分堂。这骆叔齐本身也是个能力高超的人,十分擅长左右逢源顺水推舟,江湖中人尚不知觉就在香洲建立了如此基业。若不是招揽铁剑门一事因张侠义等人而泡汤,此刻的香洲分堂说不定更加强大。
齐胜天把酒长叹:“骆兄弟,若非你这样的才能,现在这香洲分堂也不见得能在花间派的眼皮底下大鸣大放。现在咱香洲分堂可比当初我那竹枝帮强多了,也不输于那什么花间派了。可笑那邵兴还以为是他安排巧妙。”骆叔齐笑而不语,慢慢品尝那杯中佳酿。他酒量不差,但向来不嗜豪饮,每每跟齐胜天喝酒都是齐胜天喝得酩酊大醉而骆叔齐还保有七八分清醒。齐胜天见他不说话,以为骆叔齐不敢说邵兴的不是,冷哼一声:“怎么?骆老弟也怕了那邵兴么?那小子乳臭未干老子还瞧他不上眼!”骆叔齐苦笑道:“他那是副楼主。”齐胜天怒道:“副楼主怎么了!那张虽寿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之前咱金满楼就从来没有副楼主!”
骆叔齐赶紧作势让齐胜天冷静。齐胜天愤愤不平,犹自喃喃咒骂。骆叔齐劝道:“隔墙有耳!这些事让楼主知道了,以为咱内部不和总是不好。”齐胜天本来也就是接着酒意牢骚几句,这时候听骆叔齐一说,酒意去了一些,夹了一块鸡腿狠狠咬了一口。骆叔齐见他稍稍冷静了下来,装模作样瞧瞧四周,确定一下有没有人在附近。齐胜天冷哼一声,仰头又是一碗酒下了肚。骆叔齐低声问道:“兄弟我这段时间不在总坛,也不知道现在是张副楼主还是邵副楼主比较得势?”
齐胜天撇撇嘴:“邵兴那厮虽然有点鬼主意,但怎么比得上张虽寿老奸巨猾?张虽寿可是程老弟一手教出来的,邵兴要玩得过他那是痴人说梦话了!只是也不知道为何,程老弟最近倒是比较听从邵兴那厮的主意。”骆叔齐点点头:“我料想也是如此。哎,还好我被赶出总坛了,否则每天要看着这些小娃娃的脸色,去拍他们的马屁,这日子恐怕也不好过。”齐胜天闻言大怒:“老子才不…”骆叔齐连忙按着他:“老哥哥小点声,小点声。”齐胜天哪里管他,大声喝道:“要看那些小白脸的脸色过日子,老子枉自为人了!”骆叔齐好生劝道:“那张虽寿好歹对老哥哥不坏。”齐胜天怒道:“一丘之貉!狐颜媚色!一个大男人长成女人的模样也不知羞耻整天在程老弟面前晃来晃去,不好好学武功专练什么邪门歪道,老子早瞧他不顺眼了!平日碰见他老是阴阳怪气的把人瞧得扁。哼!也不想想是谁打下这个江山,轮得到他这等人物骑在老子脖子上!”骆叔齐低叹一声:“老哥哥在总坛的日子也是不容易呀。”齐胜天拍着桌子道:“若非程老弟拦着,我老早就一掌把那张虽寿拍扁了。哼!你瞧他出的馊主意,咱才灭了陆家堡,他又去攻打赤城、狮空两派,还把那败类青松牛鼻子收作咱长老。他也不怕引起武林公愤。现在那天门派没打下来,到时候天门派带头,八大派剩下那六派三大世家连同五大庄和其它门派一起攻打咱金满楼可如何是好!我跟程老弟这些年来忍住手慢慢搞起的基业就要被那俩小白脸给毁咯!”齐胜天话到后头,痛心疾首,几乎连眼泪都流出来了。
骆叔齐心中暗暗称是,却叹道:“昔日在总坛的时候兄弟也听老哥哥多次劝谏。楼主却屡屡不听。更何况这半年来先后歼灭了鹿山派、陆家堡和赤城、狮空两派,咱们金满楼声势浩大,楼主志得意满,尽管有陇山之败,日后恐怕多数还是会听张虽寿的。老哥哥的忠言,也不知道会听多少。”齐胜天也是一声长叹,黯然不语。骆叔齐又道:“以前咱们几个老兄弟在总坛,跟着楼主和老哥哥一起做事,那是多么热闹快活。可你看,现在总坛恐怕也就只剩下老哥哥你一个人了。我们这些被外派的老兄弟各散东西,前阵子燕不群、杨老三也都先后阵亡,嘿嘿,说不好跟着就是我骆叔齐了。”齐胜天摇手说道:“你在香洲稳当得很,不会有事的。”骆叔齐苦笑:“那天你也看见了,那邵兴何等无礼!可我在香洲又不在总坛,不去怕他。只是那花间派掌门人在我的地盘上失踪,他们这次大举出山,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来要我骆某人的项上人头。”齐胜天道:“眼下咱金满楼这么多好手在此,难道还怕他花间派能翻天了?”骆叔齐摇头说:“也就是眼下罢了。难道楼主和各位长老护法还能在此地常驻么?等你们一走,这花间派难道还能放过兄弟?老哥哥也知道一山不容二虎,花间派此刻没有跟我过不去一来是因为楼主等在此坐镇不敢轻犯,二来是因为还没找到兄弟的堂口。等诸位一走,他们探明虚实之后,兄弟我可挡不住那花间派那一众好手。”
齐胜天深知骆叔齐所言不虚,只能默然不语。若要现在大举出动全歼群龙无首的花间派,以他们的实力也不是不行。只是金满楼已经太过张扬了,如此一来岂不更加如同火上添油?骆叔齐见齐胜天不言不语生闷气,知道差不多了,就求道:“若老哥哥常驻香洲,我骆叔齐底气就足,难道还真能怕了他花间派么?”齐胜天摇摇头连忙说道:“这可不行。总坛可缺不了我…”他想了想,又黯然道:“现在总坛有司马望、封伯符等好手坐镇,楼主又不大听我的劝谏,可又哪里在乎少我一个闲人?”骆叔齐劝道:“先不说兄弟那茬事。老哥哥在我这里,起码有个说话的人,用不着整天瞧着那些个小白脸生闷气,岂不也是快活?老哥哥忙了这么些年,在香洲这天府之国享享清福不也是好事嘛。”
齐胜天左右为难,可酒意上涌,脑袋一团糊涂想不出所以然。骆叔齐好说歹说,到底是把他给说动了。其实他在总坛还是很有实力的,邵兴、张虽寿两人都忌惮着他不敢造次。可程满玉一直重用邵兴刁钻狠辣的花招,兼听张虽寿诡异详尽的安排,却鲜少理会他保守中庸的建议。想当初两人刚刚主副逆转,齐胜天从帮主变为辅助,为程满玉出谋划策,金满楼徐徐发展有条不紊,程满玉该进则进,该退也退,甚是灵活。在那张虽寿的蛊惑之下的金满楼成了一个急不可耐地吞噬一切的怪物;程满玉也完全没了当初那进退得当的风范,一味的追求快意恩仇,几乎跟莽夫无二。总坛往日种种早就让齐胜天心灰意冷。虽说他还是不放心把总坛交到那些小白脸手上,可他在总坛呆着也确实没有什么意思。齐胜天把心一横:“好!看着兄弟的份上,老哥哥就在这香洲长住了!”骆叔齐大喜,再次劝酒。齐胜天了却一桩心事,顿时胸怀大开,酒喝得更快更急更高兴了。不过片刻,这金满楼的大护法就醉死在酒桌上不省人事。
骆叔齐嘴角含笑,招来仆人把齐胜天抬了下去休息。他侧首对着阴影处问道:“如此你可满意了?”角落里转出一人,个子高挑苗条,一身干净的味道,眉目俊俏**,正是金满楼副楼主张虽寿。此时他那双漂亮的凤眼眯成一条直线:“骆堂主好功夫。”骆叔齐微微冷笑:“我可不愿意跟燕不群、杨老三那样死得不明不白。傻子才会跟你张副楼主对着干。”张虽寿笑道:“骆堂主此话从何而来?留得齐大护法在此,既可让他远离是非之地,又能保骆堂主一堂平安,岂不是两全其美么?”却没有否认燕不群、杨老三的死跟他有关系。骆叔齐瞧着那笑得纯真无害的张虽寿,心中一片冰冷——想当年从胶海带他回总坛的时候,又怎能料到那看上去胆怯懦弱的少年会成为今日在微笑中杀人于无形的张虽寿?若不是他骆叔齐向来洁身自爱,又不去招惹张虽寿,恐怕也会不明不白地死在什么地方罢?他打了个寒蝉,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不是跟他作对的那个。
张虽寿在齐胜天刚才的位置坐下,动作优雅地为自己斟了一杯水酒:“赤城派赤松道人已死,骆堂主可也满意?”赤松道人出任赤城派掌门之前行侠江湖,骆叔齐跟他旧有过节,两人多次交手,骆叔齐从未赢过。最后一次交手时候骆叔齐被赤松打成重伤,自知这辈子都不可能在武功上胜过赤松了。而且赤松乃赤城派的大弟子。赤城派名列武林中八大门派之一,实力雄厚,江湖中谁人不忌惮几分?他本来已经无望报仇了。可张虽寿却在几个月前答应自己覆灭赤城派,杀死赤松道人为自己出口气。虽然当今金满楼声势浩大,可攻下赤城派岂是易事?骆叔齐根本不相信。怎知道这张虽寿说到做到,赤城派居然全派覆灭,一夜之间在江湖上除名,赤松道人也被师弟青松火拼惨死,身首异处。骆叔齐虽然遗憾不是自己出手杀死赤松,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骆叔齐举杯:“敬张副楼主。”
张虽寿举杯:“敬骆堂主。”
两人仰头干杯,不再言语。
张虽寿又喝了一杯,起身就要离去。骆叔齐忽然说道:“张长生,你其实是知情的吧?”张虽寿似笑非笑地看着骆叔齐,没有答话。骆叔齐背后汗毛耸立,借着酒意壮着胆说:“金满楼就要覆灭了,你就要报仇成功了,我说的可对?”张虽寿微微一笑:“骆堂主喝多了。”骆叔齐连忙说道:“我在香洲呆得好好的。总坛的事,你爱怎么去怎么去,我和齐护法都撒手不管了。”张虽寿转身慢慢离去。骆叔齐还在后面喊道:“张长生!张小兄弟!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罢!骆叔齐凡夫俗子帮不了你,你也别来怨我!”张虽寿走得虽慢,渐渐地走远,却也听不清楚他后面说的啥了。
张虽寿慢慢走着,表面上不喜不怒,心底在转什么念头没人能够看出来。周围的人见到他热情地打着招呼,不单单因为他在金满楼地位尊崇,更因为他懂得收买人心。张虽寿亲切地回应着,狂怒却未曾消减些许。
他想要破坏,他想要毁灭。他想把周围这些人这些物事全部烧个干净,连他在内全部化成一片灰烬才好。可他还是笑着跟众人说话,语气温柔得几乎像是跟**在低语。跟他说话的一个年轻人说着说着脸都红了,低着头不敢正眼瞧着他。张虽寿心里在把对方千刀万剐,脸上的神情却甜得快要滴出蜜糖来似的。那年轻人分明没有奇特嗜好,可看着张副楼主那千娇百媚的笑脸,下体却是不由自主的蠢蠢欲动,赶忙借口有别的事遛一边去了。一边走一边还想着得找个窑子降降火否则一不小心人就变了。
等张虽寿回到自己的房间,他那张笑脸才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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