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无悔路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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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无悔路无回-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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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回来。”女童回头,一名年轻男子在渡口前迎风而立。
“爹,大哥哥哭了。”
“各人自有伤心事,哭了又有何奇。”那男子淡淡说来,河风甚劲,难得他声音却不散,远远地倒也听得清楚。
张侠义忸怩着走了过去,恭恭敬敬的抱拳行了个礼:“在下失态让兄台见笑了。”他定神看看这男子。这男子也是一双凤眼,样貌却跟那女童不太相像,一身蓝布长衫,浑身书卷气,端的是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幸好他嘴上留了一撮胡须,张侠义想到,要不肯定有很多人以为他是男扮女装呢。这男人身上那种熟悉的感觉更强烈了,他不由得问出声来:“恕在下冒昧,兄台看着眼熟,是否曾经见过?”
那男子淡笑道:“人有相像而已,在下鲜少出门,未曾有幸相见。”
张侠义想想也是,自己也是安居燕残五年多了,平日也没见过多少人,也不再怀疑了。他再瞧瞧那男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龄,他女儿已经六七岁了,这人难道是十三四岁就有了孩子?他摇摇头,感觉这有点荒谬。对了,这人大概也就是长得年轻而已,说不定已经都三十岁了。世上多奇事,年近花白却依然童颜也不是没有,自己这是少见多怪了。
这时渡口上也就他们两人,渡船却已飘然到岸。
船家高声喊道:“就你们三个么?那就再等等吧,等有十个人我们再开船。”
这荒郊野渡平日渡河的人并不多。要等到十个人可能还得再等大半个时辰也不见得人齐。张侠义本来就没打算渡河,只是不知不觉地来到此处,何时渡江他也没所谓。他张口就要答应,却让那男子止住了。
那男子依然语调平淡,声音却远远传去:“船家,要包船渡河需要多少银两?”
那船家打量了一下这人穿着,看也不像个有钱人,打了个实惠价:“你赶时间要包船的话,那一两银子吧。”
那男人微笑点头,带着那叫小米的丫头走了过去,给了船家二两。船家高兴,就要起船。男人转身招呼道:“小哥今日相遇即是有缘,不妨同船一游永水。”
张侠义想想,也未尝不可,就不客气也上了船。他不想占了那男子的便宜,掏出几文钱跟船家要了点酒水点心,说道:“我要再还你船资的话,未免小气了,就请兄台喝点小酒,也给小妹妹尝下点心。”
小米眼看着张侠义递过来的点心,样子跟自己平常吃惯的有点不同,不禁有点儿好奇。她拿了一块在手,眼睛看向爹爹。那男人从来就对这女儿百般宠爱,微笑着点点头。小米秀气地小口小口吃着点心,凤目愉悦地眯了起来。
那男子也倒了一杯酒,安安静静的喝着,也不攀谈,也不欣赏江景,只是那么静静地喝着。
张侠义瞧着这两父女,心里头那种亲切的感觉是越发浓重。他本想跟那男子聊聊天,逗弄一下这叫小米的丫头,但一想起刚才的失态,就忍住话头也在一边安静的喝着茶水。
永河宽阔,从白云渡远远眺望是看不到对面河岸。张侠义甚至不知道对岸是什么地方。他知道永平跟永州也就是隔岸相望。不如,到时候上了岸,打听一下方向,回去永州瞧瞧。自己已经有十年没有回到过家乡了。
才刚想着,那男子忽然问起:“小哥可知道永州?”
侠义诚惶诚恐,答道:“知道,我老家是永州的。”
“哦?却不听你有永州口音?”
侠义脸上凄然:“老家已经没人,我也有十年没有回去了。”而此时此刻,更不知道自己家在何方。
“十年了呀…”那男子脸上偶现一些感慨,“你可知道永州城内富足号一姓张的人家么?”
张侠义一愣,他幼时离开永州,虽是知道自家有商号地产,却不知道是什么名号。他摇摇头,称作不知。
也是,都十年了,敢情已经没有人记得当年那张大善人了。那男子脸色不变,衣袖里的拳头却骤然握紧。
张侠义忽然省起:“永州有一方大豪姓童的不知道兄台听说过没有?”
那人点头道:“流星赶月童化金童老师大名鼎鼎,这一带的人都是知道的。”
“那童老师…”张侠义后知后觉地记起自己面貌变化甚多,童化金是认不得自己了。这一别十年,自己忽然拜访也不免显得冒昧,这话也说不下去了。
那人微微一笑:“小兄弟为人热情,张某心领了。童老师跟张某人非亲非故,恐怕也不会见我了。”如此说来,这人也姓张。
“原来是张兄,小弟碰巧也姓张,在下张侠义。”舟中不稳,张侠义坐着抱拳行礼。
“张兄弟。”那人随意回礼,却是没打算告知自己名字。
小米吞下了点心,站起身来说道:“我是…”
忽然江中一阵狂风吹过,波浪骤起,船身摇晃,小米站不稳就要倒入江中。
张侠义眼疾手快,一个箭步过去,一个海底捞月把小米抱在怀里。小米疑惑地眨眨眼,浑然不觉自己刚才所遇危险。
张侠义莞尔道:“我知道你是小米妹妹,在江中小船里头还是坐着比较好。”
小米倔强地说:“我不怕。”她顿了一下,终于还是礼貌地道谢了:“谢谢阿义哥哥。”
张侠义把她缓缓放下,又再坐回原位。
“张少侠好俊的功夫。”那人不谢救女之恩,反而若有所思地看着张侠义,“不知道阁下师承何处?”
“我…”他刚想老实照说,忽然想起张无回的叮嘱,苦笑着说:“山野之人手脚伶俐而已,那里有什么师父,又称什么少侠。”
那张生也没追问。一路上竟是不再交谈,小米也是个安静斯文的小女孩除了偶尔用眼睛瞟向张侠义以外也没说话。船内气氛有点尴尬,还好又过了片刻船已到岸。三人陆续下了船。
张侠义往张生一拱手:“他日有缘再见,后会有期。”
张生微微颔首,小米挥挥手娇声喊道:“阿义哥哥再见,可不要再哭了哦。”
张侠义一脸难为情,哈哈笑着转身离去。忽闻身边有两阵劲风拂过,两条身影稳稳地落在那张生身边:“见过副楼主!”
那张生嗯了一声,问道:“可曾打探清楚了?”
“回副楼主,都清楚了。就在永州石头山望江崖。请容属下带路。”
张侠义那是大吃一惊!石头山望江崖正是其父母埋骨之地。当年他虽年幼,张无回却是让他无论如何都得记住那地方,日后可以回去扫墓上香。
这个张生究竟何人,是什么副楼主,找他父母的墓冢干什么。张侠义几乎立马就怀疑到了金满楼。传闻金满楼近年在江湖上没有丝毫收敛反倒变本加厉手段更加凶残。他更加忘不了他父母就是死在金满楼的手上,而金满楼的左护法慕容痴就是被他师父张无回所杀。他跟金满楼之间可是仇深似海。现在忽然有个副楼主要找他父母的墓,敢情他就是金满楼的人。他不敢大意,装模作样地走了几步,一个转弯就隐藏起来偷偷跟在张生一行人后面。他知道金满楼卧虎藏龙,不可小觑,一路上连呼吸都额外小心,就怕被人发现。他看到那带路的两人身手矫捷,太阳穴高高鼓起,是两名内家高手,若是动手起来自己可是没有胜算必死无疑。
这张生确实是个安静之人,一路上甚至连跟小米也没说过话,小米只是四处张望,那两人也是不敢出声。张侠义没能探听到任何消息,不觉有点心焦。
石头山望江崖到了。那两人恭敬地往两边站开,让张生和小米站在正中,对着那明显有人打理的坟墓。
“为何没有墓碑。”
“据说是为了躲避仇家,所以不敢明立墓碑。童化金倒是每年时节派人扫墓祭奠。”
“嗯…你们下去吧,在永州城临江楼等我。”
两人领命退下,只剩下张生父女沉默以对。等确定那两人走远了,张生才说:“小米,跪下。”
小女孩乖乖地跪下,也没有问为什么。
“给…给张伯伯磕头。”
小女孩磕了三个响头,没敢站起来,依然跪着。
“知道这张伯伯是什么人么?”
“不知道。”小女孩的声音有点疑惑,“是爹爹的朋友么?”
“嗯…”张生不置可否,也跪了下来,“兄长…大哥…”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如此,张生情难自已,流下两行清泪。
“爹爹怎么你也哭了?”
“世上多有伤心人,哭又有何怪哉?”张生坚持这个说法。小米似懂非懂,也没有再问了。两人在坟前呆了良久,也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地对着。一直等到日渐西沉,两人才离开,小米的脚腿都跪得有点麻了。
“饿了吗?”
小米摇摇头,她从怀里拿出了船上吃剩下的小点心,甜甜地跟爹爹说:“小米有吃的。”
张生笑了:“那好吧,边走边吃,等完事了我们再去吃晚饭不迟。”不走往永州城中,却走向城东郊区。
张侠义疑惑不定不敢现身。他不知道这是否是金满楼的又一鬼计,也不知道这父女两人是否真的就是如张生所说受过自己父亲的恩惠。若是他们所说是真的,自己此时说明身份未免有点索要报答的嫌疑,若是假的,那自己更有生命之危。他们若是演戏,那么他们演给谁看?他们发现了自己了么?
张无回曾经不厌其烦地叮嘱他:江湖风波恶。
他不敢掉以轻心。
暮色深沉,张侠义继续不远不近地跟着那两父女。他们来到了一处庄园前面停下,张侠义躲在大树后,不敢现身,只是听着动静。
张生敲门,有个家人开门问道:“什么人啊?”
张生不答,反问道:“请问这里可是祝家庄。”
那家人不好脾气,骂道:“臭穷酸!认不得这牌匾上字啊。祝家庄!”
“如此甚好,请问祝老爷可在庄上?”
“你谁啊?我们老爷正忙着不见客。”
“那打扰了。”
忽然间没了声息。张侠义忍不住好奇探头看去,门前已经没有人影了,大门稍稍打开,正好容得人侧身进去。他不禁嘀咕道:这家人忒大忘性了,连门都忘记带上。他有点犹豫该不该进庄查探。他从没试过偷入人家庭院,多少有点胆怯,但又十分好奇究竟这两父女来这祝家庄究竟为何。他们进去快一刻钟了,什么声音都没有。这庄园里安静得有点让人害怕。
尖声的惨叫忽然打破这诡异的宁静,吓得张侠义汗毛竖起。他再也顾及不得太多,飞身闪入大门,只见一名仆人躺在地上,一双眼睛睁得大大,面容痛苦地扭曲,脖子有个手印,竟然是被人活活掐死。张侠义长大以后还是第一次见到尸体,而且还是如此死状可怖的尸体,心头作闷几欲呕吐。此时一阵烟火味道随风飘来,火光顿显,整个祝家庄竟然在燃烧。
张侠义如何料到这两父女竟是杀人放火的角色!
他抢入庄内之间大院里头已经是横七竖八淌满了尸体,男男女女有十来口人。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还在地上挣扎,她大腿上中了一剑,鲜血流了满地。她在地上爬行,见到了张侠义挣扎着对他伸出手去:“救命,救救…”话没说完,她的首级就被砍落,咕噜噜地滚在一边,那张恐惧的面孔布满了眼泪,正正的对着张侠义。
张侠义吓得动弹不得,一屁股蹲在了地上,他慢慢的瞧向那杀人的恶魔,却见着小米笑眯眯地侧首看着他:“你终于出来啦阿义哥哥!不跟小米捉迷藏了么?”原来她一直知道他跟在后头。小米的手上多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剑,上面沾满了鲜血,虾米那身可爱的衣裳也被鲜血染得通红。这本来是粉红可爱的丫头现在已经是一身鲜红,又娇又艳。
她依然天真地笑着,但却发散着恐怖的气息。在小米的身上死亡跟天真诡异地交杂在一起,让张侠义一下子移不开眼睛。
“饶命,壮士,饶命…”张生拖着一个福泰的中年男子来到中庭。那中年男子已经被砍断双腿,脸上疼得苍白,那声声求饶也显得微弱无力。
“来,小米。见过你外公。”
“外公好。”小米礼貌地作揖,跟今天早上初见张侠义一般。
“你,你…”那中年人见到小米像见到鬼一样,他本就气若游丝,此刻更是连话都说不上来了。
“张少侠,我们又见面了。我们果然是有缘人。”
“你,你是什么人?”张侠义好不容易站了起来,“你跟他们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下如此毒手!”
“深仇大恨?倒也不至于,这男人还是小米的外公呢。”小米仰着头看着爹爹,似乎对外公这个词相当陌生。她还不懂得眼见这被爹爹折磨得快死了的男人跟自己究竟有什么关系。
“既然如此…”
“我们是金满楼,金满楼的人下手一向如此。即使没有深仇,就算没有大恨,得罪了金满楼的人,必须全诛。”张生说得轻描淡写,这杀气腾腾的语句在他说来似乎不过是在讨论天气。他对着小米说道:“小米,送你外公上路罢。”
“哦。”小米应道,她神色平静得紧,这杀人对她来说就是最平常的事了,虽然她要杀的是她的外公。
“住手!”张侠义看不下去,闪身过去就要拔剑出鞘。他手伸到一半才记得自己的长剑早就遗留在了青琼山,现在自己腰间只有孤零零的一个剑鞘而已。他抽出剑鞘,也顾不上掩饰自己的武功,使出花间派剑法点去小米肩上穴道。他始终没敢下重手,就怕伤到这小丫头。
小米“咦”的一声,飘然闪开,高兴地问道:“阿义哥哥这是要跟我玩儿么?”她的身法漂亮轻盈,今日在舟上本来就不需要张侠义出手相救,怪不得她说她不怕了。
张侠义又悔又恨:“小米!赶快住手,不能再造杀孽了。这样不对!”
小米看向爹爹,似乎对张侠义说的话不是很懂。
“张少侠的身手真不错。”张生却没多说,“小米,不要用剑,点他天门穴。”
小米“哦”的应道,果真弃了短剑,笑眯眯地说道:“阿义哥哥,我来啦。”说着身影一闪而逝,等张侠义看清楚了她却已经在他左侧,短短的手臂伸出,精准地点向他天门要穴。
张侠义大吃一惊,急忙跳开,剑鞘飞舞,一招风花雪月使出,守中带攻。小米又“咦”了一声,似乎对张侠义的抵抗相当诧异。火光之中,小米的身影又再忽然消失。张侠义不敢东张西望,听得右边有细微风响,马上转身递出剑鞘。小米没有被剑鞘击中,却又是一闪消失了。那身影之快简直快似流星!张侠义对这种身法无可奈何,自己瞧不清对方如何进攻,时间一长自己未免落败。灵机一动,一招花四开挥洒开来,身体原地转动,瞬时间舞出五个剑花击向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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