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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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前妻-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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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灼坐在御座上,长腿交叠,身形愈发显得颀长,“我也说正经的,我恨不得把她藏起来,不让除了我以外的任何男人看到。”

夜一怔,随即嗤笑。

煌灼挑眉看夜,眯眼唏嘘,“今日从将军府回来不同于往日,心情不错啊。冷战终于结束了,主动和她言好?看来我的公主娇妻果然不是普通的难搞定呢。”夜每晚都有去将军府看她,这次回京后一直住在帝王的回春宫的煌灼,心里自然有数。

亲自斟了两樽美酒,过去了御座那里,递了一樽给煌灼。“你说,女人到底要什么?”夜的语气颇为严肃。

煌灼应道:“这个,具体的女人要具体分析。”摆手,“自再次遇上了无衣,我戒酒了,现在是滴酒不沾。”

夜一谔。

煌灼继续打击他,“在无衣的面前,主要是怕酒后乱性。”

夜果然咬牙切齿,却届于刚才那问题需得向煌灼这情场得意者请教,努力地压下了火气,“怎么个分析法。其他的女人你暂不分析,先分析分析煌灼夫人吧。”

煌灼便真的很慎重地具体问题具体分析道:“先说说,你们的关系发展到哪层了?弄上手了么?”

夜的脸一黑,“什么弄上手,不过强吻了几次,具体的每一次,她无不是刺猬一样的顽抗。我唇上的咬痕你又不是没看到,她半月前咬伤的,到现在还没好。”

“哈哈。”煌灼大笑,好不容易才重能正常说话,啧舌,撂下几字评语,“拖泥带水,真不像是你的作风。”

“强占一个女人有什么意思?”夜终是受不了煌灼的奚落,反问道:“你呢,这几个月在外,是不是纵欲过度?”

煌灼应道:“我一向那么君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发乎情,止乎礼。”

“也忍得住,真不是人。换做我,早强......”

煌灼打断了夜接下来很变态的话,继续轻嘲道:“你觉得,我用得着用强的么?”

夜语塞,见夜如此,煌灼起身笑道:“不过,霸王硬上弓这招,你不妨试试。”手拍上夜的肩,过夜的身边时,擦肩的那一刻低声道:“你的皇后来了,男人的话题,打住。她身后的宫人又带着大蛊的汤膳。我先走一步,这些天吃的我上火,闻那味道就害怕。”

伸臂拽住煌灼,夜低声怒斥道:“同甘共苦,知道什么叫‘同甘’吗?你不和我一起解决,想腻死我?”

本来不讨厌甜羹,最近是越来越觉得难以下咽了。偏偏以前也不多反感甜羹的煌灼,这次回京后也对那些甜的汤汤水水讨厌得很。

夜整日在勤政殿处理那些堆积已久的奏章,皇后体贴皇上的劳累,每日必殷勤地送无数道甜羹来勤政殿。在皇后温婉和善的笑容下,夜又不忍拂逆皇后的心意。幸好还有个煌灼相伴,每每必灌一半甜羹给煌灼,美其名曰体恤爱卿,实则拉煌灼垫背。

半月来,夜和煌灼见甜羹必色变。甚至严重到,煌灼很能清楚地辨别皇后的脚步声,每每皇后距离勤政殿方圆千米左右,煌灼必先遁一步。久而久之,夜夜摸清了煌灼在皇后到来的前一刻离开勤政殿的规律,后来是死也不允他走。

此时煌灼自然没能走成,勤政殿的銮门口,皇后领着几个宫人款款而入,端的是一国之母得体的雍雅笑容,夜放开煌灼的手,殷勤地迎了上去,感激涕零地道:“这些日子以来皇后每日为朕做汤膳实在辛苦,今日朕终于将几月来堆积的奏章批阅完了,明日起,皇后不必再劳累了。”

“明日又该有明日的折子要批阅了,臣妾累些不足惜,请皇上务必保重龙体。”皇后理由充分。

然后夜和煌灼登时呆住了。

皇后委婉道来,“三日后,为齐国使臣践行的晚宴设在朝鹤楼,龙将军是我大周第一重臣,还请龙将军届时定要出席,勿说推托的话。”

夜转看煌灼,“你竟然私下里推托?”

煌灼一咳,“晚宴本是酒水之地,臣不沾酒水多时,怕是要辜负皇上和皇后的美意。”

皇后轻轻一笑,“龙将军与皇上手足情深,本宫照说是将军的表妹,也是将军的兄嫂。将军之妻更是本宫的表妹。说来说去,本是一家亲。将军扪心自问,与本宫的表妹,唔,或者该是你父皇的养女成亲以来的半年,可尽过为父之义?将军心系她人,本宫亦是清楚。可怎能因为旁的女子,而辜负自己的妻子呢?表妹是将军的妻子一天,将军就该与表妹相敬如宾,哪怕貌合神离,同床异梦,关系也得维持下去。”

此话一出,煌灼哑口无言;而夜,听得那‘相敬如宾、貌合神离、同床异梦’几词,也是心虚强作镇静。如当头棒喝,煌灼哑然的同时,也给夜敲了敲警钟。

皇后顿了顿,继续言辞厉色,“本宫也不希冀将军能将表妹以人妻的身份相待,换种关系,将军既是先皇之子,表妹原是先皇的养女。算起来,表妹除了‘夫君’之外,亦该如唤羽亲王、浚亲王一样,叫你一声哥哥。不去论你们还是夫妻,为人兄长,你总得尽尽兄妹之情吧!”

“三日之后的晚宴,将军出不出席,随将军的便,本宫也不强求了!”撂下这一句话,皇后竟是拂袖离去。

勤政殿内,夜与煌灼两两相望,面面相觑。

夜最先回过神来,拍了拍煌灼的肩,学着皇后的语气,一本正经地道:“为人兄长,你总得尽尽兄妹之情吧!”

煌灼久久未语,许久,才道了一句,“夜,你的皇后真厉害。”

夜唔了一声,若有所思,“她以前很柔弱,我原本还担心她治理不了六宫。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了,大婚后的半年来,她做事张弛有度,雷厉风行,却也得体适宜,很有国母风范。后宫交给她打理,我省心多了。”

“你不觉得,作为一个女子,转变太快了么?”煌灼淡淡道来,不无自嘲与探究,“我冷淡公主又不是一日两日的事,往日她怎不训斥于我,今天莫名其妙地一番疾言厉色,我倒是被她骂懵了。”

“量变引起质变,她可能因为茼茼,对你积怨已久,又逢你推托不出席晚宴的事,一下子就爆发了。我看你就是少人骂。”夜并不起疑。

“是吗?”煌灼的薄唇上勾起一抹嘲讽。

煌灼的性子本就与夜相反,夜对越是喜欢的女子,越是会脾气暴戾,动不动就气得公主火冒三丈,对不喜欢的女子,反倒格外的温柔;而煌灼的温柔全给了无衣,面对其他的女子,素来冷酷淡漠,是而对皇后的行径格外留了些心。

......

而此刻走出勤政殿的皇后顿了步,妆容雅致的面容上抿开了一丝死气的笑,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问身后的贴身宫人,“都安排好了吗?”

身后的宫人点了点头。

......

收回看着皇后离去的方向的复杂目光,煌灼想起了什么,说道:“那个,既然公主当初嫁我,不是因为对我有情谊,那我也不觉得负担了。过些日子便回趟将军府,和她解除婚约。你要和她怎么着,也便随意,免得旁人看笑话。”

早该想到公主对自己了无情意的,这半年来,她都安静地待在将军府,并未因自己对她不理不睬而丧气,更未对自己死缠烂打过。

夜没有反驳,只是略有担心地问:“会不会太操之过急了?”

煌灼道:“得不到她,你甘心么?现在她即使是我名义上的妻子,你不也没停止过将她揽回身边的行径么?”手搭上夜的肩,慎重地道:“既然她注定、迟早是你的,为何你不早些行使作为她的男人的权利?”

夜想了想,没有再说什么。确实,拖的够久了,以前还没察觉,自从经过了在京外找寻她三月的时光,他发觉他越来越没有耐心了。该是出手的时候了。

......

为齐国使臣践行的虽然是晚宴,然而自那日清晨起,夜和煌灼便一路陪着齐国使臣。午后在回春宫换衣时,夜将自己的一袭便服掷给煌灼,煌灼接过。脱了外袍,正要穿上夜拿给他的衣服时,夜已惊异地问道:“这是什么?”

煌灼看去,夜的手里赫然拿着一个荷包,正是在齐国江北,无衣绣给他的。刚刚换衣服,那荷包不知怎么地,从怀里掉了下来。

“哈哈哈哈......”夜已是大笑道:“这么差的绣工,也好意思带在身上。”看煌灼脸色不对,夜了然眯眼,“别告诉我,是出自你那无衣之手?”

一向好脾气的煌灼恶狠狠地从夜的手里夺过荷包,示警地看过夜一眼。

正要再度将荷包放回怀中,荷包里一截丝线掉了出来,夜本是促狭心起,去扯那丝线,没料,丝线到手后,线下的一块玉坠映入眼帘,突然就刺伤了夜的眼。

那玉坠正是无衣送于自己的,不但对自己的意义重大,对无衣而言,更是意义重大。见夜将玉坠扯了过来,煌灼愈加愤懑。正欲与夜大打出手,却见夜的脸色,在看到那玉坠起,就蓦地僵滞了下来。也没多起疑,不过见夜神情异常,煌灼也打消了迁怒夜的意思。

“哪来的?”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可是,声音还是带着哑涩和颤抖。

煌灼未语,只将玉坠取回,复又放进了荷包,收了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这话,煌灼已经出了回春宫。

夜一人站在偌大的寝宫里,突然就站立不稳,趔趄了一步扶住了宫墙,感觉身体重的自己再也负荷不起。

那块玉坠,那块玉坠他见过的。婉妃临终的那晚,他和皇后从久候着的殿外回去,她的手里,就握着那块玉坠。那块玉坠,婉妃临终前,留给她的......

现在,竟然在煌灼的手里,被煌灼,收在那无衣修给他的荷包里,放在贴身处。那样独一无二的玉坠,世间绝对不会再有第二块相同的......

无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几乎是同时,那晚的其他景象历历在目,除了那玉坠,那方手绢上绣着的《诗经·秦风》中的《无衣》的字迹......

无衣,玉坠,她说她喜欢的人是齐国的魏国公,她去了齐国几月u,那几月,煌灼也正好在齐国,正好,嫁接那齐国魏国公的身份......无数缤纷的碎片突然跳窜在夜的脑海里,如锤一样一下下地敲打着他的脑海。

不,不,那个人,一定不可能是煌灼,一定不是,一定不是,不是!

其实现在想起来那许多的巧合并不是无迹可寻,只是,夜从来没有去多想过什么,去怀疑过什么。和煌灼那样的关系呀。

“嘭!”颤抖的手无意识地打翻了桌案上的茶几,“来人!”他沉沉地,颤抖地下令。

话音刚落,李展翼已经作揖于面前,夜看着李展翼,突然暴喝道:“朕叫你半月后将齐国的魏国公带到朕的面前,半个月过去了,人呢!”

“皇上恕罪!”

“去,无论用什么方法,尽快地,将齐国魏国公带到朕的面前,快去!!”

“是!”

夜滑坐在寝宫的地板上,在她亲口说出她喜欢的人是齐国魏国公的时候,他是多么地震怒。现在他才知道,那时候的震怒,比不上此刻的万分之一。他突然希望她爱着的那个人,真的是那个单纯的齐国魏国公,也不要是煌灼。不要!

即使再爱她,再不能没有她,叫他,又怎样去与煌灼争一个女人。不是别人,是煌灼啊!!!

况且,那个人真的是煌灼的话,她和煌灼,又该是怎样的蝶鹤情深?他知道的,她是那么地爱着那个魏国公;而那个魏国公,与他手足情深的煌灼,亦是多么地看着无衣,爱着她。他们根本一直就是两情相悦。根本一直就是!

这样的两情相依,叫他又怎样去将他们两两拆散?怎么能下的了手?

半年前,他甫回大周,边关的军营里始知煌灼有心上人时,煌灼笑:我对仕途没有什么志趣,只想带着她隐居山水田园。

本不愿插手夺嫡之事,只因为他对煌灼带着她辞官归隐的一个允诺,煌灼卷入是非,助他夺嫡。

对煌灼逼婚时,那般在朝堂上和他大吵大闹,矢志抗婚的煌灼,他不过握了煌灼的一小点把柄,担心她的安慰,煌灼已然应允婚事。

与她大婚之时,身着喜服的煌灼,因为娶的不是另一个身份的她,那样大婚的日子,煌灼的落拓和颓唐。

此番从齐国回来后,因为与她相逢,煌灼每日那么温润,比起以往更加的谈笑自若,被他取笑,被他每日奴役着批阅奏章也无所怨言。每每提及她时,煌灼唇边抿着的笑意。

......

而她,离开煌灼,他在江南水域遇上她后,每日在甲板上坐着垂钓,看着大江彼端的煌灼,傻傻的,神思不属,嘴角抿一缕飘渺的笑。

他克制不住,嫉妒过头地强吻她,她的泪水,她的气愤。

面对他的情意,她的压抑与负担。

她说她喜欢上别人了,在遇上他之前,四年前,就喜欢上别人了。本来以为再见不着那个人,可是在齐国,她又遇到了那个人。

她说,他要是敢伤害魏国公,她绝不会放过他。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那样的生死相随......

......

......

像是最不可能,却又很现实的方木,拼凑成了一个残酷而又血淋淋的拼图。一点一滴地拼凑着煌灼与她的爱情,他们在拼图里卿卿我我,把他一个人,遗忘在了拼图外。

再分不清悲苦嫉恨,能嫉恨别人,怎能,那样去嫉恨煌灼?

不,那个人不会是煌灼。他喃喃自语,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自语什么。他艰难地从地板上支撑着站起,摇摇晃晃地走出寝宫。

不是,绝对不是,他继续说服自己。煌灼手中的玉坠,只是那个无衣恰巧也与她有一块相同的罢了。一定,只是这样。只是一块相同的玉坠而已。

......

他不知道他自己是怎样走出回春宫的,只是感觉,从回春宫的寝宫走往宴席的那段路,步步维艰。不远的路程,他竟然走了整整一下午。

到那宴席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不早了。西边的晚宴,那样柔和的霞光,也刺的他的眼睛灼痛不已,脑子里更是一片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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