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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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前妻- 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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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沉静,满脸被泪水淫浸的那般沉静,死水样沉静地看着他。

……

渐次知晓到来肃州已是两月,而这完全没有记忆的两月,竟一直在被龙御夜喂服迷魂丹的懵懂岁月里度过。那么,肚子里的才两个月的孩子,便是在那个时候怀上的。

呵——

子郁于肃州见面,基于战事告一段落之事,慕容殇负伤回归燕国,赵国覆亡已成定局,周、齐、燕三国分别布军在赵国国土,往事后定。

月余,龙御夜携后妃诸臣已归京城,我也在其内。

只除了安绚。

龙御夜说,安绚是慕容殇的人,是燕人,燕国的奸细。他早年居于燕国几年,第一次见安绚,救瞧出了端倪。是的,选秀那日,他看着安绚,眯着眼,高深莫测地与我耳语:这女子很有意思。

原来是指此。

也难怪,待安绚的态度,他始终若即若离,暧昧不明。

而战事一毕,安绚立即就成了肃州庆功宴之前的祭品。

回皇宫后,住的依旧是落霞殿。

记得,在落霞殿住了两年,去龙御夜的回春宫住的那几月还是因为避孕药之事曝光,挨了一顿鞭子,所以搬去他的寝宫居住了。

如今呢,还会去他的寝宫居住么?

晚上在我冷淡相待下,他仍是来看望了我之后,始才离了落霞殿。

此后的日子,连他帝王除了每天定时看还未出生的孩子的时间,都鲜少与他相见,更徨论前来拜访的那些妃嫔了。闭门谢客,不说关系疏远,关系恶劣的,连往日关系还较好的德妃、兰修容之类,都不曾相见。

却是日日前往皇宫那处佛堂。

龙御夜见那皇家佛堂离的落霞殿偏远,冬日外面冷,下次雨下次雪的路上滑,便在落霞殿设了佛堂。于是,我更是闭门不出,每天就穿了佛衣念佛。吃斋想来龙御夜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万也不会应允,我也便不勉强。

第一次出落霞殿还是龙御夜几次说怀有孩子理应适量地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景致,赏心悦目,御医也几番建议下,才与连翘出去的。那已是回来皇宫两月后。

甫时,腹中孩子已有五月。

已经又过了冬开了春,皇家园林的春天草长莺飞。本是与连翘二人低调而去的,不想‘巧’遇了龙御夜。想来,我的行踪他一清二楚。

就当偶遇吧,也不坏自己的心情与自己过不去。

我自是没有与他行礼的意思,何况孩子月份大了,腹部已经有些突显了。行为举止多少有些不便。腹部,每每一想腹中怀着他的孩子,每每日子过完一天,腹部大一分,都是对我的又一分折磨。

噬心痛骨的折磨。

他倒好,有我近在咫尺,还有即将出世的孩子。

另一个人,子郁,却不晓得他在哪里。只前次隐约听李展翼提及,子郁只身去了趟大漠,又去了草原,最后进了齐国一所名不经传的古寺,就再也没有出来。

两相对比,怎能不痛,怎能不恨?

与龙御夜对视,慢慢压抑住了涌上喉头的痛苦酸涩,凝霜聚雪样的笑着。我的笑容必然是冷的,这阳春三月,我都感觉的到全身都冷。那披风还是不够暖和。

凡是在我身边的时候,连翘也从不与龙御夜行礼,只扶着我淡淡地看着龙御夜,神色一派漠然。

但龙御夜全不见怪,只过来,握了我的手,将我的手合拢搓着,低头吹着热气。也一直不拒绝他的这些关慰,没放在心上。

“手这样冷。”他笑着抬头看我,眸子里星星点点的亮。

或许在旁人眼中,我们是这样琴瑟和鸣的夫妻。

多宠爱妃子的帝王,后宫虽有三千,却完全虚设。只除了我的落霞殿,他甚至从不在夜晚踏进哪个妃嫔的寝宫一步。那些绿头牌子,只怕都落了灰给管事公公弃了。敬事房的宫人,更是告老还乡了。

与他漫步在皇家园林,他自知我必冷淡相待,也不去牵我的手。

两两隔了距离,一前一后地走着。不知怎地他走到了我的正前面,我觉得他碍眼又挡我路,正心里郁结,抬眼见他的发丝后扬,恍然大悟。再心冷的女人,见着男人在这些细微末节上体贴爱护,心里也会暖。

哪怕他此刻只是走在我前面替我挡了风。

所以,兰修容与几个妃子在前面空地上踢毽子,与龙御夜驻步在一旁看着,也便抿了笑。

见我和龙御夜到此,妃子们察言观色,知龙御夜不会在我面前生气,只草草给他请了安,毫无规矩,见龙御夜果然只置之一笑。

兰修容把毽子扔向我,龙御夜却接了,“她现在不能踢。”

一应妃子拿我的事说龙御夜厚此薄彼,龙御夜无奈之下,只笑着看了看我,说道:“茼茼平安诞下皇嗣后,自然能与你们一起娱乐,只要……到时候,你们谁有那魅力留得住她,替朕留的住她。”后几个字,却是意味深长了。

我刻意避开视线,不去迎视他的目光。

妃子们大起胆来便为此讨赏,让龙御夜开个价码,也好调动她们的主管能动性,他微微一笑,“天下。”

众妃便缄口沉默,看着我,那目光再不知是羡是妒。

或者,以前那目光是很怜悯的。

如今,却只剩羡妒。

而对于自己,我亦不知是悯是妒。

天气暖和了,外出也频繁了,那日和连翘去看过太后,出慈宁宫的时候,见着疯了的皇后摘了御花园的鲜花编成头圈往头上戴,而龙御夜一脸温和笑容正给她整理着褶皱的衣服。

“表哥,我好不好看?”

“好看。表妹最好看了。”龙御夜言笑晏晏,一如皇后表姐记忆力那个少年男子。

郎骑竹马来,冲床弄青梅。他们年少懵懂的爱恋。

从表姐失势龙御夜对她的态度,我就知龙御夜在亲情上对她颇为眷顾。回宫的这几月,也陆续听得龙御夜常去昭阳宫看望表姐,闲时与表姐相处的时光,竟然超越于宫中任何一个有名有份的妃子。

此刻一见,可想而知了。

本欲走开,不想表姐看到了我,跑到了我跟前,“表妹!”表姐一如未进宫前叫着我,那时我们是闺中密友,无话不谈。

龙御夜看到我后,也踱步过来,而表姐聒噪不停,不断问这问那嘘寒问暖地与我说话,“表妹,我好久没有看到你了,你去了哪里?表妹,这是我表哥,你看,我表哥回来啦。他离开了七年,终于回来啦。他回来娶我啦。我是太子妃,我是太子妃……”便说着唱着跳着跑开了。

龙御夜从表姐身上收回目光,看我道:“人生不如意事常有八九,我们这么多人都痛苦地活着,唯有她一个人整天无忧无虑。每次看到他,我都很羡慕她,都想多和她呆一会,从她身上感染点快乐。”

笑看着他,“对。我也情愿,就那样活着。你知道我现在最留恋的时光是什么时候吗?是失去记忆,只记得子郁一个人,子郁,煌灼带着我走遍了大江南北,去了一望无际的沙漠,再览尽了草原上的每一片绿洲的时光。只记得他一个人,生命里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

话毕,由连翘扶着从他身边头也不回地走了。

此后没事时便常去表姐的昭阳宫了,龙御夜那天说的对,我们这么多人都痛苦地活着,唯有她一个人整天无忧无虑。我也很羡慕她。

有时候带去糕点给她品尝,有时候陪她一起说话,有时候也像龙御夜那样给她整理衣服……

但常与她相处,再是掩饰的好,还是有破绽不经意地显现了出来。

那日我告辞时,表姐手中豌豆大的弹珠从她脚下滑出,几十颗弹珠便遍地滚到我的脚下。我已有六个月的身孕,只要踩着了其中一颗弹珠,摔倒在地,小产无疑。只是唇边抿一丝笑,若无其事地走过那片弹珠,凭借我的轻功底子,雕虫小技。

却没有声张什么,她的人生已不堪至此,我又何必将她置于死地?

只是,皇宫,再留她不得了。

我已有了去处,分娩后,就去甘露寺出家为尼,可我的孩子,若是皇子,定会是大周下一任的皇帝,他要在这王宫里住一辈子;若是公主,这里也是她成长许多年的家。万不可给她害了去。

所以,龙御夜陪我用晚膳时,我平淡地道:“周国有位疯了的皇后,本已是笑谈,表姐若一直住在皇宫里,更为不妥。若是外邦使节拜会我国,给外人见了,也是笑话。各郡县都有行宫,大可将表姐安置在那里。总归吃穿用度以后妃的标准供给,一辈子锦衣玉食就好了。”喝着羹汤,抬眼觑着龙御夜的神色。

不过微微的一丝不忍闪过,他就笑看着我应了,“本来是打算这几日就废她后位的。”

三日后,表姐后位被废,以贵妃名衔送往漳州行宫。

此事便告一段落。

六月的时候,龙御夜拿了折子过来落霞殿找我,“夏至是个好日子,适宜立后。”

心里也知道,怀的是皇嗣,我便不能不要名分。但还是排斥,推脱道:“等到孩子出世后,在册封吧。”

他默然道:“可万一生的是公主,依惯例若立你为后的话,臣子多有非议。所以,我如果及早在不知道孩子性别的时候册封你,因为可能是皇长子,不会有臣子反对我立你为后。”

他都如此明说了,我还能拒绝什么呢?

立后仪式本繁琐,但他一切为我不便的身子考虑,连加冕时都未曾跪他。当夜宿在了昭阳宫。昭阳宫,一别四五年的昭阳宫。

不是以帝姬身份住在偏殿,是以皇后之身,歇在主殿。

可夜深了,他却未走。

在我注视他的目光下,他示意宫人为他宽衣,我才要隐怒上涌,他已说道:“若是皇帝从不宿在皇后的寝宫里,嫔妃只会不把皇后放在眼里。这以后,我都留宿昭阳宫了。我必须为你立威。”

“立威,你觉得我还会在这座皇宫里住多久?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大可不必。”

“那么,我便为我还未出世的皇嗣立威吧。”

说多余的话也只是白说,便缄了口,自此一直到分娩,他都与我同宿一塌。

而天气渐热,看他战后国事繁重,我大着肚子,他与我同寝也睡不好,便劝他回他的回春宫去住。他听后只是一笑置之。

而次日万忠服侍我,老羞着脸说皇上说的,我现在不可以孤单。

却从怀孕大半年来的朝夕相处也晓得他的心意,我们的未来或许就要看现在了。能不能挽回,他心里忐忑。虽许下分娩后放我自有的诺言,虽签下了那份契约,但是,他还是不会放过任何的努力,将我留在他身边。永远的留在他身边。而因为孩子,他现在有借口与我夫妻共处。而若真的无可挽回的话,这余下几月的相处,便是我们最后的缘分。

无论如何,他都会抓住分分秒秒拼命留在我身旁。

我尤其怕热,每一个夏夜几乎都睡不好,大着肚子心烦起来又不能辗转反侧,不是热的踢了他给我盖的被子,便是因踢了被子而受凉。他便每个夜里都逼迫自己醒转几次,伸手去摸摸我的被子有没有盖严,怕有一丝冷气进去伤了我。

我热的时候,更是亲自持了折扇给我扇着。

有时我微微一动,似乎要惊醒了我,他就只好僵在空中很久,等我睡安稳了,再轻手轻脚缩回。

到后来居然成为习惯。

那时候他不是皇帝,只是个最普通的疼爱妻子的人。

满心欢喜,等待我们的孩子到来这个世界。

那一夜下了雨,不热,温度适中,我睡的很安稳。背对着他,说道:“我晚上睡觉不会有什么厉害的动静,被子又这么大,你以后不要再半夜醒来看了。”

“不要紧,放心了,才睡的安心些。”

无声的叹了声,再不说什么了。

……

分娩前的一月,他更是寸步不离地守在我身边,唯恐出个什么差错,一应的日常事物事必躬亲,连勤政殿都不去了,奏章便在我身边批阅。上朝也是匆匆地去又匆匆地回来。

德妃甚至是别的嫔妃都送来不少皇子的衣服,皆是亲手做的。

我却懒得给肚子里的孩子缝个一针一线。本不会,更没那心思去学。

若是,若是,这孩子是另一个人的……

我还不乐颠颠地穿针引线么?

望着昭阳宫里堆了几殿的孩子的衣服,玩偶什么的,我坐在那里,呆了一整天。

十月怀胎瓜熟蒂落,生产的时候痛的死去活来,好不容易完成任务生了孩子听到了他的哭声,我便虚脱的晕了过去。也不知是男是女。但听那哭声,大约是个皇子吧。

再醒转来的时候,产房里的血腥已被收拾干净,宫人又熏了香,掩了血腥的味道。

龙御夜抱着一个明黄襁褓,怔怔的看着孩子出神,表情是月盈充满的兴奋和满足掌控了情绪,“快给我看看!”

龙御夜始才知道我醒了来,一边说着“是个太子,是个太子!”

一边就把孩子给我。

保住了那个明黄襁褓里的婴孩,肥肥胖胖那么容易就掌握住了他,刚出生的圆润的脸,左顾右盼,瞧了瞧龙御夜又瞧着我的眼睛,和他父皇龙御夜的眸子一样晶晶点点的亮,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想要抓我的头发,我就那么高兴,笑的泪落,这十月来,真真正正的笑容。

好高兴,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在不挤压着他的情况下,将手中襁褓紧紧地贴在我的心窝,动着的一团小东西咿咿呀呀地闹,脸也紧紧的贴着他的脸,就那样地想要再把他融进我的身体里。满足快慰,刹那间觉得十月怀胎十月的痛苦都是值得的了。

那一刻,忘记了所有的悲伤,忘记了……子郁。

一整天都抱着他怎么也看不够地看着,除了奶娘几次哺育他,和资深的宫人给他擦洗,龙御夜也一天就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们母子,守着我们母子。

夜深的时候连翘抱了孩子去歇息,我失神地看着连翘离开的背影,龙御夜默然坐了片刻,说:“茼茼,留下吧。和郑翌在一起。郑翌不能没有母亲。”

郑翌,龙郑翌?孩子的名字?

多大的荣宠,甫出生就是太子,是储君是大周国将来的皇帝,就被他父亲赐了名。

也不知他父皇什么时候起就再给他起名。

可是,‘留下’二字,轻易地就将我脑海里孩子初来乍到的喜悦冲散,过往的悲恸,子郁,昔日所有美好痴缠的一切都铺天盖地地向我倾压过来,只怕这孩子,我与孩子的骨肉亲情也是他得以留下我的筹码,抓起床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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