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在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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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在天涯-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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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禹秋田匆匆洗掉手中的血迹,听叫声急切,心中一惊,飞奔而至。
    “小冰,怎么啦?”
    “你……你快检查姐的手,还……还有她的头,不对劲哪!她……她她……”夏冰惶乱
叫嚷。
    夏冰词不达意,但禹秋田似有预感,谎张地抓起千幻夜叉的手,一面检查一面问症状。
    “糟!那天我应该起疑的。”角秋田记得那天进食时,千幻皮叉猛擦手掌的事:“显
然,情形愈来愈严重了,这是恶化蔓延的症状,问题是到底是何病变,又由何种物体导致
的。”
    “仲秋哥,有……有办法医治吗?”夏冰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流下脸颊。
    她是一个敏感的小姑娘,好恶爱憎写在脸上,而且有点多愁善感,心地善良的人,通常
犯有这种毛病,为了一条小虫的死,也会掉上几滴眼泪。
    “但愿我知道就好了。”禹秋田心中大乱:“如果所料不差,已经拖了三天,一天比一
天严重,以后呢?我们赶快走,到南京找专治疑难杂症的郎中。”
    “你不要说得那么严重好不好?”千幻夜叉叹了一口气:“这点麻木感觉我忍受得了,
相信不久之后,会慢慢好转的,不要大惊小怪啦!”
    所有的人都过来了,北人屠尤其关心,问长问短,急得头上的青筋也在抽动。
    “这种日渐恶化的怪症,是很难慢慢好转的。你不急我们急。”禹秋田五内如焚:“小
红,想想看,三天前你曾否吃过,足以引起恶心的食物?”
    他算是白问了,众人一同进食,同一种食物,连水也是相同的竹筒所盛的。
    “双手曾否把玩过什么奇怪的小动物?”他不死心,继续迫问。
    “没有呀!我连小猫小狗都不喜欢碰呢!”千幻夜叉摇头苦笑。
    “我们准备立即动身。”禹秋田跳起来叫。
    “仲秋哥,你不能急。”夏冰苦着脸:“你一急,我们都六神无主了。”
    “那就走吧!”北人屠挟起了刀囊:“该死的鱼鹰,到现在还不露面,不等他了,他不
是一个好主人,天知道他怀了些什么鬼心眼?居然……”
    “且慢!”角秋田心中一动。
    “怎么啦?”
    “会不会与色鹰有关?”
    “怎么可能?除了那天我们四个人,喝了他的招待茶水之外,饮食都是我们自备的。”
北人屠的思路相当敏捷:“再说,四个人喝同一壶茶,其他三人都没有任何症状。就算鱼鹰
用了鸳鸯壶,也没有理由计算小霍呀!目标应该是你或我。”
    “不对,我想想看,那天……”
    “那天有个小女人,用泥抉戏弄我。”千幻夜叉亿起当时的情景:“我追她,哎呀!”
    “小红,怎么了?”禹秋田惊问。
    “那……那狭窄的、粗糙的夹墙,当时,我是摸索过去的,墙有砂状的刺……”
    “我们去看!”禹秋田跳起来。
                      ※               ※                 ※
    “是有一种淡淡的怪味,不是泥腥。”禹秋田仔细举着油灯,察看两面的粗糙夹墙,用
鼻子嗅闻。
    “没有任何理由,筑这种粗糙的墙。”北人屠大声说,“将泥糊上去,也决不可能出现
这种形状与纹路。问题是,用何种工具能糊抹出这种会擦伤人的平面来。”
    “用特殊手法抹上去的。”禹秋田咬牙说:“任何人经过这里,除非身材特别矮小,都
必须用手撑扶着挤来挤去,轻者擦触掌皮,重者可能磨损皮肤,所以从这里潜出潜入的外
贼,必定受到伤害。该死的!这见多识广的可恶飞贼,我等他!他防贼的技巧高明着呢!”
    刮下一些碎砂用碗盛了,占据了鱼鹰的家。
    禹商东商南兄弟俩,也把船撑过来拖上滩岸。
    次日一早,禹秋田找来了一根大木棍,先从近河滩的两栋茅舍开始,一阵乱棍,把两栋
茅舍打得稀烂,连泥墙也打平了。
    拆屋的巨大声浪,远在数里外也可听得一清二楚。
    “明天拆三间。”他向寂静的湖面大叫:“或者,用火烧。”
                      ※               ※                 ※
    今晚,他们有卧室就寝了,睡了三天草窝,快要成为野人啦!
    千幻夜叉愈来愈感精神不济了,手掌发麻的感觉已传至小臂,手腕的转动显明地发僵。
    点起了油灯,禹秋田细心地替她揉动双手,推拿麻木发僵的肌肉关节,不住柔声安慰她。
    夏冰在一旁帮不上忙,坐立不安,不住掩面饮泣,完全乱了方寸。
    有一个坚强的大男人在旁照料,至少可以控制紊乱的情绪。
    “是否感到好过些?”禹秋田无限关切低声问,双手揉动力道渐增。
    “没有用,仲秋。”千幻夜叉的情绪,出奇地低落:“我……我想,我不中用了……”
    “千万不可失去信心,小红。”禹秋田心中一酸,深深吸入一口气:“那老贼会现身
的,撑下去,小红,不要让我失望,我……”
    “也许,这是上苍的报应吧!”个性坚强的千幻夜叉,凤日中终于有了泪光:“记得,
你说过,你不用暗器杀人,虽则你是宗师级的暗器大行家,你接暗器的手法,可说举世无
双……”
    “不要说这些,小红。”
    “所以,我尽量克制使用暗器的冲动。而这次,以及在江宁镇,我克制不了自己,我一
而再使用无影神针。所以,上苍从我的手开始惩罚我……”
    “我不听这些,姐。”夏冰伏在她身上,泪下如雨:“你使用无影神针,都是为我,上
苍应该惩罚我……”
    “不关你的事,小冰妹……”
    “不,该怪我,是我在蚌埠集与他们结仇,而且害死了两个旅客。天啊!为什么受害的
不是我?不是因为你救了我而感恩图报,而是你我一见如故,我好喜欢亲近你,爱称。我只
有兄弟没有姐妹,我好寂寞,我……”夏冰又哭又叫,尽情倾诉:“姐,不要弃我……”
    “小冰妹,不要哭。”千幻夜叉出手,轻抚夏冰的秀发,像在抚摸心爱的妹妹,她自己
泪下如断了线的珍珠:“我是独生女,比你更寂寞。真的,我把你看成让我呵护关心的小妹
妹。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命个注定是你的,上苍不会拿走;不该是你的,绝对保不住。我
活了廿二年,上苍该要我回去了。”
    “不!我不听你说这种话。”
    “你要听,小冰妹。”千幻夜叉绵绵的目光,含泪注视着直吸气的禹秋田:“这段日子
里,我发觉仲秋哥不再讨厌我了,我好高兴,我在梦中也在笑。小冰妹,我走了之后,不要
为我悲伤,人早晚要走的,迟早而已。”
    “姐……”夏冰哭了个哀哀欲绝。
    “我走了之后,什么事你要和仲秋哥商量。我太刚强,刚则易折。他也刚。你兰心蕙
质,善良纯洁,有你调和他的刚,我很放心……”
    禹秋田嗯了一声,踉跄出室定了,脚下蹒跚,像是肩上负了万斤重荷。
                      ※               ※                 ※
    北人屠出现在床口,牙关咬得紧紧地。
    “小霍。”他的嗓音全变了,“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女儿。廿午前,我曾经有过一个小
女儿,她三岁,死在我的怀里,和她娘一起死在我怀里。”
    “褚……叔……”千幻夜叉颤声低唤:“大婶和小抹一定在天……上……”
    “天地混沌,我不信天。地方豪强械斗,波及我家,这是千万年来,老掉牙却一而再重
演的老故事,平凡得让人打瞌睡。此后,我杀。这也是无体无止的老故事,有人,就有刀
剑,就有杀。我亲手埋葬了妻女,你去了,我也要亲手埋葬你……”
    “褚叔,求求你,不要说,我受不了。”夏冰打着床拄哀叫。
    北人屠也嗯了一声,出室走了。
                      ※               ※                 ※
    天终于亮了。
    禹秋田赤着上身,剑捆在背上。
    他动手扎火把,脸上肌肉绷得紧紧地。
    “你做什么?”北人屠问。
    “焚村。”他头也不抬:“然后,焚洲,焚所有的洲,然后……”
    “还有然后?”
    “有。”答得坚强有力:“驾舟穷搜沿湖各村落,凡是这座鬼村的人,杀!”
    “算我一份,主人。”
    “好。”
    他举起扎好的火把,虎目中杀机怒涌。
    “贼,永远是贼,偷偷换接见不得人的减,不拔掉贼根贼苗决不罢手。”他举火把怒
吼:“他胆敢坑害一个与他无冤无仇的小姑娘,我为何不能残杀他的老少妇孺?他以为他逃
得掉?少做清秋大梦。”
    “给我,我到厨下点火。”
    四面八方,传来连绵的芦哨声。
    “来了,你的刀利吧?”他向北人屠大声问。
    “保证杀人如割草。”
    湖上传来桨声,第一艘渔舟从芦苇丛中驶出,接着,另一方出来了第二艘。
    每一艘渔舟上,皆站着六名大汉,赤着上身,手中有刀有剑,有鱼叉,有铁桨,有镰钩。
    共出来了九艘渔舟,在卅步外一字排开。
    水波一动,鱼鹰和闹海神较,穿了水靠,各带了一把分水刀,出水踏上滩岸。
    一声剑玲,禹秋田阴沉沉地拔剑出路。
    刀光霍霍,北人屠的泼风刀发出隐隐龙吟。
    剑向前一指,杀气汹涌如潮。
    “你是我的!”禹秋田向远在卅步外的鱼鹰一指:“生死簿上,阁下的大名已勾。”
    远在卅步外,鱼鹰依然可以感觉到强大杀气的压力,心里一紧,脸色渐变。
    “好重的杀孽!”鱼鹰心中惊叫,感到握刀的手,出现反射性的痉挛,掌心冒的汗与水
混成一切。
    “哈哈哈哈……”鱼鹰大笑,向前走,笑得相当勉强:“也许你真有霸王之勇。”
    “昨日你已经见识过了。”
    “但你绝对杀不了我。”
    “不久自可分晓。”禹秋田用手向北人屠一指:“他,山东褚安平,北人屠。”
    连闹海神蚊也打一冷战,倒抽一口凉气。这头蛟即使不认识北人屠,必定听说过北人屠
的名号。双方第一次见面,只通姓不道名,鱼鹰还以为北人屠是禹秋田的仆从呢!岂知却是
威震江湖的大杀星。
    “你这些子弟。”禹秋田加重心理压力:“三分之二是他的。他的刀很利,不会痛的。”
    “不要把嗓门愈放愈大了,阁下。”龟鹰撇撇嘴:“我可以用一百个人换你一个,但你
舍不得换。”
    “必要时,我舍得的。”
    “像刘玄德?夫妻如衣服?”
    “我还没成家呢!”
    “好,就算你还没成家。”鱼鹰收了刀:“你说,换了你,泄了底,你会不会放人平安
离去?”
    “也许你不会,任何人不会,但我会。”禹秋田豪气飞扬:“有时我也杀人灭口,但决
不恩将仇报。而且,我不是大嘴巴胡说八道的人,该守秘的事,杀了我,我也不会说。”
    “我相信的是就事论事。”
    “那么,昨天的大屠杀即将重演。”
    “不要威胁我。如果你舍得,早已经扑上来了。”
    “天杀的老贼,你说怎办?”他咬牙说:“你说得不错,如果我舍得,早就扑上用剑裂
了你。开出合理的价码来,不要狮子大开口。”
    “避免泄底的最好办法,你知道是什么吗?”
    “依你的办法,当然是灭口了。”
    “不需血腥暴力。”
    “废话!”
    “老蛟,告诉他。”鱼鹰向闹海神蛟说。
    “结亲。”闹海种蚊懒洋洋吐出两个字。
    “什么?”禹秋田一头雾水。
    “诱使你女伴中毒的人,是老鹰的爱女。”闹海神蚊阴阳怪事:“她很喜欢你。两家结
了亲,你就不会泄老丈人的底了,你说妙不妙?”
    “去你的!我一辈子没听说过,这种荒谬绝伦的事。”禹秋田跳起来:“连我老爹老
娘,也不会替我作主娶个媳妇进门,你以为我是垃圾收藏家?”
    “混蛋!我女儿可不是垃圾,岂有此理。”鱼鹰暴怒地吼叫,冲上恶狠地就是一刀。
    禹秋田一跳八尺,当然他知道鱼鹰无意真砍他一刀。
    “老贼,不要撤野。”他也怪叫:“惹火了我,小心我拆散你一身老骨头。”
    “你少臭美。”
    “你听我说。”禹秋田压低声音:“你对我一无所知,只知道我杀人如屠狗。你在用女
儿,生的幸福做赌注,把她嫁给一个你一无所知的人,嫁给一个凶残强悍杀人如屠狗的人。
老天爷!天下居然有你这种不爱女儿的父亲,我真想狠狠接你一顿。”
    鱼鹰气消了,想了想拍拍自己的脑袋。
    “你是强盗?”鱼鹰问。
    “差不多。”
    “土匪?”
    “也差不多”
    “那一家的子弟?”
    “你少来。”禹秋田收剑大笑:“哈哈哈……你套不出什么口风的,我是比你更坏的坑
人专家,真正老江湖的老江湖……”
    “又来吹牛了,混蛋!”鱼鹰也笑了:“你摆出放火、杀人等等,虚张声势的外强中干
面孔,就知道你是一个混小子。”
    “把你哄出来了,不是吗?”
    “到屋子里去,把解药给你,给我滚!”
    “遵命。”
    “泄了我的底,我会找你。”
    “你根本不用耽心,我布下天罗地网,杀光了鹰扬会的人,用意就是灭口,减少你的麻
烦。”
    “你好狠,小子。”
    “那是不得已,大叔。”
    “毕竞太残忍了些,小子!”
    一场可能爆发的大屠杀,在禹秋田的良言劝解,与鱼鹰的明智权衡利害下,化戾气为祥
和,皆大欢喜消弭了一场浩劫。
    扬州鹰扬会的山门,终于正式关闭了,树倒猢狲散,没有人知道他们会主的下落。
    号称江南第一帮会的鹰扬会,正式从江湖除名。
    会众四散,但暗潮汹涌。
                      ※               ※                 ※
    一辆轻车,八名男女骑士,仆仆风尘向西又向西。驾车的两匹健马十分雄骏,拉这种只
可坐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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