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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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修罗-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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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笑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很奇怪的人?” 
我换了个位置,伸长腿把他抱进我怀里,让他的脸抵着我的肩胛。 
“陆巡……你是个很幸福的家伙。”他的声音闷闷的,平淡无奇。 
“是的,我很幸运。” 
这回,换他很用力地抱住我的腰,然后我听到他说:“好吧,我也爱你。” 
廉价的字眼,可是我笑了。一边笑一边骂着自己下贱,一边骂的同时用力抱紧了他。 

一周后,有人请钟启越到H市郊的牧场骑马,钟家大少顺带带了个小厮过去“开眼界”。 
没错,小厮是我,“开眼界”是借口。原因是钟启越不怎么喜欢那个请客的家伙,请客的家伙正是钟启楠。 

我跟钟启楠从马背上下来的时候,钟启楠早坐在太阳伞下喝水了。 
远远朝钟启楠走过去的时候,我听到钟启越小声嘀咕:“我想回去了。” 
我忍笑:也是昨天我才知道原来钟启越居然与他的堂哥颇有心结,而且心结的产生也颇俗气:没错,就因为钟启楠一直是长辈夸奖的栋梁。我看着当时眼神古怪的钟启越,联想到的却是个小小的别扭的小男孩,让我忍不住笑得露出了大牙,招来某人的拳头一枚,实在粗鲁。 
坐到太阳伞下时,钟启楠问我:“怎么样?以前有没有来过?” 
“来过,不过我向来觉得还是开车爽点。”我微笑。 
“哈哈,选择不同。我在美国的时候经常想开个牧场,这样就可以经常与马在一起了。” 
“现在也可以啊,无论办牧场或者饲养马匹,以你的能力一定办得到吧。” 
“回国后心境不同。”钟启楠微笑的样子真是无可挑剔。 
钟启越一直只听着我们讲话,保持着客气微笑的姿势,只是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指头一直一直用力捏着我的手掌,充分表现他的不爽。我终于明白原来钟启越还是懂得控制自己情绪的。不过等到钟启楠绽开那个完美的微笑后,他终于破功,站起来说了声:“离开下。”转身就走开了。 
我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然后看着钟启楠莫测高深的眼睛,“有什么事要说的么?” 
“陆少真是聪明人。”对方十指交叉着舒服仰到藤椅内。 
“我只是喜欢快人快语而已。”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很想知道,那天朱槿找你谈什么事?”他继续微笑,无懈可击。 
然后我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你为什么想知道?我以为钟伯父应该不会跟你们谈及这件事。”对于他的问题,我大出意外。 
“当然,可是你该知道,这世界很小。” 
“这世界虽然小,但如果我是你,我绝对不会过问这件事。今天你又是为什么来质问我呢?” 
“不为什么,如果说我只是关心钟扬的情况,如何?” 
“你直呼其名,这么样的理由不足以令人相信吧。” 
“你不需要知道什么理由,总之我需要知道这方面的情况,陆巡,可以告诉我么?” 
说实话我已经厌倦了有人问我这档子事,可是对象是钟启楠又另当别论。作为刚刚回国的钟家人,他的涉入未免太不自然。而且朱槿归还钱财后,目前最大的损失者就是钟扬,主要原因是脸面尽失。对于钟家其他几房又有什么干系? 
但是…… 
我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忽然笑了:“你爱上了她?” 
他不动,看着我的眼睛。 
“你爱上她了。”我笃定。 
“你不需要知道。”他没有否认。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爱上朱槿。” 
“就跟你会爱上钟启越这个暴力狂一样的无解。”钟启楠迅速反击,我沉默了。 
钟启楠并没有追击,他只是叹了口气:“有时候真没办法,天底下总有个人你会不自觉地去包容。那是你的劫数。”他的话苦苦的,我看着他意气风发的脸上有些阴郁。 
钟启越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言简意赅地把之前的事件告诉了钟启楠,所以他只看到我们相谈甚欢的残局,就因为这个原因,回去后他没给我好脸色。 

没过几天,我从钟启越那里听说朱槿拿的那笔钱又汇回到了帐上,只是那女人还是没回来。以钟家的影响力,居然还是没找到那女人,果然交际花功力不同凡响。风波暂时告一段落,虽然我隐隐觉得还有那许多未知的事件,没准下一秒又会爆发,可是现时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19 

虽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不过我们钟大少爷的脸色仍是不好看。旁敲侧击之下我了解到他们父子俩仍在冷战期间。这大约是四年来他们最别扭的一次。就算朱槿之事已经消停,但随着此事而泛起来的长久积下的心结却不是那么容易了结的。 
我无计可施。 
所谓各人的业各人消,何况我本不是舍己为人的人。 
只是钟启越不断矛盾的心情有时让我颇为无奈:他真像个孩子,固执又矛盾。其实我和他都心知肚明,其实他没那么恨钟扬,只是他一直从来不承认这一点而已。要是我不小心提到钟扬,他会连我一道迁怒进去,情绪反复无常。好在我本在事外,倒与我无多大干系。 
所以那天晚上钟启越告诉他要回家陪老娘吃饭后,我随时准备着等候一尊狂暴的神佛杀进我小小的公寓。果不其然,他离开才三小时又二十五分钟,我的小门就被哄然打开,钟大少爷一路污言秽语地冲进来,直接踹坏了我小小的案几。 
我保持平常心,继续看着手上的无聊小说,当然钟启越不可能让我清静,他直接冲过来,拽住我手里的书,用力之大几乎把它撕成两半。可怜差点没粉身碎骨的书直接到客厅西南某角去凉快后,他用力踢了一下我挂在沙发外的腿,异常粗鲁说道:“那老家伙是不是有病!” 
我叹了口气,把他拉进怀里,他别扭地挣了挣,不过很快安静了,只是使劲地捶着沙发,最后吐出一句:“他怎么不早点死掉!” 
我无言。 
很久之后才对他说:“他要真死了你一定会后悔的。”这句话招来了一拳。这小子越来越不知道轻重了,而我的抗击打能力也直线上升。 
后来我挑了盘CD来放,那会儿他已经坐在沙发上打开了一罐子啤酒,不过没喝,只是看着那些泡泡升腾起来。 
音响响起的时候,里面是一首非常非常简单的歌曲。 
If you like…a…me 如果你喜欢我 
Like I like…a…you         像我喜欢你一样 
And we like…a…both the same,    我们都一样喜欢对方 
I like…a say            我就要说 
This very day。          就在今天说 
I like…a…change your name     我要改掉你的名字 
‘cause I love…a…you        因为我爱上你了 
and love…a…you true 真的爱上你了 
and if you…a love…a…me。      而如果你也爱我 
One live as two,         一个人过得像两个人 
Two live as one         两个人过得像一个人 
Under the mango tree       就在芒果树下。 (注1) 
那些听起来在舌头尖上轻轻缠绕的音近似透明,一个一个连音听起来像个孩子唱得口齿不清,简单而憧憬,那些甜甜的气氛围绕上来。等到歌放完的时候,钟启越抬头看我:“儿歌?” 
“不是,情歌。”我坐回到他身边的沙发上,把那罐啤酒喝了大半。他慢慢靠向沙发那侧,就像是一只大狗蜷进自己的草窝,然后轻轻唱着:“One live as two, two live one, under the mango tree。”我把头靠到他盘起的膝盖上,他随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我甩掉了他的手:“把头发都撸我眼睛里了。” 
他“哦”了一声,缩回了手,忽然问我:“陆巡?” 
“嗯?” 
“明明你脾气跟我一样那么糟……怎么这段时间对我那么好?” 
我有些不自在:“不好么?或者你想找打?” 
他笑了,伸出胳臂一把勒住我脖子:“或者你真有那么喜欢我?” 
“滚。”我送他一个字,然后直起身来关掉音响。他的话让我有点烦躁。的确,我对他是不错,前所未有的不错,不过……总觉得一切如此的不真实。 
他把啤酒都送进肚子后站起身来,还是有点无精打采的样子:“我先睡了。” 
我一边应着,一边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想到一个很无稽的问题:要是哪天不能在一起了,我会怎么样? 
甩了甩头,我把这个奇怪的问题放飞走。 
接下去是我的家庭日,晚上喝茶时,老爹忽然说道:“听说你最近收心了不少?那些狐朋狗友也少来往了么。”我的心跳慢了一拍,只能含糊应着:事实是,我最近比较喜欢跟钟启越滚在床上。 
老爹并不明白这点,只是赞许地点了点头:“你总算有点成年人的样子了。”老娘在一边同时微笑。 
我含糊地低下头喝茶,一阵心虚:要是他们知道我在干什么,一定会疯掉的…… 
老娘接下去说道:“对了,你也大了,也该有些正经的朋友了,要是看中哪家的闺秀,也该定定性谈个恋爱了。人家说成家立业,成了家方能立业,你不喜欢你父亲的事业,我们也不逼你,不过总也不能这么晃荡吧。” 
我尴尬一笑:“再说吧。” 
一个重要的问题浮到我的面前,早些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我跟钟启越……该怎么办? 
那天晚上照例与钟启越一起度过,他正好看到某个电视台正在放春天的H市有名的桃花,忽然一把拽住我:“喂,什么时候一起去看桃花吧。”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突然发现这人骨子里还真是个孩子,看着电视里那些灿烂的桃花和往来的人流,我含糊说道:“好啊。” 
他得到了令他满意的答案,心满意足地转过去继续看。电视机的冷冷光辉剪影出他的背影,我摸了摸他的头发,换来他转过头很高兴的笑容。 
我很惶恐,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我真爱这个人,不过……怎么办? 
以前再玩再闹,都与面前的这个人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我该拿他怎么办? 
那天他睡得比我早,我在阳台上抽烟。这是我们两个在一起之后我抽的第一根烟。Free的烟味很淡,我居然被呛了一下,真是丢脸。捂住嘴我看了看身后,床上那个人翻了个身后就没动静了。 
十楼的风很烈,我点了两次没着,好不容易点着后烟的红色光芒很快就燃烧着一路奔向尽头,我只抽了一口后就瞪着那点火星发呆。烟蒂很快炙了我的手,我一痛,手一松,香烟和打火机一起堕向一楼的地方,什么都看不到了,一片黑暗。 
注1: 歌曲名:”Your name”。出自Tricky于2001年推出的《吹回》专辑。歌手为Ambersunshower。 
20 
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他爬起来靠着我的背:“你干嘛呢?烟瘾犯了?” 
我没声响,忽然就不想说话。 
他抵了抵我的腰侧:“怎么了?” 
我勉强回了句话:“是啊。你先去睡吧。” 
他抓过我之前扔在窗台上的香烟盒:“烟有那么好抽么?” 
我真的不想讲话。 
他停了半晌,估计有点生气了:“干嘛阴阳怪气。” 
“没事,你先睡去吧。”我有心理准备他又跟我吵。 
结果没有,我可以感觉他抵着我的身体有点僵硬,可是他没发火,只是闷闷说了声:“随你。”回到床上睡去了。躺上去那声音很大,他在生气。 
我转过身时,就看到他背对我僵硬地躺着。 
忽然想到有一天有个原本应该是很骄傲的人对我说的话:“有时候真没办法,天底下总有个人你会不自觉地去包容。那是你的劫数。” 
他是我的劫数?或者我是他的劫数? 
我的心软了,自觉自己实在有些无聊,趿着拖鞋爬回床上,我轻轻拍拍他的背:“怎么了?发脾气了?” 
他没吭声。 
我抱住了他。 
他开始没动,后来手指搭在我的手背上,安抚似的摸了摸。 
我笑了。 
时间平淡无奇地滑过。我惊奇地发现原来和情人相处,性能力的高低居然并不是两人在一起唯一的事件。虽然大多数时候我们彼此容忍,不过即使如此,感觉也挺好。 
那天看佛经一些译本,我看到传说中那个法力神通但丑陋又执拗的阿修罗,忽然觉得那个好战的脾气与身边人倒有些相似。笑着把那些故事说给他听,再度换来他的拳头,果然屡试不爽。 
临近过年,一切都忙碌起来。我奉母命搬回家里去住。钟启越虽然并不乐意,不过也不得不遵照中国人的传统打道回府,只是每夜偷偷打电话告诉我,他很想钉他老爸的稻草人。我忍笑,只能劝他“忍字头上一把刀”。 
家里早早贴上了春联,H市的冬天总是阴阴的好像天就要塌下来似的。自从老娘有意无意地提醒我“你快要23岁喽”之后,我发现家里的女宾多了不少,暗觉不妙。 
每次某某伯父家的千金来访,也不知道我家两位大家长安了什么心,总要我牺牲色相来陪伴小姐们说话,虽然面目可喜不过言语乏味,即使如此父母脸上总是一脸笑容。我瞅着情况不对,在第四位某某“妹妹”拜访之前先对父母做了一番夜谈。 
开场是第三位方家世伯的千金离开后的晚上,我趁那两位都还在的时候开宗明义:“这段时间怎么那么多人来啊。” 
老爹冲我打哈哈:“是啊。” 
“干嘛?相亲啊?”我直接打破他希望粉饰太平的心愿。 
老爹冲我老娘使了个眼色,由她接过武器,我老娘慈祥微笑:“你说什么呢,只不过是大家认识认识交个朋友,说什么相亲不相亲的。” 
“妈,你们别把我当猴耍,我哪里看起来比较傻?”老娘接下去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于是乎老爹一正脸色:“就算让你相亲又怎么样?你也老大不小了。” 
我哀叫:“现代人三四十岁结婚不算晚,我哪里缺胳臂少腿了要你们这么操心?” 
“你以为我们愿意操心啊?还不是你这小子不洁身自好!”老爹居然发起脾气来,“你知不知道你玩得出了格,上回还有人在我边上嚼耳朵根子,说你跟钟启越的关系不同寻常!” 
我愣住了,看着老爹赤红的脸。 
老娘立刻安抚:“好了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陆巡的脾气,怎么可能呢?拿这些有的没有的来说,也不怕孩子笑话。阿巡,你爸爸性子是急了点,不过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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