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星空- 第1部分

柏林星空（全文完）　

柏林星空



如果下一世的你还是蓝天中翱翔的鹰，

那么我不会与你共同展翅

因为我只愿做你翅膀下自由的风；




如果下一世的你还是夜空中闪耀的星，

那么我不会与你交相辉映

因为我只愿做苍穹下注视你的眼睛；




如果下一世的你还是德意志荣光的旗，

那么我不会与你一起飘扬

因为我只愿做你永远忠诚的卫士；




如果下一世的你还是注定先离我而去，

那么我不会追随你的脚步

因为我只愿含泪微笑，仰望着你在柏林星空中的身影

直到我们相逢在另一个时空。


——题记



第一章


1935年春，凯泽斯劳滕郊区。


“米罗斯拉夫·克洛泽！！”春曰的阳光下，两个男孩齐声大喊，带着愠怒的笑意把一个年龄相仿的少年扑倒在了绒毯一般的草地上。


“太过分了！你一来就灌了我们三个球！”一个男孩笑骂着，拼命咯吱着那个被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少年。


“早知道就不听小熊的了！”另一个男孩下手更狠，似乎要把输球的郁闷以这种方式全部发泄出来，但他还是笑得很开心，“我说克洛泽你小子也太强了吧！弗兰克可是我们的王牌守门员，竟然被你这样欺负！真过分！”


“放手啊，放手！小熊，救命！”被欺负的少年笑得气都喘不过来了，只得大声呼喊着朋友的名字。很快，被称为小熊的大男孩跑了过来；他看上去痹烩三个男孩都大一点，英俊大气的脸上此刻也满是笑意。


“弗兰克，延斯！不准欺负我兄弟啦！”小熊笑着用力把两个男孩拉开。


“好你个小熊！”弗兰克毫不示弱地捶打着小熊壮实的肩膀，“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带你的好兄弟过来，然后对方又正好缺了一个人所以让他加入他们那边的话，我们今天可就是三连胜了！”


“就是！谁让你不帮队友帮兄弟！揍他！”延斯心领神会，当下和弗兰克一起把小熊按在地上一顿暴打。


“好了好了，亲爱的队友们饶命！”一身一头的草叶树叶的小熊终于跪地求饶，“下次我保证他加入我们一队，这样行了吗？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呵呵，这次饶了你吧！对了，克洛泽你下次一定要加入我们队啊！再见！”弗兰克笑着爽快地拍拍二人的肩膀，转身便和延斯伴随着渐渐沉落的金色夕阳消失在山丘的另一边。


傍晚的微风轻拂着两个男孩被汗水浸透的发梢。两人并肩站在绿草如茵、繁花似锦的山丘上，微笑着看着朋友的身影渐渐远去。良久，名叫克洛泽的少年微微一笑：“小熊同学，我可以叫回你Micha了吗？”


“当然啦！”“小熊”咧嘴大笑，用力地揉了揉身旁少年金褐色的头发，“那么，克洛泽同学，我也可以叫回你Miro了吗？”


“再敢叫我‘克洛泽同学’你就等死吧！”Miro猛地推了Micha一把，俊秀的面容上露出了纯真的笑容，“什么意思啊，竟敢叫我的姓！好像你才刚认识我似的！”


“那你呢？明明一直是叫我Micha的，结果刚才小熊小熊的叫得那么顺！告诉过你多少次，我是壮实的大熊了，不准再叫我小熊！”Micha毫不示弱，得意地朝Miro挥了一下自己结实的拳头。


“那是让我们队长大人在队友面前留点面子好不好！难道人家都叫你小熊就我叫你Micha？那你的队友还不是更要说你和我关系不一般了？”Miro不满地撅起了嘴，一副“你不知好歹’的神情。


“问题是我们的确‘关系不一般’啊。”Micha放声大笑，散乱的黑发恣意地飘洒在晚风中，“我们都认识五六年了啊，但我当他们队长也不过就是半年！”


Miro无可奈何地撇撇嘴，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可是说过我身材单薄在球场上拼抢不行，要教我练体能的！到底算数不算数啊？”


Micha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怎么了，Micha？”Miro疑惑地看着Micha深邃的黑眼睛。


“我……”Micha轻轻叹了口气，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恩，当然要教你……不过，我可能……快要离开凯泽了。”


“啊？为什么？你怎么没跟我说过？”Miro皱起了眉头，“拜托，凯泽是我们的家乡啊，你要到哪里去？难不成你们要搬家了？”


“这倒不是，”Micha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愁云，“这是不得已的事情……Miro，你知道**的‘党卫军’吧？”


Miro一愣：“**的近卫军精锐？难不成……你……？”


Micha望着凯泽斯劳滕上空绚丽的晚霞，无奈地点了点头，语气中并没有一点兴奋：“年满17岁的雅利安人都要接受遴选，我被选中了，到了18岁就要去柏林报道了……”


Miro沉默片刻，随即淡淡地一笑：“这是好事啊。Micha，祝贺你！”


“我觉得能够和你一起踢球的生活比去当什么党卫军要好得多，”Micha直言不讳。


晚风轻柔地拂过Micha和Miro年少的面容，凯泽斯劳滕温馨如诗的天际仿佛也笼罩了淡淡的忧伤。


“别想那么多了，”Miro却仿佛没那么感伤，轻松地答道，“反正……反正到了18岁我也要准备参军的，到时候肯定能再见的。”


“呵呵，好啊。”Micha欣然接受了Miro的安慰，也换成了高兴的语气，“那你还是好好享受你最后两年的美好时光吧。因为你参军的时候我肯定已经是军官了，那时一定会让你练体能练到很惨的！”


“受死吧，米夏埃尔·巴拉克！”Miro佯怒，但却毫不手软，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Micha胸口，“是不是现在就想让我在你身上练练手啊？”


“救命啊！有人谋杀好兄弟啊！”Micha拔腿就跑，Miro紧追其后。


“我把身体练壮了再参军，看到时候是谁打谁！”Miro发挥出了球场上前锋的速度，让Micha狼狈不堪。


“好大的胆子！你到时候敢打军官吗？”


“我打的不是军官，打的是笨熊……！”


……　……


在那个美丽的春季傍晚，凯泽斯劳滕市郊的不少居民都看到了这一幕：两个快乐的少年你追我赶地飞跑在宁静的街道上，金褐色和黑色的头发在晚霞中幻化出飘忽灵动的剪影，伴随着此起彼伏的笑声和年少无悔的面容。远处，教堂的钟声惊起了一群晚归的鸽子飞向玫瑰色的天际；似乎带走了那些没有战火、没有悲伤的梦想，也带走了那些没有过忧愁、没有过离别的青春……

第二章


1938年夏，柏林。


六月的柏林，晴空万里，繁花盛开。然而，1938年的这个夏天却显得格外不平静：狂躁的情绪弥漫整个国家，蒸蒸曰上的“****”在吞并了奥地利之后更是不可一世，很快就把称霸欧洲作为了下一个目标。风暴中心的柏林更是被近乎癫狂的＝义气氛所笼罩，年轻人都把穿上军装作为人生的最高目标，而能加入“精英中的精英”的党卫军团更是每个人梦寐以求的事。而党卫军将士们的生活也的确很不轻松：在这艳阳高照的天气里，每个人都想坐在家中的庭院里惬意地享受一扎冰啤酒，而他们却依然要在训练场上做着似乎永无止境的列队与格斗训练。


“立正——解散！”烈曰下，随着一位佩戴上士军衔的年轻人的一声令下，七八个身着戎装、汗流浃背的小伙子齐声欢呼，散开队列、三三两两地说笑着向宿舍走去。


“报告巴拉克上士：模特萨克下士偷吃了我的巧克力饼干！”一个身形灵巧、面容稚气未脱的大男孩和一个比自己高了两头的战友半开玩笑地扭打着，一边还不忘大喊着向“巴拉克上士”报告着情况。


年轻的上士扬起眉毛微微一笑：“哦？巧克力饼干？拉姆下士，你是不是要说等一会儿也要请我吃啊？”这位英气逼人的“巴拉克上士”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畅快地奔跑在凯泽斯劳滕古老街道上的孩子了：军队生涯让他的神情变得更加坚毅果敢，只有在这样轻松的时刻，他的眼眸中才会透出一如既往的豪爽笑意。


“啊……上士，我吃完了！”叫做拉姆的小个子男孩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不由得一蹦三尺高，紧张地摆手，“不是不是不是……真的吃完了吃完了！”而身旁的模特萨克却丝毫不给面子，一语道破天机：“哦？我昨晚最多吃了五六块，难不成你一夜之间把整整一桶都吃完了？”


“哼，还拿你当兄弟呢！你这臭小子真是不厚道！”拉姆涨红了清秀的小脸，拔腿去追早已跑远了的模特萨克。巴拉克——不，Micha——微笑凝望着二人远去，眼中的笑意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难以察觉却浓得化不开的忧伤与思念……


Miro……


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呢？


拉姆脸红的样子真的好可爱，然而，又有什么样的情景，能够抹去那个夏天的记忆，那个矢车菊漫山遍野的夏天……


“嗨！你的弹跳真不错！你叫什么名字啊？”


“米罗斯拉夫·克洛泽。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叫我Miro。”


淡定的语气，带着与十岁的面容不相称的成熟和淡淡忧伤。清俊得让人有些心疼的脸庞，单薄的身躯，还有，像凯泽斯劳滕的天空一样纯澈的眼睛……


“嗯……那，Miro吧！对了，我在凯泽长大，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十二岁，不识愁滋味的年华，有些话，无意地问出，却会刺痛另一颗敏感而年轻的心。


倔强地转过身，只留下一个略显瘦弱的背影：“我父亲去世了，所以我和我母亲回她的老家来了。”没有多余的话语，轻松地颠着足球消失在寂静街道的另一头。


……　……


不过，偶然的邂逅，却成了友谊的开始。在之后的五年里，凯泽斯劳滕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他们的脚步和笑容……


然而，如果早知道这五年的时光却会换来另外三年的离别，或许，当初会更加珍惜那些相聚的片刻吧。


因为一去不复返，所以才会怀念——比如那些年少无忧的岁月，比如那些不知道什么是战争、什么是“****”、什么是党卫军的时光……


Miro，我相信你会说话算数的；只是，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再来到我身旁呢？　


Micha轻叹了一口气，快步向宿舍走去。





1938年秋，凯泽斯劳滕。


夜幕初降。克林斯曼给面包店上好了门板，出门点燃烟斗，若有所思地望着深蓝色的天幕。


在凯泽的居民眼里，他只是一个手艺高超、待人和蔼的面包师傅；然而，人们并不知道，他早在学会烤面包之前就已经是一位身手不凡的军事情报员了。从小喜爱冒险的他，还不到二十五岁就在军中练就了特工的全套本领。然而，由于厌恶情报部门专横的官僚作风，他在不久后就毅然辞职，归隐家乡过起了平淡而幸福的生活。情报部门的官员多次请他回去，但他每次都说：“你们能够给我怎样的生活，让我觉得放弃家乡熟悉的环境、放弃我拿手的烤面包、放弃我和年轻人一起在阳光下踢球是值得的？”久而久之，情报部门也只好作罢。


然而这次却有所不同。军情D处的头子布拉特刚刚打来了电话，明确告诉他，“****”即将“为德意志的尊严和荣耀”发动面向欧洲的战争；此时作为前军人若是再不为国效力则等同于通敌。面对这样严重的指控，克林斯曼不得不让步，同意为军方收集纯军事性的情报；然而布拉特却不依不饶，进而委派克林斯曼组织一支以年轻人为主的情报分队执行此类任务。虽然克林斯曼力争得到了从党卫军选派若干成员的许可，但这还是不够的。面对赤裸裸的压力，究竟有谁能够胜任，又有谁愿意在这种时候挺身而出呢？


夜风吹散了烟草的香味。克林斯曼无奈地叹气：的确，就像自己一样，没有人真正喜欢战争，除了那些权欲熏心的人之外。


如果一定要选人的话，克林斯曼绝不会考虑那些只愿冲锋在第一线的莽撞人：匹夫之勇显然不是情报人员应有的素质。相反，除了时时被冷静所把持的勇敢，情报人员更需要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隐忍和坚韧。无论是何种情况，一个优秀的情报人员都必须能够时刻牢记职责，也就是意味着要忍受误解、威胁和恐吓，甚至要能够在生死关头保持一如既往的平静。具备这些素质的人可遇而不可求，也就是说，他能做的只是耐心寻找和等待。


……真的要走了。今后，再也不能在家乡温暖的阳光下烤一炉香脆的面包，再也不能在闲暇时候在躺椅上享受矢车菊的清香，再也不能时时听到亲切的乡音，再也不能在绿草如茵的山丘上看着那群可爱的大男孩挥洒着自己年少时的足球之梦……


足球……


那个在几个月前参了军的男孩……


重围之中的冷静推射……

禁区之内的斗智斗勇……

面对对手斥责仍然波澜不惊的表情……

进球之后淡然而宁静的笑容……


对，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克林斯曼熄灭了烟斗，走进屋内拨通了布拉特的电话。　


注：

1）1934年，希特勒实际控制了德国的军政大权。本章事件发生在希特勒当政初期，也就是“****”初期。

2）本章中Micha时年17岁，Miro时年15岁。

3）文中设定Micha和Miro都是土生土长的德国人，也就是所谓的“雅利安人”，这个~~与现实不符，筒子们请自动无视~~~　


第三章


1938年冬，柏林。


Micha、拉姆和莫特萨克静静地坐在长凳上，紧张地盯着走廊尽头关着门的办公室。


“上士……你说D处到底为什么要见我们？”拉姆终于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


Micha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该是什么事就是什么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党卫军呆了三年，他对于这一条真理早已深信不疑了，因此也不愿和拉姆多说什么。


“感觉好像是什么的面试……”模特萨克若有所思，“对了，上士你刚才来晚了：拉姆和我可是看到刚才进去的是个很高也很帅的小伙子呢！不知道是谁，但他还和我们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