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谱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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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谱记-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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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进了门,先见过王夫人,又询问周氏的病情,嘘寒问暖。
王夫人知道赵氏是顾忌她在这里,所以才尽说些客套话,于是起身嘱咐了春梅几句,和赵氏别过,径自往暖阁去了。
王夫人离开,赵氏歉疚道:“儿媳去了的事,我原是不想让奶奶知道的,怕奶奶听了糟心,可这也不是小事,人多口杂,终归瞒不住,到底是冲撞了奶奶。”
周氏摆手。“哪里的话,也是我自己的毛病。以前还好,自亲眼瞧着相公去世之后,惯见不得这生离死别之事,更是听也听不得。想着往日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心里真是百般滋味,再加上平日沉积下的病根,一时间竟招架不住了。”
赵氏叹道:“都是我害了她!这一桩桩一件件原都是我做错了。可齐煜不懂事,自她进门儿来就冷落她,跟她置气。她才十五的人,懂什么呢,好在品性好,常日里都隐忍着。如今齐煜撇下她去从军,她算是彻底没了盼头,就这么想不开的去了……”
提及从军之事,周氏忙问道:“外边可有边关的消息?也不知打起来了没?”
赵氏忽红了眼圈。“打起来了!敌军来势汹汹,打了咱们个措手不及,听说攻了几座城,城里百姓死的死伤的伤,皆是家破人亡……”
周氏听的心口一阵颤抖,不住的落泪。
赵氏也哭了起来。“你病这些日子,想必还不知道罢!”
周氏见赵氏竟哭了,惊的一抖。
赵氏道:“孙耀邦不知哪儿得了消息,知道边关快要开战了,于是联合了知府大人,率领长春、沈阳两地权贵一同筹建商会。”
周氏道:“倒是见他们好像在筹划什么事,却不知道是在筹建商会,只是这和开战有什么关系?”
赵氏狠狠道:“这边关一开战,药材、粮食就都成了金子。孙耀邦和知府大人准备囤积药材粮食,待前线物资紧张时,高价卖给朝廷。他们还打算吊着朝廷的胃口,等前线局势紧张一分,他们价格就提一倍,最终要拿高出十倍的价格卖出去。”
周氏惊道:“这样黑心的银子他们也敢赚!!朝廷能容他们这样放肆吗?!惹恼了上头,别说给银子了,东西还不是要被白白剿去,保不齐他们的脑袋也要一同拿去!”
赵氏叹道:“如今局势不同了,大敌当前,一天没粮食没药材,就不知要死多少人,孙耀邦也是瞧准了这一点,才这样有恃无恐。”
周氏气道:“就算不顾前线将士的死活,竟连国家兴亡也不顾了吗?!”
赵氏冷笑。“你又哪知人心的凉薄,对于他们来说,国家兴亡又如何?大周没落,迟早会有另一个大周起来。这个皇帝没了,另一个皇帝终究会上位。只要有银子,不管在哪朝哪代都是大富大贵。”
周氏闻言,竟无言以对。
赵氏忽掩面哭道:“只可怜我的煜儿,竟是要白白送了性命不成!”
周氏忙道:“你快写信告知他,让他回来!”
赵氏道:“他若是愿意回来,当初也不会走了!”
说着,赵氏又哭了起来,思及虎子,周氏也忍不住的泪如泉涌。
赵氏离开后,周氏忙去暖阁见周老爷,跟周老爷说了赵氏所言之事。
本以为他会雷霆大怒,谁料他却十分平静,只是神色有些戚戚。
见他不说话,周氏急道:“平日里训斥起我来头头是道,怎么这些事儿您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您倒是给我指条明路,或是去跟公公说一说。”
周老爷叹道:“我能说什么?万事皆有定数,自古以来哪有不没落的朝代。大周建立数百年,如今皇帝昏庸,奸佞当道,气数也算尽了,即便气数未尽,你我一介凡人,又能做什么呢?顺其自然罢。”
王夫人见周氏愠怒,忙安抚道:“你爹说的对,这些远不是咱们能插上手的。娘知道你不过是担心虎子的安危,你且放心罢,他跟在骁骑营统领身边,定能安然无恙。”
周氏叹道:“知道他在那里有所仰仗,我倒不甚担心。只怕他那些同生共死的兄弟们有个好歹,他又哪有不伤心的道理呢?”
王夫人低眉。“世事古难全,只要他能完完整整的回来,就比什么都强。”
周氏垂眸,沉默良久,缓缓叹了口气。“娘说的是。”
为了避嫌,江善德和孙耀邦借钱家之名包下了望海楼。
沈阳、长春两地权贵来往不绝,江善德和孙耀邦索性都在望海楼住了下来。
起初江善德只派人把雪雁接过去侍奉,又因招待来客之事多仰仗钱豹,没过几日便把钱姨娘也一同接了过去。
周氏的身子痊愈,周老爷和王夫人便于二月初十出发回了清河县。
难得清静几日,周氏每日都和胡阿娇在一处打发时间。
二月二十是江念孝的百日,江善德和孙耀邦忙于商会之事,顾不得回家,便在望海楼办了百日酒,同众权贵一道吃酒庆贺,省去许多麻烦。
虽过了百日,可江念孝还是十分孱弱,整日都昏昏沉沉,每天一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睡醒了便是吃奶吃药,三个多月过去,身体却没怎么见长。
好在有周老爷开的药膳,更是不缺珍稀药材,身子虽弱,却不曾病过。
江温良百日这天,江善德和孙耀邦竟回了府中,似在等候什么。
周氏不愿在孙耀邦面前露面,又无江善德召唤,便在后院没有前去。
待到中午,前面忽有小厮传话来,说镇国公府送了江温良的百日贺礼来。
周氏细细察问后才知道,原来是江善德递了帖子上去,请骁骑营统领夫人前来参加百日酒宴,统领夫人推辞没来,却送上了贺礼。
江善德瞧着总算和镇国公府攀上了关系,即刻命周氏备了一份厚礼回了过去。
刘氏常日在望海楼陪侍孙耀邦左右,偶尔回来一趟便要往小厨房塞人。
周氏料到她是在打玉凤腹中孩子的主意,也不敢随便应承,倘或将来出个什么事儿,反倒是她失察的责任了,她哪里担待的起?
于是,周氏托词说这些是一向是江善德做主,让她去跟江善德说去。
果然,刘氏听闻江善德亲自过问,也不敢再提,只能作罢。
江温良百日过后,板凳也带着采买的奴才回了家。
没顾上吃饭,板凳去周氏房里呈上了采买的单子和账目。
共采买了丫头五十人,八岁的就有二十个,其余都是十到十二岁的。
又买了小厮五十人,皆是未蓄发的。
路过姑苏城,采买了一支十二人的小戏班。
另有金银钗饰、绫罗绸缎、古董瓷器等三大车。
原本钱家的丫鬟小厮加起来远超一百多个,只因考量到知府宅邸院落有限,人倘或太多反而拥挤,再者在沈阳也待不了几年,没必要添许多累赘。
周氏看过单子,出去一一过目过采买回来的奴才,一个个都长的水灵,看起来也乖巧。
又去库房里看过买回来的东西,有几匹云锦周氏十分满意,命人裁了做几件夏衣。
此次带出去的银子还剩下二百两,周氏一应赏了板凳。
转眼入夏,玉凤也快到临盆之日,周氏早安排了接生婆住在家里随时听候。
本以为能安心的等待玉凤临盆,不料,六月二十五这日,先是有望海楼的小厮来回话,说钱姨娘要回来,让人好好收拾她的院子和屋子。
到了晌午,钱姨娘便坐着轿子大摇大摆的回来了。
脚一落地,便有丫鬟婆子们簇拥着扶上去,一路扶着她进了江家大门。
周氏见这些丫鬟婆子面生,便上前质问。
其中一个婆子抬起下巴,不屑道:“回奶奶,我们都是钱老爷家的人,只因我家小姐有了身孕,所以老爷派我们过来好生照料小姐。”
钱姨娘的态度也与往日不同,不再畏惧周氏,反而主子似的吩咐了她一番。
周氏冷笑一声。“也好,既有钱家的人来伺候,我便省心了,免得日后有个好歹,还要怪罪在我的头上。”
周氏的话说的那婆子和钱姨娘立刻青了脸,不等他们说什么,周氏径自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九章

钱姨娘刚回家没多久,春桃就哭着跑来说钱姨娘又去闹凤姨娘了。
周氏心思一转,作出焦急之态,跟着春桃往玉凤院子里去。
刚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里面钱姨娘正破口大骂。
周氏沉住气,换了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进去道:“有着身子的人,何苦这样动怒呢,再说凤姨娘也有身子,闹个两败俱伤的图什么。”
果然,看到周氏都这样低声下气,钱姨娘更加神气,怒火愈盛。“她算个什么东西!吃泔水长大的也妄想跟我平起平坐!?踩着狗屎长了个肉瘤,还真把自己当棵葱了!我便是打死她,打死她肚子里的小孽种,老爷也不会怪罪我一句!你在这里多嘴什么?!”
春梅见钱姨娘放肆,正想骂她,却被周氏拦住。
周氏假装的抹了几滴泪,不再多言,转身离开。
春梅本以为周氏是真的被骂的哭了,正要安慰,却见周氏没事人一样,反多了一丝笑意。
春梅听着后面渐渐远去的骂声,担忧道:“奶奶不管凤姨娘了吗?倘或钱姨娘真的进去打她怎么办?她现在身子重,躲都躲不了。”
周氏不以为然道:“马上就临盆的人了,不碍事。”
春梅叹道:“刁钻的遇上个泼辣的,也真是她的报应。”
周氏去了一趟之后,众人见周氏也奈何不了钱姨娘,便不再找她。
钱姨娘变本加厉,从院子里冲到屋子里指着玉凤的鼻子骂。
王大娘看不下去,上前理论,却被钱姨娘身边的婆子们打了个鼻青脸肿。
第二天一早,春桃就哭着跑来禀报,说玉凤的肚子疼的厉害。
周氏忙叫了郎中去瞧,又让接生婆们都去她房里等候。
郎中来瞧过后,说并非是要临盆,只因动气而惊扰了胎儿,又说现在玉凤也不宜吃什么止痛的或麻醉的药,只能这样疼着。
周氏安抚了玉凤几句,便顾自去忙。
直至夜里,春桃又跑来,说玉凤疼的更厉害,怕是要生了。
周氏刚睡下,听闻玉凤要生,又穿上衣服赶去玉凤的院子,并命板凳前去望海楼知会江善德一声,不管他来不来,这样的事她总该知会。
玉凤疼了一夜,叫了一夜,周氏也陪了一夜。
直至六月二十七日寅时,玉凤屋里接生婆们大呼‘破了!破了!’。
周氏被惊醒,心想定是羊水破了,忙醒了醒神,命众人严阵以待。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玉凤已声嘶力竭,只听房内传来一阵洪亮的啼哭声。
周氏忙起身进了屋子,只见接生婆方将孩子放进了热水盆。
周氏上前瞧了一眼,是个男孩儿。
不过刚出生,却要比江念孝还大一圈,哭起来气势汹汹,在水盆里还不停的挥动手脚乱扑腾,好似生气抗议一样,打的水花荡漾。
接生婆感叹道:“难怪凤姨娘肚子疼呢,竟是个这么折腾的小祖宗。”
玉凤生产完,几近虚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无力的瘫在床上。
虽疲惫至极,玉凤仍坚持睁着眼,痴痴的望着门口,似在等候什么。
周氏有些看不过去,悄悄嘱咐了王福去叫江善德,命他无论如何都要把江善德带回家。
吩咐过板凳,周氏把孩子抱到玉凤枕边让她瞧,又夸孩子健康壮实。
王福去了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江善德就骑着马匆匆回府。
一进门也顾不得换衣服,更顾不得洗漱,一路跑到玉凤院子里,抱着孩子感激涕零。
江念忠的离开本让他心若死灰,如今两度得子,雀跃之情溢于言表。
开心了半天,江善德终于想起了玉凤这个功臣,忙上前嘘寒问暖。
二人刚说了没两句话,就听外面丫鬟传报。“钱姨娘来了——”
江善德听到钱姨娘三字,竟即刻放开玉凤的手站了起来。
钱姨娘被丫鬟们簇拥着进来,阴阳怪气。“哟,老爷这么快就回来了,竟比我这院子里的人来的都快呢。”
江善德干笑两声,钱姨娘瞧了一眼玉凤和她枕边的孩子,道:“听说是个少爷呢,凤姨娘这肚子还真是争气。念勇这名字我原喜欢的紧,本想着是我腹中孩儿的呢。”
屋子里都是玉凤身边的人,没人搭理她,甚至一个个见了她跟见了仇人似的。
江善德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忙哄了钱姨娘几句,支她先回去了。
钱姨娘离开后,江善德嘱咐周氏,让江念勇在玉凤这里待到满月再接过去。
随后又问了一些家里琐碎,周氏一一回话。
刚说了没几句,钱姨娘屋里又派人来请,江善德只好跟着去了。
看着江善德匆匆离开的背影,周氏冷笑一声。
劳顿了一天,周氏早早就用过晚膳,洗漱睡下。
半梦半醒间,忽听闻内院里隐约传来尖叫嘈杂声。
不一会儿,春梅就惊慌的跑进来,声音都颤抖。“奶奶,出事了,钱姨娘小产了!”
周氏心里咯噔一下,又惊又喜。
王大娘总归是不负众望,这么快就将事办成了。
周氏又穿戴起来跑去钱姨娘的院子里。
刚到屋子门口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冲的周氏干呕起来。
丫鬟婆子们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来,屋内,钱姨娘哭嚎的声嘶力竭。
钱家来的婆子也跟着哭嚎:“造孽啊,真是造孽啊!!这分明是有人谋害,竟是把胎生生的打下来了!!我这就去回了老爷,让老爷替咱们做主!!”
周氏闻言,忙命板凳即刻将几个婆子绑了。
周氏踏着夜色跑去望海楼,悄悄见了江善德,说明了钱姨娘的事。
又说钱家几个婆子想生事,所以她给绑了丢在柴房。
江善德赞许道:“绑的好,这些老货素来没大没小,皆张了一张害死人的嘴。且绑着吧,此事不平息,就别放她们出来!”
周氏应声,试探道:“那是否要去追查此事?”
江善德摆手道:“万万不可,此事切莫张扬,更不能查,倘或真查出是家里有人陷害,一则伤了两家体面,二则传出去也不好听。钱家虽不至于因此和我翻脸,可必定要我给个公道,就是钱姨娘也必定不依不饶,要我给她做主。”
说着,江善德叹道:“依她的脾性,不管此事是否与玉凤有干系,她一定会借此去闹玉凤个好歹。我不能明着非去袒护玉凤,可也不能任由她胡来了去。所以,倒不如现在就把这根源掐断,此事就此为止,倒省去许多麻烦。”
周氏颔首。“儿媳也盼着此事能到此为止,只是不知该如何去与钱姨娘说。”
江善德道:“这好办,你去找个郎中,让他告诉钱姨娘,这小产原是她动怒太过的缘故,伤了胎气,再吓唬吓唬她,就说再这样不知收敛,以后怕是不能有孕,想必她就不敢再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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