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神妃 作者:紫焱(晋江2012-08-31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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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神妃 作者:紫焱(晋江2012-08-31完结)-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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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美好的什么。
少恭已经不能再说话,墨玉般的眼只看着他,那里有他再熟悉不过的杀意。尹千觞并不意外,他也没有阻止血涂之阵的复燃。
血阵随着杀意浓烈,愈发殷红;尹千觞只是坐在他身边,任由那冰冷的手指颤抖着虚弱抬起,点在自己眉心。
这一瞬,少恭禁锢住了他的魂魄;将这魂魄如枯叶撕碎,不过是顷刻之间的事情。
尹千觞等着魂魄被抽离的一刹那。
但手指颤抖着,却没有继续动作。
它顺着眉心一路滑下,到了他的唇旁,轻轻摩挲着。随后,少恭倾过身,拉住了尹千觞的襟领,靠在胸前,然后吻了他。
看到尹千觞惊愕的眼神,他只是笑了。
“就这样吧……”
他咳了一声,胸前是触目惊心的鲜血。
……你走罢。
那双眼中,分明有泪。
随着他的手垂下,血涂之阵渐渐散去,漫天红霞,又皆灰飞烟灭。
生者必灭,释尊未免檀之烟;乐尽哀来,天人犹逢五衰之日……
尹千觞抱着他,这张容颜无疑美好清隽,但不曾有如今的安祥宁和。
——————
当年春城飞花不尽的那时,他记得这个人撩开行辇帷帘。年少时的样子,笑语宴宴,明亮神采。
——久见了,尹兄。
路旁沽酒的他听了,一时竟未答话,只愣愣看车辇行过,染了一路花香。
人面桃花,人面桃花。
那夜,尹千觞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杏衫客鼓琴,琴声清越,浅笑温和。十指细细弄着朱弦,却听不清是什么古调。
却是乍然梦醒,月明星稀,野外坟塚上鸦声嘶哑,只记得一片黑暗之中,那碎了一地的玉琴。





☆、一梦万载如幻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以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海中的月光带着深海独有的幽蓝之色,幽清迷离,如纱如雾。宛转轻灵的歌声传来,袅袅娜娜,静谧而恬美。
  
  如果说乐声也有着属于自己的色彩,顾缨觉得这歌声一定是银色的。如月皎洁,如冰清净,却又浑然不似前两者的清冷,而是明媚而鲜妍着的,带着满满得几乎随时都会溢出来的天真与快乐。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歌声渐近,纱雾般的月光一层层掀开,渐渐现出纤细皎白的身影,衣似冰雪,发如明月。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若处子。
  
  她是谁?!
  
  顾缨怔怔的望着那个背影,只觉得天际所有的月光都被那名女子所吸引,洒落在她的发间,衣上。
  
  “你叫什么名字?”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有鸣金振玉之美,回响在耳边,陌生而熟悉。黑衣的男子不知从何处走出,向着女子缓缓走去。
  
  女子闻言回头,眸光晶莹,刹那间天际星月都失去了颜色。
  
  那该是太皇氏最杰出的作品,发是月光银焰,眼是星辰琉璃,肌肤是皎玉水精。五官眉眼,每一笔线条都写满了空灵华灿,俨然是高高凌驾于造化之上的丰盛完满的美。
  
  她微微歪头,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脸庞尚带着稚气,仿佛笼着层淡淡透明的光晕,如同一朵初绽的雪色白莲,幽香浅淡,娇嫩而芬芳:“我叫朱砂,你呢?”
  
  无数烟花绚烂于天,星汉灿烂,美如迷梦。一对璧人依偎在一起,衣衫在海风中猎猎而舞,飘然若仙。
  
  “这是天心灯,人类传说,如果对着这盏灯许愿,然后将其放飞,便可上达天听,美梦成真。”黑衣少年将一盏小小的灯移到那名叫朱砂的少女面前,声音低沉而轻柔,“许个愿吧。”
  
  少女目光明亮,口唇微动,无声的向灯盏诉说着自己的愿望,淡白的脸上写满了肃穆的虔诚。少年亦是压低声音许愿,然后点燃了天心灯放飞。胭脂色的灯光映在少女脸上,娇艳若霞,眉目如画。
  
  “你刚才许的是什么愿啊?”她眼波流转,双颊娇红,欲说还羞。
  
  少年但笑不语。
  
  但顾缨分明看见和听见,他们二人说的其实是同一句话——“愿,岁岁年年只如今夕。”
  
  自亘古以来从未为人所踏足过的小岛有着独有的生机盎然的静谧,一望无际的迷迭香深深浅浅的盛开着,空气中氤氲着浅蓝的香霭迷雾。沙滩雪白,小屋亦是雪白,涛声阵阵,充斥在天地之间。
  
  “你喜欢这里吗?”黑衣少年轻声问道。
  
  少女闭眼深深的呼吸着空气中的清甜花香,笑容清浅如莲:“喜欢。在这里,就连梦都会是甜的。”
  
  “你说过,希望将来有栋属于自己的小屋子,和自己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顾缨看不清黑衣少年的面目,却能感觉到说这句话时,他面上淡淡温存的笑意,“我已经搭好了这样一栋屋子,你愿意做它的主人吗?”
  
  海风呼啸,吹得少女齐腰的银发飞舞如三月柔美的杨柳枝。所有的声音似乎都远去了,顾缨没有听见少女的回答,只看到那黑衣少年忽然将一枚小小的蓝色耳坠戴到少女的左耳耳垂上,然后张开手臂,将伊人揽入怀中。
  
  洞房花烛夜,红巾掀起露出伊人容颜,云鬓花颜金步摇,眉心一朵银莲清柔绰约,灼灼其华。于是共饮交杯酒,将另一枚耳坠戴在她右耳耳垂上。四目相投之际柔情无限,鸳鸯交颈,凤凰和鸣,芙蓉帐暖度春宵。自此,俪影成双。
  
  之后的画面很快的掠过,一幕幕的美满,一幕幕的柔情丛生。时而见两人一琴一埙试奏新曲,时而见月夜花前男子抚琴女子翩翩起舞,时而见黑衣男子推着妻子荡秋千,时而见男子将一个小童抱在怀中,握着他肉嘟嘟的小手临帖,而坐在一旁的银发女子则缝制着衣服,低垂的眉眼写满了细致的温柔……
  
  随着画面的变幻,二人渐渐老去,小童渐渐长大。又是一个红烛高烧的大喜之夜,昔日的小童早已长大成人,举手投足间风神如玉。小夫妻向着高堂叩首,坐在上方的二人相视一笑,四目相对之际,那满溢的款款之意温存一如少年时,丝毫没有随着岁月淡去。
  
  再后来,女子的生命无声无息的消逝在了一个安静的夜晚。她是在睡梦中安然离开的,笑颜静谧,时光也带不走的嫣然美丽。儿孙哭泣声环绕在四周,男子却充耳不闻,只是细心的在妻子眉心描画着一朵银色的莲花。
  
  “生生世世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等着我。”
  
  顾缨听到男子这样说着,然后扔掉画笔,躺在了妻子的枕边。
  
  所有的画面渐渐淡去,顾缨睁开眼睛,入眼是帐顶盘曲的游龙,鳞爪分明,在昏暗的光线中似乎随时都会游动一般。
  
  “殿下,现在还不到四更,您再睡会儿吧?”守夜的宫人轻声道。
  
  顾缨摇头,慢慢坐了起来,眸色深沉如玄墨。适才他似乎做了一个梦,内容突然记不清了,依稀是许多欢欣的事,却又莫名的让人觉得悲伤难耐。
  
  顾缨压下心中莫名的情绪,起身下床。宫人们立刻上前,将手中捧着的华服一件件裹在他身上。外面的天光未明,殿内已经点燃的灯火明亮如昼,宫人们训练有素的动作均是声息极小,寂静得仿佛殿外酣然未醒的夜色。
  
  殿门外的一个小太监正在打盹,忽然感觉到殿内灯火突地一亮,不久后便是一道玄色的身影从不远处掠过。他陡然清醒过来,看见太子正朝着上书房的方向走去,步履极稳,似乎每一步都有着高古堂皇的华姿,只是背影乍一看似乎清瘦了些许。
  
  此时此刻,若是在宫外,应该是万家沉睡的时候吧?
  
  挥去脑海中残存的睡意,小太监突然想到。
  
  三日前,东皇昭突然病倒,且病势汹汹,大有一病不起之势。这位一生庸庸碌碌的东皇,本打算拼着最后的时日将割鹿会应付过去,不想身体还是在距离割鹿会结束还有五天的时间垮掉。他这一病,所有的政务便彻底交给了太子顾缨和丞相李防风分担。顾缨也不是第一次处理政事,在李防风的襄助之下倒也显得游刃有余,然而若是再加上招待各国国主的任务便有些□乏术了。为此顾缨特地将把自己关在寝宫中琢玉都快琢得走火入魔的东皇故拽了出来,扔到割鹿会上。东皇故也是颇有才具之人,在各国间周旋,从容不迫的态度很是惹眼,加上他的身体已经大有改观,这几日也帮顾缨分担了不少。
  
  饶是如此,顾缨白天晨起后须要温书,之后还要处理政务——除了极少部分的小事,李防风在有意无意间几乎已将所有的政务都交到了顾缨手里——处理完政务还要赶去给东皇昭侍疾——从早到晚几乎挤不出多少睡觉的时间,自然是累得够呛,不过是短短三日的功夫,已然清瘦了不少。
  
  当东皇昭醒转的消息传来时,顾缨立刻抛下书本赶往父皇的寝宫,步伐虽然端正工稳,却比往常快了不止一倍。
  
  东皇昭刚醒来不久,精神居然不错,面色微微泛着红润。皇后李妍守在床边,眼睛微微有些红肿,显然不久之前喜极而泣过一场,看见顾缨进来,便远远地颔首,随即避到了屏风后。顾缨上前几步,坐在床边:“父皇可感觉好些了?”
  
  东皇昭眼睛很亮,是近年来少有的精神:“好久不曾睡得这么好,感觉不错,不过这几日可是累着缨儿了。”
  
  顾缨微微摇头:“只要父皇好起来。”
  
  东皇昭呵呵的笑了几声:“我儿真是长大成人了,如果搁在寻常,早该娶妻生子了罢。”
  
  顾缨定定的看着他,对于这个话题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建议,只是心下隐约掠过一丝不祥之感。
  
  东皇昭道:“若不是朕总想着为我儿挑一个称心如意的媳妇,左挑右挑驳了所有的人选,你母后两年前就该给你挑够三宫六院了。”他眯眼想了片刻,“那位海国公主当真对你无意吗?”
  
  顾缨点头。
  
  东皇昭眉头紧锁,喃喃道:“奇怪,难道是那位玉离仙子算错了?不会啊……”
  
  “父皇?”顾缨见他喃喃自语,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不由目光微凝,出声将他从神游中唤醒。
  
  东皇昭被他唤醒,只觉得神智一凛,全身上下在冰火之间炙烤,手脚瞬间已经满是冷汗。意识到自己的神态,他马上收敛神色,微微抬高了声音:“阿妍,你身子不好,这里有太子照应就够了,你也不必硬撑着,还是回宫歇息去吧。”
  
  李妍闻言,知道他有事对顾缨交代,不方便让她听见,虽然心里还是放不下,但终还是柔声应着退了出去,只是走得极慢,十几步间不知道已回了多少次头。
  
  顾缨看着东皇昭将殿中所有人都支开,又勉力支起身子,在床柱上摸索着按下了一个机关。一个暗格无声的出现在眼前,他从里面深处摸出了一卷不大的绢帛,雪白光腻的质地,用鹅黄的丝绦牢牢地系住,看去整洁可爱。
  
  顾缨认得那是一卷极罕见的龙绡,据说是取呕丝国中最美丽的处子吐出的丝,以许多名贵药材炮制,最擅织作的鲛人中最优秀的织工穷极百年时间才能织成一匹。不仅莹洁如雪芳香如兰,且不惧水火,刀兵利刃亦无法损毁,题在上面的字迹永不褪色,是真正价值连城的宝物。龙绡极其难得,即使有零碎传世,也多被制成贴身背心等物用来防身——顾缨本人便有一件,是东皇昭特意赐给他防身之用——只有少数重要无比的文书才会用龙绡写就。顾缨虽不知道那绢帛上写的是什么,但就其能用龙绡记载这一点来看,上面定是记取了许多至关重要之事。
  
  “你皇祖在驾崩前曾告诉过朕一个事关东皇国社稷的大秘密。”手指划过绢面,东皇昭叹了口气,缓缓道,“洪荒末世,东皇国、羽民国、陶唐国、西戎国四国崛起并立,到如今已经过了十万余年。在这十万多年间,陶唐国分分合合,羽民国羽氏翼氏轮流掌权,西戎国也是几经易主,只有东皇国十万年间始终屹立不倒,缨儿,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顾缨的目光落在那卷龙绡上,东皇昭见状笑了:“不错,这个秘密确实与这卷龙绡有关。”
  
  “当年圣皇玄嚣回归大自在天前,曾为子孙埋下了一枚暗棋。要知道东皇国虽然秉承他老人家的无尽气运,国运极长,但该有的波折还是不会少,天灾人祸该来的都是免不了的。这本来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但这世上有些人天赋异禀,可以窥见天机预言灾异,助人消灾解难。圣皇留下的棋子,便是一名可以窥测天机的仙子。”
  
  “那名仙子自号玉离,一直沉睡在皇城之下的地宫中,每隔一万年,当时的东皇就备好龙绡叫醒她。她会用一个月的时间将未来一万年间东皇国所有的劫数都记录下来,然后再次沉睡。靠着她的预言,东皇国有惊无险的度过了无数劫数。直到十六年前,她提前自行苏醒……”
  
  “提前自行苏醒?”顾缨奇道。
  
  “不错,她是提前二十六年醒来的,而且是被你出生时的啼哭吵醒的。”东皇昭看着顾缨,目光温和慈祥。
  
  顾缨目光深处浮出一点惊讶,从未想过自己离传说的距离竟然如此之近,这种感觉委实有些匪夷所思。
  
  东皇昭道:“其实当时朕也不知道玉离仙子提前醒来了,只是你出生那晚皇城地宫突然塌陷,玉离仙子已经出世。她说天数变了,和她之前醒时看到的大不相同,需要马上闭关重新测算。”他笑了笑,“她还说,自己是被一阵新生儿的啼哭唤醒的,又说这个孩子王气之深厚甚至可以与当初她所见的圣皇相比。”
  
  “之后她便闭关一月,只是一月之期都过了好几天还不见她出关。朕派人进去探问,才发现她早就没了气息,遗容又是悲苦又是惊骇。龙绡上所记载的也只有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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