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是我。”男子唇角洋溢着笑，瞳孔中没有半丝的惊恐，就那样平静的看着鼻尖与那把犀利万分的剑，差一分毫就来了一个亲密吻别，而未改色，口齿间不紧不慢的说出。
“麓荆，你怎会来此？”他收回剑，转身回屋。
“我不来，又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冰山囊者居然收留了个小孩。”麓荆随着他走进屋，口齿间的话，似沾染着戏谑与调侃，只是那眸色却应着认真，表露无遗。
“麓荆，做好你本分。”他猛的转身，手上的剑架在麓荆的脖子之上，语气冰冷而无感的说道。
“师兄，你这样怎能照顾的了别人？”麓荆面不改色，手指拂开那柄剑，步伐虚华的走到椅子前坐下，手指捻着干涸的茶杯，淡然的说。
“闲就去杀人，别在这里呆着。”他放下剑，走向软榻一旁的柜前，拿出一折新的衣衫，换上。
“师兄，还要出去？”麓荆看着他换衣，拿剑，抬步，要离开的样子，询问着，眸色里有着淡淡的思索。
“恩。”
“那小孩怎么办？”麓荆看着他丝毫没有半丝变化的脸，不由想起那个小姑娘的诉言，还有那样自暴自弃般的痛苦。
“麓荆，你多管了。”言罢，身形早已飞出千里，只余下一细小的一点，片响，便消失的无踪无影。
次日辰时，她从那样的高度昏睡中醒来，额头上有重量的棉布，在中和着自己的体温，一旁的桌上还放着一只娇小的猫，正在晨光下理顺着自己的毛发，她被它那可爱的模样逗笑了，唇角是抑不住的笑颜。
“小姑娘，醒了？”
“咦，你是谁？”她侧目，迷糊的惊觉这个人似乎见过，可是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我？麓荆，收留你的那个漂亮冰山的师弟。”麓荆指着自己，疑惑，然后做模做样的点了下头，认真的说道。
“哦。”她低声回应，脑袋里像是卡了机一样，没有办法过多的思考，他只是给了我住的地方而已，不是吗？
“你叫什么？”麓荆看着那个翻了个身，继续窝缩在床榻上不动的小丫头，不经摇头，耐着性子询问着。
“若言。”她用着淡而轻的声音说出，好像是虔诚的信徒，在信仰着。这是她出生这么久以来，终于得到的名字，不是爹娘告知的，而是他，那个收留自己的人，将自己从落魄的野孩子，扫把星，孤儿……等杂七杂八的称谓中逃脱而出的人取的，她异常的满足，虽然不会写，可是她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叫若言。
第十一章 他忆
更新时间：20140614 12：00：00 字数：1048
“若妍。”
麓荆低声的昵语道，眸光中是深邃而不清的光，好似幽深的山谷洞腹，带着不曾与人分享的疼痛与哀伤，久久的流转不消。
果然还是没有忘记。
天元三七八年间，位于蠡袁朝地之下的普朗山地腹中的一片空地之上，错落不齐的站立着一百三十二人，多为五到十三岁的孩子，有男有女。
其中一个便是他，麓荆。
而隐匿在孩子堆一角落旁，有一个小男孩面无表情，俊冷一言不发的站着，眼底是浓浓的死灰之气，就好像是死人坑里走出来的人，周身沾满了死气和那阴寒之气，而无半点阳刚。
第一次训练，是让他们拿着匕首刺墙面，直到面前那一面厚重的墙体完全塌陷，而使得自己受伤最少的人，得胜。而他，是作为示范，首当其中。那柄黑色的匕首在他的手中，格外的突兀，只见他机械的挥着手臂，一下又一下的冲着一点刺了上去，不过片晌，便一把刺穿了整个墙面。
只是，墙面倒下的同时，他仍然没有动，像是一个失去了知觉的人，就那么站着，眼睁睁的看着墙面向着他的方向砸来，若不是他麓荆，只怕那一次，就要将他砸个半死。
而后的每一次训练，主管事的人总会将他们两个安排在一起，每每目光总是灼灼的盯着他，而后对着他麓荆，嘱咐道：“别让他受伤。”
就这样的训练，一次两次，三次……直到第几次的时候。那一天，他们刚刚结束猎杀一只野熊的任务回来，就见主事的人带着两个小女孩走了进来，对着另一个看守的人嘀咕了几句，便离去。
而那两个小女孩却是被留了下来，与他们一样，开始了训练。第一次的训练就格外的突出，其中有一个小女孩面对一只成年的野狼，半丝胆怯也没有，猛的抓起匕首，就向它冲去，那一战，身上被划了十来道，可是她却挖下了野狼的心，脸上还挂着明媚的笑，回头对着另一个小女孩说：“迷离，瞧，就这样。”
另一个小女孩脸上怯怯，却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学着她的样子向着另一个方向，放出来的另一只野狼冲了过去，一样的手法，就是比之之前的她慢了一些，却也算出色的完成任务，她没有挖下心，只是刀划向了脖颈，一刀封了喉。
“很好，你们四个以后一组。”主事的人见此，颇为欣然的笑了笑，然后指着他与麓荆说道。
就这样，联系在了一起。
第一次合作，是集体猎杀两头野熊，他还是那般，第一个冲上，只是这次身边多出了一个小女孩，与他一样的速度，一样的勇猛，但一个是死静，一个是明媚，好似两个极端，黑夜与白天，就此结合在了一起，不过一息之间，他们两个就在完全不熟悉的情况下，高默契的完成了这任务。
一个引开，一个突袭，像是天生就在一起磨练的一般，第二头是由他与迷离来完成的，速度较之慢了一些，也困难了一些，可是好在有惊无险，野熊倒地。
第十二章 过去
更新时间：20140615 12：00：00 字数：1035
他斜睨一下气喘吁吁的麓荆，走到远处，站立着看着狭缝里的阳光，身后有那个小女孩张扬的笑颜和明快的话：“嘿，我叫若妍，娇颜宛若花之意，我爹娘希望我出落大方，如芙蓉，端庄优雅一些，你呢？”
“我叫麓荆，双木一个鹿，荆棘花的荆。”麓荆温和的回应着，脸上有淡淡的笑，一点不因那血渍而张显的奇怪。
“她是迷离，我外甥女。”若妍一把搂住迷离，说道，眼神却是看着不远处的那个身影，有着深深的探究与兴趣。
“哦，你们为何会……”麓荆看着她们二人的样子，心底有疑惑，不像是穷人家的小孩被拐卖，亦或是被领回的人，怎么会选择来这样的地方，受这样的苦。
“全家都死了，所以来这里了。”若妍不甚在意的说着，眼底有深沉的光，不像她们这个年纪该有的。
九岁，不过还是在深闺之中，例从父母之言，止乎礼也，绣针采花之际，而今，却是带着这样一副心不同面的样子，在这样的深山老林之中，拿刀拥剑，与血为伍。
“……”麓荆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
“帮我看着我小外甥女。”若妍将迷离退到麓荆的身旁，然后身子快速的向着他的方向而去，微光下好似一只飞蛾，在扑向火苗下，决然而美丽。
“我表姑虽然说话有些直接，可是心底很伤心。来这里，也不过是为了报仇。”迷离看着若妍，脸上有痴迷的崇拜还有淡淡的忧伤流转。
“哦？”麓荆侧目。
“家中姓沈，乃江东人户，表姑是嫡女，而我只是旁支里的一女，却因与表姑年纪相当，而总是在一起。而今，家中五十七口人，皆是身亡，死于非命。”迷离虽然胆小的性子，可是说出这样一番话的时候，格外的沉静，像极了那一日若妍刺杀野狼的英勇无畏。
这大抵就是近朱者赤。
她们自幼就常常一起，性子虽不同，但总会晕染上一些共同性，而慢慢的融入骨子里，形成独属于她们自己的脾性。
麓荆静静的看了她一眼。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混乱的拳脚声，麓荆抬目望去，只见他与若妍竟打到了一起，赤手空拳，各不相让。
只是他来回的躲闪，并不出拳，只偶尔出脚牵制一下若妍过于凶猛的招式，大多都是在那树间，花间，来来去去的走上走下。
“本小姐就不相信你不会开口。”若妍的性子，稍稍有些火爆，不似养在闺阁中的千金小姐，许是家中父母疼爱有佳，对于她，给予了无限的宠爱，虽张扬却有度。
“表姑……”迷离惊呼，身子跑上前，竟想要去阻止那张牙舞爪，无所不用的若妍，只是才走了两步，就被若妍折下的树枝扫到，划在脖颈，落下一条赤裸裸的伤疤。
“迷离，你这丫头，不是告诉过你，我动手的时候，你要离远点吗，怎么还是这么不听话？”若妍终是停了手，急忙的跑了过来，看着那溢出来的血，一阵责备，一阵疼惜。
第十三章 变故
更新时间：20140616 12：00：00 字数：1044
“表姑，我担心你伤到别人。”迷离泪眼蓬松，小声的说道。
“总是担心别人，他又与你何干系……”若妍忍不住敲了一下迷离的头，语气中的关怀之意却是半分未少。
“我们四个不是一组嘛，你若是打伤了他，之后的任务，你会很辛苦的，表姑。”迷离低垂着头，更加小声的说道，手指不自觉的勾上若妍的手指，颇有撒娇的意思。
“真是。”
而后的时光里，麓荆也不知道若妍何时与他要好了起来，就连打斗也是听从若妍的话，不让插手，就站在一旁守护着，手底紧握着匕首，眼神直勾的望着若妍，在以防万一的情况下，能第一刻时间就冲了上去，而使得她不会受伤。
这样的他，好像是若妍的守护者，恪尽职守。
可是这样的日子并没有维持多久，那一日，下着磅礴的大雨，就连不远处的一座山体都被冲刷的塌陷了，麓荆与迷离在小屋之中等着他们的归来。
只是。
等到了深夜，才听到一些动响，那个一直面无表情的他，脸色有些崩溃，眼角内好似溢着泪水，因着雨下，瞧不真切。
他的怀里抱着那个娇艳如花的若妍，眼神紧闭，唇发白，手指无力的垂下，长润的发应和的雨和风，一点点的飘扬，洒落。
“师兄……”
麓荆喊道，可是他却真的宛若失了灵魂一般，好似一个行尸走肉，就那么抱着她的身体走到小屋中，放到床上，轻轻的理开那凌乱的发，露出她的脸，然后看着那张没有什么变化的脸，轻轻的扯开一个笑容。
他哭了。
眼角流着泪，唇角扯着笑，低哑着声音说：“妍儿，我们回家了，好好睡一觉，记得要醒，我还在等你，好吗？”
麓荆穆然愣住，这是怎么一回事？
“师兄？”
“麓哥哥，是不是表姑与师兄回来了呢？”麓荆淡淡的疑惑声才刚刚从那颤抖无法置信的口中溢出，就听门外，迷离雀跃的声音响起，脚步一点点的加快。
“迷离，饭好了吗？”麓荆急忙正色，转身，宽大的身躯挡住了娇小的她的视线，唇角弯弯，一如从前，那般温温润润的问道。
心底却是与外面的天一样，陷入了阴沉之中，刚刚是幻觉吗？师兄怎么会哭，怎么会那样说？
“好了好了，正好表姑回来了，可以吃饭了。”迷离点点头，想要从麓荆的臂膀之中挤出去，可是那宽阔的臂膀，今日不知怎的，好似磐石一般，纹丝不动，还更加的稳若泰山，令人一阵奇怪。
“麓哥哥，你让一下，我要去看表姑。”迷离站定，直视麓荆，说。
“迷离，我们先过去等师兄他们如何？”麓荆僵硬，仍是强撑，语气略比以往有些低沉的说道，手指不由分说的揽上她的肩膀，想要带她离开。
“麓哥哥，是不是表姑出事了？”迷离不动，手指紧抓着麓荆的胳膊，紧紧的，用力的，问道。
“怎么会，你表姑那么厉害，怎么会有事，况且不是还有师兄吗？”麓荆牵强一笑，继而说道。
第十四章 爱吗
更新时间：20140617 13：30：00 字数：1015
“我只是想带走你这个黏人的小虫子而已。”麓荆手指刮上迷离的鼻尖，眼神迷茫而深邃，好似揉进黑夜里的点点星辰，模糊不清。
“麓哥哥，真的没事吗？”迷离握着的手没有松开，看着麓荆的眼睛，认真而慎重的问了一句。
“没有。”麓荆垂在袖下的手已经僵硬的无比，脸上仍维持着那样的笑，点点头，回答着，心底却宛若浸了浓浓的药汁，苦涩，难安。迷离，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事，只是……预感罢了。
麓荆揽住迷离，向外走了去，雨仍在继续的下着，像是要把这世间的污秽全部洗刷掉一般，汹涌，刚劲，而肆意。
瓦檐下已流淌出一条条珠帘，他们行在里面，慢慢的走着，这条狭隘的走廊，不知为何，今日显得格外的拥挤，仿佛困在一个巨大的笼罩之中，令人喘不过气。
前方的尽头漆黑，好似一片深渊，绝望而呻吟，迷离的面上沉沉静静，像是随着那雨一般，褪下了万千情绪，只徒留一种，不知作何的不安感。
“麓哥哥，表姑很喜欢师兄，也对我说过，家仇不报也可，只想与师兄就此这样，潇潇洒洒的生活，偶尔接一单任务，然后一同山上赏月，或就此相依到晨明，看着那盏阳慢慢的从山的另一头，升起来。那样的景色很美，我与表姑也曾在家中的瓦顶上，躺了一夜，守了一夜，瞧过，如今，却是再没有当时的心情了。麓哥哥，你知道吗？表姑对我很重要，所以我希望表姑安好，也希望表姑会幸福。”
沉寂萧瑟的夜里，迷离不着前调的话，像是一滴坠入岩浆之中的洪灾，泛起霹雳的声响，在他本就忐忑的心底，炸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花。麓荆抿了抿干涸的唇齿，然后找到自己的声音，不瞧迷离半分，目光远视，说道：“迷离，你相信你表姑的判断能力吗？”
“信。”对于表姑，我持着全部的信念，就好似那是我的一盏灯，一直眷顾着我，怜爱着我，给予我最狭小有无私的爱。迷离在心底说道。
“那你该知道，她对于师兄，师兄在她心底，这些的答案。”麓荆不知道他是否也如若妍那般深爱着，毕竟师兄是那样一个面无表情，心底干枯的人，可是他看见了他的泪，看着了师兄另一种的仪态，他不敢再说师兄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他不敢再说，师兄是不是爱，那样的一个师兄，不是他所了解的，也不是他所能说对与错，爱与不爱的。
而师兄也从来都只是在做他自己。
一时之间都沉默下了话语，迷离看着前方，麓荆看着雨，两个人都陷入了多多少少的沉思当中，直到一阵闷雷炸响，一阵刀光剑影而来。
漫天的雨好似被切割开来，划出朵朵雨花，剑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