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线无战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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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线无战事-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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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们竭尽全力坚守着这块被炸得破败的土地  抵御着优 势敌人的强大的火力猛攻 我们虽然仅仅沦陷了几百公尺的阵 地 但每一公尺土地都埋葬着一个年青的生命
调防了 车轮吱嘎滚动 我们痴痴地呆立着 只有在 当心 电线 的声音响起时 才不由自立地弯下腰去 我们开始出
发 来的时候 正逢夏日 草木青绿 树丛悠悠 郁郁葱葱而现在 却已值秋季 夜雾凄迷 湿气笼罩 汽车停住后 我们轻轻地便爬 了下来 外面乱哄哄的 人群涌动到处都是幸存下来的部队  两 边的人黑乎乎一片来回奔走呼叫着各自部队的番号 随着叫喊 也便有人跟着答复然后应声而往 我们都不过是些破烂惨淡的 士兵 小得令人吃惊 一些弱卒残兵罢了
这时 听到在喊叫我们连的番号呢 顺着熟悉的声音我们找 到了连长 他用绷带吊着胳膊 在前线总算死里逃生了 见到了 老友克托和阿尔贝特登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只是相互深情地 拥抱着 紧紧地依靠着 彼此之间真诚地凝视着
我们连的番号连续叫了很久也没人应答 他便一直这样呼 喊着 可那些在医院的和土壕弹坑里的是听不到他的声音的
声音又一次传出 二连的 都到这边来报到
之后又轻声地喊了一句 二连还有人吗
他沉默了 顿了一会才沙哑地说 只有这么多人了吗 都有 报数 他声音有些颤抖
早晨灰雾蒙蒙 我们一百五十来个人到的时候还是夏天 而 转眼之间便已有了几分凉意 秋天来了 秋风沙沙地吹动着树 叶 嗓子里发出低沉的声音 一 二  三 四 到三 十二时便不再延续 过了好一会儿他又问了一句  人都在吗
顿了一阵 便轻声说 成小队 没有说完 便咽回去了 好容 易才 挤 出 几 个 字 来  二 连 又 吃 力 地 说 二 连 齐 步 走
一行人 短短的一行人拖着沉重的步伐在清晨的光明中缓 缓前进
三十二人

我们被送到更远一些的一个野战兵站 我们因此而需要重 新整编 连队还应再增加一百来名士兵
这些天 除了值班站岗外 大家便四处逛荡 两三天后 正好 见到了奇姆思托斯 他从前线回来之后 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变得 和蔼起来 丝毫没有那种骄横跋 扈 的 神 情 了 他 主 动 与 我 们 友 好 要我们多接受他 我很高兴 我曾亲眼看见是他把背部受伤 的海依 韦斯特胡斯送回来的 现在他非常大方 我们缺钱那阵 子 还主动请我们到兵营食堂吃过饭 不过恰德却仍然对他心存 芥蒂
不过很快他也改变了态度 奇姆思托斯在军厨炊事长休假 回家期间曾代理他的工作 为了表示友好 还当场分给我们两磅 糖 专门多给了恰德半磅黄油 之后他又想办法让我们到伙房帮
厨 负责削土豆和萝卜 这样我们也可以享受一下长官的火的待 遇
那阵子我们一下得到士兵最现实的两种渴求  吃好又睡好 对于前几年这本来是最基本的要求 甚至会有些鄙夷自己的想 法 可现在我已经非常知足了 我们早就习以为常了 在前方战 场也是这样
我们能很快适应习惯一种环境 而忘却过去 昨天还在浴血 奋战 今天却傻乎乎的在村庄找寻粮食 而过了今夜我 又将赶 赴前线战壕去了  但我们又怎能忘掉呢  只不过 我们无法离开 战争 而火线的日子一结束 心底便像缀着一颗石块 太可怕 太 悲惨 让我们不敢也不来及去思考 要不是这样 我们肯定已成 为炮灰了 在前线让我明白麻木顺从听天由命还可以忍受住恐 怖和残酷的现实 如果一再思索推想则必将死于非命
正如在战场上我们像一头发疯的困兽 只为了活命 可一开 始休息我们又成了爱说爱笑嬉戏打闹的人 而此外又能做些什 么呢 一切都为情势所逼 为了生存我们不惜一切代价 又怎敢 用和平时那种思虑万千的情感来加大自己的精神压力呢 在这 里感情是多余的 克姆里奇惨死在医院 海依韦斯托胡斯昏迷 不醒 汉斯 克洛姆尔奄奄一息 本来还要去照顾劝慰他一番 可他又挨了致命一 弹 马 特 斯 失 去 双 腿 迈 尔 死 了 马 克 斯 拜 耳 海姆林他们都死了 其余一百二十个身负伤痛还躺在不同地 方治着养伤 这一切都那么惨痛 凄楚 但此刻和我们能有什么 关系呢  不管怎样 我们还能活着回来  我们并没能全力去救援 他们 因为我们知道如果那样自己也性命难保  如果尽力去干 我们也不会有何怨言的 我们已不知道什么是可怕 至于怕死 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们的同一战壕的伙伴死了 我们却无能为力 他们可以安 静的长眠了 我们呢 将有什么命运等待发生呢  我们只想眼前 过得开心一点 舒服一些 睡好觉 吃饱饭 让肚子最充分地容纳
消化 当然还要抽烟 喝酒 每一寸时光都要珍惜 因为生命太短 暂了
我们不再回想前线的恐怖 让它暂时消逝在土地上 我们创 造了许多龌龊的 气愤的笑料 我们会用夹起屁股来替代他已死 了 还有不少我们也编成同样的笑话 我们会因此而轻松一点 才不会发疯 而能够战胜它
有些事我们是记得的 在战地新闻中说在火线前还有人排 练跳舞 竟是瞎扯 他们这种可笑的幽默太难能可贵了 我们这 种幽默完全是为了麻痹自己 否则我们会很快崩溃的 可就是如 此我们也渐渐颓废下去了 毕竟这种幽默一个月一个月变得悲 凉而凄楚了
有一点我很清楚 一切事情在战场上我们都像石头一样深 埋在心底 可战争结束 就会慢慢地重新复苏 只有那时 我才考 虑生与死这个永恒的问题
过去在这里度过的岁月 日日月月 很快就又会重复开始 那些死去伙伴也将复活 与我们共同往前 我们渐渐会清醒 找 到一个目的地 死去的战友倍伴着我们继续大步前进 身后是长 长的前线的岁月 又向谁 目标是谁呢
不久以前 这附近有过一家前线剧院 广告牌上仍粘贴着花 花绿绿的演出海报  我和克络普瞪大眼睛看着  太不可相信了 眼前一个穿浅色衣服 系红色漆皮腰带的姑娘微笑着亭亭玉立 在那儿 她一只手扶在栏杆上 另一只手抓着草帽的边缘  一双 乳白色高跟鞋带着扣看上去很精巧 往上是洁白的长统袜 身后 是一片汹涌起伏碧海汪洋 海边是一处闪亮的湾湾 真是个貌美 绝伦的姑娘 优美的身线 高雅的鼻子 淡红的双唇 修长的腿 那么匀称而整洁 她皮肤艳泽 一定是坚持泡澡的原因 指甲缝 中那么干净 或者也只点缀几粒海滩的粉沙而已
身旁有个绅士 白裤子 蓝色短外套 戴一顶水手的便帽 可 他并没有多少地方吸引我们
对于我们的眼睛来说能看到广告牌上的姑娘是真难得而美 妙的事 我们到现在仍不敢相信当时的感觉  太多年了 我已没 有这种感受 没有那种新奇 快活 动人的感受 到了和平时期 应该是如此的 我们想着心潮起伏
可她穿这么一双精巧的高跟鞋怎么能行军又怎么能走一 里路呢 说完 我觉得很可笑 面对这么漂亮的姑娘 又想什么 行军打仗 真是疯了
猜她有多大 克络普说
不会超过二十二岁吧 阿尔贝特 我推测说 猜不出来吧 她不会比我们大 最多十七岁
他的话让我感到发麻 那不很好吗 阿尔贝特 你说呢
其实 我家也有一条这样的白裤子 克络普若有所思点头

也像她一样吗 我问
我们相视一眼 却又无奈地苦笑 没有任何东西值得我们炫
耀 褴褛破旧 油衣闪闪的一身肮脏的军服 我们不敢再幻想去 追求了
于是我们过去小心 翼 翼 地 把 那 个 白 裤 子 从 广 告 牌 上 掀 下 来 要不给她抓点虱子 克络普说
我感到没什么兴趣 这样做会更粘脏了衣服而且虱子很快 就又能生出来 但我们又细细品味这张海报后我改变了主意 我们也试试看能不能也找一件这么干净的内衣
要是能有一双短袜更好 阿尔贝特说 短袜应该会有 我们去找找看
不远 罗尔 恰德闲游过来 他们看见海报上的姑娘 下流的 词语便开始发挥了 我们班罗尔最先跟女人上过床 他眉飞色舞 讲起那令人心跳的过程 眼睛猥亵地看着那幅画 恰德像哈巴儿
狗一样随声附和着
我们并没有厌恶他们 在当兵的中间没有不这样的 但我们 却无暇顾及他们 侧过身子往除虱站去了 心情格外舒畅 就像 要到漂亮的男士服装店一样
我们宿营的地方紧邻一条运河 河边分布着几个池塘 周围 环绕着白杨树 河对面有一群女人
我们这边的房子是空的 只有对面一边还零星住着几户人

傍晚 我们相约去游泳 大家都没穿泳衣 河岸上三个女人
若无其事在慢慢地散着步 眼睛还不时瞟向我们
罗尔跟她们招呼示意 她们竟停下来冲着我们笑 我们都感 觉浑身暖乎乎的 争着用蹩脚的法国话与她们搭腔 全是些鸡毛 蒜皮的话 因为都怕她们转身离开 她们并没有特别的动人之 处 但在这个地方 见到这样的已是很难得了
有个姑 娘 身 材 高 挑 肤 色 浅 黑 微 笑 时 洁 白 的 牙 齿 闪 闪 发 亮 她动作麻利 活泼大方 裙子随轻风自由自在地飘动 冰冷 的河水丝毫没有浇灭我们那兴奋的热情 为了引起她们注意 在 这儿多留一会儿我们努力同她们讲话做手势  还开了一些玩笑 她们也冲我们讲话谈笑 但我们却不懂说的是什么 我们扑腾着 边笑边向她们招手 恰德灵机一动 跑回去拿来一块军粮面包 向她们举起来挥动着
这一招果然奏效 她们呼唤着招手点头要我们游过去 我们 都不敢去 因为这是严令禁止的  桥上岗哨虎视眈眈看着  只有 拿证件才能通过 我们有些失望 又向她们招手 示意到我们这 边 她们也无可奈何地摇着头 手指着桥上 她们也不允许到这 边来
等了一会儿 她们转身走到运河边 我们在水里随着她们往 前游 沿着岸边大约几百公尺 她们拐了个弯 用手指着远处隐
隐约约在树林灌丛后面的房子 罗尔问她们那是她们家 姑娘们都笑了 的确 她们就住在那里
我们冲她们大声叫喊 告诉她们晚上岗哨看不见的时候 我 们要到她们那里作客 也许就今天晚上
她们微笑着 合手捂住脸 眼睛闭了起来 她们听明白了我 们的话 一个金发姑娘还在叫喊着 别忘了 面包
我们兴奋地对她们说 我们肯定不会忘记 而且还会带上更 美味的食品 我们边说边用手势向他们表达 罗尔高喊了声 一 条香肠 就被河水给吞没了  他几乎给喂了鱼  我们还许诺要是 她们需要就干脆把军需仓库的食物全送给她们 她们满意地流 露着兴奋的目光 边走边回头张望 一直到很远 我们上了自己 一边的河岸 眺望她们是不是会走到那所房子里 生怕我们会被 欺骗 然后 我们高兴地游了回来
没证件是不允许过去的 因此我们只能趁天黑潜水过去才 行 大家太亢奋了 实在有些等不及了 最后我们去营房食堂 找了点啤酒和甜饮料消磨时间
大家津津有味地边喝边讲述自己的有趣故事 但总是催促 人家快讲 好让自己开口说出一段内容更丰富的经典往事压倒 别人 我们挟着烟卷的手不停地上下运动着 克络普的话又引 起我们的兴奋之情 我提议 咱们带些烟卷去找她们 于是 我 们在军帽里塞进了几根纸烟
天空好像未熟的苹果绿茸茸一片 我们共四个人 而她们只 有三人 所以必须把恰德留下 于是我们都跟他喝朗姆糖酒和混 合饮料 很快他就前仰后合 一副醉态 天色渐黑 我们抬着恰德 返回宿舍 一路上热血汹涌 满脑子都想着那种风流韵事  我们 提前进行了分配 那个身段高挑 皮肤浅黑的给我
恰德回来往草垫上一躺 倒头大睡一会儿就鼾声震天了 有 时忽然像醒着似的 咧着嘴露出狡黠的笑容 把我们吓了一跳 都怕他吃了喝了再调戏我们一番 不过很快呼噜声又有节奏地
响起 他确实睡死了
我们每人用报纸包了一整块面包和几支烟卷 另外还有那 天晚上发得可口食物 肝酱灌肠 这可是我都不舍得享用的 东西 都一并带上
为了不至于上岸后光着脚在铁丝和玻璃上走  我们专门带 上长统靴 并小心翼翼地把那些礼品塞在里面 因为得潜水所以 衣服也没多穿 不过天黑路近也无所谓被人看见
我们迫不及待地拎着长统靴出发了 我们都游过去 把长统 靴高高举起 觉得路似乎远了好多
我们轻轻悄悄地摸黑爬到了岗上 先取出长统靴里的那些 东西 然后把它穿到脚上 我们便赤裸裸 水淋淋地挟着东西向 那幢房子急忽忽地飞奔而去 穿过黑漆漆小树丛 我们很快便找 到了那个地方 罗尔过于激动 一不留神还栽了个跟头 擦破了 胳膊 但他迅速爬起来 乐呵呵地说 没事 没事 他显得很激 动
屋子百叶窗紧闭 我们就蹑手蹑脚地绕着房子转想找个有 缝隙的地方偷偷窥视一下  但后来实在有些等的心急了 要是 有少校也跟他们在里头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呢 克络普有些紧 张地说
那我们就赶紧溜开呗 罗尔咧着大嘴边乐边说 也许我 们这儿有部队的番号和标记会被他们认出来呢 说着他还撅起 屁股拍打了两下
大门原本就敞开着 我们 咚咚 的靴筒声传了进去 屋门开 了 一道光从里面直射出来 一个女人吓得尖叫起来 喔 喔
我们边说边高高地晃动着我们带来的礼

法文 为 的误 读 意 思 是 同 志 的 意 思 是 好
朋友
屋门展开 另外两个姑娘也听到外面的动静 一起走出来我 们被屋里的亮光照得清清楚楚 她们也认出了我们 见我们这个 样子三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简直难以克制 泪水都出来了 而 我们却早已被她们的样子而陶醉了 多么迷人的神态啊
她们便进去然后从屋里扔出几件衣服 我 们赶忙美滋滋地套在身上 她们才让我们进去了 屋里暖洋洋 的 一盏小灯柔柔地缓缓燃烧着 香 水 的 气 味 淡 淡 弥 散 在 空 气 里 我们打开礼包 把见面礼拿给她们  她们眼睛专注地闪放着 亮光 样子像个几天没吃饭的花猫
大家都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甚至有些尴尬地坐着 罗尔笑着 冲大家做了一个吃饭的动作 于是她们迅速又活跃起来了 纷纷 取出了餐刀和托盘 直扑那些东西 她们虽然有些狼吞虎咽 但 每次总是先把一段肝酱灌肠举起在手上 大加称赞 啧啧不断 我们感觉非常舒服非常自豪地在旁边坐着
她们像鸟一样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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