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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底线》 第三部分《中年底线》 第十四章（1）
卧室里，易萌和忠彦进行了很漫长的接吻，两个人都有些沉迷，直到易萌呻吟起来才离开。易萌闷闷地笑了一声，把面孔藏进忠彦怀里。忠彦说：〃天啊，我想我快要死啦。〃易萌打了忠彦一下，说：〃夸张。这怎么就要死了。谁还敢谈情说爱啊？动不动就快要死了。〃忠彦说：〃生命中有两个领域是相近的，爱的感受和死的感受就在这两个领域里，是最精确的表达了。〃易萌说：〃我喜欢爱，但不喜欢死，情愿不表达。这才是痛苦，跟我的声音一样吗？〃忠彦说：〃做爱时的声音录下来，比痛苦还要痛苦呢。〃易萌说：〃越说越不像话了。你难道只会说不会做吗？〃说完马上感到自己有些不像话，把头更使劲拱进忠彦的怀里，〃天啊。我真的要让你给教坏了。〃她说。忠彦说：〃这是女孩子的特权，把什么事都推到别人身上。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接受这个指控。〃易萌说：〃说来也真挺奇怪的，我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会变得这样色情。一切说变就变了，想来只能怪你。〃忠彦把易萌的脸抬起来，他很专注地看着她，她被看得又害羞起来，但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忠彦说：〃今天我们似乎用不着说得更多了是不是？〃易萌说：〃不。我就是想听你说，说甜言蜜语给我听。〃忠彦说：〃如果你现在都脱光，我肯定有话说。〃易萌说：〃流氓。只有面对光屁股的我才有话说？忠彦说：〃那当然，特定情境才能激发出甜言蜜语的。〃易萌说：〃那还可以相信吗？说完了也就忘了。〃忠彦说：〃你现在也不是看重相信不相信，只是听就行。〃易萌说：〃那好，我就脱给你看。〃说着真的去解衣服的扣子，解开两个住了手。〃天啊。外面还有两个人呢。〃从忠彦的身边跳起来，走到门口偷偷张望，然后向忠彦招手。忠彦走到门口，他没有看客厅，他从后面抱住易萌，双手由下向上移到易萌的乳房上，易萌嗯了一声就靠在忠彦的胸前，她也顾不得去看刘左和周小冬的故事了。
其实客厅里的两个人什么故事都没有展开，刘左正在想怎样把自己的处境告诉周小冬。本来没有这个打算，但见到周小冬之后就这样想了，他还没有和忠彦商量，但他认为这件事迟早要被人知道的，为什么不直接由自己讲给周小冬呢？她如果能够理解，意味着他得到了自己最喜欢的，如果她不能，也比让她背地里误解和怨恨好得多。此外，刘左和忠彦想了许多办法，但都觉得没有成算。原本就是输定了，哪里有什么成算可言呢？俗话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既然没有任何希望，为什么还要把想说的话带到坟墓里不出来，哪里有时间从头到尾讲得仔细呢？刘左此刻的想法很符合一个要表白自己的人的那种状态，他觉得谁都可以瞧不起他，骂他恨他，他都不那么在意了，但他不能让周小冬也误会他，他发现自己是非常珍视她或者是非常爱她的，他无法忍受这样一个人的误会。刘左说：〃小冬，你听我说，我有一些事要告诉你。〃周小冬从那种冲动中返回来，她努力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使劲儿摇摇头，眨几下眼睛，说：〃你说吧。〃
忠彦咳嗽了两声走出卧室，易萌跟在后面。刘左看了看两个人的神情，点点头，〃易萌早就不是外人了，现在看起来就要做我的嫂夫人了。这样最好，我很高兴。〃易萌要说什么，忠彦用手势制止了，他说：〃刘左，你真的想把一切都告诉大家吗？你觉得真有这个必要吗？〃刘左说：〃有。反正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好想，我想让小冬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我的本意，我的过错是不可避免的。〃易萌说：〃如果不方便，我可以回避的。〃刘左说：〃说过了你不是外人，为什么要回避呢？〃易萌看了看忠彦，忠彦拉着她坐在刘左对面的沙发上，易萌站起来让忠彦坐下，自己坐在沙发扶手上。刘左笑了，说：〃这一回该忠彦有好运气，易萌的表现很像传统的中国女人，性情如此，以后也不会变的。〃周小冬说：〃我不传统，但同样懂得照顾男人。〃刘左说：〃我大约就喜欢你这样的，物极必反吧。〃忠彦说：〃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刘左低下头说：〃可能吧。〃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我尽可能简单点，但一定会无所保留，这可能是我最后的真实了。〃
常寒常寒离开S市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毁掉了那张林晓娅的身份证，也毁掉了那张夏晓涵的身份证，这一次她使用了自己过去的名字：常寒。这是一个让她亲近又悲伤的名字，是一个让她牢牢记住历史的名字，更是她离开中国之前使用的最后一个中国名字。五个小时之后，常寒就会在中国消失，或许几年后她还会回来，但那时候的她已经是拥有日本护照的日本公民：千代惠子。她将在中国长期居住，如果可能，就嫁给一个中国籍男子。常寒想，如果可能，她愿意嫁给她的受害人刘左。应该说常寒的确有些喜欢刘左，但为了自己能够从此脱离罪恶和杀戮，她只能让刘左受委屈了。常寒甚至想到，如果刘左真的被捕坐牢，她会想办法把他弄出来。这和负罪感没有关系，她只是已经喜欢这个男人了。常寒出了临时住处就感到自己受了监视，这是多年的冒死生涯给她的财富。她注意到街边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她戴上一副红外线眼镜，透过汽车玻璃看出一男一女两个人。她说不清这两个人为什么要这样干，或许只是〃护送〃她出境。常寒心里升起一团怒气，她想到刘左还有齐丽丽，就觉得刘左夫妇实在有些无辜。常寒叫了一辆出租车，她并没有去机场，而是驱车去了一家酒吧。她走进去拣了一个角落，两分钟不到她就瞥见从轿车里走下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也进了酒吧，在靠门的位子上坐下。常寒不再注意窗外的轿车，她安详地饮酒。起身离开的时候，常寒心里产生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使她有了小便的需要，她走进了卫生间。出来时的常寒看上去很放松，口里哼着一支流行歌曲。常寒对这个城市已经相当熟悉，她清楚在什么地方更适合自己行动。她没有坐车，步行沿着街道走向朝阳东桥。这架铁路桥下边是通过城市的浑水河，名符其实的浑水河，浑浊得桥灯也很难让它反光。常寒慢慢来到桥下，然后突然闪身紧靠在岸边的桥墩下边。那里有几株很矮的柳树，它们有效地遮住了常寒的身体。她耐心地等着，她确信跟踪者肯定会来的，她一定要让这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吃点苦头。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常寒果然看见两个人影来到岸边的高坡上。其中那个男的犹犹豫豫地下了堤坡，他探头探脑走向桥下，他没有看见常寒，就喊：〃黑牡丹，这家伙不见了，是不是让咱们跟丢了？〃女的说：〃放你妈的狗屁。这里四处没遮挡，她能钻到哪里去，进了浑水河不成？再找找。〃男的小声骂：〃臭婊子，你怎么不下来找？〃一边说一边接近了常寒，常寒和男的所处位置那个黑牡丹是看不见的，常寒不想再等，她站起身，男的一愣，常寒的手已经捏住了他的喉咙，然后另一只手掏向对方的软肋。男的哼了一声想弯下腰承受疼痛，常寒已经夹住他的脑袋用力一扭，男人的颈骨折断了，伴随着轻微的响声，他的身体就软下去。常寒放下尸体，绕过桥墩，迅速爬上岸，她看见那个被称作〃黑牡丹〃的女人正站在岸边抻着脖子朝桥下张望。常寒来到她的身后，用食指顶住她的腰：〃别出声，这支枪是装了消音器的。〃黑牡丹没有回头，她的双手举起来放到脑后。常寒说：〃你倒是很有被捕经验的，是不是？〃黑牡丹说：〃你千万别误会，我们并不想伤害你。〃常寒说：〃是吗？谢谢你了。上车回去。〃她的手指用力一顶，黑牡丹身体猛地一挺，就朝汽车走去。进了汽车，常寒把黑牡丹的手用她的上衣绑紧，然后从点火器上燃着一根烟，抽一口说：〃如果你不老实，我就把这支烟放到你美丽的脸上。〃黑牡丹抖了一下，问：〃你把小六子怎么了？〃常寒说：〃是那个跟你一块来的废物？他见不到明天了。〃黑牡丹终于知道面前这个漂亮姑娘是怎么回事了。她说：〃妹妹，我们只是看着你上飞机，没别的企图。〃常寒说：〃是吗？我可不那么想。你知道我想什么？〃黑牡丹更加惧怕起来，她摇摇头。〃我不愿意让你们这种人见过我。懂不懂？〃黑牡丹说：〃妹子，求求你，我不会的……〃〃你不会什么？你没有机会。〃黑牡丹这时候顾不了许多，开口就喊，但还没有喊出一个字，喉咙就挨了一掌，她呃一声差点呕吐，把喊叫憋了回去，眼泪也给憋了回来。〃那个行长的老婆是你们绑的吧？〃黑牡丹点点头：〃我只是一个小角色。〃她喘着气说。〃我知道，头儿是谁？〃常寒把烟朝黑牡丹脸前移动几公分，黑牡丹已经感到了那种灼热。〃叫李庆，但这个人不好对付，他黑着呢。〃〃行长的老婆已经让你们给弄疯了，知道吗？〃〃知道。可是我们和你一样，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常寒点了点：〃你说得不错。但是你不知道我很喜欢那个行长，我想替他出口气，你带我去见李庆。〃黑牡丹说：〃你见了他又能怎么样？他不会在人少的地方呆着，不是在歌厅就是浴池里边，你下不了手。再说，你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常寒笑了笑，说：〃你不用操心这个。马上打电话弄清楚他在什么地方，然后咱们一起走。〃黑牡丹说了一串电话号码，常寒用她的手机拨通，把手机放到黑牡丹耳边。黑牡丹说：〃庆哥，干嘛看着那个丫头，她一直在屋子呢。啊……你在哪快活呢？〃她点点头，常寒关了电话，〃他正在大光明歌舞厅呢。〃常寒知道那个地方，她开车一直驶过去。
《中年底线》 第三部分《中年底线》 第十四章（2）
停车的时候她从小六子的座位下找出手枪，检查了一下子弹，说：〃你只要带我认他就行了，我保证不伤害你。〃黑牡丹说：〃他的手下认识我，我也活不成的。〃常寒说：〃我保证他们一个也活不成。〃两个人进了〃大光明〃，一个服务员迎过来，常寒问：〃庆哥在哪个包房？我们约好的。〃服务员领着两个人拐过一道走廊，一个包房门前立着一个男人。他看见了黑牡丹，说：〃事情办定了吗？〃黑牡丹点点头，男人问：〃这个妞是谁，挺俏的。〃常寒笑了笑，说：〃我叫白牡丹。〃她抬起手搬住男人的脖子搂向自己，膝盖猛地向上一提，男人就昏厥了。
常寒把手枪顶住他的肚子开了一枪，音乐的声音相当大，枪声并不怎么刺耳，服务员愣在那里，黑牡丹照她的脖子上砍了一家伙，服务员瘫坐在墙壁边上。常寒说：〃你好像不那么忠于你的庆哥哥啊？〃黑牡丹说：〃我恨那个畜生。他把我的一生都毁了。〃常寒认真地看她一眼，朝包房点点头。黑牡丹推开包房的门，她看见李庆正把一个小姐抱在怀里，小姐的裙子荷花叶子似的铺开盖住了李庆的腿，小姐背对房门，李庆面对房门，他并没有注意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黑牡丹让开身体，常寒站在门口，她举起手枪连开两枪，李庆的额头喷出血来，直射到小姐的前胸。小姐并没有察觉，还在很卖力地做她的工作。常寒和黑牡丹退出包房，很快出了〃大光明〃，她们上了车直开到黑牡丹的住处。常寒说：〃你的饭碗砸了。〃黑牡丹：〃天算人算都到时候了，我正想不干呢。〃常寒说：〃这样吧，把你的联系方法告诉我，我在国外安顿好再和你联系，如果你愿意，就出去。〃黑牡丹说：〃我不想出国，如果你有一天在外边呆得不好，就回来，我肯定会帮你的。你也算我的恩人。〃常寒说：〃我是最后一回杀人了。你别忘了把这支枪送到小六子手上，然后你就要靠自己解决嫌疑了。〃两个小时之后，黑牡丹送常寒去机场，两个人都有点兴奋，连她们自己也说不清怎么就相互信任了，更说不清为什么有了那种少有的亲近感。常寒在机场安检处又遇着了那个记忆力非凡的秦国斌，秦国斌看见常寒吃了一惊，然后从安检的出入口走过来，说：〃又遇见您了，真是太高兴了。〃
常寒却觉得有些晦气，但她还是还了对方一个迷人的微笑，说：〃真巧，又遇见你了。〃黑牡丹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常寒示意黑牡丹离开，她不想让黑牡丹有什么麻烦，黑牡丹原本就和常寒保持着一段距离，此刻远远地走开了。常寒说：〃你忙你的，我还要歇一会儿再进去。〃秦国斌说：〃没事没事，我陪你说会儿话。〃常寒笑了笑，说：〃你这个人真逗。我不想说什么话，只想一个人冷静一会儿，行不行？〃秦国斌连忙赔笑脸：〃对不起，真对不起，哎哟，我正好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