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迪姆虎--来自华盛顿的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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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迪姆虎--来自华盛顿的报告-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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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惊,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上当了。中国人上了尼克松的当了,什么友谊,什么合作,全是骗人的鬼话。那家伙是在利用中国措资本,捞选票,凭着他在美国生活了十几年的切身感受,凭着他一个共产党员的高度责任感,当然,也凭着他心灵深处对美国人的厌恶和憎恨,他伏在小油灯下毅然上书伟大领袖毛主席,告诫他老人家提高警惕,切莫中了尼克松的阴谋。不知是不是他的“告诫”起了作用,反正毛泽东见了见尼克松也就完事了,热乎了一阵的美中关系又渐渐冷却了下来。不料,1978年12月15日上午10时,美国总统卡特和中国总理华国锋同时在白宫和人民大会堂宣读了美中正式建立友好外交关系的“联合公报”,接着,中国外交部新闻发言人又授权宣布:中国政府将派一个高级代表团访问美国,而率领这个代表团的竟是那位受到全国人民拥戴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这一消息震动了全世界,也把罗新华震得目瞪口呆。就在外交部发言人宣布中国代表团公开访美的第二天,公安部召开了部党委紧急常委会,传达了中央关于成立安全领导小组的指示,安全小组由公安部、中央警卫局、外交部等有关部门的主要领导组成,公安部副部长王枫任组长。罗新华不是常委,也不是某个部门的主要负责人,但却是安全小组成员,当王枫把这个任何人都觉得既荣耀又荣幸的决定用电话通知他时,罗新华竟一口拒绝,这使王枫感到好生纳闷,又好生恼火,最后只好把话说到绝份上:“这是命令,不管你同意还是不同意都得执行!”罗新华不吭声了,当天下午,他便在外事处处长办公桌上压了张病假条,回家休病假去了,一口气休了四天。 
  四天来,王枫召集安全领导小组开了两次联席会议,罗新华一次也没露面,他是狠下心要在这四合院的小屋中“泡”到底了。 
  作为一名共产党员,公安干警,他也知道这样不对,但他宁可犯错误、挨处分,也无法让自己心平气和地去接受美国人那虚情假意的鲜花和笑脸,就像他不能抹掉下腹部的残疾给他带来的终生痛苦和仇恨一样。事情虽然很遥远了,伤口虽然已结疤了,然而这种痛苦和仇恨却仍时时伴随着他,折磨着他,影响甚至操纵着他的理智和思维。 
  这就是历史和战争在他的肉体和心灵上留下的后遗症。 
  咀嚼着酸甜苦辣的往事,罗新华津津有味地吞掉了两个“汉堡包”。这时,架在火炉上的铁壶已喷出“突突”的热气,他起身将开水灌满一只保温瓶,又沏了杯浓茶。然后,双手捂着茶杯重新偎坐在火炉旁,就像反刍的老牛般让记忆的齿轮继续咀嚼着沉淀多年的往事。几天来,他就是靠这种自我回忆消磨时光,有时独自在火炉旁一坐就是两三个钟头。可他并不感到孤独、寂寞,好像有位名人说过:喜欢回忆过去是衰老的表现。他真的怀疑自己已经衰老了,虽然他今年才49岁。 
    
2

  49岁的罗新华又开始让自己的思绪飞进久远的时空:高山、积雪、炮声、硝烟……就在这时他听到一声呼喊:“罗华子!怎么样?” 
  他一怔,不知这喊声是来自现实还是来自遥远的回忆,尚未等他完全辨清,门帘一挑,瘦小的王枫腑下夹着文件包已站在小屋中。 
  罗新华颇感意外地站起身:“副部长?你怎么来了?” 
  王枫笑微微地望着他,又问一句:“罗华子,怎么样?” 
  罗新华心头猛地涌起一股热流,仿佛几十年的艰辛、几十年的荣辱、几十年的坎坎坷坷、恩恩怨怨,顷刻间都被这一声询问融化了、冲淡了,他本想仍像当年在朝鲜战场上接受任务时那样挺身应道:“没问题!”可话到嘴边却拐了个弯,变成软软呼呼一句应酬:“还好。” 
  王枫不满意地摇摇头:“情绪有些不大对头噢!”他摘下皮帽扔到木床上,在小凳上坐下,把两手伸到火炉上烘烤着。 
  罗新华沏了杯热茶,端到他面前。 
  王枫接过茶杯,慢悠悠地问:“说说理由,为什么不愿意参加这次访美的保卫工作?” 
  罗新华勉强笑笑:“我身体不好,有心脏病。” 
  王枫横了他一眼:“是心病吧。” 
  罗新华又从木床下拖出一只小凳,也在火炉旁坐下,默然无语。 
  王枫喝了两口茶水,诚恳地说:“其实,对这件事我也不太理解,也有些想不通,我们面对的毕竟是过去战场上的仇敌,为了打赢那场战争,我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直到今天仍有不少中国军人身上还残留着美帝国主义的弹片,仍有多少中国母亲还在为当年失去丈夫和儿子而悲伤,可我们总不能永远在痛苦中过日子,现在不是一切讲究向前看么,在这件事上咱们也要向前看。站在整个国家和民族的角度看看,想想,别的不讲,‘1号首长’已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为什么要冒着被刺杀的危险毅然决然地坚持要去美国访问,还不是为了国家早日繁荣昌盛?” 
  罗新华好像被人猛刺了一针,惊愕地问:“什么?刺杀?谁要刺杀谁!?” 
  王枫便把近来掌握的有关情报简单说了一遍,随后拉开文件包,掏出一只白色信封递给他,“这份‘刺杀迪姆虎计划’是一个叫李·乔治的美国青年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寄给我们的,你看看吧。” 
  罗新华从信封中抽出一本小巧的黑壳笔记本,默默地翻看着。 
  王枫双手捂着滚热的茶杯,目光安详而随意地打量着昏暗的小屋内简陋而有些杂乱的摆设,一张单人板床、一只老式木箱、一把藤椅、一架书橱……每一件物品似乎都显示着独身男人的生活痕迹,似乎都给人一种孤独和苦涩的感觉。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小屋主人清瘦的脸上。一缕花发,几丝皱纹,浓缩了多少人生的酸甜苦辣和岁月的风雨冰霜。王枫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负疚感,作为他的上司,作为他的知己,几十年来竟然没帮他建立一个家庭。当然,以前他不是没想过这件事,50年代后期,他还亲自为二十多岁的罗新华物色过两个姑娘,但每次他都婉言谢绝,拒不见面,后来王枫才明白,美国的电刑在他身上留下了终生的残疾。作为一个男人,他何尝不渴望爱情,不渴望家庭,但无论是法律还是道义都不允许他得到这一切,相反,他却要忍受着正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和耻辱。二十多年了,这需要何等的毅力、何等的勇气啊!就在这一刻,王枫似乎才明白,也才理解罗新华为什么不愿意参加访美保卫工作,“如果他还拒绝,我决不再劝导一句,也绝不批评他一句。”王枫暗暗对自己说。 
  好一会,罗新华才将笔记本中的内容和几页附件材料看完,不管是英文的还是汉文的,他都看得很仔细,始终没说一句话,也没抬一下眼皮。随后,他又盯着两张图像模糊的照片影印件沉思了良久。那是李·乔治被焚烧过的尸体残骸,黑焦如炭,面目全非,真难以令人相信这团被烧焦的像木桩般的物体曾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小伙子,曾是一个善良而充满朝气的生命。半晌,罗新华终于抬起头,神情木然地望着副部长,冷冷地问:“什么时候动身?” 
  王枫舒心地一笑:“本月28日。” 
  罗新华又问:“我的任务是什么?” 
  王枫放下茶杯,语气郑重地说:“美方要求我们为他们选派一名联络员。部党委决定由你担任此项任务,同时任中方安全小组副组长,也就是我的助手,代表团安全小组的成员有‘1号首长’的四名贴身警卫、方副总理的一名的贴身警卫,他们由中央警卫局副局长宋培公同志直接负责,另外你再挑选四名特警,配合行动。” 
  罗新华不解地:“四名警卫够干什么?” 
  王枫做了个不容置辩的手势:“只能这么多,‘1号首长’指示,安全小组不许超过十人。” 
  罗新华急得几乎喊起来:“那他的安全怎么办?我敢肯定,现在美国等着要刺杀他的杀手也不止十人。” 
  王枫无奈地笑笑:“‘1号首长’讲,包一架飞机要花很多钱,没必要,他的安全由美国负责,这样既节省了开支,又表示了对美方的信任。卡特总统已责令白宫成立了一个安全委员会,由国家安全顾问布热津斯基直接领导,成员有国防部长、司法部长、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警察总署署长、中央情报局局长、反恐怖局局长、国家安全局局长、联邦调查局局长,全是卡特内阁的核心人物。布热津斯基还在委员会内成立了一个安全特别执行小组,组长叫哈里·泰伯森,专门负责‘1号首长’在各地的安全警卫和对付恐怖分子随时可能发动的袭击。你的任务就是以中方联络员的身份协助泰伯森行动,并及时通报情况,确保1号首长访问的顺利进行。” 
  罗新华想了想,不动声色地问:“这个哈理·泰伯森是不是联邦安全局副局长?” 
  王枫点点头:“对,就是他,听说此人和你还是半个老乡,也是得克萨斯州人。” 
  罗新华笑了笑,脑海里蓦然又浮现出一片模糊的记忆:喷香的汉堡包、坚固的小木屋、一幢幢尖顶的建筑物和一座座红色的粮仓,还有那泥泞弯曲的通向草原深处的大道…… 
  王枫又从文件包中掏出记事本,翻找了几页,继续介绍道:“据我们掌握的资料,这个哈理·泰伯森祖籍是法国人,十八世纪初移民到美国,先在明尼苏达州开垦农场,内战后,又举家搬到得克萨斯州。他的父亲是个牧场主,共和党人,他从州立大学毕业后曾留在父亲的牧场干了两年,后来又考入西点军校,参加过朝鲜战争……” 
  罗新华像猛然被人踢了一脚,下腹部火辣辣一阵绞痛,忍不住狠狠地骂了句:“狗狼养的!” 
  王枫没听清,抬抬眼皮问:“你说什么?” 
  罗新华淡然一笑:“没什么。” 
  王枫又垂下眼皮接着说:“他在朝鲜战场负过伤,还得过一枚三星奖章,1954年调到联邦安全局当特工,1961年任国内行动处副处长,1967年任处长,1978年升任副局长。因他略通汉语,1972年和1978年曾两次率领特工小组随尼克松和卡特来我国访问,称得上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老牌特工。” 
  罗新华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也是一个老对手。” 
  王枫望了他一眼,正色道:“以前是对手,如今是朋友,我们要绝对信任他,全力配合他,完成这次特殊使命。” 
  罗新华语调故作轻松地笑道:一你放心,我会同他合作的很好,我们毕竟是半个老乡嘛!” 
  王枫又问:“你还有什么要求?” 
  罗新华略一思忖,说:一我要再看一下这个哈里·泰伯森的档案材料,越详细越好,包括他的家庭情况和个人嗜好。另外,我还想看一些最新的美国影片,当然是惊险片。” 
  王枫点头应道:“好的,我马上让人去准备。” 

  
 

 
第四章



    
1

  1月28日。夜。华盛顿。 
  泰伯森驾驶着刚买的福特牌轿车离开居住的乔治敦公寓区,开足马力在灯火辉煌的大街上疾驶着。当他驶到加利福尼亚大街第三个路口时,指挥塔上的红灯已亮了起来,他竟一踩油门直冲而过,险些撞到一辆横穿马路的垃圾车上,吓得司机紧急刹车,探出半个身子怒吼道:“酒鬼!上帝正找你呢!” 
  泰伯森扭头笑应道:“不是上帝,是总统!”说罢,吹了声口哨,狠劲一踩油门,锃亮的福特牌轿车像只戏水的海豚敏捷而无声地消失在五彩缤纷的车流中。不一会儿,它又从寂静的法拉斯托公园后面钻出来,悄悄驶上了宽阔的宾夕法尼亚大街,穿过《华盛顿邮报》办公大楼后,车头向左一拐,径直驶进了白宫草坪前的停车场。 
  泰伯森跳出车门,看了看腕上的金壳表:差5分12点。也就是说,从乔治敦公寓赶到这里只用了15分钟,他像得胜的骑手赞赏自己的坐骑一样,满意地轻轻拍了拍黑亮的车头,转身沿弧形的车道朝通向白宫主楼的石阶走去,在石阶前两名身穿军呢大衣的警卫持枪立正,他很自觉地掏出皮夹子“啪”地打开,出示了他的白宫特别通行证,一名士兵跨前两步接过证件很仔细地查验了一番,然后还给他,并立正致意。他微笑着点点头通过岗哨,跨上石阶,朝北回廊的入口走去。眼前这座举世闻名的白宫如同一座庞大的迷宫,曲径深廊,百转千回,高门大厅,左连右套,但泰伯森就像一名厨师熟悉厨房里的摆设一样熟悉这里的一切,每条路、每道门通向哪里,每座厅廊、每间屋子干什么用,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他在这里已送走了二十五个春秋和六位总统,现在他要见的卡特是第七位,二十分钟前,总统办公室主任汉密尔顿·乔丹的电话把他从睡梦中惊醒,“泰伯森,马上到蓝厅来。” 
  “什么事?” 
  “能有什么事,总统要见你,12点前务必赶到。” 
  他睡意顿消,翻身跳下床,用最快的速度穿戴好衣服,又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白宫。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总统深夜召见必定事关重大,现在离12点还有4分钟,离蓝厅只有几十米了,他不由加快了脚步。 
  白宫共分东西两翼和主楼三个部分,东翼是总统夫人、子女和从属人员居住娱乐的地方,新闻界称之为后宫;西翼则以椭圆形办公室为中心,是总统及其主要助手办公的“心脏地区”,一般人很难进入;连接着东西两翼的白色高层建筑便是主楼,蓝厅在主楼上层,是总统接见内阁成员和召开重要会议的场所。泰伯森来到主楼梯前,对着悬挂在楼梯平台上的赫伯特·胡佛的肖像点了一下头,随后一步跨两道阶梯地向上奔去,当他越过伍德华·威尔逊、富兰克林·D·罗斯福的肖像到达顶部时,见总统办公室助理秘书弗兰克正在楼梯口等候。 
  “泰伯森,你总算来了。” 
  泰伯森冲他晃了晃腕上的金表,“还差3分钟,幸亏路上没遇上警察。” 
  弗兰克神情严肃地催促道:“快跟我来吧,总统正在等你。” 
  泰伯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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