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如青丝暮成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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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如青丝暮成雪-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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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只得一个字。能把他请来,此局输赢可想而知,慕成雪倒不可惜。
  两局结束,郑则贵略胜一筹。
  接下来是互给对方出题,每人一道,不仅对答者回答,若是出题者的解法比答题者更妙,依然算出题者赢。
  慕成雪先道:“前几日听得绾绾姑娘的曲子,至今仍犹在耳,依此曲请做诗一首。”
  那边沉吟片刻,出口道:
  自来少闻弦琴乐,
  只恨无有入耳声。
  惊闻帝都明月曲,
  长相思时忆相思。
  “倒是好诗,听我这首。”慕成雪说道,脑中思索杜甫的一首诗前两句什么来着:
  锦城丝管日纷纷,
  半入江风半入云。
  此曲只应天上有,
  人间能得几回闻。
  “比你那首如何?”
  那人作揖叹道:“自愧不如。”
  慕成雪胜。

  ☆、扬名

  郑则贵那边,居然出了个谜语,猜出来倒好,猜不出来就扼腕叹息吧。他的谜语稀奇古怪,慕成雪三人愣是没猜着,只好输了一局。
  第二场结束,算下来郑则贵胜出一局。
  第三场开始,二楼的四位公子出题,谢无忧抱着琴坐到一堆乐师中间,逸翁宣布此题考音律,在众音中独寻谢无忧的琴音然后由两组各推出一个人演奏,错音最少着为胜,慕成雪还在苦恼着考听力不是她的强项,更何况她从小就没好好练琴,宫商角徵羽什么的她最讨厌学了,只会最基本的曲子,那边郑则贵已经叫嚷起来了,“谁不知道无忧公子跟慕公子交好,恐怕什么曲子慕公子早就烂肚子里了吧。”
  慕成雪暗自嗤笑,不会说话真是出来丢人现眼。
  “郑公子尽管放心,所有的题目皆是老夫当场告知的众人,并无透题之说,无忧公子琴艺卓绝,所奏曲子是老夫今日所给,难道郑公子信不过老夫吗?”逸翁浑厚严肃的声音响起。
  他德高望重,正直寡言,威望誉满天下,连郑伯甫都莫能奈何,郑则贵当下闭口。
  慕成雪反而放心了,他这边为难,郑则贵也好不到哪里去。
  商少良是太史世家,通晓古今,对音律颇熟,虽然不是精通,但是比他们知道的多些,就让他弹奏,他俩辅助记音,能记多少是多少。
  无忧的琴音响起时,场中寂静无声,台上比拼双方凝重的脸色有目共睹,所有人屏息凝视,从众乐声中找琴声并非易事。
  慕成雪竖着耳朵听完一片茫然,好听是好听,她只记得第一句和最后一句,转头看柳云也记得稀稀落落,侧头见商少良,她倒吸一口凉气,那人正端着一杯茶抿了一口闭目养神,行了,破罐子破摔吧。
  她有些哀怨地看向谢无忧,结果他却是对她轻轻一笑,几不可察地点了个头,转身回了二楼。
  一声鼓响,逸翁点头示意,乐官分列两边宣布开始,商少良和郑则贵的人走到圆场高台中央的琴台上坐定,双方身边各有一个乐师记录,开始弹奏。
  听着商少良称得上行云流水的琴音,慕成雪不是不惊讶的,原以为这家伙该跑调跑到云山雾里的,现在看来手指上的拨动真像那么回事,她倒不知道商少良什么时候有耳听不忘的本事,郑则贵那边的人弹得也像那么回事。
  曲子完毕后,乐官将记录递交给逸翁,焦急等待的人汗水直流,慕成雪手心都是汗,商少良就像听了一曲美妙曲子大爷般享受地坐在他俩的身侧。
  慕成雪直勾勾盯着他,等他给一句话,结果商少良微微侧头,把右手食指放在唇上发出轻轻的一声嘘。
  逸翁轻咳一声,“商公子错音九处,”众人唏嘘骚动,郑则贵更是一脸嚣张地望向慕成雪,慕成雪不甘示弱地回瞪回去,在逸翁的下一句话落地时立刻转为得意的笑,“李公子错音十三处。”
  嚣张的郑则贵一个巴掌掌在那个李公子脸上。
  逸翁面露不悦:“胜败乃常事,郑公子何必这么没有气度。”
  郑则贵悻悻地叫嚷:“下一场。”
  下一场就是最后一场了,现下打成了平局,台下的众人提心吊胆了,特别是为此下了大赌注的人都紧张着,谁胜谁负关系着一笔不小的银子呢。
  慕成雪这边,锲而不舍地扯商少良的衣袖,他只好耳语:“上古绝书。”
  恍然大悟,这种书,只有商少良这种史官世家的人能见得着,居然被他们捡了个漏。
  对着商少良竖起大拇指,慕成雪嘴角忍不住扬起,那嫣然的一笑让商少良心跳不由快了点,摸摸鼻子,怎么回事?楼上锐利的目光让他后脊发凉,抬头时见并无异样,主考官和四位公子依旧安定地坐在那里。
  最后一局由参赛者抽题,台上出现了一个大的架子,架子上一共挂着十个不同的题目,由上一局的胜者负责抽题,另一方的三个人则可以在此题的基础上每一个人任意提一个条件加高难度,当然,提出的条件双方都要遵守,以此防止故意为难对方。
  慕成雪走到架子前,太为难了,左右瞧瞧,一个个彩色的布袋包得严严实实的,走到第五个橙色布袋前,左手小指抽搐,她不仅恼怒环顾四周,谁,哪个人居然敢暗算我,明明是暗器,低头一看什么也没有,到底用什么暗器打她的小指,台下人有的莫名其妙,有的紧张万分,根本没任何问题。
  当她看完十个布袋转回来时,左手小指又被袭击一下,这次比上次更甚,打得小指快断掉一样疼。台下的人见慕公子皱眉,都以为他是太为难了,孰不知他是疼的。当然,除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正悠闲地喝着新泡的雪顶茶。
  慕成雪往上看,等她比完之后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个人,上面的人一脸茫然地盯着他,就连几位公子和主考官也一脸疑问,除了梁玦事不关己地喝着茶。
  她气了,随手拽过在她面前的五号橙色布袋,打开,大大的“诗”在她面前,忍住窃喜的心将纸对着众人在圆场上展示一圈后交司仪递给逸翁。
  郑则贵豁出去了:“要长诗,还要……”
  “郑公子,每人只能提一个。”执事出声提醒。
  逸翁一个眼神过来把郑则贵要发怒的脸色压了下去,没办法,这是他爹说过不能惹的狠角色,三朝元老,有先皇的屠恶宝剑在手。转身与身边的人耳语。
  第二个人说道:“要有在场的人。”
  第三个人继续:“要有在场的物。”
  执事公布三个条件:长诗,在场的人,在场的物。
  听起来简单,但对慕成雪来说让她作诗本就不易,更何况这么短的时间。
  “你们先来。”她需要好好搜寻记忆中的诗。
  郑则贵可不会放过他:“慕公子忘了规矩吧,你先请。执事,计时吧。”琴弦拨动十下之后必须开始,否则就认为输。
  众人屏息,慕成雪咬牙,脑袋飞速运转,第七声拨弦时,甩下额头上的汗。
  “喝口茶,输赢无所谓。”
  “喝口酒,不要急。”
  柳云和商少良见他为难,劝慰他道,本来他们并没有非要争个第一第二的意思。却在此时,慕成雪眼睛一亮。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此句一出,柳云和商少良两人手中的茶酒双双掉落地上,在整个楼中回响,清脆震耳,无人顾及。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慕成雪停下,看向呆望着他的柳云和商少良,倒出一杯酒,那两人会意,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柳公子,商浣笙,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慕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今日尽去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唐诗中,论天马行空张扬肆意笑傲人生,莫过于李白。看台上台下众人的反应就知道用这首太对了。
  多年之后,人们回忆起帝都的最后一场花会,无一不感叹慕家四公子的这首诗,从此之后,千古绝唱,无能出其右者。只是诗文还在,公子却已长陨。
  “今日此酒,是我喝得最畅快的一回,管他输赢,再来。”柳云激动中又喝下一杯。
  “千杯也不为过,成雪,你让我刮目相看。”商少良应和着喝起来。
  刮目相看的,不止他俩。
  慕成雪不管他俩,没忘正事,向对面的人提醒道:“该你了。”
  对面的李公子若有所思,说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我输了。”
  郑则贵怒目而视,一脚踹到那人腹上:“谁准你认输的,我花了大把的银子请你,快作诗,输了唯你是问。”
  那人一个趔趄,站稳后仿佛坚定了什么不再唯唯诺诺,“公子,离朝上下怕也作不出超越慕公子的这首,公子的银子,我悉数奉还。”
  朝着慕成雪说道:“今日听得公子之诗,能与公子比拼多日,实乃三生有幸,他日愿有缘相见。在下告辞。”说罢真的离场而去。
  逸翁宣布慕王府慕成雪获胜,同时宣布凡在花会中获胜的文武之士可免费在天下第二楼吃饭一年,可与老板公孙仅登记。
  众人欢呼一片。有的冲到台上抬起柳云和商少良往上抛起,独不见慕公子。
  慕成雪早就猫着腰退了出来,门外七七在马车边候着,他掀开车帘时却进不去车厢:“七七,别拉我,赶紧回府。”
  “这么急?还在躲我?”
  慕成雪苦笑,刚刚在场上她已经刻意忽视掉从头到尾在她身上那道浓烈的目光了,结果还是被逮着了,定定神色,转过头来:“梁公子?怎么会?”
  “是吗?为何多次见我,掉头就跑?”梁玦不温不火,继续问道。
  明知道什么原因还问,就是在躲你这个龙阳之癖,慕成雪做做样子:“没有啊,肯定是你见到我了我没见到你,你知道我现在火了,不能随意在街上走动,被人拉着签名交通阻塞了怎么办?所以赶紧回府。”
  “说的什么话,叫我名字。”
  “梁玦,没要事的话我先走了。”
  “哦,”梁玦语音上挑,“和柳云他们能饮酒作乐,我还需做个拜帖亲自登门?就这么对你的恩人?”
  “恩人?”
  梁玦伸出自己左手小指。
  不提则已,提起来慕成雪就气,“原来是你,你下手那么狠干什么?”他的手指到现在还疼着。
  梁玦鼻中冷哼:那是对你的惩罚。
  “橙色,诗,你能懂吗?”
  慕成雪惊讶,实在不想接受人情,尤其是他的,“不用你,我也能赢。”
  梁玦叹一口气,像在看一个跟自己赌气的孩子,无奈妥协,她没想到他会帮她,她什么都不知道,罢了,不知道最好。
  “走吧,宋襄他们在等着。”
  “走后门。”慕成雪指指左边,一会儿人出来,一定拥挤不堪。
  “你对天下第二楼很熟?”
  “略熟,略熟。”
  

  ☆、和亲

  他们进去时,人们已经出来,热闹之后的冷清让人觉得连一桌一椅也倍感寂寞。
  “慕公子一战成名,他日别忘了我们的好处啊。”还未进屋,宋襄就拉起了他的大长调。
  慕成雪回道:“别忘了赏你几个娇妻美妾吧。”
  “咳咳。”宋襄苍白的脸泛起笑意咳嗽起来,忙用手帕遮住,却见手帕上一滩血。
  慕成雪惊道:“怎么现在还咳血,多长时间了。”
  宋襄毫不在意,摆摆手。
  “少良,宋襄的身体到底如何。”
  商少良摇头叹息。
  “若是让宋襄回国,可会有好转?”她以为他愁肠百结,大约也与远离故土,郁郁不得志有关,想他身为皇子,原本尊贵无比,更有天下第一剑,快意人生,却客居异国,谪为人质,如困牢笼。想必没有哪个质子甘心吧。
  慕成雪此话一出,众人脸色一变,回国?一个质子有生之年岂可妄想。见众人疑虑,他说道:“事在人为。”
  “这个,不敢确定,近日为父亲整理药典时发现一本古书,我怀疑宋公子可能是被人下蛊。”
  看宋襄的样子商少良应该告诉过他,慕成雪倒是知道蛊,以前看电视电影都有说的,还以为这种可怕的东西是编出来的:“真的是蛊吗?可有解法?”
  商少良才发现这书,而且书中记载不多,问他父亲竟也不知,他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我再想想办法。宋公子今年开始每月一次的发病变成了半月一次,而且原先只是周身疼痛难忍,现在每发病时神志失常。但是前段时间开始周身不疼却咳血不止。”
  郑贵妃?慕成雪忽然想到,他母亲提到过,小时候被郑贵妃威胁要给她下蛊,被郑家老爷听见呵斥再也不许说这话。郑贵妃就改为时时不让他母亲吃饭,或者在饭里下些让人拉肚子的东西。连商少良才知道的东西,郑贵妃怎么那么小就能说出来。
  “如有什么难解之处,可来问我,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这你也知道,慕成雪你到底有多少藏着呢?”宋襄调笑插道,丝毫不受病痛的影响。
  “别管我,先想想你有什么仇家吧,有这么大过节。”郑贵妃与他没什么关系,为何要害他,还是慢慢折磨。要是郑贵妃,难办了。要不是郑贵妃,更难办。难道是风流债?他盯着宋襄探究。
  “你这种眼神我可受不了,别人还以为我魅力多大,连慕家四公子都看得入了迷。”宋襄戏谑,说着又咳出了一滩血。
  慕成雪看他白如纸的脸上微红,竟是漂亮至极,不确定地问道:“难道是风流债?”
  “冤枉,我身边虽有美人,都是她们贴上来的,我只见一面绝不见第二面,哪儿来的情,不过……”
  “不过什么?”宋襄的欲言又止引起了大家的兴趣。
  “没有,反正没有什么债可还。我若有缘得见师傅一面,或许这病就能治好。”宋襄的师傅是个世外高人,授他剑法赠他湛月剑,行踪不定,无处可寻,“也许回到卫国,有办法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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