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城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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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城雪-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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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建愣愣的道:“是哪一位先生?”

廖管家道:“这个不知道,不过因为他的原因,安国军不再追究我们药品的问题,吴佳军也不再追究坐牢的事情。”子建点点头道:“听起来真的是很有办法的。”廖管家道:“那这样的话……您的意思是……”

子建道:“当然要去。咱们约个时间,哦不,还是请人家吃一顿饭吧。”简直是意外之喜,子建不禁喜出望外,一面嘱咐廖管家一定要订最好的餐馆。廖管家一面连声答应着,一面说要去联系一下那位先生。

廖管家第二天早上来的,子建忙问道:“事情没有变数吧。”现在这种情况,就怕事情又变。廖管家一面喘着粗气一面道:“没有变数,那位先生约我们在月半楼的包厢里,说是咱们俩去,不用带什么东西。”自然是指钱财礼物了。

子建点点头,道:“还是备一点薄礼吧,咱们有求于人,总不能空着手去。”廖管家为此特意选了几样好东西,子建最终决定带一件精致的小玉器去。

只是伴手礼,也不算违背别人的意思。月半楼是吴佳渠最高贵的酒楼,有些人有钱也去不了。纵观全国,月半楼也是数一数二的名菜馆,各地都有。包厢系属月半楼最顶级的,廖管家不知从哪儿听来的,那位神通广大的先生竟是月半楼的老板。

子建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也有可能,一来这位老板向来神秘低调,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二来,商界人士多与军阀有牵扯,尤其是这种大财团必然少不了军阀的支持,能说得上话也是自然的。这么一想,倒增加了不少信心。一进包厢是一个巨大的屏风,上面甚至镶着珠宝,一看即使贵气十足。那领着他们进去的侍者笑说:“这间包厢平常是不开的,但是每日都有专人打扫,很干净的。”恐怕是老板的私人包厢了。

有一位穿着西装的年轻男子迎了出来,只听廖管家愣了愣,道:“您是……陆先生?”那人微微点了点头,道:“在下陆元琪,两位里面请。”廖管家一面不敢不敢,一面领着子建去了里面。里面也别有洞天,是一个独立的套间,陆元琪顺手打开了其中一扇双开门,彬彬有礼道:“两位这边请。”

廖管家和子建对视一眼,廖管家悄悄上前把那件精美的玉器递过去,轻声道:“陆先生,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陆元琪似笑非笑的看了廖管家一眼,又似有似无的扫过站立一旁始终没有开口的子建,淡淡笑道:“两位里边请,我们先生从不等人。”说着就自己进去了,弄得廖管家一脸尴尬。

子建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上前去拍了拍廖管家的背以示安慰,而后小声道:“走吧,咱们进去吧。”

里面又是一个巨大的屏风,倒是和外头的华丽不同,四面屏风上皆是梅兰竹菊,显得秀丽淡雅。房间里竟然有汩汩泉水声,还冒着蒙蒙的淡烟,这一切都让人觉得顿时心旷神怡,子建满心的重压和猜忌也不知不觉的放下了。陆元琪在里面道:“两位贵客请坐。”靠着墙的地方有两张雅座,圆几上面还置着冒着热气的茶水,

两人对视一眼,而后坐下。陆元琪道:“先生不习惯见生人,只能这样交谈,还请两位见谅。”子建忙道:“这样挺好。”里面似乎响起了一阵轻笑,几乎低不可闻,但是子建还是敏感的捕捉到了,也许自己的事情,总是格外上心。

陆元琪道:“屈先生,我们先生想请您帮一个小忙。”子建道:“只要先生能够让我们屈家药铺生存下去,我自然是愿意的。”陆元琪道:“这是一封书信,是我们先生写给您的,里面有他拜托你做的事情,您看看要不要考虑一下。”有侍者拿着托盘把那封书信交到子建手上,子建打开后扫了两眼,喃喃道:“这……”

陆元琪道:“屈先生不能答应吗?”

子建笑道:“不是,只是觉得有些奇怪。”陆元琪道:“那屈先生究竟是愿不愿意帮忙呢?”

子建把书信整齐的叠好,本准备收在长衫袖子里,那侍者却轻柔的把那封书信拂到一旁的火盆里,书信转眼间就化为了灰烬。

子建尚未反应过来,廖管家在一边拉了拉他的衣袖,子建忙道:“愿意,我愿意帮这个忙。”陆元琪道:“那好,这里是十万鹰洋的酬谢,其他的事情屈先生也不必再担心了。”侍者很快就把十万鹰洋的取款凭证交给了屈子建,子建道:“先生实在太客气了。”

陆元琪道:“您帮了先生一个大忙,这是您应得的,不必推辞。”

屈子建和廖管家出来的时候,天空清朗无风,一轮明月当头照,周围还散漫着雾烟。廖管家不禁笑道:“大少爷,真是天助啊。”子建也看了看那轮月亮,微笑着点点头,淡淡的道:“好像真的是,天助我也。”

又过了半响,陆元琪才轻声道:“言先生,他们已经走了。”言亦若睁开眼睛,淡淡的笑了笑,走出宽大的屏风,随手扬了扬,让侍卫把屏风撤下去。端着屈子建一口未动的茶水看的出神,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忽的一抬手,把整碗茶水系数倒进了燃着的火盆里,一盆火瞬时熄灭了。

寻安用意志支持不了多久,思维很快开始迷蒙起来。好像一盏明黄色的灯光才头顶晃晃悠悠的,自己双手双脚都被捆住了,不得动弹。门忽然大力的被踹开了,进来一群醉鬼,嘴里嘟囔着淫秽不堪的语句,猥琐的笑着把她围成一团。她觉得自己简直是要疯了,实在无法抵挡心中莫名的恐惧,大声尖叫起来。那些男子笑的更加的大声,一面笑一面抚摸她的身子。一个男子竟然一把扯开了她的外套。

“啊——”寻安尖叫起来,醒来才发现原来是个梦。这个梦把前面和后面准确的划分了开来,惊醒之后一切有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她躺在了一张温暖的大床上,屋子里好像萦绕了淡淡的幽香。有人在说话,什么人!她艰难的抬起自己的头看了看,竟然是言亦若正在外头的套间打电话。真是太奇怪了,要不是手里的红痕提醒着她,她几乎真的以为这是一个梦了。

言亦若放下了电话很快的走了进来,坐在床畔上拥着她,轻声说:“没事了,没事了,那些药都是让人产生臆想的,现在醒来就没事了。”

寻安一面喘着气,一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把我救出来的吗,这里是哪里?”言亦若说:“这里是我的公馆,你现在很安全。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寻安觉得头亦是越来越沉重,气若游丝的说:“姐姐呢?”

言亦若道:“她出去给你抓药了,你受了过度惊吓,现在又发烧,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寻安这才下意识的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唇,笑道:“言哥哥,你帮我倒一杯水吧。”水杯就放在床畔上,言亦若一手扶着她,一手喂她喝水。

她还想说些什么,言亦若却道:“你好好休息吧,什么事我来解决。”停了停又说:“工厂那边我已经帮你辞职了。你暂时在这里养病吧,什么事也不要管了。”

这阵子梦魔过去了,后来就是一直好眠。长安给她的药里特意加了一点镇静剂。她恢复的不是很快,头上的伤口也是痒痒的,忌口颇多。忍冬一直为她料理食物,负责照顾她。这是一个很大的套间,一共有三间屋子,一间书房,一间客厅还有一间卧室。

那些强烈而效果极猛的药带来了慢性的后遗症,令言亦若和长安最为担忧的不是病痛而是寻安难以抵挡的恐惧,她几乎日日会做噩梦——镇静剂也不能过量。平日里少话少食,情绪起伏极大,时常焦虑不安。

言亦若现在经常回家陪她吃饭,总是让忍冬准备一些大补但是口味极好的食物给她,忍冬每天挖空了心思揣摩她的爱好,却总是不得法。言亦若也意识到这样下去,她会渐渐的消沉,便寻了一个机会对她说:“寻安,我们出去玩一玩好不好?”寻安瘦了整整一圈,黑白分明的眼睛显得更大了,她眨了眨眼睛道:“为什么?”

言亦若笑道:“东邺的温泉对你的身体有极大的好处,我们去玩一玩。等回来的时候一切又都不一样了。”寻安停了停,问:“姐姐呢?”

言亦若笑说:“长安有自己的事情做,就不陪你了,不过忍冬会跟你一起去的。”寻安道:“你也跟我一起去吗?”言亦若笑道:“我答应了你姐姐要保护你的。”寻安手里的银勺无意识的搭在餐盘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言亦若试探的说:“你有什么想做的,我可以帮你做。”寻安抬头看了看他,慢慢的笑了笑,道:“都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子建连一封信也没有回给我,我有些担心他,你能不能帮我再寄一封信给他。”

言亦若苦笑道:“寻安,你是知道的。安阳和吴佳渠的关系越来越紧张。”寻安道:“这不才麻烦你的么?”言亦若想了想,说:“好吧,我想想办法。”寻安笑了笑,道:“好,那我这就去拿给你。”

原来她早就写好了,是不是就是等待这个时机说出来迫使他想办法的?他苦笑着看着她写完收件地址,而后笑道:“你去收拾收拾吧,咱们明天一早的火车。”寻安讶异道:“这么急?”言亦若慢慢的笑了笑,说:“你心头最重要的事情放下了,现在应该多关心关心自己的身体了吧。”

子建第二天一早就到了安阳,离约定的时间还早,他便赶到婶婶家去探望。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应他,他正觉得有些奇怪,老房东蹒跚着脚步走过来说:“他们一家搬走了。”子建讶异的重复道:“搬走了?”老房东道:“是啊,搬走了。有好些天了,他们没跟你说吗?”子建又问:“他们为什么要搬,有说搬去哪儿吗?”

老房东道:“好像是因为那家大儿子做生意被人骗了,不少钱呢,没法子这不才搬走的么,好像离开安阳了,我也不知道。”子建“嗯”了一声,而后欠了欠身子说:“谢谢你啊,老婆婆。”那老房东摆摆手就转身走了。

子聪并不是能受得了罪的人,不过多久一定会找到他请他帮忙的,就这一点他倒是不担心。令他心里不安的是阮寻安,他失约了,而且那么长一段时间里也没有回信,不知道她会不会就此对他失望,怎么想着好像也要去解释一番,便拦了黄包车去了七口巷西城寨。

阿宝出去买东西了,家里只有花婆婆一个人在。他径直进去在沙发上坐下,喝了半碗茶这才问道:“花婆婆,寻安呢?”花婆婆正拿着小镊子给燕窝挑毛,闻言抬头看了他两眼,低下头笑道:“你不用找了,她不在这儿。”

子建道:“那她去哪儿了?”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鲁莽,正有些局促。花婆婆站起来,轻声道:“你去言公馆问问吧,她很多天没回来了,我不知道她在那儿。”

于是他又乘车去言公馆。言公馆在安阳闹市区中的僻静地段,出入这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子建从付钱下车之后就没看见过一个人。那条路细长伸展,两边都是修剪得当的树木,一排排的低着头,树叶亦是有层次的错落开来。天色还没有黑透,树木和连绵如山般的亭台楼阁勾出了一幅简易的水墨画,立体感的漂浮在了空气中,好像海市蜃楼般虚渺,更让人觉得卓尔不群。

他找到了言公馆,上前按了门铃。偏门上的一道小门滑了开来,一个佣人探出头来问道:“请问什么事?”子建连忙上前道:“我叫做屈子建,想要见你们太太。”

那佣人道:“我们没有太太,只有小姐。”子建便道:“就是那位阮长安小姐。”佣人沉吟了一会儿,说:“小姐正在会客,我去瞧瞧。”说完就把那方小门关上了。






第11章 一场愁梦酒醒时,斜阳却照深深院
这是大户人家惯用的招数。因不确定主人见不见面,所以留个活话,以免出来打发的时候会有麻烦。阮长安前两天去舒兰运了一批货,现在才刚起来,本来因为言亦若带着寻安出去的事情正发着脾气。

子建在外面等的很焦急,不知过了多久才总算听见里面传来了声音,佣人一面打开偏门,一面对他说:“先生请里面走。”

言公馆是细长的H型小路,中间是光滑平整的青石板,两边是鹅卵石。院子里已经昏黑了,月亮倒是白白净净的挂在天上,天上其实还是很白的,庭院里就像白天一样,只是微微朦胧一些。映衬着一轮淡淡的,镶着金边银彩的峨眉月。

屈子建被带到了一个小客厅,尽是昂贵的令人咂舌的法国家具。另有佣人上来替他斟茶,他大概吃了一碗茶后抬起头来,才发现长安已经无声无息的站在那里了。长安好像都没怎么变样,只是人瘦,看着旗袍空落落的。长安在另一面沙发上坐下,一面顺手点起了一支烟。

若是言亦若,男人跟男人之间总归好说一点,可是长安这样的女人,他平日里不敢招惹,从未与这样的女人周旋过,自是有些紧张。他先站起来欠了欠身子,便道:“长安小姐,我是来问一问寻安的情况的,你知不知道她在哪儿?”长安并不看他,只一味的“嗯,嗯”的回话,对他的话一味的无视,不否定也不肯定的意思。

待他说完,长安才道:“屈先生先坐下吧。”

屈子建道:“长安小姐,如果您知道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和她之间有误会,我需要解释。”

长安笑着坐到他旁边,亲自为他换了一碗茶,因才道:“子建啊,不是我不告诉你,你想啊,寻安不辞而别肯定是有原因的对吧,而这原因……恐怕她是保护你,不想让你知道。如果我这个做姐姐的告诉了你,她怕是会怪我的。”

子建一听这话,更觉得心里不安起来,连忙道:“长安姐姐,你也算是我的姐姐了,就帮帮我吧,求求你了。”长安扬了扬手里的帕子,为难的看了他一眼,道:“既然你把我当姐姐,我也就不瞒着你了,……她跟言亦若在一起。”

子建如同五雷轰顶般的愣在当场,半响才问:“这……这什么意思?”

长安苦笑道:“什么意思不都在话里了么,你怎么还不明白?”

子建道:“不可能,她不喜欢言亦若,再说言亦若已经有你了。”长安瞥了他一眼,说:“有我又怎么样,我和寻安那可是亲姐妹。现在莫说是没有正式登记,就算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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