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黄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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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黄云记- 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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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华又将神语背诵一遍,反正他口齿不清,众人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内容虽然一样,但他口吃处却又不同,倒也无人怀疑。

尹兰拿出四根银针,递给陈一华。又对老汉说道:“使者说了,他要亲自给你医治,还说要在你风门、灵台、肾俞三处穴道各刺三针,再用银针刺破毒疮,毒血自动流出。如此过得几天你便不疼了。”

陈一华接过银针一头雾水,但尹兰叫他来刺,只好照做,他虽然不懂医术,不过学武多年,穴位认得极准,先用三根针分刺三处穴道。老汉但觉后背一阵酥麻,待陈一华下第四根针刺破毒疮,也不觉如何疼痛。果然一股黑紫色的血从银针处慢慢滴下,越来越多,到最后整个脊背全都是一粒粒血珠。那些血珠,并非全都是从毒疮处流出来。更多的是从毛孔处渗出。

海都面露惊骇,讶异地说道:“使者,似这样没事吗?”

陈一华哪里懂这些,但却理直气壮地说道:“放……放心,他若有事。我……我来偿命。”

又过了好一阵,那老汉咕咚一声趴倒在地,众百姓大惊,“别是死了吧。”

陈一华也傻眼了,心想完了,这回无缘无故自己的老命就要不保。

尹兰却镇定自若,对陈一华道:“使者,施法已毕,现在该如何处置?”

陈一华已经满头冷汗,走进两步低声道:“我……我哪知道?”

尹兰心中暗骂,这个蠢货,之前教的全忘了,只得高声对百姓喊道:“使者说了,窝窝哪起多,意思是他已经没事了。克里木,使者叫你速取冷水来淋在老人家的身上。”众人多数都不是汉人,就算是也不曾听清陈一华说的是什么,尹兰随口一说,马马虎虎糊弄过去。

不多时,克里木提了一桶冷水,在老汉身上一泼,那老汉抽搐两下,呻吟道:“哎呦,好冷、好冷。”

冷水将血珠冲掉,众人眼前一亮,老汉后背红肿全消,腐肉已被冲掉,露出里面粉嫩嫩的新肉来,众人大呼神奇,纷纷拜倒。

尹兰对老汉道:“老人家,回去之后先个热水澡,用烈酒擦拭患处,夏天没有冰块,不能用冷敷之法,你就热敷患处,每日半个时辰,多则不宜,一个月后自然痊愈。”

草原百姓见这位天神使者,治病方法奇特,而且立竿见影,均拜服不已,真的便把陈一华和尹兰当作神仙一样的人物,纷纷叩谢,请求治病。

尹兰道:“众位不必谢我们,我们只是遵照天神的旨意奉命行事而已,如果要谢的话就谢王爷吧。”

众人又对海都三拜九叩,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海都颇觉尴尬,但也只好接受。

尹兰接着道:“方才只是初显神威,使者也累了,当前叶密立最大的危害是瘟疫,故此我们还要准备对抗瘟神,今日就到此为止,等除却瘟疫之后,再请王爷为诸位祈福。”实则,尹兰心中焦急,越是拖延,便越容易露出马脚,另外时间也不允许耽搁,故此才编了一套瞎话含糊过关。

海都听她把一切功劳归于自己,自然也是十分高兴,对众百姓言道:“这全是仰仗天神之威,我哪里敢贪功”。言下之意便是已经认可了尹兰所说。

众人心中都是欢喜,唯有沙吾提一人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但海都似乎已经对尹兰放下戒心,而且颇有好感,苦于此时无法出言提醒,虽然心里清楚得很,这定是尹兰算计好的,但也只好默不作声。

海都命人遣散众位百姓,带尹兰来到王府正厅。尹兰见这王府仿照中原建筑,但实在简陋得很,莫说是在大都见过的亭台楼阁,甚至连忠义岛上的普通宫殿也是比不了,几间大房,几株杨树,虽然也有个小花园,却都是杂草丛生,无人打理,西跨院基本便是空地,几十顶帐篷驻扎在上面,料想是下人们的居所,东边是马棚,养了十多匹大宛和蒙古的良驹,却也没有一匹比得上大黄。整座王府倒似中西结合出来的府邸,稍显凌乱。

众人来到正厅均席地而坐,海都早已命人备下酒席,道:“这里比不得中原,没有上等的桌椅,但礼数上本王也只能做到如此了,酒席也是简陋得很,姑娘不要见怪呀。”

尹兰看了看四周,大厅虽然仿照中原的建筑,但陈设家具还都是牧民的风格,便笑道:“王爷说得哪里话,入乡随俗,不必客气。其实这次我来主要并非是为了瘟疫之事。”

海都佯作不知,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尹兰轻轻一笑,“沙教头抓了我丈夫,想必王爷早就知道的了,我今天是来要人的。”

海都看了看沙吾提,佯怒道:“有这回事吗?”

沙吾提道:“哪里的话,我们是请陆少侠先行来做客,另外还要带他见一位朋友呢。那位朋友对他思念得很,所以迫不及待叫我将他带来。谁知道陆少侠忽染重疾,昏迷不醒,故此只好把他抬来。”

海都点点头,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一定要好生照料,等尹姑娘驱走瘟神之后,便送陆少侠回去。”

尹兰怎会不知这二人在唱双簧,看来直接要人是不可能了,笑道:“既然如此,尹兰先谢过王爷了。但是我们家祖传的医术,可不能轻易与人看病……”

沙吾提笑道:“这个自然,只要姑娘肯施援手,黄金、珠宝要多少给多少,不过若是看不好,恐怕你也难出这个王府啊。”

第84章(中)驱瘟魔冒牌使者

沙吾提笑道:“这个自然,只要姑娘肯施援手,黄金、珠宝要多少给多少,不过若是看不好,恐怕你也难出这个王府啊。”

尹兰轻蔑地一笑,“王爷,我们以诚相待,怎么沙教头说那么吓人的话?我们不受王爷半点恩泽,尽自己所能治病救人,怎么反倒像是落个不是呢?常听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怀疑我,那我也……”

海都忙打圆场道:“唉,沙教头也是无心之过,尹姑娘大可放心,就算你医不好,我也不会治罪于你。”

尹兰见海都帮着自己说话,正中下怀,“王爷倒是个爽快之人,而且爱民如子,不似某些人,只想着一己得失,全然不顾大局。”

沙吾提闻听,脸上一热,窘迫地说道:“我也是心中焦急,才说错了话,并非不相信尹姑娘的医术,当自罚一杯酒。”说完端起一杯酒干了,喝完把酒杯在尹兰面前一展,表示自己已经罚酒赔罪了。

不料尹兰连看也不看上一眼,转而对王爷说道:“王爷,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件要事,是和明月公主有关的。”明月公主在旁一愣,不知道尹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沙吾提受尹兰冷遇,酒杯尚举在半空,好不尴尬,独自倒了一杯,又是一饮而尽。暗想:倒要看看你有什么主意?

海都道:“影影之前得罪了各位,实属误会,我这个女儿最是不懂事,因我说她打死自己的丈夫,所以她便迁怒于陆崖。我代她向尹姑娘陪个不是。”

尹兰轻轻一笑,道:“王爷,你别太客气了,我不是要明月公主赔不是。”回头又对克里木道:“徒儿,拿来。”

克里木从腰间解下一个锦盒,锦盒用黄金镶边。上面镶嵌着翡翠、玛瑙等物,一看便知是极其珍贵之物。

尹兰接过锦盒,道:“我们从中原而来,也不曾备得什么礼物。今早叫克里木去集市上买些贵重之物,他却只买了这个盒子。但这样一个空锦盒,未免礼太轻了些,我思来想去,唯有它可与锦盒相配。”说着将锦盒缓缓打开。

只见里面一颗晶莹剔透的玉豆荚,放着碧绿色的光彩,将整个盒子都映成了绿色。这个玉豆荚自然便是和陆崖在轩辕庄拿的那一颗,尹兰把它送出去,也是极其舍不得,但自己身上最贵重的就是它了。除了本身价值不菲之外,更重要的是这是陆崖在鱼柳帮出生入死夺回来的,对尹兰来说,这是最为珍贵之处。克里木买来的盒子虽好,料想难以将海都打动。尹兰不得已将此物送出,心中的难过可想而知,但只要能救得了陆崖,她什么都可以舍弃。

海都用双手接过来,把玉豆荚放在手中把玩,只觉得暖暖的,隐隐似有股奇特的清香传出。当真是件难得的珍宝,他疑惑地问道:“尹姑娘,这东西可以说是价值连城,虽然只这么小小的一块玉,便是在我们王府这也是极其难寻,你把它送给我。这是何意?”

尹兰笑道:“王爷你弄错了,这个可不是送给你的,是送给明月公主的见面礼。”

海都一愣,“她?为什么送给她?”

明月公主也很奇怪,问道:“是啊。我之前得罪过你们,干嘛还要送我东西?再说我也不喜欢这些首饰。”

尹兰道:“别说什么得罪不得罪的,实际上我是想代我大师兄向公主提亲。”

此言一出,大厅上一片哗然,海都将锦盒推到一旁,问道:“你大师兄是谁?”

尹兰道:“大师兄就是天神使者,怎么难道天神使者的身份还配不上公主吗?”

沙吾提这才明白,为什么叫陈一华来当这个天神使者了,果然尹兰早就算计好了:陈一华当了天神的使者,那身份地位可就不是寻常的百姓,比自己可还要高上一筹,之前海都又已经亲自在百姓面前承认此事,现在明知道他是假的,也一时难以反驳。

海都面有难色,道:“虽然百姓都以为他的确是天神使者,但是……但是……”

尹兰道:“但是什么?王爷,论样貌,我大师兄并不难看,似这样壮硕的男子到哪里去找?论武功,不敢说天下无敌,但我大师兄天生神力,在你帐下除了沙教头,有谁能是他的对手?论人品,我大师兄,忠正耿直,憨厚老实,比起公主之前的未婚夫君来,强上何止万倍?论年龄,也与公主相当,似这样的美满姻缘,王爷若还是不成全,岂不是错失良机了?”

海都还在犹豫,明月公主却道:“好,我嫁给他。”

海都大惊,将明月公主拉到一旁,用蒙古话道:“孩子,说什么蠢话?这人傻里傻气,说话含糊不清,你怎么能嫁他?”

明月公主却说道:“父亲,你之前给我找的丈夫倒是聪明得很,结果他又怎么样?仰仗着父亲的权势为非作歹,这个陈一华虽然有些痴傻,但我相信他会真心待我,再者,现在百姓命悬于水火,若是不答应尹兰的条件,叶密立必遭瘟神惩罚,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叶密立变成鬼城吗?另外这人武艺的确不俗,若能留他在帐下将来也好为父亲出力啊。”

海都想了半晌,确实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如今女儿既然已经这么说,自己也不便太过阻拦,但心中仍是不太满意,便道:“好吧,难得你又这份爱民之心,不过就这样嫁他,未免太便宜了这个小子。”

回到席间,海都笑道:“尹姑娘,你的这门亲事影影是已经同意了,不过你说他武功高强,天生神力,我却还要试试他。”

“怎么试?”尹兰问道。

海都想了想,笑道:“今天既然你们主动前来提亲,成与不成的都不要伤了和气,舞刀弄枪就免了。去年,忽必烈过大寿,我作为晚辈想给他送件礼物,便命人铸了一口大钟,要给他送到上都去,但后来得知给人送钟不太吉利,故此就一直没动,想等到将来扫平天下时一并给他送过去。但是那口钟却一直闲置,后来我就在叶密立城东造了一个钟楼,想找人把大钟挂在上面,但却一直没人能拿得动,陈壮士若能帮我这个忙,我就许了这门亲事。”

尹兰道:“那何必麻烦我师兄呢,只要找几个精壮劳力,抬过去一挂不就可以了?”

沙吾提马上猜到海都的用意,便道:“当时我们造钟楼时考虑不周,把钟楼建得很高,却没造楼梯,若是十几个人一起也可抬动那口钟,但是我们的云梯恐怕承受不住那么多人的重量,所以一直没能将钟挂起。”

尹兰知道海都有意刁难,笑道:“那也容易,在旁边令造一个钟楼即可,然后再将那个没用的拆掉。”

海都道:“城中疫情紧急,天天都有人病倒,可等不到那时候,否则人都死光了要钟楼又有什么用?”

此话正是尹兰想要听的,他越是着急,自己就越不能着急,摇摇头道:“果然严重到这个地步了,看来我真的不能不管。百姓的生死固然重要,所以此事绝对耽搁不得。”

海都闻听大喜,以为尹兰是直接答应了,哪知尹兰却又道:“王爷既然这么说那就尽快另建一座钟楼,等我师兄将大钟挂好后,再与公主完婚吧。本来按照蒙古习俗,明日就是吉日,可惜可惜。”

海都闻言怒道:“尹姑娘,你莫不是拿我寻开心的?”

第84章(下)驱瘟魔冒牌使者

海都闻言怒道:“尹姑娘,你莫不是拿我寻开心的?”

尹兰不紧不慢地说道:“王爷,我知道你爱民如子,对你来说百姓的安危十分重要,但对我们来说,却不是那样,一、我们不是贵国的人,二我们与王爷非亲非故,三沙教头抓了崖哥哥,反来威胁于我。其实我本意是想和王爷结好,但王爷似乎并无此意,试想那一口大钟,要几个人抬,我师兄武功再高又怎么能拿得动,王爷,尹兰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分明是故意刁难于他,这门亲事不许也就算了,崖哥哥我也不要了。”她越说越是激动,说道最后居然抽抽搭搭地哭了开。

转过身,又对明月公主哭道:“公主,非是我尹兰不肯救人,实在王爷没有诚意。崖哥哥你抓走了就抓走了吧,只当是我白来一趟。”

尹兰越哭越是厉害,霎那间如泪人相仿,连翠竹也信以为真,低声问道:“尹姑娘,难道你真的不救陆崖了?”

尹兰顿了一顿,暗想:这都不明白,我只不过是欲擒故纵。但表面上还装作无奈似的,摇了摇头,大声哭道:“不救了,不救了,崖哥哥要是死了,大不了我也不活了,不过还好,有叶密立的全部人给我们俩陪葬,我只关心他一人,其他的哪里还想那么多。”最后一句话倒仿似晴天霹雳,连沙吾提也不禁心头一凛。

翠竹急道:“那怎么行……”

尹兰回过身,一把将翠竹抱住,趴在她耳边咬牙低语道:“你别乱说话。”说完又是痛哭。

她说话声音虽然极低,自以为除了翠竹任谁也听不到,但这句话却逃不过沙吾提的耳朵,心想差点被她给骗了,冷笑一声道:“好,尹姑娘,你也别哭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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