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音姽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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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音姽婳-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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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夜昔身躯一怔,漆黑深沉的眸子里犹如石子遁落寒潭,溅起圈圈涟漪。只是,当夜姽婳阵前鼓瑟,以解缤纷峡之围,他也颇有些“受宠若惊”,当时下这步棋,他也并没有十分把握,兵行险招,步步惊心。
  “夜昔公子可是喜形于色,今日气色也格外好。”这话说的极是促狭,那晚夜昔与他一样受了箭伤,只不过是过了一日,两人却是有了这般天差地别。
  “本王觉得,此局设得极妙,真可谓是环环相扣,步步为营。先是渝州兵变,祸及沧州,本王不得不临危受命,率军亲赴前线;后又有夜小侯爷与顾公子押解粮草赶来支援,可是区区一千里就劳你们走了三日三夜才到,实在辛苦;好容易入了缤纷峡,却又突遇荆南流军侵扰,还险些性命不保。好一个豪赌,好一个夜昔!”这其中的一切,都是一桩桩、一件件的连接起来,少一个人,少一个动作都很可能功败垂成……
  夜昔,好深的心机,好毒的算计!竟如此枉顾性命,就连他也被设计了进去。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温润如玉的男子忽的展露出冷冽凌厉的一面,旁人免不得心漏一跳。
  夜昔倏的行礼,垂首道:“王爷恕罪。”
  半响无语,帐内静得有些可怕,陆澈感知着手心里那层淡淡薄汗,背后的一层细葛都被汗浸透黏在身上。
  正当众人屏息之际,夜昔抬眸,凝神望向软榻上闭目养神的男子,忽而沉声笑道:“王爷方才可是说错了?不是‘你们’,是‘我们’才对。”
  西门黎掩着的眸子骤然点亮,“呵呵……昊天不平,我王不宁。”
  正是合了那句老话: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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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又是新的开始~(≧▽≦)/~啦啦啦
  接下去的部分会有一些阴谋逐渐浮出,有人说我写了很长了也不见什么进展啊……
  我是想说,这篇文我构思的时候就是定格在“慢热”一类的,中间埋下的伏笔很多,到了要用的时候才会得心应手。
  亲们放心,不会很虐的。
  



☆、028。南柯一梦(2)

  室内燃着香甜的苏合香,此香素有安人心神之效,倘或是遇上她这么个心思凝重的,就算是燃安息香也是无用的。
  贺兰裔到底是念着素日的情分,未曾下狠手,兰婳音只是在月下站了三个时辰穴道便自行解了,但她却并不急着回去,因为她丢一样东西,一样于她而言极其重要的东西——墨兰坠。
  “该死!”定是昨夜那厮近她身时做的手脚,未曾料想到他的修为竟是如此之高,居然能在不知不觉之间偷走她的坠子。
  这可如何是好?那是她对兰家的最后一丝念想,竟是这么去了。
  兰婳音正对着琴案神思遨游,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幽叹:“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谁?她循声望去,只见一角冰蓝,心里已是了然。
  “哼……看来,你这惊鸿之貌在他们眼里心里也不过如此,难为你不顾生死在两军对阵之时。如今你已消失了一日一夜,他们竟未遣人来寻,真真是伤情啊!”这唏嘘未免太矫情,兰婳音眼皮子也没抬,自顾自的八风不动,气定神闲。
  妩媚的眼角溢出笑意,道,“逸王毕竟还是替我挡了一箭,如此算来也是扯平了。这世上本就没有谁欠谁的,不过还的或早或晚罢了。”
  成辟低下高傲的头颅,看着那一身潋紫华韵的女子,绷得紧紧的俊脸上更显凝重之色:近日细看才益发觉着移不开眼了,也难怪外面的传闻都传得那样盛了;可是,她眼下这副光景,师兄的心意又实在是……
  唉,正是应和了那句佛偈:说不得。
  他心知这种事多说无益,默默掩了门出去。自打那日在兰婳音手底下吃了暗亏,成辟正明里暗里找侍卫们喂招,以弥补过去落下的“亏空”,所以近日对她也并未有何刁难。
  如此清净厚待过了好几日,她直道荆南国主着实费心了。眼见手上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一颗平静的心又开始重新活跃起来。
  转眼已住了大半个月了,暑气日益严重,兰婳音日日蜷缩在这一方天地,看得也有些腻歪了,于是想着找个时候摸黑逃出去。
  这一日,兰婳音正歪在美人榻上闭目醒神,疏影却捧了“冰镇雪梨”推门进来。与暗香的沉稳内敛不同,此女性子活泼轻快,一派天真烂漫;最重要的是,极为心直口快,她可以从中套出她想要的消息。
  “姑娘,快来尝尝奴婢新做的‘冰镇雪梨’吧。”
  她懒懒地伸展了一下,接过疏影递来的白玉碗。冷香幽幽,冰莹舒适,解了溽暑闷气,玩心一起,遂道:“素闻荆南多美人,单就是看你和暗香便可知此言非虚。”
  疏影淡淡一笑,暗香疏影黄昏月景,突生一股子渺远之意,“姑娘这是打趣奴婢呢。”
  兰婳音端着勺子,送到唇边,微微呷了一口,“你可曾有意中人了?”
  两团红云霎时染上了疏影的小脸,羞怯万分自不消说,“奴婢听闻,再过几日便是中原的七夕节了,不知姑娘可曾有准备?”
  乞巧节?是了,这里好吃好喝地供着她,没日没夜的,竟是过的连日子都忘了。
  潋滟凤眸微阖,眉梢飞挑,很是瑰艳,细细道:“你有所不知,这‘七夕节’又名‘乞巧节’,原是女子展现编织技艺,向织女”七姐“求得美满姻缘的日子。闺中少女亦会结彩楼,预备黄铜制成的细针(七孔针),以五色细线对月迎风穿针;久而久之,七夕也成为了”女儿节“。在江南一带,年轻男女亦会盛装而出,走上街头寻觅意中人,或是互表心意,即是达成一桩好姻缘了……”兰婳音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几字几近不可闻,美目一瞬间清明。
  天赐良机。
  ……
  邺城临近渝州,虽为大烟边境之地,但因其地处荆南、大烟陆上商贸中枢,近年来发展很快,其富丽繁华不失烟京,只是少了一分古朴庄重的雍雅大气。
  成辟兴许是谨守着对贺兰裔的许诺,又或是那一日两人交手后心里有所忌惮,故而并未对她多加非难,不过是整日里在她的熏香里动手脚,让她只顾昏睡,提防着她逃跑。今日既为中原的“七夕”,那就没道理再关着她,适时出来散散心也是好的。
  “这几日承蒙国主照拂,姽婳的伤已经好多了,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不劳国主如此费心照顾了。”为了行动方便,兰婳音今日特地换了一身男装,因着她的身量在女子中也算是高挑的,那柜子里的黑色华锦穿着倒也十分得体,面冠玉束,出尘翩然。
  成辟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似笑非笑道:“你这是做什么?莫非是想出去给朕惹桃花?”这话里揶揄的味道浓了些,成辟自然知道大烟不如荆南、华国民风开放,闺中女子出门大多都是男子装扮,唯有一些青楼娼女才会不覆面纱行于大庭广众之间。不过,这是邺城,可没那么多规矩。
  疏影、暗香私下里抿着嘴偷笑,兰婳音嫣然一笑,眉角的万种风情不言自喻,与平日里那个寡言少语、性子清冷的她很是不同。成辟虽是狂傲恣意,心思却是缜密十分,瞧出了她近日的异常,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不由地“放冷箭”威慑;末了还是不放心,于是派出了他在邺城所有的“暗人”暗中保护,毕竟她也是君衡看重的人,就算不念师门情分,他也会不计一切代价护她周全。
  ……
  一路上兰婳音并未多言,只是一路瞧个新鲜。被人软禁在这邺城别苑已有一月有余,表面虽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但只要她迈出那屋子一步,就会有无数尾巴在后面跟着,很是生厌。
  这些日子,她可以说是完全的与世隔绝,不知道妖孽回华国后如何了,到底在忙什么;也不知道夜昔和西门黎有没有派人找她,还有伙三营的一群大爷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再受一营的气?
  可是今夜,暖风处处熏人醉,喧闹的大街处处华灯高挂,宝马雕车香满路,就连空气里也弥漫着浓浓的脂粉气。如何能辜负这一片良辰美景?
  成辟很是知晓她的心意,让手下人隔了一段跟着,由得她去看热闹。夜风妩媚地撩起她一角衣袍,青丝在风中缭绕。华灯初上,湖面波光潋滟,满渠莲形花灯,一柱烛火摇曳,微黄的光将荷花花瓣熏成了好看的金粉色,远远望去就像是天际那条璀璨银河。
  真漂亮。
  “不知道,这儿的河水,是不是也连着洛水?”眼前又浮现起那一晚与贺兰裔月下相逢的场景,当时只道是寻常,如今想来,却是很有三分韵致。
  心里这么想着,暗香就从身后跟了过来,生怕人一多就跟丢了她。
  “据说这个湖原是三国时一位王爷命人挖的,引了洛水入湖,还有个极好听的名字,好像是叫宓湖。”
  洛水,洛水之神宓妃;甄宓,战国红颜。如此深意,难怪湖畔了这么多青年男女携手并肩放灯许愿。她敛了敛衣裙,俯下身子正欲细细欣赏一番,对岸却忽然传来一阵女子的笑声。
  披着鹅黄轻纱的女子双手环住银发男子的左臂,娇笑道:“公子快看,那边的花灯很漂亮。”
  满渠芙蓉色晕开男子如画眉目,细狭斜挑的眉飞入云鬓,脸上带着极少见的宠溺之色,“你若是喜欢,我叫人去买便是了。”
  是他么?居然也会有这样灿烂的笑容。她这一生之中见过多少笑容,大多是带着谄媚、做作之态,或是对她容貌垂涎颠离;偶有所不同,也不过是故作清高,满目骄矜,何曾见过这般纤尘不染、干净通透得让人心碎的笑?
  浮世流离,能在这十丈软红里见过这样的笑实属因缘,寸寸如镜碎裂,在她心上划开一道又一道细不可见的小口子,温热的血丝酸涩地往外冒……此刻,她多希望那样的笑意多停留一瞬,让她镌刻在记忆里,历经风波,风华不减。
  “那你快去!快些去呀,我眼瞧着可要被抢光了!”纤巧的女子笑语盈盈,作势要去推身边的男子,自己却跑到另一边去找纸笔。
  “好。”
  大约是觉着银发男子的容貌气度非凡,越来越多的女子朝着那一处涌过去,一时间花团锦簇,纤云缭绕。“柳下惠”却是岿然不动坐怀不乱,一副来者不拒的样子,但是感觉到有莫名的目光一直紧盯着;抬首瞬间,猛然间发现了对岸一身男子装扮的她,急急地张了张口,却终是被身畔一群莺燕欢笑掩了下去。
  站在湖畔,迎着晚风,望着对面那人,不,是那群人,兰婳音只觉着眼前溶溶,天地间的景物都变朦胧了,只余那一笑清晰地映刻在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她毅然转过身背离这天地浮华,却迎面撞上了同色衣衫夜昔。
  “你在这儿?!”男子一向淡漠的眸子里毫不掩饰地闪耀着惊喜与可笑的无措。
  “你怎么……?”兰婳音颇为不解地眯着眼望他,却发现无论自己多努力都看不清,喉间凝郁,声音竟有些哽咽:“带我走!”
------题外话------
  话说这一章其实是我去年七夕的时候写的。
  诶诶……竟然还是错过了……
  



☆、029。南柯一梦(3)

  夜昔长眸一凛,唇边漾开笑意,飞快地握住她的手腕逆流而行,暗夜张狂,夜风扑面一点点吹散了她眼眶的湿意。
  身后,隐约有他焦急的呼喊。
  “宓儿!宓儿!……”
  不听,不听,她如今什么也不想听!
  眼看着那抹黑色淹没于人群之中,贺兰裔暗叫不好,急忙唤来随身近侍:“云逸,快去通知成辟!”
  ……
  车水马龙的街上,有两个锦衣华服的黑衣公子手牵手奔跑着,惹来了不少围观非议。只是她此刻心里乱得很,没有心神精力再去顾及那些个,权当是耳旁风了。
  不知道夜风在耳畔呓语了多久,夜昔才放缓了步子,只是牵着兰婳音的手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姽婳,你……还好吗?”夜昔抬起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红肿的双眼,还有眼角未干的泪渍,相逢的惊喜让他有点手足无措。
  那一夜她阵前鼓琴,救他于危难之际,却也同时是把自己推入了万劫不复的险境;幸而后来又有逸王西门黎舍命挡箭,方才护她周全。当夜,他本是要去看看她手上的伤势,却意外得知她为贼人所掳;惴惴数日,终于得到消息,这才日夜兼程从定乾军赶来,不想这低头的一遇,却是看到她这般噙着泪的光景。
  兰婳音止了哭,眼眶却还是微微泛着酸涩,颇为别扭地挣开被握着的手去揉,赔笑道:“真是不好意思,居然如此失仪,让小侯爷见笑了。”
  夜昔很适时地收回手,淡淡道:“无妨。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可是有什么心事?”眼前掠过相逢时对岸的一抹银光,始是顿悟——那样的笑,恐怕是谁都抵御不了的。此刻仔细想来,倒不似寻常所见的一贯妖娆邪佞,而是有种百花齐放的愉悦;同为男子,他自然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宽大的黑色衣袖被夜风拂起,勾勒出女子窈窕纤瘦的身形;偏狭小巷人迹稀疏,月影重重,清华洗练,颇有一番闲情散步的悠然。
  “无碍的,左不过是风眯了眼。今日七夕,公子怎的不与那位红颜执手相伴,到月下放花灯许愿?”兰婳音拢了拢宽袍锦服,想着此人出现得时候很不寻常,出现的地方也很不寻常,多半出现的目的也是很不寻常。
  同色衣衫的男子眸底略过一抹暗沉,负手沉吟道:“那你呢,怎么瞧见他们放花灯就哭花了?”
  虽是揶揄,但如此一针见血的话终究让她面上有些挂不住,“是夜昔公子多心了。”她顿了顿,恍惚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不知道二公子和顾家小姐的婚事准备的如何了?”这件事可是眼下最为人所津津乐道的一桩美事,各中千丝万缕的微妙关系外人虽然看不透,她心里却最是清明透亮。早在帝京之时她就有所耳闻,夜昔心中已有属意之人,这个女子不是旁人,正是与他们兄弟青梅竹马的顾家小姐——顾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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