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我把爱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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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我把爱抛弃-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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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前进的目光恶毒地扫过张卉,又扫过所有女孩子的脸。当他的目光扫过我的面孔时,我感到了一阵难以言传的钝痛。他脸上的肌肉痉挛地跳动几下,大大小小的痘痘风起云涌。脖子上的暴出的几条青筋,泄露了他心中正在酝酿的一场风暴。    
    “都进来说话吧,家丑外扬,大家都不好看!”赵前进说。    
    赵前进守在门内,目光刀子一样割着每个人走进去的人。仓库被搬空之后,回声很大,人像是走在恐怖片里,十分可怕。    
    等人都进来了,赵前进这才把门合上,拉了一张椅子,法官一样坐下了。而靠墙站着的我们,倒像是一排等待审判的罪犯。    
    “谁泄露的消息?你们忽拉一下都冲过来了?”赵前进铁青着脸问。    
    “是我!”张卉说,“但这个问题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把钱给我们!”    
    “是啊,也已经快到年底了,该结算了!”大家又吵嚷起来。    
    “不要吵了!”赵前进恼羞成怒,“张卉,我劝你不要太嚣张了!在广州,咱们两个谁大谁小,你要弄明白了!推销掉几套产品,就以为自己是贵人了?告诉你,婊子一个月赚的,都比你做一年赚得多!”    
    听了赵前进的这番话,我终于爆发了,对他喊道:“赵前进,你怎么能这么侮辱张卉?你以为这么侮辱人,就能逃掉欠款吗?现在你要做的,是把钱给我们!”    
    我的话还没落音,赵前进就忽地站了起来,跨到我面前,啪地扇了我一个嘴巴,口歪眼邪地吼道:“我他妈给你脸你还不要脸!你是什么?鸡都不如!”    
    我的脑袋轰然作响,很快陷入一种失控状态。瞎子也能看出来,赵前进绝对不会再给我们一分钱了。他是个骗子,是个无赖,是个趴在我们这些女孩子身上吸血的厉鬼!    
    所有的女孩子都愤怒了,纷纷要求赵前进立即还钱。赵前进看群情激愤,想趁乱逃走。可张卉眼疾手快,很快上前挡在了他面前。他的脸完全扭曲了,提着张卉的胳膊,老鹰抓小鸡一样,甩到了墙角。张卉的额角碰到了墙壁,鲜红的血流了出来。    
    一看见血,几个来工作不久的女孩就害怕了。并且,因为初来乍到,赵前进欠她们的并不多,就不约而同地悄悄退场了。紧接着,又有一群怕事的、甘愿吃哑巴亏的也走了。剩下十来个不肯走的,都是被赵前进拖欠较多提成的。她们纷纷跑到张卉身边,把她扶起来。    
    按说,赵前进跑了,我的损失不太大。可他欠了张卉五万多块,公司全部女孩的提成加起来,也没有张卉一个人的多。所以,如果赵前进逃跑了,最吃亏的就是张卉。她的全家都在等这笔钱,这对于一个家庭来说生死攸关。看着鲜红的血从张卉头上流出来,流到苍白的脸上,我浑身的细胞几乎都要爆炸了。广州还是不是法制城市?欠钱的人竟然把债主打得头破血流!    
    眼看赵前进又想夺门而逃,我扑上去,抓住了他的西装下摆。几个胆大的女孩也围上来,七手八脚地一起抓。    
    赵前进气得咬牙切齿,首先抓住我的衣领,狠狠地给了我一个大耳光,我顿时感到一阵剧烈的耳鸣,紧接着感到嘴角腥咸,一摸便是一手的血。两个耳光加在一起,使我的右脸热辣辣地肿痛起来。    
    而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根本不是赵前进的对手。他三下五除二就把所有人甩掉了,疯狂地冲出门去,不敢等电梯,顺着楼梯就奔了下去。    
    这时候,身后传来“啊”地一声尖叫,几乎刺破了我的耳膜、割断了我的神经。这不像是一个精神正常的人发出来的!我立即转过身去,看见张卉还在大张着的嘴上满是鲜血……


第三部分:想象中的依赖可能吃了什么药

    很快,张卉挣开搀扶着她的女孩子,羚羊一样跳出了门,顺着楼梯就往下冲。关于她脸上的表情,我无法找到合适的语言形容,我从没在她脸上看到过这样不堪的表情。她给我的感觉是要去和赵前进决一死战,或者是去寻短见。    
    女孩子们看张卉跑下去了,也都条件反射地跟着往下冲。看到这种景象,我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可脑子却很清醒——不能叫犯罪分子赵前进就这么跑了!这么一群女孩子,无头苍蝇一样跟着赵前进跑,怎么能抓获、制服他?我们这群受害者,必须依靠法律保护自己。    
    于是,我抓起桌子上的电话,拨了110,报告了事发时间、地点、经过和结果。谢天谢地,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我没有忘记说出赵前进的摩托车牌号。    
    接着,我也顺着楼梯冲下楼去。等我跑出公司大楼,赵前进和张卉已经不见了踪影。同伴告诉我,赵前进已经骑着摩托车逃走了,张卉则拦了一辆出租车追赶而去。    
    我的脑子变得一片空白,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不听使唤了。赵前进欠我的钱不多,我才不会有张卉那样激烈的反应吧?现在正是上班高峰期,车子一进入马路,立即会被淹没。这种情况之下,张卉拦车继续追踪赵前进,追上的可能性很小。    
    我赶忙告诉大家,我已经拨打过110。大家这才稍微安心些,经过商量,决定就在这里等待警车到来。    
    过了大约十多分钟,110警车到了。警察们又简单问了我们一些情况,我们指出了赵前进逃跑的方向,又强调了一遍赵前进的摩托车号。警察们便用通讯工具联络前方各个路口的交警,警车一路呼啸着朝前冲去。    
    十几个女孩子这么站在路旁不是办法,无论张卉能不能追上赵前进,最终都会回住处的。于是,我们决定回住处等待张卉的消息。    
    步行回到铁皮屋里,我的脑子已经没有能力进行理智的思考。靠在床头,我闭上眼睛,听她们开锅一般地吵嚷不止。    
    “我真担心警察抓不住赵前进这个恶魔,摩托车随便钻进个小巷子,还能找到?”    
    “现在找一个人容易得很!他跑不了的!又有摩托车号,警察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就是抓住又能怎么样?离他还咱们钱,还有好长的路啊!”    
    “要不,先等两天,看结果怎么样。不行咱们就卷铺盖走人,早点找工吃饭是正事!”    
    ……    
    渐渐地,女孩子们毫无结果的吵嚷声被我的脑子过滤掉了,蒙太奇一样在我眼前闪过的,是张卉的血脸,以及那声刀子一样可怕的尖叫……也许,此刻她已经追上赵前进,正在与他厮打。赵前进是个唯利是图、蛇蝎一样狠毒的男人,暴怒之下,一定会把张卉往死里打。我好像已经看见张卉倒在血泊之中……    
    “陈锁锁,你怎么不说话啊?”一个名叫小倩的女孩高声叫道。    
    这声叫喊,把我吓得直挺挺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惊慌失措地望着眼前的一群女孩子。    
    “唉,你平时跟张卉那么好,怎么到事头上就傻了?”小倩又责备地说。    
    是呀,我不能乱了方寸,张卉毕竟跟我最要好,我不关心她,还有谁关心她呢?我努力镇静自己,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最要紧的是等张卉回来,再看看110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才能做打算!”    
    女孩子们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就一块儿守在铁皮屋里,等张卉回来。因为张卉的事情,也是大家的事情。张卉去做的事情,为自己,也为大家。    
    一直等到午后两点钟,张卉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了。她的目光呆滞,脸色青白,额角的伤口已不再流血,流出的血凝固在脸上,变成了黑紫色。长发被血沾成一缕一缕的,贴在脸上,垂在肩上……    
    女孩子们看见她,都冲了上去,心急如焚地问她有没有追到赵前进。她什么也不说,目光似乎已经无法集中,甚至连意识也已经无法集中。    
    这时候,护士学校毕业的小倩挤上前来,拉住张卉的手,担忧地看了她几秒钟,立即做了个手势,示意大家都不要再说话。之后,十几个女孩子全部陪着张卉,去附近的小诊所洗清伤口、并上了药。    
    由于张卉早餐和中餐都没有吃,加上刺激、劳累,回去的路上已经摇摇欲坠,而且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几个女孩子负责去给她买饭菜,剩下的女孩负责把她架上楼去。    
    照顾张卉在床上躺好,我赶紧拿了一杯水,用勺子往她嘴里喂。她把嘴闭得紧紧的,怎么也不肯喝。我边劝她,边用勺子撬她的嘴。她则烦躁地扬起手,把我手里的杯子打掉在地。    
    这时候,一旁站着的小倩把我拉到了门外的平台上。    
    “……哎,我觉得张卉的情况不大对头!”小倩悄悄对我说。    
    “你的意思是她的精神受了刺激,对吧?”我忧心如焚地问。    
    “我指的不是精神,是身体!”    
    “身体?你是说赵前进会糟蹋……”    
    “不对!我是说,凭我的医学知识,估计张卉可能吃了什么药……”    
    “什么吃什么药?”    
    “就是想不开……”


第三部分:想象中的依赖被推到急救室

    小倩这句话还没有说完,铁皮屋里就响起了惊心动魄的尖叫声:“小倩,陈锁锁,你们干什么去啦?快来看,张卉怎么了……”    
    跑进屋里,只见张卉蜷在床角,捂着肚子痛苦地挣扎,脸色几乎完全变白了,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我心里“格噔”一下,意识到小倩的话应验了。看来张卉真的是想不开,喝了什么药。    
    看着张卉那张被痛苦扭曲的脸,我很快便承受不住,崩溃般地扑在她身边流起泪来。她平时总是表现得那么坚强,似乎天塌下来也不会把她打倒。今天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实在是因为被打击得太重了。她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孩,是个想用自己的劳动赚钱的正经女孩,可是,就连这样朴素的愿望,都不能顺利实现。蓦地,我想起了“氰化物”这三个字,那种东西喝下一点点就必死无疑。她喝的该不是那种东西?广州应该不允许在市面上出售。我祈祷张卉不死,为赵前进这样的畜牲死了实在不值。    
    “哎,陈锁锁,你真是小事清楚大事糊涂!哭有什么用?赶快打急救电话,把张卉送医院抢救啊!”小倩使劲儿把我拉起来。    
    即便情况如此紧急,我们也不能贸然打急救电话,因为手里没有什么钱。我们担心把人拉到医院,却没钱交治疗费,眼睁睁看着张卉死掉。匆忙商量之后,大家决定打附近一个区级医院的急救电话,那里的收费相对比较便宜。    
    张卉每次结清提成,都是立即寄往家里,口袋里剩下的钱总是屈指可数。十几个女孩子每人出了一百块,预付了治疗费。她这才被推到急救室。    
    我们经过商量,决定给张卉她妈打电话,告知张卉的实情。张卉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们之中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经过医生检查诊断,张卉确实是吃了过量的安眠药。好在吃得不是特别多,经过抢救,很快就脱离了危险,暂时需要留院观察。    
    听到这个消息,我盲目地千恩万谢着。张卉的情况若是很严重,拖个三天五天的,治疗费就会成问题。    
    夜里,十几个女孩子,谁也不肯离开医院。病房里只准一个人陪护,大家轮流照看张卉,剩下的则坐在医院的走廊上守到天亮。十二月的夜,凄冷而漫长。而这个漫长的夜,使我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浓厚的温情。——这世界上还是有温情的,存在于没有利益冲突的人们之间。    
    上午,主治医生一来查房,我们就提出要张卉回去休养。主治医生说张卉刚刚脱离危险,神志还不是很清楚,最好能住院观察几天。我们赶忙说住处离医院很近,有问题马上就能把她送来。主治医生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们一会儿,还是答应了。“打工族”三个字就写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他一定明白了我们的苦衷。    
    下午四点多钟,张卉她妈从广西赶来了。    
    她是一个骨瘦如柴的中年女人,佝偻着背,眼球显得有些突出,上面布满血丝。她的表情很呆板,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良家妇女。走到平台上,她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望着面前的铁皮小屋,怔了几秒钟,转过头疑惑地望着我。我对她点点头,说张卉就住在这里,她这才将信将疑地跟着我进了门。    
    “卉儿!卉儿——”一看见躺在床上的女儿,她就开始紧张地大叫。    
    张卉听到喊声,眼珠只是朝门口转了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卉儿,妈来看你了,你不认识妈了?”    
    看得出,张卉费了好大的劲儿,似乎认出了妈妈,但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见女儿变成了这种模样,张卉她妈扑在床上,抱起女儿高声哭道:“卉儿,你不是写信给妈说,你在高级写字楼里当什么……什么‘白领’吗?不是说住的是什么……什么‘公寓’吗?卉儿啊,你住这样的铁皮屋子,牛马一样天天在外面奔忙,可比不上妈在家给人洗衣服赚钱轻松!卉儿,妈从来不逼你挣什么大钱,就希望你在广州平安,你怎么没让妈放心呀?卉儿,马上跟妈回去,帮妈给人家洗衣服,老老实实、平平安安过生活……”    
    听着张卉她妈的话,围在张卉床边的女孩子们都忍不住唏嘘落泪了。    
    “阿姨,你不能就这么把张卉带回去。公司老板赵前进欠着她五万多块钱呢!”我赶忙提醒她。    
    张卉她妈抹了抹眼泪,沮丧地对我说:“孩子,命里有的终会有,命里没有莫强求。那不是咱的钱,咱就不能要。就当用那五万块钱买个平安吧!”    
    “阿姨,那就是张卉的钱!你这么做好人,不是对坏人行善吗?”小倩不解地说。    
    “姑娘,坏人太多了,咱们跟他们斗不起呀!”张卉她妈无奈地叹了口气。


第三部分:想象中的依赖一场精彩表演

    我竭力使自己再平静一些,仔细想想,也不是理解不了张卉她妈。追回欠款、讨回公道,不但需要人力,还需要物力,绝对不是简单的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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