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迎浮生千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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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迎浮生千重变-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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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摇摇头,道:“我叫非沙,没有别的话了。”他答得倒也直接。
既然他不说,烈霆也没打算追问。非沙的说话方式看似直率,却是在避重就轻地回他,而且他没有否认他的主人是望星族使者,也就是说自己的猜测没有错。烈霆对六年之约尚耿耿于怀,现在犹如春回大地,阳光普照,开始了新的期待。他在心里说:朝晚,即使你怨我恨我,但是请看在我们过去的情面上,让我见你一面吧。可是他转念又想到,他带走秦轻又是什么意思呢?向他示威,还是故意要跟他对着干?
上官伯银在一旁提醒道:“爷,现在怎么做?”
烈霆心头闪过几个打算,最终还是决定采用最消极的那一种,道:“你走吧,请帮我转告他:烈霆随时等候他大驾。”至于秦轻,他稍稍放下心来。因为朝晚不会伤害他。
非沙面色复杂地瞅了他半晌,才闷声不响地走人。


第八章

烈家庄此时混乱一片。
烈风冲跪在庭院门口的一群人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再去找,哪怕把整个庄园翻过来都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完,面色忍不住一白。愤然将拳头重重砸向硬邦邦的桌面,该死!他到底去哪了?他病成这样了还能去哪?
依秀低着头,跪在一旁小声地抽泣。
秦梦楚进来的时候,先是扫了她一眼,才快步走到烈风身边,关切地道:“二弟,找到轻轻了么?”
烈风痛苦地摇头,声音嘶哑:“没有,我命人搜遍了庄里的各个角落,都没有他的踪迹。”
秦梦楚沉思片刻,转身对依秀道:“你最后见到秦轻,是什么时候?”
依秀不敢抬头,伏在地上道:“是昨晚,我来给公子送饭。后来伺候公子用过餐,奴婢就收拾离开了。”
秦梦楚微微眯起眼睛,道:“没再来过?”
依秀颤声道:“没有,因为公子嘱咐奴婢,说他累了,要早点休息。让奴婢不要打搅。奴婢在外头看到灯熄了,想公子应该歇下了,就自行回房了。”
秦梦楚走到她跟前,冷道:“抬起头来。”
依秀身子不自觉打了个哆嗦,缓缓抬头。在秦梦楚的注视下,那双充满畏惧的目光显得有些闪躲。隔了良久,只见秦梦楚俯下身子,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在她耳边道:“既然你决定了帮他,那么,就要帮到底。”说罢直起身子,提声叫道:“来人,把这丫头绑起来,送到刑房去。”
依秀惊恐地大睁着一双眸子,喃喃道:“夫人,我……”身上已被五花大绑,半点也挣脱不得。只在被拉出门口的时候,望向烈风出声求饶。
秦梦楚冷笑了一声,向家丁挥手,示意立即将她拖走。
“慢着!”烈风不解,问道:“嫂子抓她做什么?她怎么说也是我身边的人。”
秦梦楚回眸,道:“这丫头办事不利,让她看护个人,都弄出这等事来。嫂子还有些话,要好好问明白。庄里赏罚分明,即便是你二爷身边的人,也不能例外吧。”看烈风还有些犹豫的模样,安慰道:“行了,二弟,放心吧,不过略施小惩而已,过两天嫂子便放她回来。”
烈风心里本就已是一团乱麻,当下也顾不得这许多。
不久护院回来呈上一个物件,说是在庄园附近找到。烈风拿在手里,细细端详,越发觉得眼熟。秦梦楚瞄了一眼,淡淡道:“任远帮的信物。”
烈风脸色一变,五指收拢,将东西紧紧攥在手中。

秦梦楚道:“秦轻少时与程帮主相识,情分不浅,想来不至于为难他。二弟,莫要太担心。”
烈风咬牙道:“秦轻是我烈家庄的人,即使任远帮与我们或有些场面上的往来,也不能这样带走秦轻,连声招呼都不打吧?这跟抢人有什么区别?他任远帮可有半点把我们放在眼里?”
秦梦楚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忧心道:“二弟,你大哥近日便会归来,一切等他回来再从长计议,你莫要冲动。任远帮与我们有极大的利益牵连,你切不可为了一个秦轻,置家族声威于不顾。”
烈风在看到那个令牌后,就想直接上任远帮去要人。如今听秦梦楚这么一说,稍微平息了怒火,人也冷静下来。回头看了她一眼,奇道:“嫂子,秦轻怎么说也是你亲弟弟,难道你真一点也不担心么?”
秦梦楚没料到他会这么问,脸上一僵,强笑道:“二弟这是哪的话?轻轻是我除母亲外,唯一的至亲。我只恨自己平日里对他关心太少、疏于管教,母亲又太过宠溺他,以至他闯出大祸却不自知。”她从袖中取出一条白色丝帕,默默拭泪。烈风见她如此,知她指的是六年前的祸事,一时心潮澎湃,也不知如何慰藉她。
隔了片刻,又听她道:“如今,你大哥好心将他接回庄里照顾,我自是感激又惭愧。他若再不自爱,又连累你惹出什么麻烦来,我不但愧对烈家的列祖列宗,更没有脸面见你哥哥。”
烈风强压翻滚的心绪,黯然道:“嫂子不要这样说。你为哥哥、为整个庄园,劳心劳力,庄里的人都有目共睹,哥哥心里更是清楚不过。当年秦轻放火烧了藏书阁,也是一时任性,我想,他并不知道爹爹在阁中,否则他一定不会那么做的……”这六年里,每当他因思念秦轻而羞愤无比的时候,他都会用这个理由来为自己也为秦轻开脱。他是无心的,他只是想烧藏书阁泄愤,要怪只能怪世事难料。
“二弟说的是。轻轻有时候是任性,但心地却是好的,何况老爷在世的时候,对他宠爱有加……我想他这么些年来,负着这样的罪孽,心里也必定不好受。”
烈风自小尊崇父亲,在他面前甚少忤逆。秦轻幼年聪慧过人,深得父亲疼爱。烈风记得,有一次家宴,父亲谁都没请,连当时还是大哥未婚妻的嫂子都没有邀请,单单叫来轻轻与他们一家人一起聚餐吃饭。在父亲眼里,应是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对待吧。也正因为如此,烈风才不能接受后来的事。
——他最尊敬的父亲,当日被那场漫天大火困死在了藏书阁,纵火元凶却是他视如己出的秦轻!而秦轻,在听到父亲死讯的时候,竟然平静得没有半点愧疚。没有痛苦,没有哭泣,甚至苍白的一张脸好象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一切的一切,叫当年尚是孩童的烈风如何面对呢?他除了将他痛打一顿,再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难道真的杀了他么?他做不到。即便后来听说他将被施以杖毙之刑,他还哭着跑去求哥哥放了他。
六年来,无数次想念他,让自己时刻饱受着对不起父亲的那种煎熬。随着年纪的增长,他自然明白从小对秦轻的感情是不一般的,但他如何能接受自己竟会深深爱着一个杀死自己父亲的凶手?他越是在乎秦轻,心里就越是鄙夷自己。
这样的立场,叫他情何以堪?
秦梦楚最后强调了一句:“不要贸然去找程渊然。”
烈风无力地点头:“知道了。”

秦梦楚走后,烈风按捺住焦虑的心情,又等了两天。烈霆还没有回来,他已经等不及。于是,趁着天未亮,悄悄策马离开烈家庄。明着去要人这路行不通,暗地去打探下总可以的。他跟程渊然没什么交情,但打小就经常看到他在庄里自由出入,见面次数多了,也就熟稔起来。
走到半路,被一女子拦下马来。那女子眉目间带着寻常女子所没有的英气,双目黑白分明,竟是犀利有神。身材高挑窈窕,穿着一身红衫,胸前垂着一挂饰,形状奇异,上面雕刻的图案更是奇怪异常。腰上挎着一把薄如蝉翼的月牙刀,尤其惹人注目。
烈风拱手道:“我与姑娘素不相识,不知拦我下马,所为何事?”他出身名门,虽不脱少年习性,但举手投足间大将之风已隐约可见。这女子出现得诡异,他先依足了礼数,再做计较不迟。
那女子浅笑道:“烈二爷不必客气,你我其实早就认识,只是二爷贵人事忙,早忘了小女子。”
烈风挑眉:“哦?”
那女子又道:“其实我是谁并不重要,今日贸然来找二爷,是因为想带二爷去见一个人。”
烈风的心快速猛跳了几下,一个名字几欲脱口而出。那女子依旧笑意盈盈站在那,倒叫他敌友难辨。
“烈二爷在犹豫什么?难道不想知道他如今身在何方?又或者,二爷根本就不担心他,他是生也好,是死也罢,二爷都随他去了。”
“你……”这女子好生厉害,一句话便堵得烈风说担心也不是,说不担心也不成。对方身份不明,用心不明。秦轻若真落在她手上,那自己此刻说话就要好好掂量。切不可逞一时之快,反害了他。
来人见他犹豫不决,立时变脸,冷道:“亏得那位秦公子对二爷是有情有意,我让他给你写封信,邀你来做个伴。他那玲珑心肝,偏偏把我对他的一番好意曲解了去,以为我要加害你,怎么劝他都不肯写。只好我自己亲自来请,你倒好,看来是不想去。也罢,我也不强人所难,去还是不去,二爷自己看着办。”说罢,也不给烈风开口的机会,扭头就走。
烈风听她这话,显是逼迫秦轻诱自己前去,但被秦轻拒绝。当下又惊又喜,惊的是不知秦轻现状如何,有没有病着?有没有伤着?喜的是他居然还在意自己,不愿自己遇险。情急之下大叫:“姑娘止步,我与你同往。”
那女子停下脚步,再回过头来,已是笑颜如花。道:“看来秦公子一颗心并没有所托非人。二爷,请随我来。”
烈风苦笑,牵着马,紧跟上她的步伐。他知来者不善,但事关秦轻安危,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二人一马行至码头,那女子引他上了一艘外表普通无奇的船。
烈风几步走上前,四下张望,问道:“秦轻在船上?”
那女子笑着点点头,突然伸出两根手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点了烈风身上几个大|穴。看烈风一副愕然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二爷不必担心,你进了这船,便算是落在我们手里。现在点你的|穴,不过是为了方便带你去见你心心念念着的人而已。”挥手招来两名灰衣男子,将烈风投进一个华丽的大木箱里,随即合上盖门。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工夫,烈风感觉自己又被搬挪到另一个地方,才算安稳下来。周围很静,没有半点喧哗。烈风凝神听了好一会儿,终于松懈下来,随着船只的晃动,头竟眩晕起来,不久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惊醒。他是习武之人,听觉比常人要敏锐得多。而且这脚步声,听着有些蹊跷。即使是一个寻常人走路,除非是有身体上的毛病,否则正常情况下,步伐也不至于如此沉重紊乱。烈风侧耳倾听,细辨了下来人——应是两个人,一男一女。那奇怪的脚步声是由女子发出,走近的时候,还刻意地猛踩了几下,发出噼里啪啦的噪音。
只听那女子轻笑了一声,道:“我们现在已经在海上,你以前没有坐过船,所以不习惯,一时的头晕脑热也是难免。”是先前引他来的那个红衣女子。
烈风这才知道自己上船后就一直眩晕不止的原因。接着听到的声音,让他激奋得一颗心砰砰直跳,若不是重|穴被制,他立马便要跳出箱子来。
“谢谢姑娘关心,我很好。”是秦轻。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姑娘,叫我素素就可以了。我们还要面对面好长一段时间呢,你总对我这么客气,我可受不了。”
秦轻笑了笑,没有说话。
素素又道:“对了,我上次问你有没有意中人,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烈风心一时又猛跳起来,怎么深呼吸都没用。
秦轻淡淡道:“以前有,现在没有了。”
素素咯咯笑道:“为什么?是他人死了还是你心死了?”
秦轻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将目光落在她身后的那个大箱子上。但很快,他就收回视线,静默地站着。
素素的眼珠子转了转,手按在箱子上轻拍了两下,嘴角勾起一抹笑,充满了浓浓的促狭之意。
走到秦轻身边,将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然后啧啧赞道:“小秦,像你这样美的人,本不该活在世间。”
烈风眼皮一跳,手心渐渐渗出冷汗。
秦轻冷漠地望着窗外海上风光,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素素暗笑了下,知道那个箱子里的傻瓜现在应该被吓得不轻了。接着道:“你们中原有句老话,叫什么自古红颜多薄命。搁你身上倒也贴切。”
“姑娘说笑了,秦轻是男儿身,那话用不上。”
素素忿忿道:“你又叫我姑娘,好好好,小秦我跟你说,你再这样叫我,有你好看。我找根粗绳子,一头捆住你的双手,一头固定在船尾,再把你丢进海里游泳,这个法子如何?比起上次把你饿晕,应该有趣得多。”她说得好生轻巧,烈风听到秦轻曾经饿晕,心疼不已。
秦轻点头,“嗯”了一声,好象在思索那会是怎样的有趣,然后抬眸对她道:“上次真是小巫见大巫。”
素素见他面色依然沉静,如宝石般明亮的双眸看不出半点畏惧,说这话时从容坦然,心里也不由地佩服他的胆识。由衷道:“其实你若肯听我的话,我也舍不得拿那些折磨人的法子来对付你。可是,你自己想想,我说的十句话里,你有九句是不听的,还有剩下的那一句,还是我由着你的性子说,你才答应。”
秦轻从没见过有人将明明是威逼利诱的话,说得这般委婉动人,忍不住多望了她两眼。素素像受到鼓励,语气越发地温柔委屈。道:“就像现在,我不过要你叫我的名字,你都不愿意。难道我的名字很难听么?还是你始终把我当成了你身边那千千万万个姑娘里的其中一个而已?”
秦轻苦笑:“我身边哪来的千千万万个姑娘?”
“那就是了,既然没有,那说明我是唯一的。可人家有名字嘛,你放着好好的名字不叫,偏叫那么俗气的……姑娘,我看你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她扯住秦轻的衣袖,竟像要掉下泪来。
秦轻被她弄得啼笑皆非。接触了几日,也知道她喜怒不定,变脸就跟翻书一样快,世间恐怕再没有像她这样善变的人了。又被她揪着这点不放,大感头痛。于是,顺她的意,道:“好了,我叫你素素便是。”
素素喜笑颜开,拍手道:“早该如此了,这才乖嘛。”
烈风也被她一时风一时雨的行为,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素素?从没有听大哥说起过江湖上有这号人物?他见她之前点他大|穴的手法颇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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