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奴 (完结+番外)作者:非天夜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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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奴 (完结+番外)作者:非天夜翔-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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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慕:“孙师,我赢了。”
孙老道缓缓朝后倒下,摔在地上。

张慕躬着身,控制不住地疾喘,先前那番激战几乎耗去他所有体力,此刻纠结的背脊与赤裸的上身俱是汗水淋漓。
他依旧维持着最后一刀时的身姿,将刀回手勉力一拖,潇洒负回背上,转身拖着沉重步伐,摇摇晃晃,走向道观。
李庆成迈出一步。
张慕停下动作,耳朵习惯性地动了动。
李庆成跑向张慕,张慕转过身,伸出手。
“慕哥。”李庆成说。
“来,庆成。”张慕漠然道。

李庆成走上前去,与张慕牵着手,张慕猛地把李庆成拉进自己怀里,二人紧紧抱在一处。
冰冷的刀,滚烫的背脊,肌肤间的男子气息。

张慕摸了摸李庆成抱在自己腰间的手,轻轻把它拉开,问:“什么时候来的?”
李庆成:“好一会了,你没听见鹰叫?”
张慕茫然摇头:“方才运功入境,除了孙师,外事俱看不见,也听不到。”他缓缓按着李庆成的肩甲摸了摸,疲惫问:“城里呢?”
李庆成答:“唐鸿和方青余去了。”

说到这里李庆成才猛然警醒,问:“那厮呢?得马上把他带回去。”
张慕难得地微微一笑,看着李庆成的双眼:“我去。”
张慕进了道观,李庆成站在月色下,看了远处昏过去的孙道士一会,过去将他扛进台阶,放在观内蒲团上。
张慕把林犀扔在厅内:“不碍事,我以刀气封了孙师全身要穴,稍后便能醒转。”
李庆成点了点头,再躬身探林犀鼻息,只见林犀面如金纸,呼吸出的多,进的少,口鼻间尽是血沫。
李庆成拈开其眼皮时见眼白充血,瞳孔扩散,先前遭了张慕一刀,肋骨齐断,深扎入肺,又拼死跑上山,已救不活了。
李庆成又等了一会,直到林犀呼吸停止,才说:“走,把尸体带回去。”
张慕拖着林犀的一只脚,将他拖出道观外,李庆成停下脚步,看着门外那口钟。
“当年是怎么回事?”李庆成不禁问道:“你爹和我爹也来过这里?”
张慕点头。
李庆成道:“钟响有何含义?”
张慕答:“孙家世代守钟,汀城有句歌谣:钟山九响,改朝换代;枫水化冻,冬去春来。当年我爹撞响此钟,护送先帝入城,不费一兵一卒,汀城全境投诚。”
李庆成喃喃道:“既有这传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张慕:“因为不是时候。”
李庆成走出一步:“现在呢?”
张慕:“现在已无妨了,你想听钟声吗?”
李庆成朝巨钟走去,张慕扔下林犀尸身,一手按着李庆成的肩膀,示意他在原地等候。
“我为你做。”张慕道:“这是我的本份。”
张慕独自走向道观外的巨钟。

“当——!”
闻钟山第一响,在安静的夜里远远传开,声动百里。
连远在枫水南岸的葭城万民也听见了远远传来的钟响。
“当——!”
时隔二十年,自虞帝李谋一统西川后,钟声再度响起,浑厚钟声于夜空中悠扬传来。
“当——!”
张慕赤着男儿肩背,推动撞柱,每一下撞上,铜钟雷鸣般的巨响震耳欲聋,闻钟山静夜林鸟惊飞,掠过天际。
“当——!”
天际一轮银雷,汀城千万百姓抬头,城头兵士纷纷茫然四顾。
“开城门——!”一名老兵喝道:“开城门,迎天子!”
“当——!”
二十年前,亲眼目睹虞帝李谋与张孞入城的百姓记起往事,纷纷从家中奔出,站在街上。

时值夜半,火把林立,唐鸿、方青余二人带着汀州尉副将从长街尽头匆匆冲来,各自勒停奔马。
“怎么回事?”唐鸿道:“钟声?州尉大人可知钟声何意?”
章衍颤声道:“钟山九响,改朝换代;枫水化冻,秋去春来,是孙老亲自撞的钟?快到城门去迎接殿下!”
方青余纵马奔来,朝唐鸿使了个眼色,唐鸿道:“这位是方将军,自己人,先前便接了太子之命前来,留在汀城内照应的。”
章衍在马上抱拳与方青余见礼,方青余问:“唐大人,殿下何时进城?城内的宅邸已打扫好了。”
唐鸿道:“马上要进城了,请州尉大人在城楼上等候。”
章衍仍存了提防之心:“殿下带了多少人前来?可须开启大门?”
方青余一哂道:“殿下相信,这天下的臣子对他都忠心不贰,他相信林大人,也相信章州尉,是以孤身前来,章州尉只需开一小门,在城楼上等候便可。”
章衍驻马沉默许久,继而重重一点头,跟随唐鸿朝城楼上去。

九声钟响毕,万民耸动,纷纷拖家带口走到街边。
章衍上城楼,等了又等,苍茫夜色中,漆黑山峦连绵起伏,两骑下了闻钟山,遥遥赶向城门。
李庆成与张慕共乘一骑,另一骑上,牢牢地捆着个人。

方青余与唐鸿站在高处,海东青长唳一声,在城墙上打了个旋,飞回张慕肩头,二骑抵达城门外,却不入城。
李庆成翻身下马。
“来人可是太子殿下!”章衍远远喊道:“吾乃汀州林州尉副将章衍,林州尉骤遇刺客,生死未卜……”
李庆成沉默不答,从另一匹马上解下捆住的人,亲自抱着,走到城门口处,将那具尸体放在地上。
汀州大门缓缓打开,城内长街万民注目。
城内,城外鸦雀无声。
李庆成摆好林犀尸体,缓缓双膝跪下,麻木道:“林犀州尉镇守汀州十年,一朝为反贼所害,全因我迟来一步。”
“今日!”
“忠臣为我壮烈身死!”
“我李庆成以虞国太子之名起誓!他朝!定为林大人报仇雪恨!”
李庆成大哭挥泪,恭恭敬敬地磕下头去,当着数万人的面,朝林犀的尸体磕了三个响头。
刹那城头兵士,城内百姓尽数哗然,章衍忙冲下城楼,亲自出城扶起李庆成,兵士上前收敛林犀尸身。
章衍亲自牵着马,将李庆成带进城去。
“殿下。”唐鸿与方青余上前。
李庆成两眼通红,勉强点头,问:“章衍?”
“末将在!”章衍抱拳单膝跪下。
李庆成咬破手指头,方青余马上识相递过一张纸,李庆成落指疾书,一张委任状轻飘飘挥就,末了还按下通红指印。
“章卿,你从这一刻起便是汀州尉,这里有我亲自写的委任书,你带着委任书与唐鸿、方青余一同前去收编城外旧部,若有谁不服,立即杀无赦!将守军撤回城内,等待与朝廷一战,为林老报仇。”
章衍接过太子手书,不禁百感交集,终于亲眼见到林犀尸身,既悲又喜,悲的是林犀与自己有提拔之恩;喜的则是,一夜间自己竟成了勤王功臣,来日定荣宠无极。
章衍与方青余,唐鸿带了一队兵出城,李庆成吁了口气,抹了把脸,侧头看张慕,笑了笑。
张慕的嘴角僵硬地牵了牵,以示回应。

“累么?”李庆成道。
张慕显也甚疲,勉强点头,看着李庆成的手指:“我撑得住,你痛么。”
李庆成上马道:“还行,先回去歇会儿罢。”
身周仍有二十名兵士,当即散开,护着李庆成与张慕朝城西去。
两人共乘一骑,所过之处,沿街百姓纷纷下跪,孙府大门正对城中枫河上石桥,只见孙岩带着全家男丁出府,跪在门外。
李庆成点了点头,随手一扯马缰,开口道:“孙岩。”
孙岩道:“臣……臣在。”
李庆成:“明天午后过来,朕觉得……咱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个价钱了,孙卿,你说呢?”
孙岩颤声道:“臣不敢,全听殿下吩咐。”
李庆成莞尔道:“别怕,看在你和慕哥的情分上,朕不会漫天要价的,你还是可以着地还钱。”说毕策马悠然自得地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有点儿事,周六和周日都不在,下周一会入V三连更—3—
肉肉会在V前放出来,留言先放一下




35

35、君王怒 。。。 
 
 

当夜城外两营军队接手后,方青余带兵前往刺史府内接手文书,唐鸿与章衍将林犀旧部打乱重排,城防部队一律调换,并将李庆成的八十名亲兵安插进汀州守军里。
章衍仓促间继承州尉之职,难免心内惴惴,只恐旧部不驭,而唐鸿安插进去的人手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
李庆成又亲口答允章衍可留一千兵马作为家将,驻守州尉府后,以防不测,这部分兵直接划入章衍私军。
这道旨意打消了章衍最后的一点不安全感,城中军务调动繁杂,唐鸿籍相助之由施监督之实,一时间军报流水般地呈进府来,直到四更时才解决所有隐患,城外两营有条不紊,开始朝汀城内撤军。

翌晨,李庆成出得房外,伸了个懒腰,听到门外“沙沙”扫雪声不绝,春暖花开,满城梅香,实在是心旷神怡。
方青余与唐鸿的房门都关着,厅内一名老妪在调制药膏,张慕坐在一旁怔怔看着。
“草民叩见殿下。”老妪见李庆成来了,颤巍巍要拜。
李庆成忙搀那老妪起来,笑道:“我和鹰哥一起长大,将我当小辈使唤就成,这是什么?”
“药。”老妪笑道:“鹰主的眼被撒过石灰,要仔细调理。”
“不碍事吧?”李庆成道。
老妪答:“我汤婆虽无娥娘师父能医死人,药白骨的本事,妙手回春的功夫也是有的,殿下不必担心,这药敷上去,十二个时辰后便能安然无恙,仍是一双亮眸子。”
李庆成见桌旁搁着单子,上记林林总总,近三十类药材,百年地埝根、首乌、冰海乌兰、蛇胆等,知道都是名贵材料,张慕则仅是眼睛红涩,料想也只是调理用,便不再担心。
汤婆调完药,添了些滑石粉拌匀,放在桌上,李庆成欣然道:“我来吧。”
汤婆笑道:“一次就够,管保鹰主能比从前看得高,看得远。”
汤婆告退,李庆成便在案几后盘膝坐下,说:“躺着。”
张慕:“我自己来。”
李庆成:“坐下!”
院外扫雪声终于停了,张慕枕在李庆成腿上,李庆成低下头,仔细为他敷药。

方青余打着呵欠出来,李庆成头也不抬:“唐鸿呢?又在贪睡?拖他出来。”
方青余懒懒道:“怕挨鞭子抽,只睡了一个时辰就起身巡营去了。”
李庆成嗯了声,吩咐道:“你先吃早饭,吃完还有事派你。”
方青余:“甚么好药,给青哥也敷点吧。”
李庆成抬手招了招,方青余凑过来,被李庆成洒了满脸滑石粉,哭笑不得转身蹲到廊下,接过唐鸿房内侍婢递来的碗便自顾自地开始吃了。
府里的士兵全被派了出去,幸亏先前要了个女人,否则一大清早人手不够,反而都没饭吃了。
李庆成正想到孙岩,便听方青余在院外招呼道:“孙兄辛苦了。”
孙岩笑道:“份内的事,方大人起得早啊。”
“我道是谁呢。”李庆成皮笑肉不笑道:“大清早就在外头扫雪,原来是孙爱卿。”
孙岩放下笤帚,擦了把汗,笑容满面地在厅外站着:“殿下昨夜睡得可好?”
李庆成埋头,以尾指给枕在腿上的张慕抹药,莞尔道:“不是让你午后才来的么?”
孙岩躬身道:“横竖无事,想早点过来亲近殿下,臣有眼无珠,能来给殿下扫扫门前雪,便惶恐不胜了。”
李庆成嗯了声,不置可否,知道张慕治眼的药定是孙岩带来的无疑,旋即淡淡道:“进来坐罢。”
孙岩袖手入厅,恭敬站着侍候。
李庆成道:“胭红,给孙大人端碗饭吃。”
那歌姬在外间应了,捧着盘在厅外站着,孙岩忙双手端了,李庆成随口道:“我麾下向来不讲什么规矩,你在这坐着吃了,不需拘礼,稍后还有事派你去做。”
孙岩苦笑道:“殿下还没吃过,当臣子的怎能在殿下面前用饭?”端了碗正要出去,方青余在外头嘴巴塞得满满的,边咀嚼边说:“殿下把你当自己人了,孙兄,你随意,学着我点。”
一时间室内安静无声,只听见张慕的粗重呼吸与李庆成的轻轻气息。
“张慕成,好了。”李庆成轻轻说,随手扯过一张黑布条,蒙在张慕眉宇间,打了个结。

孙岩吃得很小心,快速把早饭吃完了,胭红收走碗,李庆成问道:“汀城刺史须得重新指派,你心中有何人选?”
孙岩一怔,继而心内狂喜,汀州刺史一向是孙家眼中钉肉中刺,自李谋当政以来,每一任都是从朝中派人,不断地给地方豪族使绊子,以免孙家坐大。李庆成这么一问,用意竟是让自己举荐。
孙岩心内虽喜,却不知李庆成是否蓄意试探,遂莞尔道:“臣以为要论才干,除方大人以外再无人选了。”
李庆成蹙眉道:“别混说,让你荐你就荐个,没时间和你兜来兜去。”
方青余笑道:“以我堂堂方大人,怎么能当个西川刺史就完了的事?”
孙岩尴尬至极,忙附和着笑了几声,想了想,道:“西川历年举察部由原刺史所辖,孙刺史负责向朝廷举派人选,年前有一名唤王执的,品行、操守俱佳,又颇有才干,登了刺史的名册,预备与孙兴、牛缚二人资历放在一处,递予朝中,年前出了那档子事,便耽搁了下来。”
李庆成:“孙兴是孙家的人?”
孙岩想了想,答:“不完全是。资历还在州府,近得很,出门向北大街一个时辰就到,臣这就去将三人的簿子都取来让殿下过目?”
李庆成取来笔:“不用了,你既属意王执,便令他暂领刺史之位,还有谁可辅任?选个你孙家的人去,把功曹也换了。”
孙岩沉吟片刻,知道李庆成这真是给了天大的面子,刺史让他举荐,功曹则负责点录,擢升本地官员,这么一来,整个西川州行政都将被置于孙家的控制下。
孙岩道:“孙礼是孙诚的同胞亲弟,我已故六叔的小妾所生,却是庶出……”
李庆成欣然道:“无妨,英雄不论出身。”说着提笔一挥而就,写下功曹与刺史任命书,又道:“这就上任罢,孙卿,你回去取一万两白银来……”
孙岩忙道:“臣早间来时,心想殿下今日不定得花银子,便带了些。”继而从怀中掏出厚厚的一摞银票,五百两一张,双手捧着躬身放在案上。
“二万两银票,不够用臣再回去取些。”
李庆成欣然道:“够了,先这么多。”说着拣出四张递给方青余让他去打点:“孙卿派个人跟着方青余去,务必在一天内把府衙全整治完,能用钱的用钱,不能用钱的就用剑。”
方青余领命走了,李庆成端详坐在一旁的张慕。
张慕始终默不作声,保持着那副面瘫相,眉间被蒙了黑布,更是说不出的俊朗。
“原本是个哑巴,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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