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俭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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俭情人-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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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他还有着起码的警戒,没有轻易让人吃到豆腐,叶栴飞又是安心又是惋惜。
            「没……没什么啦。」
            秦俭不自然地回避着他的目光,他骗别人是有一套一套的,可是对着大师兄却从来没说过谎,乱不自在一把的。
            「不管是什么,说出来,我能帮的都会帮你。嗯?」
            轻轻地捏着他柔软的面颊,叶栴飞并不想一直逼问下去。每个人心底都会有秘密,他只希望自己是能跟他分享的那一个。
            「嗯。」
            果然不管什么时候,大师兄在的时候就是安心。
            秦俭很乖巧地应了一声,圆圆的脸上瞬间露出一个笑,两只若隐若现的酒窝招惹人心魔。
            「唔……」
            不妙!他太容易想得寸进尺了。叶栴飞倒抽了一口气,离别三年,对他的渴求非但没有一点消退,反而因为思念渴切却又不可得,更热烈了。
            「你不舒服?」
            怔了一怔,秦俭见他脸色乍青乍红的,担心地询问道。
            「不是。」
            光天化日下发情这种事他怎么说得出口?叶栴飞只好尴尬地笑着,弓下身子,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
            「师兄?」
            秦俭懵懵然靠近,却灵敏地在嗅出危险的那一刻跳开,红了脸啐道:「混蛋!」
            顾不上骂他,转身就走。
            「等等……」
            把自己的手掐得青紫,总算把那不合时宜的情欲强压了下去,叶栴飞跟在他的身后,多少还在为刚刚的事情而有点担心。
            「别跟着我。」
            虽然这个人办起事来是可靠,可是对自己而言太危险了。
            秦俭没好气地斥责着并肩跟上来的人。
            叶栴飞只是笑笑,停下来等他先走几步,仍是影子般地跟在他的身后,提防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让他跑了——叶栴飞到底还是不放心刚刚他跟那个扶桑男子的交谈。
            甩不开他的秦俭气鼓鼓地往回走,叶栴飞愉快地跟在后面闲庭信步,好久没有这种安心的情绪了。
            海浪滔滔,几艘小船出没在烟波碧水间,也不知是哪家的渔娘亮开了嗓子,唱一曲渔家的水歌——
            「海风撒下金鱼鳞哎,手把橹儿摇出海。
            海水滔滔浪千层,哪里能见我的郎?
            哎哟喂,我的郎。
            要问我郎在哪乡哎,船身摇摇妹心慌。
            爱他在心口难开,问郎(那个)知晓不知晓?
            哎哟喂,我的郎。
            郎是海上一条龙哎,妹心千结似鱼网。
            盼你知晓妹心意,莫让(小)妹妹撒空网。
            哎哟喂,我的郎……」
            几个天真纯朴的渔家姑娘争相传唱,竟是一曲情歌。
            歌声清亮,曲意婉转,歌词中似乎在叙述一个大胆的渔家姑娘暗恋上了一个渔家小伙,竟然不顾羞涩,追随自己的心上人扬帆出海,只希望自己的一番心意他能知晓,别再让她空自等待。
            这一番痴情难诉,只盼心上人儿体谅的心情倒有几分与他相似。
            叶栴飞也竟忍不住跟在那渔女的歌声后轻轻地吟唱:「盼你知晓妹心意哎,莫让(小)妹妹撒空网。哎哟喂,我的郎……」
            「不许唱!」
            愈发不好意思起来的秦俭凶巴巴地回头喝止他,叶栴飞一笑,嘴里仍是在轻轻地哼着那个调子,「哎哟喂,我的郎……」
            他低沉悦耳的声音合了那个本是清越的调子,竟然像是贴在耳边的温柔呢喃。头也不回的秦俭连耳朵都红了,粉白的脖子上,耳廓后微微薄红了一小块,恁是无情也动人的颜色。
            暖暖的海风吹得人欲醉。
            § § § § §
            短短的归途像是走在云里。一前一后返回帮中的叶栴飞与秦俭却正好看到自己的师傅将素卿送了出来。
            「既然公子持意如此,那么老夫只好从命了。」
            难得见一向严肃的师傅对一个后生小辈如此客气,并且在昨天之前师傅明明对这类纨绔子弟绝无好感的。
            叶栴飞与秦俭对看了一眼,不知道这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栴飞,俭儿,你们两个去了哪里?到现在才回来?」
            目光扫视到一旁呆立的两大弟子,虞沧海的脸立刻又板起来了。
            秦俭垮兮下一张脸,练功的时间偷跑可是要被责罚的。乖乖地到师傅面前站好,准备听从师傅的训斥,可是这次却意外地没多被责骂。
            虞沧海只是很生气地喝令他们到他的卧房把那颗「夜明珠」交还给白公子,然后准备一下,七天后护送白公子出海。
            「那个人又玩什么花样?」
            叶栴飞警惕地看了一眼嘴角含笑闲闲站在一边的素卿,到今天才知道他姓「白」。
            况且,象师傅这种老江湖,自然是明白「财不可露白」的道理,平常也绝不会这大声地呼喝他们把价值连城的宝贝这样明目张胆地奉还到一个人手中——简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宝贝的下落似的。
            纳罕归纳罕,叶栴飞还是把师弟一拉,先去办师傅吩咐的事,素卿肚子里暗藏的是什么鬼胎,稍后再问他即可。
            § § § § §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跟我师傅说了什么?」
            这一番忙碌,直到入夜时分才算是收拾清楚了,叶栴飞见素卿哼着歌儿,俨然一副真的打算出海度假的悠闲状,不禁大是好奇。
            「没什么啊!我只是跟他说了一些你们这些侠士最爱听的话,行侠仗义、锄强扶弱,再有就是清除倭寇、安定南海海域等等之类的话而已。」
            素卿目光闪烁,也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但是既然能连师傅都说动了,他没点真材实料是不行的,叶栴飞当然不会吃他打哈哈这一套,淡淡地道:「那你要我们怎么个行侠仗义?找出海盗的盘踞点,然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上一次他会同三江同义盟一举清除了「海鲨帮」就是这样的手法,可惜海上岛屿无数,小伙的海盗们如星尘牛虻,杀也杀不尽。
            「你的除法规模太小,我的意思是……设法将这些大大小小的海盗们全引到一处,然后集中歼灭。」
            素卿背手而立,淡淡地说着,谈论着操纵数万人生死悬于一线的计划,气度雍容,隐隐然有王者之风。
            「那不可能。第一,我们没办法将这些零散分布方圆数万里的海盗全集中到一处;第二,就算真的把他们集中起来了,怕也有数万人,单凭我们的力量,非但没办法将他们歼灭,反而会陷入危险。」
            要做这么大的手笔,简直像是在说天书!
            就算再聚集一次三江义士,也未必能做到这样彻底干净的清除,叶?飞大摇其头。
            「有。单靠几百义士当然歼灭不了他们,但是,若能调动福建五万水师呢?后援的兵力有了,所以现在所欠缺的,就是那个将近海海域所有海盗引到一处的『饵』。」
            素卿一笑,回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和那颗夜明珠,就是那个饵。」
            「……」
            叶栴飞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呆了呆才问道:「你怎么知道福建水师会肯出动这么多兵力?万一……」
            「福建巡抚施政德是我的旧故人,我已经请小玉出面说动他了,近日内他便会派下二万伏兵在太平岛附近设下埋伏,我们只消能保住自己平安地将海盗们引入包围圈内,自会有人接应我们,然后再集中运用守候在伏圈之外的三万的后援兵力,定可将这些日益嚣张的倭寇海匪一举歼灭!」
            素卿谈笑间用兵,调兵遣将视若等闲。
            「……」
            难怪他故意要在众人面前多次展示那价值连城的宝贝,又难怪后来师傅也对他的义举发自内心的尊敬。
            叶栴飞搭舌不下,这种方法来除海盗,还是第一次听说,完全不是他这种普通义士能想出来的。
            蓦地,省出其中不同来,一把扣住了素卿的手,厉声道:「你到底是谁?普通人怎么会能想出这种办法来?」
            「我?我是谁你还不清楚吗?我全身上下,哪一处你没有看过?只除了……我以前没告诉过你我的家世,我父亲……曾经在朝中做过大官,所以与这些用得着的权贵有点旧交……」
            素卿淡淡地笑着,脸上却是一片廖寂。倒让叶栴飞不好意思再逼问他回想伤心往事起来。
            「总之我会确保此计可行。朝庭养兵千日,也只是为了用在一时,据我所知,他们的军饷奉禄都已经拿得够多了。所以这几天我们休养生息,单等他们布置好了埋伏再出海见机行事就成了。
            ——再说,你和秦俭的武功我有打听过了,他们在没有把握前不会敢贸然下手,况且那些海盗们人人都只冲着一颗夜明珠而来,盯梢的途中难免也会有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蟹的事情发生,他们只要互相牵绊住,我们应该不会太吃力。」
            好毒辣的手段,好周全的计划——竟然连海盗们因为生性贪婪而会黑吃黑都计算进去了。叶栴飞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似的,久久说不出话来。
            光从叶栴飞的神色就可以看出他已经被说动,素卿看着窗外波澜诡奇的大海,微微叹了一口气。
            也许有一点危险,不过无惊无险的人生,还有什么生趣呢?
            如无意外,此计当有惊无险。
            如无意外……

            第八章
            意外却在最不该发生的时候发生了。
            「大师兄!」
            第二日一早,南海派年纪最小的小师弟南宫剑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有点惴惴不安地向叶栴飞禀报道:「三师兄不见了……连他房里的竹筒钱罐也都全不见了……」
            三师兄人不见了倒没什么,也许只不过是跑到外面去散散心,可是他的宝贝竹筒不见了,那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
            每天都很认命地帮三师兄收拾房间的小师兄南宫剑这才惊惶起来,赶紧先跑来找大师兄商量——直接找师傅的话,三师兄肯定得被责罚。
            「什么?」
            叶栴飞也怔住了,为了保密起见,他并没有将素卿的计划向三师弟透露太多,不过有仔细叮嘱他这几天好生休养,他们要出海的计划里还真少不了一个熟知水性的人,而在南海派中,也许武功是不是秦俭最强还有待商榷,可是论起水性,倒是没有人能比秦俭更好。
            这几天要仔细推敲的细节还不少,他也没有过多的空暇关心秦俭。虽然发现在昨天他跟一个倭人说过话后神色怪怪的,但也来不及慢慢套出他的话来,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在这紧要关头会出岔子。
            「他有没有留信说是去哪?」
            「没有……昨天夜里他好象有说什么是要出海之类的……不过也没说得很仔细……」
            可是钱全没了,那个小气三师兄的宝贝竹筒,连别人摸一摸都要哇哇叫上好半天,现在全没了,就连最幼小的南宫剑都不认为此事简单。
            ——「你这么小气,攒下这么多钱来干什么?」
            ——「呐,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喔!我存钱是想以后去找我爹啦!」
            叶栴飞沉吟了一晌,蓦地反省起四年前他与秦俭在海滩上关于竹筒钱罐的对话。现在他将这些竹筒全拿走了,也就意味着他找到他爹的消息了?
            倭人→竹筒钱罐→他爹的消息……一个惊人的推论在脑海中出现。
            难道,他打听来有关他亲父的消息竟是来自那个倭人?那也就是说,他有可能是扶桑人的后裔,在这么多年后才又找到自己亲父的消息,虽然明明知道师兄千叮咛万叮嘱他这几天乖乖呆在帮里是有重大任务,可是还是按捺不下心头的焦急与喜悦,偷偷出海,看起来是打算抢在他们出发前回来。
            回想起来,他那种从血性里透出的「狠」意,的确与那些生性凶残的倭匪有异曲同工之处……不过,比起「他有可能是倭人后裔」这个消息来,叶栴飞更担心的是他现在一个人出海了的事实。
            这几天的海域不比寻常,偏偏他又不知道,就这样一个人出去了。
            越想越不安心的叶栴飞跳了起来,直冲到海边,向停歇在岸边的渔船打听他的消息。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脑袋大大,脸圆圆的小哥在这里租船出海?他身上应该背着几个大竹筒。」
            一连问了七个渔民,才从一个五十多岁、脸上满是被海上太阳晒出黄褐斑的老人身上打听出他的消息。
            「有啊,那个大脑袋的小哥啊!」
            老人在石头上敲了敲旱烟袋,眯起眼睛回想。
            「今天一大早,他就过来了,然后问我们能不能有人带他出海。小哥你也知道,这几天说要操演,水师封海。我们都不准去打鱼啦,还有谁敢带他出去?我劝他过几天再说,他一定不肯,向我打听了『鹤岛』所在的位置,就买了小老儿的船自己出海去啦!」
            说着,老人还从鱼篓拿出两个大竹筒,在上面敲了敲:「他拿这两个竹筒的钱跟小老儿买的,反正我也老了,船也旧了,卖给他倒不算亏本生意!」
            悠悠地吐了一口烟,那老人心满意足地背起虽然没有鱼,可也沉甸甸的鱼篓回家去了。
            「你出海的计划能不能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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