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华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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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茗华浓-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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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跟这俩讲不了理,柳玉蝉也不废话,只扬声叫了丫头问话。待知晓外头有人看上她们这儿雅间,叫嚣着叫她们几个滚蛋,柳玉蝉立时便笑了。
  她眉眼含煞的一竖眉,指着外头对着小丫头,高声怒道:
  “去,甭拦着了。叫人家进来,也好叫我看看眼,这是哪路的神仙?”
  话音那叫一个清亮,里头隐隐透出的兴奋教谢荼糜与姜琳梅相互对视一眼,随即默默垂下眼帘。
  苍天可鉴,柳玉蝉向来是个事不找她,她自个儿都能出生点儿事儿的主儿。
  京里玩了这么多年,常来常往的都是朝中顶级的勋贵家眷,对她的性子都知晓一二,这是连皇子都照揍不误的狠角儿,便是皇帝都不乐意理会福王府那摊子烂事儿,对她都睁只眼闭只眼。
  至于旁人,平日见着这俏罗刹都得咬着腮帮子让出道儿来,如今好容易蹦出个傻子不知死活的跳到她跟前挑衅,柳玉蝉会放过这场热闹才怪哩!
  谢荼糜和姜琳梅垂首饮茶,一副安静看戏的模样儿,眼瞅着人影绰绰,将要跨进门内,一道轻轻软软的话音低低传入柳玉蝉耳中,“悠着点儿啊!”
  柳玉蝉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的瞥了眼一脸纯良相的谢荼糜,从喉咙里哼出个‘嗯!’音儿,算是回应。随即便转过身子,挺直脊背,不过一瞬间,美人如冰,艳丽似火,平日里福王妃的范儿便端了起来,看向来人。
  外头叫嚣闹事的女子被引进来,大眼瞧去,女子大约十三四岁的模样儿,一身丫头装扮,上下穿戴俱是绸缎,好似富贵人家。只不过下巴仰的老高,很是不可一世的样子,凭的叫人心烦。
  柳玉蝉细细瞧着,忽觉这人很是面善,待脑中转悠几圈,蓦然的精光一闪,一双凤眸渐渐眯缝起来。
  哎呦喂!还是熟人儿呢!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呢!
  刚说起那贱人,这贱人家的丫头就赶着找茬上门来了,这可真是……
  那丫头走到软榻前五六步,被拦在原地,再不能近前。
  忿忿瞪了眼拦在身前的胳膊,丫头心中不由生出些许恼怒,眼珠子一转悠,已经把回头告状的话儿搁脑子里过了三遍,此时面上便有些不耐烦,也不正眼儿瞧屋里几人,只梗着脖子,声音尖利,道:
  “我家主人看上这间雅间儿,烦请几位娘子让出来罢。我家主人说了,定不会教几位娘子吃亏,奴这里有十两银子,算是给娘子们些许补偿。”
  说着便拿出个银锭子,胳膊一伸一下子戳到三人面前。
  柳玉蝉却只眯着眼,并不应声。
  整个茶楼,只这间雅间儿朝着湖水儿柳岸,看景最好,自是招人稀罕的紧。
  柳玉蝉也喜欢的很,故每回出来逛,需要歇脚时候便总来这儿。
  茶楼老板知趣儿的很,等闲并不用出去。
  相熟的人儿也都知晓柳玉蝉这点儿喜好,倒没哪个眼瘸的跟她抢来着!
  只不过,没想到今儿走邪了。
  只那丫头面上那副施舍的表情着实碍眼的紧。
  谢荼糜三人都不是受气的人儿,故此被个丫头摆了脸子,这……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沉滞下来,片刻后,正当那丫头不耐烦的想将银子扔给她们了事,好尽快的回去交差。
  “我家主子正……”
  话到一半,却徒然听到一声轻笑突兀响起,那声音不知怎的,竟教她无端的后背发寒,汗毛根根竖起,只能惴惴的将余下的话咽回喉咙里。
  忍不住循声望去,丫头先是一怔,待看清软榻上正对着他的红装美艳女子,下一秒手中银子啪的掉在地上,滚到一边儿桌角,晃了几下,再无动静。
  那丫头跟见了鬼似的,眼睛蓦然瞪大,眼里的惊恐多的就快要溢出来。嘴巴惊讶的大张着,哆哆嗦嗦说不出半个字来。
  许是她这副表情实在愉悦了柳玉蝉,只见她手执团扇掩着口唇轻声脆笑,一双凤眸好似愉悦的眯起,瞅着底下浑身打颤的小丫头,那叫一个和蔼可亲,声音也温柔的不像样儿,
  “哟,这不是咱们肖侧妃的娘家妹子的贴身大丫头么?还真是巧呢!哎,对了,你刚说什么来着?”
  完了!
  轻柔的话音听到丫头耳中却似猛兽扑来,这时她脑中只回荡着两个字。随即不自觉的身子一软,‘碰’的一下跪坐地上,脸上煞白一片,口中磕磕巴巴道:“王,王,王妃,王妃……”
  她这是出门忘看黄历,遇到煞星了!
  到了这时候,她哪里还敢再提什么让雅间儿的事儿?更甚她巴不得这位祖宗全忘了她那混话才好呢!
  只可惜,福王妃记性好着呢!尤其记仇,那是一个字不带差。
  柳玉蝉笑眯眯的点了点地上抖筛似的丫头,“别叫了,知道你认得本王妃,怎么的?是要我让雅间儿给她么?嗯,是肖侧妃,还是肖家小娘子呀?”
  丫头牙齿直打颤,“奴,奴不,不敢……”哪个都惹不起这祖宗,丫头头磕在地上,恨不得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叫人再看不见才好。
  柳玉蝉却似没听到一般,眼角瞥了眼桌角孤零零的一锭银子,径自继续笑道:
  “哎呀!这可真是新鲜了。十两银子呢?本王妃长这么大,还没尝过被人砸银子的滋味儿呢?可真是——”
  柳玉蝉很是和气的对那丫头招了招手,很是客气的模样儿,只说出口的话虽轻柔却叫人肝颤儿,
  “去叫你家主人进来,今儿我也算是开眼了,只凭着这份儿胆量,我得赏她。”
  竟是一副命令的口气,全然不容来人反驳。甚至不用等那地上丫头应话,一旁伸手拦着的名为阿冬的丫头便已是一把将那丫头从地上拽起,拖着便往外头走去,显是听柳玉蝉吩咐,叫外头那人进来的意思。
  不过片刻功夫,到底福王妃手下管事得用的很,一阵女声叫骂的声响便越来越近,谢荼糜眼角随意瞥去,险些笑出声来。
  竟不知是玉蝉手下哪个婆子,手臂力气大的很,单手提溜着一锦衣华钗的娇小女子,大步迈进屋里,行到软榻跟前,手臂一甩便如同扔垃圾一般的将那女子掷于地上。
  更妙的是,后头还有一群丫头婆子簇拥着一妙龄女子小跑撵着,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嚷嚷着,只眼瞅着看见屋内之人才都仿佛徒然被掐住脖子一般,齐齐噤声不语,只余满面惊恐,垂首唯唯诺诺。
  此时,寂静的屋内,后头被拥着的女子一声惊叫“阿姐”,随即小跑上前矮身同锦衣女子抱在一起,流泪满面。
  两位娇人儿是谁?自然不言而喻了!
  柳玉蝉居高临下的睨着地上相拥哀泣的一对姐妹花儿,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对底下两人招呼道:
  “几日不见,肖侧妃越发水灵了。啧啧,瞧这脸蛋儿滋润的,王爷受累了吧!”
  这话儿露骨的!
  肖侧妃听得哭声一噎,脸上倏的涨红,眼角一瞅满屋的人影儿,登时快要晕过去了。
  柳玉蝉仿佛没看见敞开的房门,仍是一脸关爱的笑着,声音高了几分,道:“也是巧了,我那别院里昨儿刚杀了头鹿,灌了半囊的鲜鹿血,正好给王爷送去补补身子,也是我对肖侧妃的一片心了。”
  谢荼糜听得眼冒精光,佩服的小眼神儿嗖嗖的往柳玉蝉那儿飞。
  呵呵!她真是敬佩的很呢!
  原来娘子们说话都能这么直接的,这话说的,就差明说福王肾虚,险些被府中肖侧妃给榨干喽!
  这些话若是传出去,福王他们往后得顶着多厚的脸才能出门呀!
  不提雅间儿门外边儿瞅着热闹探头探脑的鬼影子,只瘫坐地上的肖侧妃此时真是痛哭流涕了。
  她是万万没有料到,出门喝茶竟会遇到王妃。
  这里头是有缘故的,她原是着人打听顾家郎君的行踪,听闻他今儿要来茶楼会友,便想着带她妹子赶紧过来,来出偶遇什么的,也好教顾家郎君为她妹子俏丽风姿倾倒,当然,若是顾家郎君慧眼识珠,能情不自禁,非卿不娶就更好了!
  急忙叫上她妹子,好生收拾打扮一番,便套上马车赶来茶楼,唤来老板让给开出这间朝湖边儿的雅间儿,可没成想竟有人赶在前头儿,因着心里闷着事儿,思量着妹子的前途,肖侧妃也顾不得多问,生怕误了机会,便随意指了个丫头,让拿银子给先占了地儿的人给砸开了去,这才有了前头那一遭!
  也是该肖侧妃倒霉,偏少问了掌柜的一句,竟是碰到她最不愿面对的煞星,更甚还触了人家的霉头,这可真是——
  她虽知晓王妃喜好这雅间儿,可这间位置实在太好,正好在转角处,进出都要经过这里,偶遇什么的实在再合适不过了。而且,先头几天下面人儿回话,王妃明明呆在别院里,好几日不曾出门了,她这才敢开口要这雅间儿,拿了银子去赶人,可没曾想…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上

  
  肖侧妃闭了闭眼,此时旁人戏谑调笑的眼神儿她已是顾不得了。
  将怀中使劲儿拽着她袖子的妹妹往边上一推,身形一直,对着软榻上的福王妃一个响头,磕到地上,身子紧紧伏在地面上,赔罪道:
  “贱妾无意冲撞王妃,然错已铸成,还请王妃责罚。”
  竟是一句推托没有,脸上也不见被柳玉蝉嘲讽的难堪,只利索索的认了,且态度诚恳到了极点。
  肖侧妃这一举动,倒是让谢荼糜挑了挑眉毛,这才正眼瞧了下跪之人。
  细细瞅瞅,嗯,样貌不过清秀,比起柳玉蝉更是差远了去,只周身上下有股子娇娇怯怯的柔弱之态,颇为惹人爱怜,这等姿态应是最易引起男人心中涟漪。
  难怪福王爱的跟什么似的!
  瞧着这番应对,倒有点儿意思了!
  茶色晕染幽蓝的眼眸微微闪烁,深墨般的眼底凝起点点精光,谢荼糜勾了勾唇角,与同样凝起眼眸的姜琳梅对视一眼。
  到底是宫里头出来的,虽面容不显,然心机智谋样样不缺,否则也不会博得王府一侧妃之位,且盛宠慑人。
  且看这幅好似低到尘埃里的模样儿,只一照面,不过一刻钟功夫,谢荼糜和姜琳梅已是明了,为何好友十分恼恨福王同这肖侧妃,闻名不如见面,倒真真是个人物儿!
  瞧着肖侧妃俯首称罪,一副任尔罪罚的服帖样子,柳玉蝉连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实在是——这样的场景太熟悉了。
  每每这位肖侧妃朝她伸完爪子后,便是这样的情形,然后便是福王万事不问的闯入,英雄救美……
  呵呵,柳玉蝉回想起相似的情景,忍不住轻笑出声。她瞥着地上的锦衣女子,眼神淡漠,面色却满是笑意,道:
  “别急,你既承认冲撞了我,责罚自然是要有的。只是在这之前,咱们先来说一说,”
  柳玉蝉拿起那个银锭字抛了抛,对着脸色难看的肖侧妃,笑得十分客气,
  “我还真没被人拿银子打发过,拜肖侧妃所赐,我真见识了。嗯——不过,十两,是不是有点儿…合着本王妃在肖侧妃眼里只值十两?”
  柳玉蝉半点不曾掩饰自己想要找茬儿的意思,望着肖侧妃的凤眸冷意逼人。
  肖侧妃心里恨得不行,王妃向来都是撕破脸皮的架势,尽管有福王撑腰,可她着实…惹不起。
  垂下脑袋,又是一个响头,闷闷吐出一句话来,
  “是贱妾的错,请王妃责罚。”
  王妃不就是要她低头吗?她低头便是。
  这么个认错模样儿,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实在叫人闷的慌。
  索性,福王妃也是对她知之甚深,对肖侧妃这套作态再清楚不过。若是这般就能气着她,那她早就被这贱人气死了。
  此时,闻言她只勾唇一笑,
  “罢了,肖侧妃最是个识礼的,既然你执意求罚,本王妃成全你便是。不过……”
  肖侧妃身子一紧,忍不住抬眼盯着王妃,直觉接下来的话不会是她愿意听得。
  果然,下一秒,清冽的声音响起:
  “本王妃最是个赏罚分明的,适才冒犯我的那丫头口口声声为其主人,如此,便由她家主人领罚——掌嘴二十,稍作教训。”
  柳玉蝉轻轻一笑,在肖侧妃和她妹子蓦然睁大满是惶恐的眼眸中,慢悠悠的补了句,
  “到底是肖侧妃的娘家人,嗯——肖侧妃执刑便是了。”
  话音刚落,柳玉蝉手中银子随手一丢,恰好敲到肖侧妃脑门儿,掠过溢满怨毒的面容,随即掉落地上。
  肖侧妃气得浑身发抖,再瞧着福王妃一副“不跟你们计较便宜你们”的表情,只恨得牙都要要碎了。
  一旁紧挨着肖侧妃的肖家小娘子早已呆愣住了,只傻傻瞅着上头那位美艳逼人,形态雍容的福王妃,心里头这才明白往日里爹娘咒骂埋怨死死压着阿姐的女子原来是这般模样儿,然未来及多想,“掌嘴”二字飘入耳中,便叫她又是一愣。
  脑中转了好几圈,待反应过来,被罚之人竟是自个儿,下意识的肖小娘子依赖的往阿姐方向看去,颤声声的开口:
  “阿姐,阿姐!”
  她没做错什么呀?为什么要罚她?
  肖侧妃咬着腮帮的软肉,狠命抑制住怒骂反驳的冲动,手掌紧紧握拳,任指甲陷进肉里,耳旁的哀声呼喊更是叫她眉头一跳一跳的。 
  徒然的,肖侧妃直起身子,闭着眼睛狠狠一巴掌对着肖小娘子的脸甩过去,“啪”的一声脆响,肖小娘子捂着迅速肿起来的半张脸,不可置信的呆呆望着肖侧妃,嘴唇颤抖,
  “阿,阿姐,你……”明明是阿姐让丫头上来的,为什么挨打的却是她?
  这么想着,肖小娘子眼中便流露出怨恨之色,只看的肖侧妃心口生疼,却只能敛下神色,肃整脸色,指着她妹子,道:
  “全怪我对你疏于管教,纵的你如此不分尊卑,如今王妃要罚你,你自受着便是,再敢妄言,纵然我是你亲姐,也护不得你。”
  话中隐含警告之意,既是要堵肖小娘子的嘴,想要她认下罪责的意思,又冷不丁的戳了福王妃一刀,很有几分祸水东引的意味儿。
  外头不知道的,竟还以为是福王妃嫉恨小妾,寻隙寻仇呢!
  这才是肖侧妃的真面目呢!
  柳玉蝉只当她是在放屁呢,面色半点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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