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班咒怨:学号44 早安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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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班咒怨:学号44 早安夏天-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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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觉上低沉的桎梏,疼痛在身体里陷于安眠。手指落空,徒劳地绻着。
似曾相识的教室,粗糙的记忆被磨去了棱角。抬头,门牌上的字若隐若现,光影暗淡的部分有抹不去的痕迹,写着高三八班。
细长混浊的影子,从门后慢慢地延伸出来。看到一双红鞋的轮廓。
又一双,又一双……
教室里黑暗的深处,有低头沉默的身影扬起手,慢慢地召唤。
〃找到你了。找到你了。〃
其中一个抬起头来。逆光中悲伤的轮廓。
〃妹妹……妹妹……〃
是姐姐。失踪了那么久的姐姐。
她走进去。教室里游荡着冰凉的水意,仿若一缕缕孤魂穿过手指间。哭泣的地狱,忽然有无数只手抓住她,锐利的指甲插进她的皮肤、肉体、眼眶……
脚底下,不是地面,人悬浮在喷发的火山熔岩下。炽热的熔岩澎湃在下方,溅到皮肤上,她发出钻心的惨叫。
〃姐姐,救我!救我!〃
被呼唤的姐姐,此时正埋头在她的身边。一阵咬噬的声音。姐姐抬起头来,满口是血。
连声音也发不出来。只有这群面目狰狞的女生,看着她露出凛冽的阴笑。
嘻!嘻!嘻!
梦呀,如同出生便畸形的婴儿,向更丑陋更恐怖的模样发展。
高三八班,梦里出现的教室。
现实中无意间问了一句:〃妈,姐姐当时念的是高三八班吗?〃问的人纯属无心插柳,专心地在牙齿上下左右间挥动着牙刷,牙膏泛起的白色泡沫汹涌而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地变成一个口吐白沫的病人。
视线再移过一点,便察觉到镜子里妈妈的脸上闪过不安。
〃怎么了?无端端地问起这个?〃
〃就是八卦想问一下嘛。〃她说。
妈妈沉默了片刻,把脏衣服塞进洗衣机里,开动,然后走出卫生间,才算是半回答地扔下这么一句:〃哎呀。不记得了。都过去这么久了。〃
应该是高三八班吧?
庄嘉惠心里总认定是这样。不过,教学楼里只有七个教室,怎么也不可能有八班。所以消失的那个班级,在哪里?还是根本没有八班?
她会为了这种无厘头的怪事烦恼一个上午。走出教室的时候被陆平的脚偷偷地绊了一下,摔得不轻。那个男生却当众嘲笑她的笨拙和罪有应得。周围看过来的同学都是阴天里浮冰一样冷漠的脸。
学会了隐忍的女孩拍拍校裙上的灰尘站起来,一声不吭地离开。膝盖摔破了皮,赫然鲜活的伤口。她跑到操场的看台上小心翼翼地把OK绷贴上去。疼痛的时候她叫了一声。
〃干吗呢?杀猪似的。〃
走过来的人开玩笑地说。庄嘉惠看了看他,淡淡地回答:〃刚才被人欺负了。〃
语气中飘散着纷纷的哀怨。
〃又是被陆平他们?〃大概是刚上完体育课,韩傲然坐到她身边时显得有气无力的样子,喘气,大汗淋漓,发际的颜色深了些,闻得到汗水淡淡的味道。
他低头看了一下她的伤势。
〃没事吧?〃他关心地发问。
〃没事,没事,习惯了。〃
他看着她露出怜悯的眼神,但也不再说什么。都是习惯沉默的人。
城市的天空很灰,混沌的大气层失去丰富的纹路,呈现平静而伤感的面容。潮水一般的色彩,细化消磨大地上所有的景物,变成点,接着灭亡。
男孩把买来的矿泉水全喝光了,然后又说:〃嘿,我想问一下,你们班的米岚最近有没有来学校呢?〃
〃有哦。〃
〃是吗?〃韩傲然挠了一下头,〃可是她最近都没有来美术室呢。美术老师有点生气了哦。你回去跟她说说吧。〃
〃哦。〃
韩傲然站起身,走出两步,忽然又回过头来惊恐地对她说:〃庄嘉惠,你……你的后面怎么……有个人?〃
不会吧?她吓一跳,几乎是跳起来地回过头。
一个人影也没有。
韩傲然对她做出个得意的鬼脸,〃骗你啦!〃
混蛋,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呀!
最后一节课偏偏没看到米岚。老师在点名薄上勾了缺席的名字。接近下课的时候,庄嘉惠看见她的身影出现在操场的枯树下。不知是沉思还是在跟谁说话,背影阴沉极了。
下课后去到操场,米岚却又不在了。庄嘉惠看到那棵苟延残喘的枯树,惨白的树骨伸向锋利的天空,莫名地就感到心悸。想起刚转学来的第一天,枯树下出现的那双红鞋。还有老校工,也是在这个地方上吊自杀。
总之,是个极不祥的地方。
不祥的疆界里死沉的空气带着毒素侵疼胸腔,让她狠狠咬住了嘴唇,只想赶快离开空旷的操场。仰头望压在头顶的天空,说不出地惆怅。视线的间隙,她竟看见一个身影站在教学楼的楼顶。是天穹下渺小渺小的一点。她费了好大的劲才看清楚那是米岚。
那女生走到楼顶的边缘,校裙被风幡然吹动。那抹身影早早被天边的晚霞给侵蚀了,无尽的悲凉,轻易地被一只飞鸟的影子划破了。
米岚要干什么?
校园里来来往往的人们似乎并没有注意到站在楼顶上眼看就要纵身跳下的女生,默然地经过庄嘉惠的身边。她焦急地望着那方向,天色黯然,如为谁挽上的黑纱。那身影依然飘扬在风中。
要跑上去阻止米岚吗?可是,要经过二楼的……而且,天色已经微暗,光芒溃散,教学楼里开始聚集起凉凉的黑暗。不消多久,二楼的冤魂就会出现的。
在这之前,也许还有一点时间让她跑上去。
无法断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愚蠢,庄嘉惠犹豫片刻,横下心来,冲进教学楼,跑上楼梯间,经过二楼,到了教学楼的楼顶。
空阔的天台,看不到一个人影。黑暗在地面上延长、加深,半流质地淹没无边无际的鬼蜮。晚风在皮肤上寄存着微颤的凉意,令她无缘无故地打了个喷嚏。
米岚又消失了。不会是已经跳下去了吧?
庄嘉惠怀着复杂的心情,慢慢地走到栏杆边。脑中已浮现出虚拟中的死亡场面:跳楼自杀的女孩,倒在水泥地上,脑浆四迸,汩汩的鲜血从她的身下四处蔓延。一大群围观的冷漠的学生。
会这样子吗?
她极担心地把头伸出栏杆外,像参加一场葬礼那般的谨慎和肃穆。她看到的只是静默的镜头。没有围观的人群。没有血水横流。没有尸体。从干净的水泥地上望上来的,是一张沉默平静的脸。
米岚什么时候下了楼,站在楼下,抬起头张望上来。
那是一双无法用任何形容词来加以强调的冷漠的眼睛。眼睛很黑,眼眶周围沉甸甸地浮动着碎玻璃一样的绝望。
仰头的女生,俯身的女生,隔着一段逾越不了的距离,遥远地对视。
然后,米岚脚步很轻地离开。庄嘉惠站在楼顶上望着她越来越模糊的背影深深打了一个冷战。
经常看见陆平那帮人。除了陆平,那个喜欢用DV机拍东西的女生叫做袁少芬,还有那个大胃王胖子叫做沈东。
曾经在学校附近看见陆平和别校的男生群殴。
学校旁边的面馆是沈东常去的地方。一个人能吃好几大碗面,着实吓人。
至于袁少芬,有一段时间偷偷地跟踪偷拍庄嘉惠,然后把视频传给全班同学看。虽然庄嘉惠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但也无可奈何。反正自己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她也渐渐习惯了。
于是终于出了状况。庄嘉惠回到教室时,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
甚至隔壁班的同学也过来凑热闹。一大堆人围在一起看DV机,大气也不敢出,像在静待着什么,然后大家在同一时间尖叫起来。胆小的女生脸色发白,差不多要立刻晕倒的样子。一下子人逃得精光。
整个上午的课间,不断地看见好奇的人和惊恐的人。好奇的人慢慢地全变成惊恐的人。
惊恐的眼睛一双接一双地望向坐在教室角落里的庄嘉惠,让她琢磨不透,憋了一上午的疑问。想找个人来问清楚,但每个人还没等她走进三步范围内就露出想提前逃跑的表情。
怎么了?是不是拍到什么东西了?
应该是很恐怖的东西才对,不然那些看过的人不会有那么恐慌的神色。
下一节是体育课,庄嘉惠趁机溜回空荡荡的教室里,找到袁少芬的座位。那部DV机果然在抽屉里。心想着里面到底拍到了什么,庄嘉惠好奇地按下了播放键。
黑暗的镜头里出现了她的背影。时间是夜晚。画面闪过昏黄得像鬼火一样的灯光。路边扯出交织在一起的模糊影子。被月光照亮的厚重云层在天空上缓慢移动。她在前面慢慢地走着,镜头里传来的是偷拍者轻微的呼吸和脚步声。
画面的角落出现一间大药房。那熟悉的店面庄嘉惠是认得的,是她家附近的药房。她接着又想起来,前天晚上她到过那药房买药。原来是在那时候被偷拍了呢。
不过这也应该没有什么恐怖的吧?庄嘉惠记得那天晚上并没有发生异常的事情。算是她转学以来过得颇为平静的一个晚上了。可是同学们为什么会表现出那样的害怕。她带着深深的疑惑继续看下去。
镜头跟随着她缓缓地进了巷子。黑暗里死一般的寂静,偷拍者的呼吸声也一下子变得清晰而沉重。漆黑的墙和转角迅速地变换,突然闯进来的微弱光线下一瞬间又消失无踪。
跟着映入镜头的古井和大榕树陡然增添了不少恐怖电影的氛围。浓重的夜色像鲜活的心脏突兀地跳动着。在黑暗里出现和消失的影子,人非人,鬼非鬼。特别是镜头突然对准了安锦言家的纸扎铺。烧给死人用的金银衣纸让人不寒而栗。从铺子里探出来的脸是用纸做成的,面无表情的白和红。
可以发现偷拍者似乎也被铺子里的纸扎公仔给吓着了,呼吸变得更沉重,经过铺子时脚步有明显的加快,而且好像还嘀咕了些什么,听不清楚的〃……那个人……〃。
过了纸扎铺,庄嘉惠也快到家了。镜头停在墙角后,对准着她的背影。她在掏钥匙,开门。一切并无异常。庄嘉惠真的有点不明白了。这种视频也值得大惊小怪吗?
镜头中她家的老房子,古香古色,出了名的西关大屋,在夜幕中散发着神秘和宁静。幽深的月影下仿佛会遽然飞出来扑动翅膀的蝙蝠。从黑暗中膨胀出的压抑在视觉里肆虐。
然后镜头悄悄晃动。偷拍者好像发现了什么,突然把镜头转向二楼的窗口。半开的窗户,窗帘被卷起来,幽静的房间被困在窗口那么大的旋涡里,稀薄的月光被挡在玻璃窗外。
黑暗中,窗户边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与黝黑形成剧烈反差的白色,安静地从房间里衍生出半寸。推断出那应该是谁穿着的白衣。在剔透的夜色中,依稀可见仿佛是女人模糊的脸孔。
那张脸似乎在笑。
是谁站在二楼的窗口?那里正是她的房间!
难怪同学们看到这个会惊慌失色。就连庄嘉惠,此时也觉得冰冷的胸腔漾满了不可抑制的恐惧,慢慢膨胀,慢慢膨胀,接近爆炸的临界点。不能不觉得害怕呀!那东西就在她的房间里!不是幻觉。被拍下来了的。每个人都看到的。
镜头随即微微地颤抖,然后毫无节奏地抖动着地面和墙壁的影像。
大概是偷拍者被吓得屁滚尿流地逃跑了吧?
月光消失。镜头关闭了。
庄嘉惠手里捧着DV机,身体久久僵着,血液无法回流至心脏,在血管里走失。这个季节最闷重的天气,挥之不散的阴霾笼罩在心头。
突然她感觉到有人站在身后,回过头去吓了一跳。
〃米岚,你……〃
别像个鬼似地无声无息站在别人身后呀。
米岚看着她,脸色还是那么苍白,语速很慢。
〃袁少芬就快回来了。〃
〃哦。是吗?谢谢你提醒我。〃
庄嘉惠刚把DV机塞回到袁少芬桌子的抽屉里,果然看见那女生大汗淋漓地走了进来。庄嘉惠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袁少芬好像一点也没察觉,只是跟平日一样用厌恶的眼神瞥了她一眼。
教室外面的世界,又下起了洋洋洒洒的细雨。
有的人也许曾经有过似乎回到旧时光的感觉。遇到旧同学、老朋友,在老地方像过去一样聊天交谈,在别人的身上找到旧日的影子。
于是产生时光倒流的错觉。如此便是令人怀念。
但如果,不可能出现的人再次出现在面前……
五月一个潮湿的夜晚。永远不会变老的黑夜。星空中寿命漫长的月球运行在几亿光年不变的轨迹上。古旧的老房子,面目衰老得看不见过程。屋子里的摆设几乎跟从前一样。
会觉得时光就此停滞在这里,一点也没流逝的样子。
庄嘉惠从外面回来,关上门之前特地巡视了一下房子外面,心想着袁少芬今晚会不会也跟在后面偷拍。这么想着,脑子里突然闪过那次偷拍到的在她房间里的奇怪白影,身子在清凉的雨后空气中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曾经想过那会不会是妈妈站在窗边。但经查实,妈妈那天晚上是在医院里值班的。那天晚上只有她一个人在家,不可能再有别人了。空无一人的房间竟然会出现来历不明的白影,每次想到这怪异的事情她就不寒而栗。
跟妈妈说起这件事,她起先也表现得十分惊讶,〃那么,小惠你看清那人的模样了吗?〃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妈妈似乎松了一口气,〃也许是看错了吧。可能是小偷进来了。〃
总之,是不可能有人在那里的。妈妈想表达的意思无非是这个。
可是,庄嘉惠仍然无法用这些敷衍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真的有人在呀!
时间是七点半。天色早已黑下来。
刚从医院赶回来的妈妈在厨房里忙着做晚饭。庄嘉惠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节目,是关于哪对明星情侣结婚的大肆报道。班里的女生这几天也在八卦这种娱乐新闻。她觉得听腻了,干脆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若幻若实地漂浮在梦境中。
后来有谁坐到她的旁边,她倒是知道的,也以为那不过是妈妈。随后听到妈妈在客厅里喊道:〃吃饭了。〃她便站了起来,走到客厅里餐桌一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从沙发跟过来的人坐在了她的对面。
庄嘉惠抬起眼……
呼吸在喉咙里活生生地被剥夺。
氧气在寻找肺腔的路途中失去了方向,坠落在心脏里不知名的荒原。
大脑缺氧后一片空白。
庄嘉惠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眼睛突然刺痛了一下。呀!姐姐庄凌就坐在对面。庄凌穿着干净的校服,温和地微笑,额头、发线、眉梢在句点处被阅读出时光的轮回。
好像回到失踪前的日子。
妈妈、姐姐和妹妹,在同一个客厅吃饭。
最美好温暖的回忆,重现在眼前时却变了质,不安,疑惑,恐惧像腐烂在血管里的各种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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