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于万历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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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于万历年间-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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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壮的身影跳上了船头,有些担心的问道:“少当家的而不高兴了?”

等着小舟上的人都跳到了乌篷船上,精瘦汉子手里面已经燃起了两支火把,最后跳上船的就是被叶帆砍伤的那个李二麻子,精瘦汉子惊呼道:“麻二哥,你怎么受伤了?”随手就把火把丢在了小船的棚顶,扶了李二麻子一把。李二麻子倒也不在乎,嗤笑了一声:“他娘的,不小心被那个酸臭书生咬了一口。”

小舟上的匪盗都跳上了乌篷船,乌篷船就驶往离着不远的别的小船,说话声音也逐渐变小。

水面上的船舱被火烧的是劈啪作响,不过叶帆还能在水下待一段时间,叶帆正考虑着等着船被烧穿下一步怎么办的时候,就感觉到船身一沉,而后一个黑影就跳下了船头。

叶帆给吓了一跳,从怀中掏出匕首凝神戒备,却看见从船上跳下来的黑影在水面上扑腾了几下之后竟然动也不动的浮在了水面上。

半晌之后,叶帆右手握着匕首,小心翼翼的游了过去。落水之人大半个头露在了水面上,其余的大部分都浸泡在水中,借着小船上的火光叶帆定睛一看,惊呼一声:“温船家!”

落水之人竟然是叶帆所雇小船的主人温良靖,温良靖年近五旬,长须及胸,尽管面容黢黑,但相对于其他船家多了一分沉凝的气势。并且在叶帆痴迷胡可儿期间,温良靖也劝过叶帆几次,当时的叶帆还觉着人家多管闲事,而现在叶帆倒是认为温良靖是个难得的好人。

温良靖闭着眼睛,浮在水面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叶帆游到温良靖的身边试了试他的鼻息,呼吸绵长。叶帆这才松了一口气轻声喊道:“靖叔,靖叔,我是叶帆,醒醒,醒醒。”

温良靖睁开眼睛看了看,脸上露出讶异之色:“叶公子,真的是你!”看叶帆浮在水面上,惊讶道:“叶公子,你不是……”

“跳水之后,不知怎么就会了。”叶帆也无从解释,总不能告诉他现在的叶帆和之前的叶帆不是一个人了,胡乱编造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温良靖在水面上微微的点了点头,倒也知道有些人在生死时刻会爆发出超乎寻常的潜力:“叶公子,我的手被绳子捆住了。”

叶帆这才发现温良靖的双手背在身后,没想到就是这样他竟然还在在水面上漂浮着。叶帆摸索到绳子用匕首隔断,温良靖把双手拿到胸前活动了一下手腕苦笑了一声:“终年打雁,想不到让雁子给啄瞎了眼。”

叶帆没听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也顾不上问这些,他抱着一块船上碎裂下来的一块木板,关注着画舫和顾天峻那艘千石坐船的战局。

画舫和千石大船现在都被匪盗的乌篷船给勾住了,正缓慢的被拖离江边,画舫上廖世豪手使长枪,正率领着船工抗击匪盗,直到这个时候,船匪还没有攻上船去,看情形,还能坚持好一会儿。

温良靖游到叶帆的旁边,也抱着一块木板,皱着眉头问道:“这群船匪是从哪冒出来的?他们这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不过听他们说话的意思,看样子是要把顾天峻船上的学子都劫走,勒索赎身银。”叶帆看着画舫回答道。

“这群船匪还就知道哪里有银子,顾天峻船上的那几个学子,估计一个就值五千两吧。”

叶帆吃了一惊,俄而释然,刚才在小船上听那两个船匪说话声,自己都值三千两银子,顾天峻船上的学子个个都是万贯家资,五千两银子虽说是艰难,倒也应该能拿的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岸边传来的喧哗之声,包港巡检司的刀弓手总算是赶到了,渡口一时之间被火把照的犹如白昼,从后面来看,还有不少的火把正向渡口这边快速移动。

胡可儿的画舫离着岸边也就四五十米,那些刀弓手到了岸边之后就开始往画舫周围船匪的乌篷船上射箭来支援画舫。而顾天峻的千石坐船有了岸上刀弓手的支援,船已经在江水中停了下来。

叶帆听着浮在自己旁边的温良靖深吸了一口气,惊讶道:“靖叔要过去帮忙?”

“我平生最恨水匪!”温良靖咬牙切齿的回答道。

叶帆想不到平日中唯唯诺诺,处处小心做人的温良靖竟然有这份急公好义的胆识和气魄,见他要沉下水连忙拉住了他:“靖叔,你要去帮忙本来我不应该拦着你,但是现在两边正打的不可开交,贸然冲上去很有可能那船工和刀弓手当船匪给杀了。”

温良靖一怔,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现在战况胶着,叶帆说的这种情况还真是有可能发生。

两个人正说话间,猛然一个浪大了过来,等浪潮过去之后,叶帆和温良靖才发现本来停在江对岸的三桅大海船竟然直直的向战场冲了过去。

温良靖惊呼:“不好,在劫难逃了!”叶帆正疑惑,就见这艘大海船直直的冲到顾天峻的坐船旁边,数十个陶罐往船上扔去。

“这才是船匪的主船!”叶帆吃惊道。黑夜大雾,没有星光月光,从叶帆跳船到现在已经这么长的时间了,都还不清楚这些船匪到底是从来冒出来的。

顾天峻坐船上的护卫把陶罐打碎,顿时扬起漫天石灰,趁着船上人仰马翻,船匪顺着木板攻上大船,隔着远处看,貌似船匪们还抬了一根撞木上船。船上的护卫、船工战斗力和穷凶极恶、悍不畏死的船匪比起来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没过一会儿,千石大船上的抵抗的声音就弱了下来。

少了千石大船的援应,画舫上的护卫要比千石船上少的多,还没有一刻钟,画舫就被船匪攻占了。

温良靖叹气道:“廖世豪也算是一代豪杰,想不到就这样折在水匪的手中。”听着他的口气,貌似他和廖世豪之间还有着几分情谊。

岸上这个时候越发的人声鼎沸,可是渡口没有船,他们只能看着渐行渐远的船匪干瞪眼,倒是有几个水性好的跳下水去救那些落水幸存的人。而在顾天峻的坐船上,有些好事的船匪还在火光中冲着岸上的刀弓手挥舞大刀,口中骂着脏话。

叶帆看着水匪驾着船往这边来,两个人要是还这么在水面上飘着能被船掀起的大浪打翻在水底。叶帆和温良靖简单的说了几句话,看准了方向,一个猛子扎进了水底。

等着叶帆和温良靖再浮出水面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出现在了画舫的最后,抓着摇橹顺着江流而下。船尾这处深凹了进去,火光根本就照不进来,要比其它的地方隐蔽的多。

温良靖吐出嘴里面的一口水,喘了几口粗气:“叶公子大好前程,何必和我们这些粗鄙之人去冒险?”说完目光闪烁,嘴唇上翘,一副心中了然的模样。

叶帆见温良靖的神色戏谑,心里明白他还以为自己冒险是为了胡可儿,神情略有尴尬,他总不能解释说自己的牙牌给了文易,这要是上了岸,还不让岸上的刀弓手以身份不明给抓起来,叶帆可不想进大牢遭那么一次罪。




章零零六 伺机救人(一)


叶帆索性不否认,侧过头问道:“我总算是有个说道,靖叔这是为了什么?”温良靖一个普通船家,平日之中赖以生存的船被水匪一把火烧了,也未见他有任何沮丧,还在这里操心别人的生死。

温良靖面色变得阴沉,冷冷的说道:“我和这些水匪有不共戴天之仇。”这是叶帆今天第二次听到温良靖说这样的话,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仇恨如此的刻骨铭心,但是看到温良靖不想说,叶帆也不打算不识趣的去问,谁的心里还没有一点秘密。

温良靖见叶帆还看着他,迟疑了半晌才说道:“我和廖世豪倒是有几分交情,对廖世豪来说,胡可儿极为重要,现在廖世豪生死不明,胡可儿一个姑娘家家的落到这群水匪的手中,能有什么好下场。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总不能对胡可儿不管不问。”

叶帆看温良靖的神情坚毅,明知道希望极小还是打算试一下,心中犹然敬佩道:“靖叔,廖世豪先生能有你这样一个朋友,这一生真是没有白活。”

叶帆本来打算等画舫行驶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就游上岸去,他可不认为凭借着自己现在的身体可以从七八十个水匪之中救出人来,但是看着温良靖如此的决绝,哪怕是赔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心中对救不救船上的人倒是有些犹豫不决了起来。

温良靖借着水面反光,看出了叶帆脸上的迟疑之色,打算劝劝叶帆留下来伺机一起救胡可儿,在小船上叶帆砍伤了那个叫李二麻子的水匪温良靖听得可是真真的,想着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力量,这书生见过血之后胆气就壮了。

就在这个时候,叶帆突然趴低了身子,把食指竖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稍稍的游开了一些往前面看了看,借着画舫船头的灯光,看见一艘快浆船正逆水过来,船头有人举着灯笼在晃动着,似乎在打什么信号。

叶帆可认不得古代的这些军事信号,游回摇橹,压低嗓音对温良靖说道:“前面有一艘快浆船,似乎是来接应的。”

两个人都趴低了身子,没过一会儿,就感觉船身微微一顿,直接跟画舫接弦,听着声音,貌似是有五六个人人跳到了船上。而后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夹杂着浪涛声就传了过来。

“少当家的,这几个小娘们的命都捏在我们的手中,您直接进去劝说她,她要老实听话,我们就把她带到陈钱山当您老人家的压寨夫人,要是不听话,我们有的是办法……”接下来就是一通哄堂大笑。

“陈钱山?”叶帆疑惑的望向温良靖,在叶帆的记忆里面,在江南江北这一大片的地方,从来就没听说过陈钱山。

“胡可儿的性子烈,只怕是不那么容易屈服,她要是不知道原委还好,要是知道了原委,还不坏了老子的好事。万一她在闹个自杀啥的,老子可舍不得。”

叶帆听着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尽力回忆,还是想不起这个耳熟的声音是谁,也不再耗费脑力,继续听着他们往下说。

“等到了海上,老子要和你们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倒时候,不怕她不屈服。”叶帆脑海之中猛然想起一个名字,古风勇,二十几岁,面容黢黑。此人在南京的时候叶帆见过一面,出手阔绰,交游广阔,长袖善舞。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许多人猜测他某位退休大人的子孙,这厮并没有参加举人考试,但是在后来的“鹿鸣宴”上,也有他的一个座位,可见此人的能量之大。在“鹿鸣宴”之后,此人又神秘的消失了,想不到半个月之后,叶帆竟然在这种情况下又听到了他的声音,竟然费了这么大的心机和气力劫人,还要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

“少当家的就是斯文,要是让老子我,哪里还他妈的有这些个烂讲究?直接扒开裤子捅进去让她爽就行了,保管这小娘皮以后服服帖帖的!我他娘的就没发现鸡巴还有降伏不了的娘们……哈哈哈……”刚才那个粗鄙不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叶帆转过去看温良靖,被他扭曲的表情吓了一跳。温良靖看叶帆吃惊的摸样,知道自己的表情有些吓人了,平缓了一下对叶帆比划了一个嘴型:“倭寇!”

叶帆大吃一惊,历史上关于这一段的记叙可有不少,但是在叶帆的记忆之中,倭寇在嘉靖头二十年最为猖獗,嘉靖二十三年之后,沿海人民在谭论、戚继光、俞大猷的领导下对倭寇奋起反抗,到嘉靖四十年,困扰了大明将近两百人的倭患基本上被肃清了,难道倭寇又死灰复燃了?

“少当家的哪能和我们这些粗人一样,不过我还是觉着,这女人还是越挣扎约有滋味……哇哈哈……”头顶上又是一通哄笑。

而这会儿,古风勇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行了,弟兄们,别以为咱们劫了船就一帆风顺了,等他娘的真正过了吴淞所,那才真正表明我们的计划成功了,都精神着点。”

“吴淞所那群肥猪有啥可怕的,成天叫唤自己是水军,其实他娘的连一艘出海的船都没有,老子们怕他干啥!”那个粗鄙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倒是说出了众人的心声,听着船上吐吐沫的声音,想必倭寇对吴淞所的那些个官兵极为不屑。

叶帆惊讶,从嘉靖末年平定倭寇到现在,也不过似乎十几年时间,难道沿海卫所官兵已经糜烂到了如此地步,竟然让水匪如此瞧不上眼。

这个时候,古风勇把要交代的话都说完了,几个人离开了船尾,没多久,那艘快桨战船就离开的画舫。

叶帆等着船走远了,这才转过头来低声问道:“靖叔,这个陈钱山在哪啊?”

“陈钱山属于嵊泗列岛,位于嵊泗列岛的最外围,地形险峻,自古就是倭寇、海盗的落脚之地。”温良靖低沉的回答道。

叶帆的脑海中对嵊泗列岛没有任何印象,更不知道陈钱山在哪里,不过听着温良靖的话,看来这陈钱山离着这里还有好一段的距离。

温良靖面色阴沉,在水中右手握拳砸了一下左手的手心,满心恼怒道:“真没想到,这才十几年,倭寇他妈的竟然卷土重来了!”

“靖叔,我听刚才那些水匪的话,那个说话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是那些水匪的头,未必会是倭寇!”叶帆小心翼翼的插了一句话。

温良靖沉重的回答道:“你现在的年纪小,没有经历过那个倭寇肆虐的年代,那个时候上岸烧杀抢掠并不全是那些倭奴,有相当的一部分是沿海的地痞流氓,还有一些是中国沿海的海盗和一些破产的商人。这些本来都是大明的子民,却联合九州岛上的倭奴在沿岸烧杀抢掠,这群人,比他娘的那群倭奴更令人愤恨。”

叶帆默然,这和三百多年后的抗日战争一样,那些为虎作伥的汉奸伪军比那些日本鬼子还要可恶。

两个人都想到了伤心处,皆默然无语想着心事,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等着叶帆从回忆中惊醒的时候,天上的启明星已经闪闪发亮了,江面上的大雾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散了。叶帆松开尾橹,扒着船板往两边看了看,和脑海中的记忆印证了一下,悄悄的对温良靖说道:“靖叔,看样子我们现在已经到了靖江岛了。”靖江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和北岸连接到一起,还是在江心的一个大岛。

温良靖也抬起头来四处看了看,惊讶道:“天这么黑,你怎么知道这是哪里?”

“我的家就在离着江阴不远的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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