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8 e.哑情一线牵 慕容羽段,默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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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8 e.哑情一线牵 慕容羽段,默砚心-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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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喀嗓!翻身,继续睡。喀噤!喀嗓!再翻身,再继续睡。喀噤!喀噤!喀噤!喀噤……

    猛然睁眼,以为是梦中的声音却更清晰地传入耳际,慕容羽段不由狐疑地坐起身来。

    新婚后的每日清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他都会听到这种神秘的声音,但在今天之前,这种声音都在他真正被吵醒之前就消失了,所以他一直以为是在作梦,可今晨,那种声音持续不断的钻入他耳内、钻入他脑子里,他想不清醒过来都不行。

    那究竟是什么声音?

    撩开床幔,他往外瞧,头一眼就注意到他的妻子正坐在梳妆抬前,很正常,然后……他傻眼了。他的妻子正在剪头发!她终于觉得无法忍受如此辛苦的生活,决定要落发出家当尼姑了吗?不,不对,她是在梳头发……也不对,她在梳头发,也在剪头发……

    她……究竟在干什么?

    惊疑地观察了好半晌后,困惑逐渐自他心头消逝,笑意慢慢浮上眼底,他缓缓盘膝坐正,好整以暇地注视着妻子在那里忙碌不已。

    梳梳梳……梳不下去了,垂眸看……打结了,拿起剪刀来,喀噤一声剪掉,再继续梳梳梳……又梳不下去了,再低眸看……又打结了,再拿起剪刀来,喀嗦一下剪掉,然后再梳梳梳……

    喔,天,连那么明显的地方都敢剪!

    慕容羽段无声呻吟,颇觉惨不忍睹地回开眼去,不敢再看,就说她那样头发很容易打结的,她为什么不挽髻呢?

    难道是……

    一刻钟后,妻子终于又梳又剪地「处理」好那一头乌溜溜的长发,随手拎了一条布带扎起来就出去了。

    慢条斯理地,慕容羽段下床来到梳妆抬前,低头注视那一地剪落的青丝,无奈地摇摇头,蹲身不舍地一一捡拾起来,仔细整理成一小缯,再找了一条丝巾包裹起来,收藏到书案的小柜子里。深思片刻后,他穿上妻子为他准备好的衣衫,也出房去了。

    「娘。」

    「吓死人了!」杜琴娘一打开房门就被等候在门外的儿子吓了一大跳,惊魂未定地猛拍胸脯。「你这孩子,今儿怎地这么早就起来了,还杵在这里吓人!」

    「对不起,娘,我……」慕容羽段低声道歉。「是有点事想请娘帮忙。」

    「什么忙?」

    「呃,是想请娘……」

    两个月后,慕容羽段终于钻足了钱,刻意瞒着妻子亲自进城里挑了一件对他来讲十分昂贵的首饰,然后在七夕这日,她起床的时候,他也跟着起床,在她坐到梳妆抬前,正待拿梳子梳发之际,他先一步拿走了梳子。

    「我帮妳梳。」虽然动作相当笨拙,也有点手忙脚乱,但他很温柔、很有耐心地为她梳好了长发!没用过半次剪刀,还为她挽上了髻!他特地请娘教他的,然后,「顺手」把一支莹白中透着紫纹的玉钗横在发髻上,再退后一步。「好了。」

    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半晌后,她起身,径自离房而去。

    她没有任何回应,但双颊上很清楚地又染上了两朵红晕,就因为那两抹红,自这日开始,每天清晨为她梳发挽髻横钗,就变成慕容羽段固定的习惯了。

    就像每夜用过晚膳回房后,他总是会先尝试着说些烦恼的心事给她听,倘若她想听,他就会继续说给她听,她不想听,他就闭上嘴巴看他的书,她做她的女红;也像入睡前,他必定会环臂圈上她腰际,让她的背贴住他胸膛,之后再入睡。

    不经意的动作,不经意的养成了习惯。

    除此之外,他们夫妻之间很平淡,真的,好平淡好平淡,平淡得连相敬如宾都谈不上,就像人家所说的,淡如水,一点味道都没有。

    其实那也怪不得他们,一个冷冷淡淡、一个生性内敛;一个哑巴、一个沉默寡言,总之,一个冷、一个闷,两碗都是毫无温度的冷水,没有半丝火花,又如何燃烧得起来?然而,火,并不一定都是熊熊燃烧的,有的时候,燃烧是看不见的,总是在不知不觉间,当一切都变成了灰烬,你才知道,原来都在偷偷的闷烧着……

第三章

    日子,很平稳的流逝,不知不觉,冬至过去了,腊八将临,在这期间,最大的变化是,饭铺子的生意愈来愈好了,比贩卖渔获的收益更好,好得令人手忙脚乱,因为,不只过路游客会来用膳,连城里的人都会特地跑来点菜,光是收小费就收到她们眉开眼笑了。

    默砚心那手厨艺简直比宫廷大厨更精湛,最可怕的是,鲁川苏粤湘皖浙闽,煎煮一炒炸烧炖蒸烩,咸甜酸辣辛香鲜臭,早膳正餐点心酱菜,没有一样难得倒她的,连偏僻的地方小菜她都应付得来,而且口味正宗地道,绝不是随随便便打混出来蒙人的。

    因此,慕容问天决定他们只出船半天!渔获全数供给饭铺子里的需要,午时之前就赶回来,并直接到铺子里帮忙……

    「你们终于回来了,快!快!快!快帮忙招呼一下客人!」

    「咦?妳们好像还没准备好嘛,客人就上门啦?」

    「对啊,最近也不知怎地,客人上门的时间愈来愈早,收摊的时间反而愈来愈晚了!」

    「来吃蟹的吧,今年的蟹特别大又肥,蟹黄也特别多呢!」

    「嗯嗯,最近点蟹的客人是特别多!」

    于是,大家开始忙活起来,杜啸风兄弟俩在外堂招呼客人,慕容问天父子俩处理鱼虾蟹,慕容雪包揽洗菜,杜琴娘负责切菜,而大厨呢,自然就是默砚心了。

    不过……

    「砚心啊,妳会写字吗?」杜琴娘问,一边切葱拍姜。

    默砚心点头。

    「那,多少写点食谱给我,不然……」杜琴娘喜孜孜地瞄一下默砚心隆起的小腹。「再过两、三个月,妳就不能这么辛苦操劳了,这可是我头一个宝贝孙呢,千万要小心一点啊!」

    默砚心再点头。杜琴娘回头。「对了,羽儿,找时间去帮砚心抓帖补药来补补身子,瞧她瘦伶伶的,怕她生产的时候会很辛苦啊!」瘦伶伶的?也是啦,不过,她的食量可比谁都大呢!

    「是,娘。」慕容羽段转身把一盘刚剥好的虾仁递给默砚心。「来,砚心,妳先炒个饭垫垫底,不然待会儿一忙起来会饿着的。」

    默砚心又点头,接过虾仁开始炒饭,可是,饭才刚炒好,杜啸风就喊进来了。

    「杨州,五位。」意谓,杨州人的口味,五人份的菜量,至于菜色,由厨房决定,不外乎银鱼、白鱼、白虾和太湖蟹。

    默默地,默砚心将炒好的饭搁在一旁,开始动手炒菜,旋即,那盘炒饭又被慕容羽段端起来,一口一口,小心翼翼地喂入默砚心嘴里,见状,慕容问天与杜琴娘相对会心一笑,慕容雪则羡慕地叹了口气。

    「好好喔!」

    「怎么?丫头也想嫁了?」杜琴娘调侃道。

    「才不是呢,人家是觉得现在很快乐嘛!」慕容雪娇嗔道。「以前不管我们多辛苦,伯母都不满意;可是现在,伯母离开了,又多了大嫂,虽然一样忙碌,但我忙得好快乐,真的!」

    「以前的日子确实很难熬,」杜琴娘感慨地点了点头,「不过现在……」她又朝默砚心瞥去喜爱又怜惜的一眼。「我总觉得砚心是咱们家的福星,自从她嫁到咱们家来之后,咱们的境况愈来愈好,真有点像是苦尽甘来的味道呢!」

    「嗯啊,现在我们不但不用再想尽办法满足伯母的种种奢求,赚的钱也比以前多呢!」慕容雪想了想。「起码一倍该有了吧?」

    「不,两倍,」杜琴娘笑道。「再下去应该会更多。」

    「哇!」杜啸风兄弟俩齐声惊叹。「我们发啦!」

    「再过几天就腊八了,我想今年我们应该可以提早休息,打扫屋子,购买年货准备过年。」慕容问天思索着道。「嗯,还可以买两匹布,做几件新衣裳。」

    已经有十几年,他们都没有感受过穿新衣的滋味了。

    「腊八就开始休息吗?」慕容雪和杜啸风兄弟都满怀期望,啾着眼巴巴的望住慕容问天。「是吗?是吗?」

    慕容问天不觉莞尔。「好吧,腊八那天就开始休息。」

    慕容雪顿时兴奋地又叫又跳。「娘啊,您听见了没有?腊八就可以开始休息了耶!」

    「是啊,真好,不是吗?」杜琴娘满足地呢喃。他们不贪,能安安稳稳的过,就是福了。

    忙碌的时间总是眨个眼就过了,一回神,都申时了,虽然还有不少客人,但他们不得不收摊,因为食材都用得差不多了。

    「以前过午时就没什么客人了,现在好像不收摊,客人就会一直进来呢!」

    「真不知道嫂子打哪儿学来那一手厨艺的?」

    「天生才能吧!」说着,杜琴娘取走默砚心手上的抹布,推着她坐到一旁,再递给她一碗趁空熬的鸡汤。「妳别忙了,休息一下,剩下的让我们来就行了!」

    于是,除了默砚心之外,大家开始分工合作地整理。

    「爹啊,听说两位堂姊都回伯母那儿了耶!」慕容雪手上忙着刷洗汤锅,嘴里头也闲不下来。

    女人就是爱嚼舌头。

    正在洗碗的慕容问天手上一顿。「妳怎么知道?」

    「城里来的客人说的嘛!」

    「那么,兴许是她们的丈夫都过世了吧!」慕容家供不起慕容大夫人奢侈的生活,慕容大夫人只好「自力救济」,为了贪图丰厚的聘金以供她挥霍,竟然把两个亲生女儿都嫁给了已踏进棺材一半的老头子做继室,她们会早早便做寡妇,这也是意料中之事。

    除非她们先被老头子给虐待死了。

    「就算是,她们也应该在夫家守寡吧!」杜琴娘不赞同地道。

    「堂姊她们才守不了寡呢,不然她们跑回娘家干嘛?不就是为了再嫁!!」

    「这……」杜琴娘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旋即叹了口气。「算了,这也是大房那边的事,我们管不了。」

    「还有啊,前两天,堂嫂生了一个娃儿呢!」慕容雪又说。

    静默片刻。

    杜琴娘猛然转过头来,一脸讶异,「可是,他们不过才成亲半年……」顿住,

    又无声片晌,然后没有一丝表情地转回去继续忙活。「呃,母子均安吧?」

    「好得很呢!」

    「那就好。」

    幸好不是羽儿和那位周家小姐成亲,不然绿帽子就戴定了!

    「对了,姑丈,那个……」杜啸风和弟弟相觎一眼。「呃,那个,千仞堂是好人吗?」

    「千仞堂?」慕容问天有点纳闷地瞟他们一眼,奇怪他们为何会突然问到这种问题。「嗯,跟百晓会一样,表面上,千仞堂是经营正派买卖的大商家,但暗地里,它其实是个无恶不作的绿林帮派,最好是都不要有机会去碰上他们,若是不幸碰上了,有多远就闪多远,千万不要和他们接触,知道吗?」

    「是绿林帮派呀……」

    「对,怎么突然问到这个了?」

    杜啸风一脸无措,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和杜啸云两个人用手肘顶过来顶过去,最后杜啸云干脆低头装弄,假装他只是过路的无辜老百姓,什么也不知道,杜啸风只好苦笑着开口。

    「我……我听说月枫表哥和千仞堂的香主好得不得了呢!」

    慕容问天静了一瞬,下一刻,表情就阴沉沉地拉了下来,好不吓人。

    「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子,他怎会和千仞堂扯上关系了?」

    「好像是三、四个月前那一回,」杜啸风不安地吞咽着口水。

    「月枫表哥陪周员外去查帐,回程途中碰上千仞堂香主,也不知怎地,两人一拍即合,不久,他们就……呃,就磕头结成拜把兄弟了。」

    拜把兄弟?

    「这……这……简直胡来!」慕容问天愤怒地低吼,吼完不够,又转身飙了出去。

    「爹要上哪儿?」慕容雪志志地问,没见过爹爹那么生气过呢!

    「去找月枫问个清楚吧!」杜琴娘说,两眼不安地望住丈夫离去的背影。

    月枫不会惹上什么麻烦吧?

    慕容问天回来的时候比飙出去的时候更生气,脸色铁青,头顶还冒浓烟,一进门砰一下就先把可怜的小几一拳打碎了再说。

    「可恶!」

    「怎么了?」杜琴娘问,若无其事的地挡在膳桌前,免得他下一拳不小心也毁了他们今天的晚膳。

    辛苦了一天,大家可不想饿着肚子上床。

    「我苦口婆心地劝告那小子,要他明白千仞堂不是正派帮会,那帮子里的人没一个安着好心眼的,希望他别再跟他们搅和在一起了,免得害了自己。没想到那小子……」慕容问天说得差点咬碎了满口牙。「那小子竟敢说他的事我管不着,还扬言他会让慕容世家重新成为江湖上的名门世家,他……」两眼左右乱扫,原想再找个什么东西来出出气,可是看来看去最「方便」的就是眼跟前的老婆……

    算了!

    「他根本是在异想天开!」

    「那大嫂怎么说?」杜琴娘眉儿也皱了起来。

    「大嫂她……」慕容问天差点又吼了起来,顿住,深吸好几口气,勉强压下大嗓门。「拿出分家凭证,要我别管她家的闲事!」

    杜琴娘沉默了一会儿,叹气。

    「那你就别再管她家的闲事了吧!」

    「可是……」

    「你也管不了啊!」

    「但……」

    「爹,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可是,」慕容羽段静静地插进话来。「您也应该清楚得很,有伯母在,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慕容问天窒了半晌,然后重重叹了口气。「会出事的,一定会出事的!」

    「我知道,但我们也只能等出事后再说了,否则……」慕容羽段苦笑。「难道爹你能以武力强逼伯母听你的不成?」

    「我……」一个字而已,慕容问天默然了,因为儿子说的是事实。

    「唉,真是,就这样安安稳稳的过不是很好吗?」杜琴娘摇头叹息。「强求那无谓的名与利又有何意义呢?」

    「娘!」慕容羽段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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