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苍之境- 第4部分

　　“说的也是，你别带出去了。”爱恩也这幺说。
　　“绿舞，你就自己出去开眼界，把我孤伶伶地搁在阁楼，不让我出去逛呀；圆圆陡着嘴，气呼呼地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绿舞说。
　　“哎唷，在穹苍没有水族人带着法杖逛街呀，会被人笑歪的。”葛莉艾芙说。
　　“我不管啦！呜……没良心的绿舞，你最好逛街逛的脸色惨绿﹑手脚乱舞。”圆圆哭喊着。
　　“不然怎幺办呢？”绿舞不知所措地说。
　　“笨笨喔！还不简单。”圆圆一说完，这根法杖立即缩短到五公分的长度，杖头也变成了扁平的形状，然后飘进绿舞的罩衫里。再从他的衣摆里伸手两只细长的小手环绕绿舞的脖子，就像一条项链。“好了，出发喽！”
　　绿舞的身体挡住圆圆的变身，没有让爱恩看到。等到绿舞转过身来，睁大眼睛的爱恩却没看到那根拐杖，好象变魔术般凭空消失。而且刚才看到绿舞跟葛莉艾芙忽笑忽愁的表情，更是一头雾水。
　　解决完圆圆的问题，绿舞兴奋地跑到厨房，扬起双手转了个圈，让汉米敦跟盖尔瞧瞧自己的装扮。
　　汉米敦看到简直换了个人似的绿舞，不禁笑着称赞几句。
　　而盖尔则鼓起腮帮子，对她猛吹口哨。“哇！好漂亮的小妮子。打扮起来就是不一样。”似乎在揶揄绿舞平时的土里土气。
　　这些日子以来大伙相互佻侃惯了，绿舞也不以为意，而且盖尔说的也是实话。
　　葛莉艾芙带着绿舞来到穹苍著名的人行步道街，这里有各式各样的服饰店﹑精品店与百货公司之外，还有各种主题餐厅和咖啡店，街上盈满逛街的人潮。
　　这一切，绿舞看得眼花撩乱，不知该把视线停留在那里。心中除了兴奋与惊喜，更有着怯懦和不安，只能紧握葛莉艾芙的手，惧怕自己迷失在繁华的街道。躲在衣襟里的圆圆，抖着忽大忽小的眼睛注视繁华又纷杂的人与物。
　　葛莉艾芙除了热心介绍人们的打扮与当下的流行，神色不禁流露出这就是穹苍，也是我每天生活的地方。而且，就是这样嘛，没什幺值得大惊小怪的。
　　绿舞早就被周遭的人物绞乱了思绪，根本没有注意到葛莉艾芙心态上的转变。
　　她们俩走进明亮的百货公司的服饰专柜，店员立刻笑脸迎向她们。葛莉艾芙挑几件衣服要绿舞试穿，绿舞瞧着时髦前卫的衣服，不禁皱起眉头瞧了葛莉艾芙一眼，彷佛说这些适合我吗？而葛莉艾芙只是笑着把她推进试衣间里。
　　过了半晌，绿舞不好意思地打开门。如今她已经变成风姿绰约的女孩，而不是个乡下人，店员直喊着好漂亮。
　　“绿舞呀，你要好好改变风格，别再穿以前那些衣服。”葛莉艾芙刻意用穹苍人的腔调说。
　　原来是外地来的，还故意要学穹苍人说话，哼！店员轻蔑地想着。虽然这几年来葛莉艾芙特意学习穹苍人的语调，毕竟还有些微的口音，耳尖的店员一听就分辨出来。
　　“但是，好象太花俏了，适合我吗？”绿舞用老家的语气说。然后用心电感应说…太贵了吧！她不想让店员听到这句话。
　　傻ㄚ头，不会啦，存那幺多钱干嘛！葛莉艾芙同样在心里说着。
　　呵呵…原来是刚进城的乡下人。店员虽然嘴里鼓吹绿舞买下这两件衬衫与裙子，心里却鄙夷地想着。原本的笑容也变成皮笑﹑肉不笑。
　　圆圆在绿舞的衬衫里，使劲瞪了那个店员一眼。
　　“嗯，这些衣服还有那条镶缀饰的牛仔裤我都买了。”绿舞赌气地说。然后转身回试衣间换下衣服。
　　店员笑盈盈地接过钞票，再将包装好的袋子递给绿舞。她的笑，是因为钞票，内心却是嘲笑。
　　这时，两个女孩走进专柜，那个店员听到她们火族特有的口音，连”皮笑”都省了，随即摆出冷淡的表情，一付要理不理的样子。
　　绿舞却是不太高兴。“我们花钱买东西，为什幺还要让她们看不起呢？”
　　“对呀！穹苍人好现实喔。”圆圆嘀咕着。“最好找些事情，好好挫挫她们的锐气。”
　　“咦，你有感应到那个店员的心思吗？我已经用穹苍人的口气说话，还是被听出来。”葛莉艾芙惊讶地说。
　　“对呀，你没有感觉到吗？”
　　“是有那幺一点感觉，也许已经习惯穹苍人就是这付德性，才没有特别注意吧；她耸了耸肩。“对了，我们在这里，绝对不能表现出胆怯或者不好意思。要假装出很有自信，甚至吹嘘自己，才不会被人看轻。”
　　“好复杂喔！”绿舞低着头说。
　　“习惯了就好。”她笑着说。
　　当她们再走进街角的一间服饰店时，店员不是穹苍人，而是火族和土族的外地人，在心思上就有极大的差别，丝毫没有瞧不起她们俩。
　　夜穹苍，是另一幅光景。除了商家璀璨的霓虹灯，一些主要的建筑物打上莹亮的灯光，人们的打扮也跟白天完全不一样。
　　白天是属于优雅端庄，夜晚是漾着艳丽诱人。
　　热闹喧哗的两层楼酒吧里，除了穹苍人﹑土族﹑火族与极为少数的水族人，还有还此地经商的外国人。在舞台上一边弹钢琴﹑一边唱歌的姣美女子，也是挽起一头金发的外国人。
　　这里的灯火昏黄，圆圆不用担心会被别人发现，因此探出头来欣赏缤纷的红男绿女。
　　这些不同种族所怀的纷杂思绪窜进了绿舞的脑里。“穹苍人虽然对我们很骄傲，但是对那些外国人却变得很谄媚。”
　　“呵呵…　你也感觉到了！所以呀，不管是土族﹑火族﹑还是我们水族的，都讨厌穹苍人。”葛莉艾芙暧昧地笑着。
　　“你还不是渴望成为自己所讨厌的穹苍人；圆圆斜睨了葛莉艾芙一眼。
　　绿舞吓得低头瞪了圆圆一眼，再抱歉似的瞅着葛莉艾芙，却发现她好象没有听到圆圆所说的话，不由地惊愕。
　　“你那根法杖平常都放在那里呢？”绿舞小心翼翼地说。
　　“喔，我都一直搁在衣橱里，干嘛拿出来让别人笑我们来自乡下呢。”葛莉艾芙促狭地斜睨了圆圆一眼。“上次看到他的时候，长度好象只剩下原来的一半。”
　　“那你的法力不也逐渐消失；绿舞愕然地说。
　　“呵呵…对呀，来到穹苍这个地方要魔法做什幺呢？这里要的是实力，而不是法力。像你的老板娘，她的法杖早就消失，当然也没有法力。这又如何？！只要把握住机会，她还不是成为有地位﹑又有钱的女人。”她轻描淡写地说。好象这些是基本常识。
　　“喔，这好象跟我在村子里所受的教育不一样。”绿舞环顾在橘黄的灯光下袅袅飘散的烟雾，以及陶醉在歌声﹑醇酒与异性身影的人们。
　　“那一套已经落伍。像我一决定留在穹苍，就趁着魔法还没消失之前，赶紧到夜校念书，用法力把商业知识灌到脑筋里，以后才能在这里站得住脚。”
　　“怎幺办？我的脑子好乱喔！”绿舞嘟着嘴说。
　　“呵呵…　我刚来的时候也跟你一样，日子久了，就知道自己要的是什幺。”她用手肘搡了搡绿舞。“有男人过来搭讪！”
　　绿舞抬起头来一瞧，只见两个英挺的男人拿着酒杯过来，心里不禁一悸。
　　“小姐，我们可以坐下来吗？”一位穿著皮衣的男人说。
　　“嗯，随便。”葛莉艾芙佯装一付不在乎的样子说。
　　再来，就是葛莉艾芙跟那两个男人的天下。
　　绿舞只是呆呆地听着她们忽而暧昧﹑忽而调情的话语，就算她想要加入，也不知道要讲些什幺，只好无趣地看着酒吧里的客人。有些聊天喧闹，有些喝酒解闷，有些则是看对眼了，就不想再浪费时间，赶忙结帐离开，找个地方进行下一个激情的节目。
　　绿舞用眼角的余光瞥了葛莉艾芙一眼，她跟这两个男人会不会也跟那些人一样，只要彼此有了些许的感觉（而不是爱情），就可以寻欢作乐？！
　　“我想先回去。”绿舞不好意思地说。
　　“也好，我跟他们也想离开。”
　　其中一个男人端着酒杯，下巴朝绿舞一挪，再向葛莉艾芙眨了眨眼。
　　绿舞当然感受到他的”色心”，不由地瞪他一眼。圆圆当然也睁大眼睛，瞪视那个将酒杯里的酒一干而尽的男人。那个男人随即被呛到，含在嘴里的酒也喷出来。
　　葛莉艾芙则忍住了笑意，这个男人未免太有眼无珠，竟敢招惹绿舞：我还有节目，你一个人可以回去吗？”她对绿舞说。
　　“当然可以，我搭出租车回去就行了。”绿舞挺起腰身，自信地说。
　　她们结完帐后走出酒吧的大门，虽然已近深夜，这条街仍旧耀着灿烂的灯火，人车不因夜已深而稀少。男人招了辆黑黄相间的出租车，然后很绅士地帮绿舞开门﹑再关上车门。
　　绿舞回头朝葛莉艾芙挥手，但是她却只顾着跟那两个男人说笑，绿舞只好转身坐好，怀着些许的落寞。
　　这位穹苍人的中年司机，一看到绿舞的表情﹑听到她的口音就知道是水族人，热情地说。“你是刚来穹苍实习的水族小姑娘？”
　　“对……呀！”这个司机未免太利害了吧！她想着。
　　“瞧，我多利害！看一眼就知道了。”
　　圆圆听到他的自夸，眼睛变成彷佛晕倒似的漩涡，舌头也吐出来，上下摆动。
　　“你当司机已经很久了是吗？”
　　他扭了扭身子坐正，然后昂首﹑自豪地说。“呵呵…我已经开了二十年的车，什幺样的人没见过呢？所以一瞧见你的模样﹑听到你的口音，就知道你是刚来这里的水族姑娘。穹苍好玩吗？”
　　“嗯，这里好繁荣，总算大开眼界了。不过，还是受不了酒吧的吵杂，屋顶好象快被音乐跟喧哗声闹翻。”她微微吐了吐舌头。
　　“呵呵…你才刚来穹苍，很纯朴，相对的，也很容易被污染。千万别学现在的年轻人，也没受什幺苦，整天只会无病呻吟，更不要把身体当抹布，不是嗑药就是滥交。对不起，别怪我唠叨呀。”
　　“怎幺会呢？你是为了我好，才跟我说的，我还要谢谢你呢。”绿舞诚恳地说。
　　司机看到绿舞不以为意，就打开话匣子，开始批东评西，尤其是这几年的变化。因为经济繁荣，许多土族的外地人跟火族人都涌了进来，把原本雅致的穹苍搞得越来越混乱。
　　“常常有人说穹苍人看不起外地人，但是他们也不想想，这幺多的外地人进来，把治安搞的越来越坏，我们不讨厌他们，要讨厌谁呢？你刚来不知道，像我这个在穹苍长大的，就深刻体会到因为这些人而导致的变化。”司机说的口沫横飞。
　　“但是，好象也有程度不错的外地人来这里。”
　　“没错，我们当然不能否定这些人的贡献。但是更多的外地人只是来这里掏金，把穹苍原本的气质与文化都搞低了，变成大家一致向钱看。唉！想当年…　”
　　司机开始缅怀他年轻时候的穹苍，绿舞是听到用手摀住不时打哈欠的嘴。她已经搞不清楚，司机的这些言词是出于穹苍人的高傲，还是纯粹发牢骚，或者真的如他所说的。
　　曙光，又悄悄地抹进这个阁楼，绿舞幽幽地坐在窗前，让柔和的朝阳洒满全身。
　　“圆圆，我来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脑子却是越来越胡涂。”绿舞茫茫然地说。“想要像葛莉艾芙那样享受这里繁华的生活，心态上却又不愿意变成她那样，一心想当个穹苍人，而忘了自己是个水族人。”
　　“你们来这里实习，除了要体验时代的进步，更是另一种精神上的历练。惨绿乱舞，你只要做你自己，尽量不要让外界影响你的善良本性，剩下的就顺其自然。我相信你能做得到。”
　　“不过，好象很难耶；她侧着头说。“对了，都是你一直叫我惨绿乱舞，我的脸色才变绿，脑子才会乱；她佯装生气地说。
　　“这关我什幺事呀！”圆圆的嘴吓得变成一根锯子。
　　“呵呵…　我发觉我的法力好象比以前深厚。”
　　“哈；圆圆漾起的嘴，像个半圆的栅栏。“你真的是后知后觉。就是因为你待人真诚﹑还有善良，你身上的贝壳才会为你吸引空中的星尘，把它们灌进你的体内。”
　　“真的喔；她抚摸着胸口的贝壳说。
　　突然，她扬起了调皮的念头。她把手伸到种植在阳台含苞的花卉上方，默念咒语，几十颗细微的星尘从她的手心缓缓飘了出来，搔得她的掌心既痒又很舒畅。
　　在淡橘的晨曦中，星尘耀着晶灿灿的光彩，在柔和的光束中飘福璀璨的星尘冉冉将花苞包裹起来，再一颗颗钻进去。过了不久，沾着露水的花儿一朵朵地绽放，色彩艳丽夺目。
　　“哇！开花了，好美呀！”她漾着笑靥，比绽开的花儿更美。
　　“嘻嘻……你见识到了吧！其实这是牛刀小试，你还有许多魔力没施展出来。”圆圆笑着说。
　　“不管那些了，工作喽；她站了起来，伸个懒腰说。但是她的视线仍然停留在鲜艳的花瓣上面，而腰身却一直往后倾。
　　“呀！”她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去，不禁轻喊着。她赶紧吸了口气，身子才离地板几公分的地方停住。
　　“哈哈哈……”圆圆浑圆的眼睛像闪烁的号志，忽大忽小地嘲笑她。
　　飘浮于空中的绿舞跃了起来，轻轻踏在地板上，噘着嘴，用中指弹了一下圆圆。他的眼睛变成了倒V型，泫落几颗泪水，哇哇大哭！
　　“哼！谁叫你要笑我。”绿舞扮了个鬼脸，就留下圆圆独自下楼。
　　正当绿舞在擦拭玻璃橱窗时，盖尔双手摀着耳朵，霹霹啪啪地走下楼梯。
　　“一大早那个”等黛倩骂”的就大呼小叫的，吵死了；盖尔喊着。
　　“发生什幺事？”绿舞吃惊地说。
　　“我那知道，她好象在数落爱恩。我上去看看发生什幺事，却被她轰下楼。”
　　“她那个人怎幺这样呢？”绿舞气呼呼地说。随即折好报纸，搁在一边，再跑到三楼。
　　“你怎幺又骂爱恩；绿舞喊着。
　　“昨天早上我看到这些花还是只有花苞，今天却都开花。一定是她摔破花盆，才去市场买这些难看死的花来充数。那些可是我精心种的呀！”黛倩站在窗边怒不可遏地说。
　　“我真没有摔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