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宫闱总重重》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何事宫闱总重重- 第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花也悲
  携君手时豆蔻正好
  与君绝时韶华恼
  和泰元年九月二十六
  “娘娘,该上轿了!”冯嬷嬷躬身压低了声音在沁雅耳边道。
  “拜别亲恩!”礼官立在垂花门外唱礼。
  “女儿叩拜双亲抚育之恩。”沁雅由冯嬷嬷与宫中女官左右搀着,跪在大红地折枝花卉织金绣墩上,郑重万分地磕下去,重重叩了三下后道:“女儿此去,自当克奉礼法,尽吾之责。”
  “吾女沁雅,今日此刻,为父女,而今日之后,则为君臣。汝居国母之尊,当尊奉圣上,切记妇德也!时时谨记,汝一言一行,皆为天下女子表率,不可骄奢,常宜节俭。署理六宫,当仁德大度。愿汝侍君王无恙,君臣夫妻,纲常恭顺。如此,方可乾坤永宁!则,也不枉亲恩教诲多年!予与汝母甚慰矣!”文鸿绪坐在主位上,端坐训讲,说到情动之处,语气略有凝长。到底是心疼女儿的,那么小的年纪,到那水深火热的地方去,他的权势就算再大,也是不能在后宫起多大作用的。说到深处,难免怅叹。
  “谨记父亲教诲!”沁雅又是一拜。
  “起!”礼官唱了一声,沁雅被两边稳稳扶起。
  文思齐站在父母身边,看着她。目光恋恋不舍地黏在她脸上。虽然嫁给皇上是好事,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大家都那么悲伤,他也不自觉融入进来了。
  “思齐,今后,要代姐姐尽孝,专心读书,将来报效国家,知道吗?”沁雅走到他身边,无限怜爱地摸摸他的头。她刚上京时,他才长到她齐胸处。才一年多的时间,现如今只差她半个头了。
  “臣弟谨记姐姐教诲!”文思齐凛然地一拜。
  “去吧,莫负君恩,莫负亲恩,莫负天下!珍重自己,就算是全了孝心。”沈怀袖亲自取来朱漆戗金盘龙盘里的鸳鸯戏水鸾凤双飞盖头给她盖上。双眸微微湿润,却不让泪掉下来,端庄娴雅地微笑,盛装之下,说不出的雍容华贵。
  “母亲定要保重自己!”沁雅伸手紧紧握住母亲的手,隔着盖头看不到她是否流泪。
  “上轿!”礼官看着门边的沙漏,又是一声。
  “女儿去了,从此再不能承欢膝下,不孝之极,惟有祈双亲保重!”沁雅的声音听来很平静严正,若不仔细听,绝听不出里面的哽咽之声。
  皇后上舆后有半刻时间是陪嫁入宫的仆人拜别主人。
  “夫人放心吧,奴婢就是粉身碎骨,也定护好娘娘的。”冯嬷嬷笔挺挺地跪着对沈怀袖道。
  “你少年跟我到了文家,我不能亲自抚养她,愧她已深,幸好你自小在她身边。为了庆儿,你终身未嫁。我们母女,亏欠于你。”沈怀袖亲自扶起来,拉着她的手,强忍着眼泪。
  “小姐说的什么话。”冯嬷嬷心中也是大动,叫了当年的称呼:“奴婢为了您,心甘情愿。此番入宫,若是不让奴婢跟去,奴婢是怎么也不会依的。咱家娘娘是星宿下凡,天底下顶富贵的人,满天神佛都会来保有的!小姐宽心才是。”冯嬷嬷也紧紧拉着她的手,强笑道。
  “我今日吧这孩子全权托付给你了,以后,你就代我守护好她吧,她如此年幼,许多事,你还要提点她,且叫她少吃些苦吧!”
  “奴婢记下了。您放心吧。”冯嬷嬷又是重重的三个头。
  “还有你,馨丫头。”沈怀袖又拉起一旁的宁馨的手:“你自小跟着她,有你在她身边,她至少少些寂寞。”
  “夫人,馨儿虽然是个笨丫头,什么都不懂,但是,馨儿知道,小姐在哪,我就在哪。我会和嬷嬷一起,守护好小姐的!”宁馨毕竟还小,强忍了忍,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转,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真是个好姑娘。”沈怀袖抽了自己的帕子给她抹眼泪。
  “夫人,该启程了。”文鸿绪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安慰道。
  “奴婢走了,老爷夫人保重。”冯嬷嬷和宁馨重重拜倒,随迎驾队伍站到銮舆一侧。
  “起!”随着礼官的声音,二十四名御夫协调一致,銮舆四平八稳地被抬起,穿过皇城,向宫城进发。
  “别看了,以后想见了,我去司内监请旨探视就是了。”文鸿绪温柔地安慰妻子,也同时安慰他自己。
  “说的容易,这哪是那么轻易的事。”沈怀袖与丈夫并肩立在大门前,目送銮驾远去。她似乎想起了多年前。过了年初三,他们就要启程返京了,一步三回头,抱了又放下,走了两步又不舍得,又回头从冯嬷嬷手里接过来抱一会。众人催了一次又一次,气的文鸿绪总要说她是慈母败儿,可是,她心里清楚的很,他比自己还有舍不得女儿。
  “想起来,那么多年,每回咱们走,这孩子都没哭过呢。”沈怀袖的目光凝在銮舆车辙所经撵出的印子,喃喃似在低语。
  “是啊,心里就是再苦,也不叫人知道。”文鸿绪揽着妻子的肩膀,低低的长叹一声。
  “这样的孩子,他该会对她好些吧。”她望着渐渐看不到的迎亲队伍,想起了当年,她已坐到了马车上,掀着车窗的帘子,望后看。冯嬷嬷每次都抱着她站到街口,好让她多望一会。母亲的心啊,多看孩子一眼也是好的。可是,无论站在哪里,马车总是在前进,小小的她总是在一点一点远去,远到只剩下一个点,她只有吧所有的思念都凝在那点上,珍藏起来,待到明年再见。以前,纵使隔着山水迢迢,也总有个盼头,孩子也纵使她自己的。而如今,纵使只隔了几道宫墙,可比那万水千山更远了,她几乎没有拥有过女儿,就已经这样失去了,带着最深重悲戚的遗憾,目送她入宫。
  “这样的孩子,不会有人忍心对她不好。”文鸿绪举目望着朗朗乾坤,似在对妻子保证,又似在对自己保证。
  銮舆一路从皇城进入外司马门,过了九座内金水桥,由内司马门进入了宫城。一路过和顺,章敬两门,最后,从天子御道,一路从正泰门正门进入大内。
  自祁开国以来,前面的五位皇帝的皇后都是从太子妃时晋封或者是由妃位晋升的,都没有真正享受过皇后迎亲礼的最高待遇,所以,沁雅是第一位从正泰门正门被迎进宫的皇后。正泰门是宫城的第一门,其正门只有皇帝御驾经过时才会开启。连太后都只能从侧门走。祖制规定,只有在迎娶皇后时,才可以从这里走一次。所以,沁雅是开国几百年来第一位从此门进宫的女子,荣誉和意义都非比寻常。
  “停!”随着礼官的高声一唱礼,銮舆稳稳地停在了正泰殿前的大广场上。
  沁雅的手不自觉地抓了下袖口。
  正泰是内宫三大殿之首,坐落在约25000多平方米,有一千四百六十跟望龙柱的三层汉白玉须弥座台基上,殿高三十丈,宽六十丈,由七十二根十多丈高一丈多粗的擎天巨木支撑,彰显富有四海的王者之尊。
  皇后的礼服是由整幅大红地龙凤呈祥团花纹织金妆花缎的袍料所制,并以汉朝鼎盛一时的乘云绣精湛手法,用五色丝绣富贵五彩万年长寿纹,两袖通臂饰以两只飞凤乘云而起,凤尾羽皆攒以圆润的米珠,凤眼是两粒猫儿眼,整套霞帔满是金银丝线,珠宝绫罗,金、银、琉璃、珊瑚、砗磲、珍珠、玛瑙七宝皆全,身着大礼服的文沁雅一下銮舆,阳光洒在她身上,满身珠光宝气争相辉映,不可言喻的华丽尊贵。在整个汉白玉的背景下,那璀璨逼人的一点红,几乎要刺痛人的双眼。
  文武百官几乎深深地被这举世的场景震慑了,随着礼官的唱仪,立刻惊醒了过来,全体跪倒在地了,整个大广场瞬间静的只剩下风吹云动的声音。文鸿绪也早先一步赶来主持大局。今日他又是嫁女又是迎后,心中说不出是喜是悲。
  站在正殿最高阶的萧彻也是暗自吃惊,可是本能的警觉立刻让他反应过来。他一步步地走下御路,停在她面前,伸出了左手,用毫无情绪的声音说道:“皇后!”
  礼官唱礼说到了哪里她已听不清了,她只知道自从嬷嬷吧自己的手交到他手上,她的心就扑通扑通几乎已经跳出了体内。幸亏之前已经演练了无数遍,所有的动作都几乎成了本能反应,才不至于出错。
  他的手极暖,几乎有些烫,不像白澈的手,一年四季都是温温的,还薄薄有层汗。他握着她的力道不轻也不重,没有一个丈夫对待妻子的温柔与责任心,也没有君王对待臣属的霸道强硬,仿佛,他们是不相干的两个人,他如今只是在表演一出戏剧,只是,那观众是天下苍生,所以,他必须演的很逼真,不能有半点差错和马虎。
  九十九级的汉白玉辇道,年轻的帝王牵着他的妻子,一步一步登上去,他们的臣民跪在脚下山呼万岁,最后,终于登上了最后一级,沁雅走的气息微微有些紊乱了。
  接下来,由礼官宣读册立诏书,颁授皇后金印金册、拜谒太庙历代先帝先后等各道繁文缛节。
  帝后的洞房安置在景泰殿,位于正泰殿的后面,按照礼制,新婚的皇帝和皇后要在这里度过三天,然后皇后才正是迁入康宁殿居住。皇帝则回自己的寝宫宇清殿。
  十二根通背巨烛,皆是金漆龙凤呈祥富贵锦绣的彩绘,有泪无烟。烛泪一滴滴地落下来,顺着烛身,有的就凝在那里,有的则一路蜿蜒至烛台,一切都进行的无声无息。
  沁雅的眼前除了一片红,什么也没有。皇帝去祭天了,还没有回来。她就顶着沉重的凤冠,一直坐在床上等着。屋子里站满了伺候的女官,内外命妇,一个个敛气噤声,连呼吸都不敢发出太大声响,沉闷地几乎要让人窒息。
  沁雅的手越抓越紧,手心里早已布满了细细密密一层汗珠。她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皇上驾到!”礼官的嗓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隐隐约约,那么地不真实。
  “叩见皇上!”知道一屋子人悉悉索索跪下行礼,她才醒悟过来‘他真的来了!’
  “平身!”他的声音跟先前一样,波澜不惊。虽不算焦躁,但不如白澈那么沉稳。
  “皇上请。”司礼监总管端着九龙戏珠的大银盘跪在萧彻脚边,高高举过头顶。
  萧彻看了一眼端坐在床上的沁雅,面无表情地吧视线落回银盘里的如意金称上。他的嘴角泛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从鼻中轻轻散出一声,伸手将金称拿在手里,还未等礼官唱礼,就嚯地一下挑起了盖头,一屋子人都被皇帝这一不合理的举动惊地倒抽一口气。赵嬷嬷在一边更是惊叫了一声‘皇上!’生怕他再做出什么事来。
  沁雅愣愣地坐着,头也没抬起来。眼前本是一天一地的红,这么突然一揭,她的眼睛一时受不了一室刺眼的亮光,本能地一闭眼。
  萧彻先是一愣,后来看她一眨眼,便明白了。
  “抬起头来。”醇厚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沁雅本能地顺从着抬起头来。
  这就是父亲和弟弟一致赞赏的少年皇帝!很英气的眉眼,但是,眼光太过咄咄逼人。相貌长的很上乘,望之颇有人君之相!身材较白澈要高上一分。不过,他年纪也大白澈几岁。这,就是父亲口中的良人吗?沁雅不禁在心底一问。
  “臣妾叩见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沁雅微愣一下,盈盈拜倒。
  “平……平身。”萧彻似乎微微一惊,蓦地反应过来。他的表情很奇怪,惊讶,有一点,苦恼,也有一点,但更多的,似乎是……想不通。
  那个,JJ大抽了,登了好几次都登不上……
  突然登上了,马上杀进来说一声,下午如果能登上,新的章节就会贴上来,如果登不上,黎也没办法了,
  汗死了,居然有人抽有人不抽,每次我都抽上……
  哎,明明人品么问题的嘛……
  555555555555555555555
  爬下……
  亲大家……

  九重宫阙(下)

  “请皇上皇后用点心。”赵嬷嬷看着萧彻的表情,眉头一皱。
  百子千孙糕,富贵万年饼,诸如此类,一样一样由公卿家的夫人两人一组,走马观花似的送到两人嘴边。
  直到深夜,才更衣就寝。
  沁雅觉得自己的颈椎骨似乎已经被沉重的凤冠压弯了,很想抬头好好活动一番,可是,萧彻在房里踱来踱去,一直用灼灼的视线鄙视她,令她只得手足无措地坐在床上不敢动。
  “一直低着头,脖子不累吗?”萧彻微微一哂。
  “回皇上,累。”沁雅仍低着头,不卑不亢地答道。
  萧彻倏忽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她,他大概是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
  “那为何不抬起来?”
  “直面君王,是为无礼。”
  “呵!原来,文家人,还知道世上有礼这个字!”萧彻冷笑道。
  “皇上这话,臣妾不明白。”沁雅知道这个晚上难过,既然无路可退,索性安之若素,无所畏惧地抬起头。
  “不明白?你不明白?哈哈哈哈哈……!好一个不明白呀!”萧彻仰头大笑了几声,轻摇着头:“朕也有许多事不明白呢!”
  “臣妾知道,皇上恨我父亲,也恨我。但是,皇上却没有办法,无奈地接受这一切。就算是一个普通人,被这样屈从,都会忍受不了,何况,您是九五之尊!”沁雅站起身来,缓缓地走了两步,略活动下发麻的手脚。
  “你胆子不小啊,”萧彻佯装发怒:“敢说这样的话,你可知道,自己已犯了欺君之罪!”
  “在外,臣妾与皇上是君臣,在内则是夫妻,所以,此刻,此地,臣妾并无罪过。”沁雅一脸无惧,声音虽柔,但语气措辞丝毫不谦让。
  “这话是你父亲教你说的?”萧彻一时间竟无语反驳。她说的确实在理,贵为帝王,也不能不讲理啊。
  “皇上这是看轻臣妾还是看轻您的丞相?”沁雅正对着他的目光,忍不住一笑,这样的人,居然也说这么孩子气的话,怪不得母亲说,夫君很多时候都会孩子气,夫妻相处,也是其乐无穷的。可是,那个人呢?他也会孩子气吗?他的孩子气会流露给谁看呢?沁雅几不可闻地低低叹了一声。
  “看来,朕的皇后,唇舌功夫丝毫不逊朝中的那批言官啊!”萧彻走到她面前,突然出其不意地凑到她耳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