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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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天书-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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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医院里没有醒过来——这一点正如你们所见。但我却能感觉到我的身体和灵魂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我似乎冥冥中被一些古老的意识传输了很多乱七八糟的影像。到底是什么,我已经记不清楚,可我大体能明白,这个世界上有我们这样的特殊人种存在,在某个方面拥有常人远远无法企及的特殊能力。我感到我能探寻死亡世界的大门,将我身边的那些床位的人一个个吸走……我虽然不能完全了解我的同事们在做什么,但肯定是不利于我们这个整体的生存的。我感到古老的意识有着巨大的隐忧,告诫我必须小心……我现在已经无法行动,只能出此下策,让我的爸爸去完成……爸爸,我信任你,一直如此。尽管你没有钱,也没有显赫的声望和权力,但你总是说得少做得多,是个真正的男人……”

石劲有些泣不成声,可尹心水却追问:“既然如此,你完全可以通过一个植物人找到警察报警,何必闹这么大?你如果认为植物人不算生命,就肆意使用他们作为你的棋子为你服务,并信手左右他们的生死,那你爸爸为什么还是希望能维持你的生命呢?就算是植物人,也和死人是有区别的,他们尽管不能说话,也是他们的亲人唯一的精神寄托!”

植物人们沉默一阵,最终,他们集体说话了:“我挑选的全都是即将恶化,近期就能死亡的植物人。也只有这些接近死亡边缘的人才能被我操纵。”

“那你父亲呢?你为什么要借他的手杀掉他们?你说一年之后人们都会死掉,是不是因为这种猴子?它们有很多吗?”

“我父亲是优秀的特种兵,尽管有些残疾,但比我这些植物人傀儡要好多了。距离越远,我脑中的映像就会越发模糊,操作起来也就不便利。我必须找到最值得信任、同时也最有能力完成任务的人,不然就会耽误大事。你们可以认为我是在公报私仇,但我要是真公报私仇的话,我更想宰了秦伯乾、郝大彪这些轻蔑我人格的人。我认为我是在拯救世界。的确,我爸爸尽管只是被唆使的从犯,但毕竟杀了人,在你们无法断定被杀的那些人是否有罪之前,我爸爸只能按照程序被执行死刑。可我不后悔,爸爸,你一辈子都很憋屈,这几天,是你最了不起的时候。你让我扬眉吐气——我爸爸是拯救世界的英雄!你们觉得我夸大其词吗?爸爸,你和那些植物人,还有眼前的这些个警察没什么区别,在一年之后,世界将有极大的变化,到时候能生存下来的人会很少……我只能看到这些,也只能说这么多了……与其让你在残酷的末日里被害死,倒不如……我爱你,爸爸,我们一年后再见!”

内房里,石晓峰紧闭的眼皮下滑下一滴眼泪。

尹心水疲乏之极,不住地揉着太阳穴,出租车司机提醒说:“警花同志,到了。你没事吧?”

尹心水摇摇晃晃地下了车,缓步走向一楼。刚掏出钥匙打开门,却看到刘言猛然回过头,眼神里充斥着慌张。尹心水的目光下移,瞥到刘言的衣服上溅满的斑斑血迹。

“你怎么了?”尹心水大惊失色,冲上去一把扑住刘言,带着哭腔问道,“你怎么浑身是血?……你……你吓死我了!你……”

刘言神情恢复镇定,慢慢地说:“稍微受了点伤,但没有大碍,在家呆几天就好了。”

尹心水猛然直视着他:“猴子!你肯定知道我在说什么,只能生活在黑暗里,被阳光一晒就化为灰烬的猴子,吃肉吸血的怪物,那是什么?我知道你一定清楚,请你告诉我!”

刘言目光呆滞,说:“这……这是我的事。”

尹心水止不住怒火,喊道:“这是全人类生死存亡的大事!”

刘言沉默一阵,若无其事地说:“所以这是我的事。”

“在家好好休息。我下去买点新鲜韭菜,厂里分了点虾仁,晚上我包海鲜饺子给你吃。”他换好衣服,拿起菜篮子,一步步走下楼梯。

第十二话 来自地狱的交易(1)

(5B,户主:美发师连飞)

温启泰下午拉完第一位客人后才猛然想起今天要做一件极其重要的事,真是的,这两天念叨了多少遍,偏偏到了今天又给忘了!他拍拍后脑勺,拿出一只古董级的摩托罗拉,这种手机早在五年前就淘汰了,现在一文不值,可他全然不在意看到它的人们显示出的鄙夷目光,接通后喊道:“喂!猪肉冻!”

那边传来喊声:“谁啊?泰哥吗?这么恶心的声音,肯定是泰哥……”

温启泰大大咧咧地说:“国栋啊,真不好意思哈,我今天下午刚好有个急事,挺突然的……”

“咋了?你爹死了?”

“,他死了也是*累死的!”

“那你又哪个亲戚死了啊?”

“非得这样才找你替?真的很急……我知道你睡个长觉不容易,实在不行,礼拜六请你吃沙锅总行了吧……”

“哈哈!把车开到三小门口,我马上去取,你忙你的吧!”

“谢啦!”

温启泰把出租车停靠在第三小学门外,从兜里摸出一张皱皱巴巴的一块钱,自车站随涌动如潮的人流塞上了七路车。大约十八分钟后,他匆匆挤出车门,直奔知味小区的一家“世纪靓马国际美容美发中心”,这“国际中心”也就十七八平方米,道理跟网吧取名为“网络技术天地”一样。

温启泰一脚“奔”开店门,把里面正在染发的大娘们吓得惊叫连连。他本来就是个粗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行为是否得体,只顾兀自转圈喊:“连飞!连飞你在吗?别躲了,我在地上发现了你下面的毛……”

一个正背对着他调色、留着印第安人火鸡爆炸头的瘦子骤然转过身,不悦地说:“泰哥,你老这么吆喝不累么?”

温启泰冷不丁被连飞的造型吓得蹦起来,不假思索地道:“我操!你个狗日的让谁给糟蹋了,怎么弄了这么个驴德行?我还以为你戴了个大拖把呢!”

在场的老年人无不皱眉撇嘴,时尚的青年男女也不由莞尔讪笑。连飞真不高兴了:“泰哥,你什么素质?注意点影响!我现在好歹也是我市著名发型设计师了!给很多电视台——烟州电视台的演员设计过发型咧!不先给自己弄弄,怎么吸引顾客?这叫时尚、流行、前卫!不懂别乱诌!”

温启泰笑笑说:“好啦别上火。我来有正事:给我剃个头!上次你开业的时候我拉长途,没来得及去捧场,这次用实际行动!怎么样?”

连飞端详了他一番,郑重地说:“你来我这儿我可先声明,我做发艺都是秉承‘前卫’这个中心思想一百年不动摇的,在我看来你这个发型拿到刚建国的时候都算土的!美发是一门美学艺术,你要是介意我按照自己的艺术构想设计,那就上别家去——别去对面那家就行!那孙子和我竞争呢……”

“别给我弄你那个广岛核打击头就行。废话少说快来吧!我赶时间!”

连飞平日喜欢用温和的口吻对剪刀下的年轻顾客们嘘寒问暖,但给温启泰理发时一脸铁青,生恐引起话题。他知道温启泰一肚子臭豆腐臭鸭蛋,而且超喜欢长篇大论吹牛逼,并自以为幽默渊博得不得了,要是让他开了话闸,顾客们会跑得一个不剩。

等理完了,连飞长长吁了一口气,得意洋洋地扯开毛巾:“怎么样?目前最流行的‘小哥头’。”

温启泰胡乱答应几声,顺手递出十元钱。他在这点上毫不含糊,朋友归朋友,生意是生意。连飞是他多年的活计,也不跟他玩虚情假意的客套,谁知刚把钱放进口袋,就听到温启泰学女人般尖叫一声,吓得顾客们毛发直竖。

温启泰在镜子里见到一个贴着头皮几乎发青的准和尚脑袋,不由大怒,一把揪住连飞吼道:“*什么意思?这是个什么狗头?”

旁边有位十七八岁的红发少女,听到温启泰骂自己,很想大笑却又强行忍住。

连飞见他真怒了,惶然辩驳道:“我的哥哥啊,你……你不懂艺术就别在这瞎嚷嚷丢人好不?这‘小哥头’是目前最时尚的……”

“滚!你把你泰哥当花果山的猴儿耍?再过一千年这光头也成不了时尚!你是不是觉得咱们蹲大狱那段日子挺让你留恋的?咱们在监狱里留了多少年这个头型你还不过瘾?”

这一句令全场陷入沉寂,甚至门口的一家三口脸色苍白,悄悄向门外转移。

温启泰指着连飞的鼻子威胁道:“你等着,回头再‘办’你!就你这个头型设计最多值六块!娘的,快还给我四块钱!”接着不由分说,从抽屉里摸了四枚钢蹦,阴沉着脸离开。

走了二十多米才发现其中一个钢蹦是新版一毛。

东安区凤祥街东的凤来书店涌进了三个贼头贼脑的初中生。

“买还是租?书还是碟子?”店主余凤宽头也不抬,一边用指甲刀剪脚趾一边问。

“老板,有没有‘爽’片?”

余凤宽来了精神,眨眨眼说:“小伙不学好!押金贵点儿,一盘五十,租金五块。要亚洲的还是欧美的?”

“听说欧美的口味重,来几张欧美的吧!”几个孩子商量着。

余凤宽晃着大裤衩子进了里屋:“小伙子年纪不大可很会欣赏……欧美的比较直接,动物世界嘛。我看看,嗯,有新片儿,算你们三十块钱一张买走,免费赠送塑料袋,怎么样?‘海滩大战艳丽浮尸’、‘女博士丛林激斗四黑鬼’、‘泰坦尼克冰山大肉搏’、‘异形王后对抗铁枪活死人’……”

“都要了。”

余凤宽被他们的爽快弄得讶然半晌,随后把碟片装进方便袋,然后继续看电视修脚丫。三个孩子跑到街对面把碟子交给几个年轻男女。那几个人相互示意,快步来到凤来书店。

余凤宽懒洋洋地问:“买还是租?书还是碟子?”

“你是店主?手续都齐全吗?”为首的男子冷冷地问。

“齐啊,省优部优,卫生部指定……”

“我们是街道派出所的。还有这两位是刑警队的同志。你刚才卖给那三名未成年人的碟片,是什么内容?”

余凤宽怔了怔:“不记得了,可能是什么风景片之类的吧……”

“学生会买风景片?”民警冷笑一声。

“那你说他们会买什么?”

“你给我老实点!别油嘴滑舌的!你敢播放一下所谓的‘风景片’吗?”民警对身后面红耳赤的女刑警说:“对不起小尹同志,让你们见笑了,这些两劳人员,就这个素质,你们先出去等一下好吗?”

余凤宽蹲下,将碟子塞入影碟机里,果然是一部欧美自然风光,他又打算放另一部,那民警满面怒容地一挥手:“不用放了!我们走!你小心点,别犯在我们手里!”

余凤宽起身招手:“慢走,不送,同志们辛苦了!维护世界和平全靠你们了!”随即冷笑着望着他们的背影,自言自语说:“跟我玩这个?武大郎的那玩意儿——没有逼(必)要!”

忽然,两个刑警中的男刑警扫视到余凤宽的右腿,缓缓地问:“这是让枪打的吧?你以前是跟谁玩儿的?这一枪是赵盛打的吧?”

余凤宽也变得冷漠起来:“大哥,几百年前的旧事你也提?你怎么不说孙中山在起义前还是黑社会呢?”

第十二话 来自地狱的交易(2)

等警察走后,温启泰才跑进来。余凤宽愕然道:“泰哥,刚才老远就看见你了,怎么在对面不进来?”

温启泰窘迫地说:“靠,别提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警察心里总是不大自在。差点就站起来立正喊队长好了。”

“嘿嘿,还成阴影了?你上我这里干什么?上次给你的片儿这么快就看完了?正好,我这儿进了一批的,虽然场面不火爆女的也不漂亮,但是贵在真实,重在参与!”

“不,就要两本学习资料,初一的。我闺女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你快给找找,我马上还得去小卢的水产品批发店买两斤海参呢!”

“干什么这么隆重?”余凤宽很恶心地把剪下的指甲放到嘴里咬了咬。

“我闺女班开家长会,今天晚上!”

半个钟头以后,戴着一幅五百度眼镜的卢思成抬起头,打量着温启泰的脑袋,茶缸般的老镜框压塌了鼻梁:“你这个头型是怎么回事?你打算重新开始玩儿了?”

“我玩得动么?江湖世道变了,除了钱什么都不认。”温启泰摸着光溜溜的脑袋,“就是连飞那头猪剃的。”

“噢?是不是二监那个给犯人剃头的小孩?现在也得三十七八了吧,以前还找过大哥,大哥觉得他太瘦就没收留。怎么,你们俩现在还有联系啊?”

“嗯,现在开发廊,说自己是搞时尚艺术的,谁不知道他就会剃光头?我要早知道我就自己买个剃子开店了。”

卢思成哈哈大笑。

温启泰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假发套:“好在我早有准备,看这个,我从他那里拿的。”

卢思成一脸鄙夷:“你留这个中分多少年啦?这个活死人发型还不如你现在这个光头哎。我不跟你闹幺,说真的,连飞并没有瞎剃,现在男的都流行这种‘马蛋子’头,装‘社会哥’呢。”

“是吗?”温启泰怔了怔,“我就是土么?”他有个从小到大的习惯,一觉得不对头就走神。

“不过你上我这里来干什么?我先给你打个预防针哈,我那个‘踏板’谁也不借!”

“谁问你借个破踏板了?真好笑,哥怎么说也是个开桑塔纳的,我还稀罕你那俩轮子的?我呢,就是想问你买两斤便宜海米,然后把你去年参加国栋他弟婚礼的那件人模狗样的……”

“那件衣服你想也别想!那可是杰克琼斯,打折也得八百多!再说现在仿牌多得是,没看到收破烂的也穿耐克吗?”

“少屁,你就说你给不给?”

“不!就不!”

“你太小看我了,我做什么事都是有备无患的。你以为你泰哥是在求你?你老婆知不知道你上次在梦蛟龙的包间里……”

“哥,哥!你歹毒!你厉害!你快拿走吧,我服了你了,你上街给压路机轧平了当画看!”

温启泰得手后,喜滋滋地在镜子前面扭了一阵,这才哼着小曲走向学校。

蓦然,他接到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是我打过来的,温启泰是我的表哥。

虽然是表兄弟,但他比我要大上二十岁。我小的时候父母的单位离家挺远,就将我寄放在姨妈家。当时的启泰就跟我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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