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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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天书-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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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直到那伤者失血过度而死亡,可这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单从这条新闻里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讯息。

正在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当儿,张鲲跃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那句“接电话啦”的甜美女声本来是从网上随意下载的铃声,但此时却变得诡异无比,三个人都是一阵胆寒。

张鲲跃颤抖着接过,随即吃了一惊:“董队?……什么事?哦……哦,我们都在呢,都老老实实呆着没动。什么?好好,我们马上到。”他放下电话,面色惨淡地说:“董炎找我们呢。那个陆鸣不在家,跑到望海医院的楼顶,闹着要自杀,我看他已经给折磨得快疯掉了,指名要见咱们这几个活着的人,不然就跳楼。董炎说已经答应了他的要求,要咱们快下楼,下面有车把咱们接到现场去……妈的!我也快疯了!”

岑凯惶恐地问:“难道陆鸣有事瞒着我们?”

“我们之间都有事相互瞒着,从来也没有坦诚布公。”聂秀兰自嘲地说,“难道不是吗?”

张鲲跃和岑凯都很尴尬。张鲲跃垂头丧气地说:“也许我们都做过亏心事,这个谁也没不承认。可是罪不致死啊!我可真想不起得罪谁了,居然要置我于死地……不知道你们俩是怎么想的……”

聂秀兰和岑凯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说:“我们必须在一起!”张鲲跃只感到站都站不稳了:“好吧好吧!那我们去,反正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车停在了望海医院楼下。张鲲跃、岑凯和聂秀兰三人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费劲地挤出,走进了警戒线。董炎一边示意他们向自己这边靠拢,一边举着扩音器大声喊:“陆医生,你要见的人已经到了三个,还有一位丘岩女士家住得太远,来这里还需要一段时间,请你耐心等等,不要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好吗?”

楼顶上传来陆鸣几近疯狂的吼声:“你先让他们上来!让他们上来!我有话要对他们说!你听清楚了——只许他们三个人上来!如果有外人也跟来,我、我就不活了!”

董炎向他们鼓励般地使了个眼色。张鲲跃定下神来,率先走上楼,岑凯和聂秀兰步步跟进。他们依旧没有选择电梯,直接上了楼,因为他们在潜意识里对一个没有光线的狭小密室存在着无尽的恐惧。

楼顶的边缘,陆鸣干瘦的身躯在风中来回战栗,他缓缓地回过头,黄昏的落日将他的脸色染得凄然可怖。

张鲲跃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陆……陆医生,你看,我们都上来了,你……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陆鸣先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呜呜声,半天才挤出一句话:“那个凶手……现在就在这楼顶上,在我们四个人之中,是吗?或者……还有那个丘岩?”

聂秀兰忙不迭地解释道:“陆医生,你误会了。我们三个今天一直都在一起,互相监督互相帮助,并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啊!”她回过头瞧瞧岑凯和张鲲跃,两人也都不约而同地连连点头。

陆鸣突然变得十分激怒:“你们还不肯承认?还不肯承认?”

张鲲跃见他语无伦次,知道他精神上受到了极大刺激,便说:“你能不能说得清楚些,到底怎么啦?”

这时,张鲲跃骤然变了脸色,因为他的目光越过了陆鸣,达到远处大厦的巨钟,伴着巨响,它的秒针越过了5点!正是这面钟在1点钟整宣布了顾远方的死,也宣布了这个恐怖游戏的开始。一种极其强烈的预感攫住自己已经濒临破碎的心:从这里开始,也许就要从这里结束!

也许大家都是同样的想法,便惊慌失措地各自向后退却,然后充满疑窦地互相瞄着其他人。不用说,既然钟声已响,他们四个都没事,这就只能说明……死的人是丘岩!可毕竟谁也没有亲眼目睹,因此他们仍旧不能肯定丘岩是否真的死了。

岑凯胆战心惊地问:“丘岩如果真的死了,凶手就不在我们之中了,是这样吗?”

陆鸣打断道:“那不一定!也许凶手不止一个!”

聂秀兰点点头,赞同地说:“有道理。除非……除非我们再等一个钟头,才能证明凶手不在我们中间……”

陆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乎又觉得不太可能,于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我觉得……凶手……不是人!”

三个人都惊恐万状地望向他。张鲲跃上前逼问道:“陆医生!你到底对我们隐瞒了什么?你说实话!”

第八话 我在你们中间(5)

陆鸣捂着脸,热泪从指间的空隙渗出:“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真是作孽啊……”他嚎了半天才把情绪彻底稳定下来,可声音却变得阴森可怖:“那是在……去年的冬天,市委副书记要动盲肠手术,我是外地分来的研究生,曾经跟导师做过这方面的手术,比较有经验,所以……医院接到市委的指示,指定要我来做……我接到电话通知后,立即动身到医院去开刀。可半路上……经过一个车祸现场。那里很荒凉,没有路灯,路上没几个人,围观的……大概也就只有个,我在夜里看不清那些围观者的脸,可我当时穿着白大褂,太过显眼了,所以,有人冲我喊,问你不是医生吗?你快去给看看啊!……我眼睛近视,只能隐约地看到地上有个缩成一团的人,看不清面孔,也不知道伤势如何。我……我不是见死不救!可我真的有要事在身,这关系到我的前途!同样是一条命,如果我救眼前这个人,先不说能不能救得活,我就会失去工作!如果我及时去医院给书记动手术,那我就会前途无量飞黄腾达!你们不能怨我自私,换了谁都会这样做的!再说……那些人也只顾埋怨我没有公德心,他们自己呢?他们围观也并不是担心伤者,他们只不过是想看看热闹罢了……”

尖锐的声音伴着古怪的经历,让人听得浑身汗毛竖起。张鲲跃三人居然都面无人色。张鲲跃抖着发紫的嘴唇:“这跟今天的事有什关系?我……我也经历过车祸呀……”

聂秀兰仿佛受到了暗示,也说:“是的……我也有类似的经历,但我记不清是在哪儿了……只记得当时也很黑……”

岑凯神色惨然:“我也见过车祸,是在一个冬天的晚上,在场围观的人,也有个!”

张鲲跃抽搐着说:“是……怪不得丘岩记者的那段新闻让我觉得似曾相识……”他逐渐地回忆起一年前的那一幕,天色暗得伸手不见五指,那个人也不知是男是女,更不知道为什么而受伤,躺在街上,痛苦地缩成一团,发出微弱的呻吟。由于没有亮光,陆续聚拢上前围观的个人相互都瞧不清面容,而且他们争论得很激烈,都说自己有重要的事情办:老师说自己要赶着去授课,学生说自己要抓紧时间去上晚自习,公务员说他有重要领导要陪酒,司机说自己挣辛苦钱不容易,得抓紧时间去拉客……谁都有拒绝伸手援助的理由,没有人愿意搭救伤者,只是相互搪塞,推卸责任……

他们开始陷入那片共有的灰色回忆,半晌都默默无言。董炎焦急地看着表,几次想拿起扩音器又都放下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打断楼上四个人的交流,以免产生适得其反的效果。

寒风凛冽的楼顶,大家都觉得无地自容,同时又有一个可怕的想法不约而同地闪入脑海。聂秀兰陡然睁大双眼,说:“我们都没有看清其他围观者……是不是有可能,我们九个就是当时的看客?……可地上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呢?我们大概都不知道……我只记得大家把他围在中间……这个人……就在我们中间!”

原来如此!“我在你们中间”,并不是指杀人者隐藏在他们九个人之中,那个“我”其实是指一年前的车祸现场,那个被他们围观的伤者!

张鲲跃再也忍不住了,他猛地掏出刀子,发出一阵尖叫,鼻涕和眼泪混和着汗水淌在一起,歇斯底里地吼道:“别过来!都别过来!我已经受够了,彻底受够了!咱们都说清楚了吧……我知道,你们当中的一人是那个死者的冤魂!我承认,当时我很自私没有施以援手,可这只是不作为,至于要杀我偿命吗?谁也别想杀我!”

陆鸣离张鲲跃最近,也许他已经不想跳楼了,或者他压根也没想要自杀,求生的欲望压倒包括恐惧在内的一切情感,他站在楼顶边缘,自觉太过危险,便试着向前挪了一步。张鲲跃受到了刺激,大吼一声,一刀刺进了陆鸣的腹部,顿时血如泉涌!陆鸣惨叫着倒了下去,捂着腹部,倚在墙边艰难地呼吸着。张鲲跃被这一瞬间的变故和自己的行为惊呆了,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

聂秀兰和岑凯都吓得哭出声来,尖叫声被风从楼顶刮向四面八方。陆鸣的面色渐渐变得毫无生气,孱弱的唇部抖了抖,声音细若蚊足:“这……这就是命……我一辈子都在用刀……给别人……做手术,现在却……死在……刀下……”他就像一个已知自身命运的苦行僧,安静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尽管这一刀扎得并不深,可要是任由其流血不止,迟早会死。可张鲲跃、聂秀兰、岑凯都在情绪激动之际,怎么会算到在不知不觉中又过了一个小时,可陆鸣看上去不会立即死掉,那么这时沉闷的钟声,究竟代表着谁的生命走向终结呢?

警犬闻到了血腥味,警惕地叫起来。董炎听到了楼上的惨叫,心里一凛,毫不犹豫地带着队员冲进楼梯,最后一脚踹开天台的大门。张鲲跃再也受不得一丁点儿惊吓,他嘴角流着残涎,狂怒地挥舞着手里的刀子,也许因此,一名年轻的干警手中的枪响起来。

子弹的呼啸划破长空!

张鲲跃的额头被洞穿,身体重重地砸向地面,霎时染红了身体下面的水泥砖。一个流氓地痞,很合情理地死在了人民警察的枪口之下。聂秀兰终于精力不支,扑倒在地,岑凯则呆滞地望着那个被子弹穿透的躯体。

看得出聂秀兰和岑凯都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董炎安慰了几句,随即郑重地说:“我们的人已经到了丘岩的住所,丘岩并没有按照规律死亡,而是好好地呆在家里呢。这就表明这个规律被打破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张鲲跃杀人的嫌疑最大,因为他被你们拖住而无法分身去作案。你们跟我到局里做个笔录就可以回家了。”

两小时后,聂秀兰和岑凯走出了警察局,他俩从背影上看不像是师生,反倒像是一对姐弟。

岑凯已经毫无惊恐的表情,一脸轻松地问:“姐,你为什么要留下活口呢?”

聂秀兰笑了:“傻弟弟,留一个活口可以让游戏继续下去啊。我们现在就去找丘岩,把她弄成重伤,然后放到荒凉的路上等行人来围观,我们再混进去旁观者之中,进行下一轮游戏。嘿嘿,真想快点看看下一批看客是什么样子……”

月光下,一对姐弟的游魂诡异地飘动着,逐渐透明的身体消失在靡丽的夜色中。

“两位,我看到了全过程,真是精彩的表演。你们跟我走吧,我需要你们俩的支持。”

姐弟俩疑惑地望着面前这个二十出头的瘦削少年,岑凯迟疑地问:“你……你能看得见我们?你是解禁者?与死者交流应该是美洲解禁者所擅长的……你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你说的解禁者是什么。”少年扶了扶金框眼镜,“我亲眼见过地狱,所以能看得见你们。你们很了不起,只不过是残存于这个世界上的微弱脑电波,居然还能像活人一样进行缜密的思考和布局,而不是因为单纯强烈的怨恨驱动进行简单的复仇行为,因此我很佩服,你们对我很有用处。我的名字叫谭觉,是谭市长的儿子。你们俩不是喜欢玩这种角色扮演的游戏吗?我可以用这个我父亲管辖的城市作平台让你们尽情玩耍。但是作为交换,我想了解一下你们那个世界的事情。不用太惊讶,我不只是简单的好奇,我不甘心之碌碌无为地走我父亲通过权力和金钱为我铺平的庸俗人生路,我要让自己的将来影响到整个世界的发展趋势。”

聂秀兰轻声对弟弟说:“我听说普通人类在世界即将发生变革的时候也会进行后天的突变,成为解禁者。这个人……不简单呐。”

岑凯点点头:“那我们可以谈谈。你……你身后有四个漂浮的脑电波,看上去怨气很重,他们是你的朋友吗?怎么死的?”

谭觉回头冰冷地看了一眼,森然说:“他们是我的奴隶。我们走吧。”

第九话 复仇之水(1)

(4A,户主:华正茂)

又是一个阴天,华正茂的心情也随着空中渐渐聚拢起来的彤云而变得压抑。他一边走一边低着头盘算着,自己这个月已经交了两次保护费,手头已经没有多少积蓄了,如果那些坏学生还不满足怎么办?自己身材瘦小,性格懦弱,根本无力反抗。十七八岁的男生都有着极强的自尊心,因此华正茂不愿向老师反映这件事,而父母又远在南方做生意,有苦无处诉,所以令他烦恼不已。

快到厕所了,华正茂抛开纷乱的情绪,快步走了进去,以免被那些坏学生看到。但是这群混小子已经恭候他多时了。为首的朱夏是本校的“老大”,他朝华正茂招招手,喊道:“急匆匆地干吗呢?过来。”

华正茂不得已,只得惴惴不安地凑过去,朱夏一把搂过他,另一只手拿着烟在他的眼前来回晃着:“钱呢?”

华正茂唯唯诺诺地回答说:“大哥,我这个月已经交了两次了……我爸爸妈妈给我的生活费没剩下多少了,再交一次我就没钱买饭吃了……”

朱夏冷笑一声,拍着他的肩膀说:“可我听说你爸爸妈妈在广州做大买卖,很有钱。这点儿算什么?跟我哭穷?明说了吧,给不给?”

华正茂摇摇头,然后重新把头垂下。朱夏扬手给了他一耳光,众人一拥而上,拳打脚踢,华正茂抱着脑袋苦苦哀求道:“饶了我吧!求求你们了!”周围路过的同学有很多,但他们慑于朱夏的恶名,都不敢上前劝阻。

也就在这时,华正茂的同桌秦浩然也来上厕所,迎面看到了这一场景。秦浩然是华正茂最好的朋友,因为他俩性格相投,都是沉默寡言,而且都喜欢读书,加之正好是同桌,友谊自然日渐深厚。秦浩然成绩优秀,在学习方面对自己的帮助很大,华正茂相信,遇到这种情况,他也一定不会见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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