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堡垒世界 作者:[美] 詹姆斯·冈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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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垒世界 作者:[美] 詹姆斯·冈恩-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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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望着对手的眼睛,”西勒说,“眼睛是决心的镜子。眼睛显示内心意图要比手早。萨巴蒂尼除外。他的眼睛永远不改变表情,吻一个姑娘或残害一个孩子都一个样。”
  我将没有上电池的枪对准西勒。他的手就会像蛇一般飞速蹿出,把枪挡开,推到一边,并掏自己的枪。
  “不要靠得这么近,保持枪的距离,让枪始终紧靠自己的腰部或臀部。你必须使我无法用枪,并始终保持足够距离,教我无法扰乱你瞄准目标。”
  又练。掏出枪射击……掏出枪射击。不久我便能一听见石头中间有跑动声就掏出枪,将一只老鼠打得冒烟,在尘土中扭动。过了一会儿,西勒也来参加这一游戏了。
  “好枪法!”他说,他的眼睛闪闪发亮。“下一只是我的。”
  那种啮齿动物的数量急剧减少。
  西勒教我如何持刀和用刀,如何无声无息地、最终地致敌于死地,如何决斗,在你持刀而敌方赤手空拳时如何对付,更重要的是,在形势倒转时如何对付。他教我如何做袖鞘,并给我一把利刃插到袖鞘里去。最后,他不是滋味地承认,即使在雇佣兵世界里,我也会有生存机会了。
  吃过晚餐后,西勒带着我的衣服走了。他留下一件线缝处紧紧绷绷的长度仅及我膝头的袍子。我搜索了那套房间。我只发现了一个没有门窗的地下室,没有发现其他的楼层或通道。这里只有一扇上了锁的门。
  我不停地在那套房间里到处去,最后我往书橱里面看。浏览那些书名,大多数书籍似乎都是小说。我一路看过去。但最后我走到一只放满比较严肃的书籍的小书橱前。那些书籍所涉及的广阔学科揭示了西勒其人的某一方面,对这一方面我是未曾想到过的。
  有一些关于犹大的书。我可以把《预言书》、《教会》或《仪式书》和《仪拜仪式》诸书取下来,但这些书我烂熟于心。其他的书对我毫无意义,如《原理》、《能量和基本电路图》、《机器和人类遗产》等等技术书。我所接受的是宗教教育,面不是世俗教育。
  我最后抽出来的那本书封面已经破损,书页也被翻得指痕累累的。书上没有标明作者,也没有出版方面的详细情况。有的只是书名——《论星系力量》,我坐进一把深座的椅子看起来。我缓慢仔细地看,可时间过得飞快,因为那本书大有名堂,我像尝到新奇的美味,头脑几乎陶醉般地飘飘然了。书中的一切都令人着迷,但其中一段我至今差不多仍能逐字记诵。
  我们必须面对力量的现实,了解堡垒世界是理解问题的关键,因为那座堡垒是没有钥匙的。让我们清晰地看看它,用不被梦想所眩惑、不被虚假的希望所蒙蔽的眼睛。
  防卫是最重要的。其象征即是那座堡垒。在堡垒之内是保卫它所必不可少的所有的人和补给品。让进攻来临吧。进攻来自无比遥远之处,来自距离几光年之外的地方,进攻带来的是它所需要的由人组成的庞大军队,它所需要的作战武器,它必定要消耗的弹药,为供它的人吃穿所必需的堆成山的补给品。让进攻越过那巨大的壕堑,吃掉它的补给品,将它的能量消耗在遥远的路途之上,因厌倦、疾病与纷争而损兵折将。让进攻来临吧,让保卫者们下定决心,进攻永远不能成功。
  想想那消耗,考虑考虑力量经济学吧。发起一场进攻的种种需要会耗竭一个天体的人和财富。一个天体保卫自己需要什么呢?一圈无人驾驶海岸火箭和一个有效的监控系统。只要那些火箭没有在空中被扫光,进攻船只就无法通过,假如对这种防御武器的生产加以适当调节,它就能轻而易举地弥补损失。若进攻者所在天体不率先对征服行动无法餍足的需要作出反抗的话,他们就必定会等待并瓦解。
  假如进攻不顾种种纷争,无视种种损失而取得成功,那就请想想所付出的代价。在成功后面是一个支离破碎的行星,它的资源被滥用在征服上,它的人民陷于穷困之中,忍饥换饿。揭杆而起。请想想所得的是什么。一个无可榨取的天体。进攻部队的指挥者身居一个现己属于他的堡垒之中。他是统治者,他的前统治者再也不能对他发号施令了,就像他在征服之前无法使防御者服从他的命令一样,若有人说到忠诚二字,我不知其所言为何意。在一座堡垒之内惟一的忠诚是忠于其本人。
  那就是堡垒心理。而这也是一种堡垒心理:一个人处于另一个天体之上,他就是敌人,不是同胞而是异类。我们将憎恨他。
  这就是堡垒政治:防御必须坚定,而且它必须是有效的。坚定和有效的民众无法共有的特性,无法长时间共有而不消散。
  这两点只能从上而下强制实施。一个堡垒必须由一个人或少数几个人统治。民主是不可能的。
  在有记载的历史中出现过民主政体。屈指算来,为数寥寥。它们的命运如何?它们改变了政府形式,或政府形式为它们而改变。逐渐加强的中央集权使它们变成了独裁统治,抑或它们被征服。
  历数星系的主要力量。个人统治者,教会,商人。统治者是满足的,教会是满足的,商人感到满意。惟一的失政者是人民。
  那么,没有希望了吗?回答是,没有。人民无法反抗,因为他们没有能力。他们没有能力进行战斗,但更重要的是,他们没有能力进行思考,或者,即使有思想也没有能力传播。人民是无知无识的。统治者们使人民始终处于这种状态。要是出于某个奇迹,他们造了反,那会怎样呢?在随之而来的大混乱中,最近的天体就扑将下来进行征服。
  我们就这样看着焱星星并为黄金时代而叹息。我们的叹息是没入虚无之中的一缕虚无的风……
  西勒拿着我的衣服进来时,我合上书,将书放在一边。几件衣服已经改过,合我的身了,颈项四周的深色污迹也已去除。
  附近没有一个看上去像雇佣兵的人,西勒报告道。要是萨巴蒂尼仍在寻找,那他就是在秘密地下,西勒听说大教堂正在修缮。修缮工作进行得很匆忙,因为有传言说大主教可能视察布兰库什。说到大教堂的时候,他的眼睛看着我,可我的脸由于灼伤的皮肤不能动弹,所以几乎就像是面具。
  我穿衣服时他望着我。
  “那姑娘留下了什么?”他随随便便地问。
  “她留下……”我开口说,又打住。
  “什么?”西勒急切地问。
  “我想不起来。”
  “坐下,”他说,“我们该谈谈了。”
  我坐在一张椅子的扶手上,觉得疲惫不堪。我脸上作痛,头又痛起来了。
  “谈什么?”我问。
  “谈那姑娘,她为何进入教堂,她在教堂里留下了什么,以及你为何得将它交给我,”西勒直截了当地说。他那不动感情的自信的声音使我心寒。
  “我……”
  “注意,”他说,“你记得的。你不要装模作样了。”
  “我不能,”我疲乏地说,“我无法将它交给你。即使我能把它交给你,我也不会。”
  西勒讥嘲地微微一笑。“那是一块用晶莹的水晶做成的小卵石。一个商人在外围地区一颗小行星的一些废墟中发现了它。那些废墟很古老,古老得无法描述。它们表明,那个业已消亡的种族具有太空飞行能力与可观的文明程度。那商人发现了它,要它,并拿了它,他疑心它含有一个有价值的秘密。他在布兰库什登陆时,隐情泄漏了出去。他被杀身亡;他的船员们也惨遭屠杀;那个天体的位置不得而知了。但那块卵石结果落到了皇帝的手中。他警惕地守护着它,可昨天它在皇宫里被人偷走了。”
  我听着。这个信息可能有用,若它正确的话,但它证明不了任何东西。“你怎么知道那姑娘要把它拿来给你呢?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芙莉达。她是皇帝最小的爱姬。”
  西勒把那姑娘、她和皇帝的关系,以及她离宫时的装束描述了一番。我听着,胃里一股奇异的难受感觉在不断增大。
  “这可不是证明,”我说,使劲将难受的感觉咽下去。“这一切萨巴蒂尼可能早知道了。再说即使她准备把它交给你,我为何也要给你呢?”
  “你想要什么,伙计,凭据?”他问道,他的声音高起来了。“你可以拥有那块卵石,可你永远不会拥有任何别的东西。你甚至活不了很久啦。把它交给我!”
  我困惑地摇摇头,“我不能。”
  “为什么?”西勒尖叫着说,“生命对你无所谓?你不想离开布兰库什?重新开始生话?卵石对你毫无意义……”
  卵石对我毫无意义。那块卵石使我现在来到这儿;它使我失去了成为神父的希望,使我恐惧并面临死亡和严刑的威胁;它使我杀死了三个人。但是,即便带来更多的不幸……我也不能将它拱手相让。
  “我不能!”我说,“它有意义  你不会明白的。”他不会明白,不可能明白,对于他这一点,我足确定无疑的。
  他瞪大眼睛怒视着我,脸色煞白。
  “你对我很好,”我歉疚地说,“你冒了极大的危险将我藏起来。但是,若你因此指望我放弃那块卵石,那我就无权再在这儿呆下去了。”
  我从椅子里站起身,慢慢向门走去。这儿曾暂时作过我的庇护所。在不到一天时间里,我曾将西勒的住处视为第二个修道院,一个逃离人世的避难地。那一天的自卫训练是像模像样的,跟现实无关。现在……
  “别犯傻,戴恩,”西勒极为厌恶地说,“你走不了的,”他的声音变轻微了,成了低语,“除非你放聪明些,否则你永远走不了。”




第七章

  我僵住了,我的手抵在门上,我推了推门。但即使在门推术动之前,我就意识到它是锁住的。我转过身来面对他,他就在我面前,他的手伸进我的外套,取出了我的枪。他轻蔑地转过头去,将枪掷到房间当中的两用沙发上。
  一阵恐慌袭上我的心头。我挥起左臂,用手背劈脸摔了他一个耳光。我伸出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猛烈摇晃他……
  “让我出去!”我歇斯底里地大叫,“让……”
  一个冰冷冷的尖东西戳到我肋下。我低头一看,突然间打了个寒颤,我的腹部缩了进去。他那把刀身20厘米的匕首正抵着我的横膈膜。我双手垂落下来。
  他抬起一只手,满腹思虑地摸摸他那发红的脸颊,但他的眼睛却在熠熠闪光。“你打了我,我该杀死你。”他平静地说。
  我等他捅。我等着冰冷的钢猛地进入我的身体,用坚硬异样的舌头舐取我的生命。
  突然压力放松了,西勒将匕首掷到空中,接住刀把,咯咯笑着将它重新插进衣袖。
  “我喜欢你,戴恩,”他说,“要是你愿意动脑子想想,我们就能成为好朋友。回来,坐下吧。”
  我回去坐下。我在西勒掷着我的枪的沙发上坐下。我没有把枪拿起来,我害怕。
  “我没法理解你,戴恩,”他说,“也许那是因为你不理解我。瞧那星系!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他的声音是友好而又明智的。他的一举一动仿佛压根儿没发生过什么事,仿佛我并非是一个囚徒。可是要我忘却并不容易,我坐在那儿,浑身发冷,满心不快,我想只要我们在通情达理地谈话,就不会发生别的事。
  “星星,”我说,“散布的星星。”
  “我看到数十亿又数十亿的农奴、奴隶和自由民,”他缓慢地说,他的凝视显得极为悠远,“在他们之上是数百万雇佣兵,一些商人,一些教堂执事,以及少数贵族。但是在最底层的是农奴、奴隶和自由民。你在他们进入大教堂时会看到他们,可你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生活的。绝望、疾病和死亡——那就是他们的生活;一小块地或一间狭小的房间——那就是他们的世界。”
  他站立起来,他似乎高大了一些。
  “你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生活的,”他重复道,“我知道。你不知道从来吃不饱肚子是什么滋味。从来吃不饱,一生一世没吃饱过一次,我可知道。他们懂得些什么呢?什么都不懂,除了那些最基本的冲动之外。他们生儿育女,他们为再活上短短几年而挣扎,他们死亡。动物,比动物还糟。”他停了下来,他转向我,他的声音放柔和了。“要是你看到他们之中的一个,正在用一根弯曲的棍子拼死拼括地耕地,你会给他一把犁,给他一块属于他自己的土地吗?要是你看到他们之中的一个,正在将放射性物质灌进火箭弹头,直至血肉从他的骨头上掉落,你会将他救到外面的清新空气中来吗?”
  “会的。”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说。
  “那么把那块卵石给我,”他几乎耳语般地说,“那是他们的惟一机会。”
  我痛苦地掉开眼睛,我的手悄悄朝枪伸过去。
  “为什么?”我问。
  “你想将它交给皇帝?他会用它干些什么?”
  我默然不答。
  “他会把布兰库什抓得更紧些。抑或,若它所具有的隐秘力量很大的话,他就会四下里寻找征服目标。他年事并不太高,自他曾祖父以来,皇族里还没有一个人进行过一次征服。他想作为征服塞耶的皇帝而永载史册。”
  “或许你宁可将它给商人吧。”
  我看着他,等着。我的手朝枪挪近了一些。
  “他们会卖了它。卖给某个统治者,也许是为了换取几项授予的权力。它将落到出价最高的人手中。”
  “也许你更喜欢将它捐献给教会。”
  我目光掠向别处,涨红了脸。
  “你知道,教会会将它交给世俗当局,”西勒柔声柔气地说,“那就是修道院院长想要做的事儿。就像他将你交给……”
  “你错了,”我冷冷地说,“出卖我的是那个年轻的神父助理。”
  西勒耸耸肩。“是吗?问题是——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站在正义、变革、进步、人道这一边。除了……”
  “谁?”我问,“有谁这么高尚,那块卵石惟独可以托付给他们?”
  “市民帮。”他说。
  我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个名称,但这不仅是个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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