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桃花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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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流桃花灿烂-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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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痴,我当然知道。”悠原放开掐住樱木脖子的左手,右手随随便便把枪塞向背后。
这次,是真正塞回去了。
“除了九井、你和仙道,还有谁知道这件事?”悠原拉了拉领口,在凉风中打了个哆嗦,心不在焉地问。
“没人。”樱木回答。
悠原点点头,走过樱木的身边,准备进房间里去。
“狐狸!”樱木一把拉住悠原的手臂把他拖住了,“你真的放过我?”
悠原站住了,背着光樱木看不太清他的脸。
“九井下的命令应该是直接杀我吧?”悠原的声音从黑暗中淡淡传过来,“为什么要借仙道的手?你明知道他很可能不会下手。”
樱木拉住悠原的手颤了颤,这动作很轻,但悠原却感觉到了。
“白痴……”悠原低低骂了一声,夜的黑暗传过来的这声轻骂恍恍惚惚象是飘在另一个空间,樱木感觉到狐狸把肘子从他的手掌中抽出去了,然后空气中又传来另一声低语:“还说是天才,再犯这种低级错误,连杀手都不用当了……”
狐狸的影子向房间的那片光明走过去,慢慢地从他身边离开,樱木觉得眼睛有些发花,不知怎地想起三年前的那时候,赶到海边的自己在耀眼的阳光中看见一身是血的卧底从礁石上掉下来,似乎也是这样的场景,一种恐怖的感觉忽然从心底泛起,樱木在那影子将完全溶入光明的瞬间,伸出双臂从后面把它抱住了。
“狐狸……对不起……”樱木惊愕于自己声音里的哽咽,“那种事……本天才不会再做第二次了……”
悠原的身子僵一僵,半晌,没好气地回了一句:“死猴子,我还没挂呢!”
卫生间的门响一声,仙道走出来,倒坐回客厅的沙发上。
樱木松开手,低头从悠原身边走过,走向大门口:“你们聊聊,我出去透透气。”
悠原没有出声反对,于是樱木走到门口,换了鞋,出去了。樱木关门的声音让沙发上的仙道颤了颤,他抬起头,看到悠原的眼光正从门口收回,落到自己身上。
“枫……”仙道无力地叫了一声,短短的十几分钟里,他好象苍老了十岁,一种落魄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无论是谁站到他的面前,都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这个人正在崩溃。
“到街角去,他在那里等你。”悠原抱着双臂在对面的沙发坐下来,没有表情的说道。
“知道吗,这三年来支撑我的唯一理由已经完全失去了。”仙道苦笑,似乎并没有听到悠原说的话,“我一直以为我那么做是正确的,现在……怎么办呢?”
“你不知道。”悠原淡淡地说,好象在说别人的事,“所以你没错。”
“我不傻,刚才我仔细想了想当时的事,你那时来找我已经察觉到可能会出事对不对?可你还是来找我,你是相信我的……你曾经那么相信我。”仙道盯着悠原的脸看,似乎想从上面证明什么。
“我是白痴。”悠原的面部表情始终是木然的。
“枫……”
“我是悠原。”悠原抬起眼睛,冷冷地望过来,“警察向杀手开枪,你没错,不必再纠缠这个问题。”
“是吗?那时你是杀手,如果工作需要,安排你杀我,你会开枪吗?”
“会。”
“会犹豫吗?”
“不会。”
“你撒谎!”仙道突然咆哮一声,扑过去揪住悠原的领子把他捺倒在沙发上,“你什么都忘了所以你才这么说!你根本不会那么做!如果你是那种人就不会放了越野!”揪住领口的手颤抖起来,一大颗眼泪从上落下在悠原脸上,“我却开枪了……还以为是正义地开了枪,五枪!开了五枪!”
悠原伸出手臂,把木然的仙道从身上推开,整整领口,依然是那么平淡的看了过来,“开枪很了不起吗?你能做的我也能做。”
“这是惩罚吗?让你忘掉一切,变成这么一个冷酷的人?”仙道看走向自己房间的悠原背影苦涩地问。
悠原停下脚步,沉默了几秒钟,“我是不记得你和那个流川之间有过什么,但我是悠原,不关心你们的事。”转过身来,指指大门,“他在等你,出去的时候把门锁上。”他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只留下仙道独自站在客厅中央。
海上过来的风从山脚吹上来,越过阳台的玻璃门,扫在仙道的身上,令他的手脚都冰凉。
街角悄无声息滑过来的是一辆熟悉的黑色小车,仙道坐到副驾驶座上,开车的人没有说话,他们一路沉默着,一直把车开到城市的尽头,那里有一处无人的公园,他们把车停在喷泉旁树的阴影下面,停下发动机,关上车灯。
车里也没有开灯,仙道感觉到藤真摇下车窗,点燃了一支烟。
“你知道多少?”黑暗中仙道看不清藤真的脸,只是传过来的声音里透着一些疲惫。
“你以为我会知道多少?”仙道反问,带着几丝讽刺,“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那么你也该知道规矩,什么该问,什么该说。”
“你以为我会让流川暴露身份吗?”
“流川已经死了,他是悠原。”藤真在黑暗中一字一顿的提醒,“不要纠缠那些事情,那会让他陷入危险。”
“被我杀死了……对吗?”
藤真没有回答,黑暗中只有烟头一闪一闪的火光。
他们之间很少有这种沉默,他们甚至从来没有这么安静地坐在一起过……
有什么东西从仙道脑海中一闪而过,他不希望去确认它,但他却不受控制地问了出来。
“那件被我破坏的案子,让你讨厌我的那件案子,你的线人真的被我误杀了吗?”
“整整一年,我以为他死了,因为他当时就被樱木带走。”藤真幽幽地回答,“可一年之后当他来见我的时候,我才知道他还活着,但那不是我讨厌你的理由。”藤真的声音突然变得愤怒,“如果击中的不是一枪而是五枪,我怎么能相信那是误杀?仙道彰!那是故意的!”
仙道只是木然靠在座椅上,眼望着窗外寂静的公园。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判官吗?”藤真的声音慢慢平静下来,“流川说过,你不希望他堕落,那么你是在替他决定人生了?可是仙道,我们每一个人,都没有权利替他人选择人生。我讨厌你的,是在这件事上你表现出来的自以为是的自私。”
烟的雾气在车里散开,模糊了本来就暧昧不清的一切景物,这让藤真看不到仙道的紧攥的掌心被指尖掐出来的血。
“牧也知道流川是卧底吗?”仙道声音听上去也是飘飘渺渺。
“是的。”
仙道终于明白为什么牧总是以一种了然的态度周旋于他和藤真之间。
“樱木知道,你知道,牧也知道,呵呵……你们就是不让我知道,让我去动手,这样的你们,有什么资格指责我自私……”仙道突然笑了起来。
藤真听着他笑,一声不吭地听着直到他笑完,笑到最后变成一声悲叹。
“牧知道是为了防止我有不测,”藤真平静地说,“不然,我死了,流川就永远无法证明他的真正身份。即使这样,到今天为止,包括你我,警界知道他身份的人也不超过五个。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也要学习保护他,知道吗?”
“你为什么要选他做你的线人?警校里的学生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是他?”仙道粗鲁的一拳砸在驾驶台上,发出砰的一响,他的愤怒是显而易见的,“你毁了他也毁了我!他原本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一名优秀警察。”
“我没有毁掉任何人,仙道,他现在也非常优秀,甚至比你还优秀。”藤真掐灭了燃到底的烟头,“是的,在警校我一眼就看中了他,因为他身上那种韧性是别人没有的,那能够让他在危险的地方坚持活下来,如果我要让同事去危险的地方,那么首先要考虑的就是保障他的生命安全。仙道,在警界这么多年你应该知道,很多事情并不都解决在台前,有些事,为了大局着想,再黑再坏也得有人去做。”
“那么让他归队!这么多年了,他做得还不够吗?”
“现在还不行。”藤真叹了口气,“白龙会虽然瓦解了,可它的势力尚存,以你的经验来看,那些急于为九井报仇的白龙会员会因为换了一身警服就放过曾击溃他们的卧底吗?”
“如果仅仅是为了保护他不被报复,那为什么让流川回来?”
“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我们需要卧底,而他是最合适的。”
“因为他被我射杀过?”仙道神经质地笑起来,“这个经历更加有助于他在黑道立足吧?”
藤真被仙道反常的态度惊了一惊,并没有否认。“回去休息吧,”他摇上车窗,准备开车。
“枫……真的忘记一切了?”仙道的声音从他耳边传来。
藤真楞了楞,“是的,洗脑是我安排的。”他在发动车以前回答,“两年前他来找我,我安排他忘记一切。”
“你很残忍。”
“是的,但不比让他记住一切更残忍。”藤真回答,“你知道一个有良心的警察在以杀手身份卧底后最难面对的是什么吗?是那些他不得不杀掉的人。每一条生命都是可贵的,不管它是否恶贯满盈。流川最大的悲哀在于他是善良的,在工作中杀掉的人会让他的良心无法安稳,那时他来找我还没决定好是选择生还是死,如果需要选择努力活下去就必须忘掉一切,包括你,仙道。”藤真发动了车,“我很高兴他足够坚强,选择了继续活下去。”
车灯亮了,照亮了前面的一丛树。
藤真看见那树上开出的花,是早春的桃花。
“居然不是粉色的。”藤真把车滑近些,有些诧异地看那花。
仙道看向路边,看到桃花居然开出如血一般的颜色。他一向不喜欢桃花,他知道那是代表爱情的花,那种粉粉的颜色有一种他不喜欢的娇柔弱气。
然而藤真却对着这夜间血色的桃花笑了起来:“但这个颜色却是极佳的呢!知道吗,红花,是赤诚的花,深红,是坚强的颜色。”
 
7
 
 白馆其实是一幢灰色的三层楼,它的名字来源于几年前九井在厅前置放的一尊白玉龙雕,虽说白龙会瓦解后那龙雕已不知去向,可是作为私人产业存留下来的灰楼并没有被没收,它现在属于九井移居国外的遗孀,九井夫人把这栋楼辟为了某种沙龙,每过半年,总有些体面人物在其中出出进进。
寻常人是进不得灰楼的,不过警方人士偶尔进去转转似乎也不被阻拦,三年前白龙会瓦解后在本地的黑道与警方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关系,至少从表面上看,残存的黑道人物们对于警方的活动大都比较配合,比方说这半年一次的体面人聚会,双方既心知肚明这原是黑道人物的大聚会,也非常明白每次警方于内外都是做足了功夫防备。
九井既死,黑道中并无顶得上来的人物,群龙无首,难保不会峰烟四起,至少在过去的三年里,警方力量的暗中参予维持了本地区黑道表面上的平衡。
赤木和青田在白馆入口处依例先与九井家的管事客气打了招呼,便前后上到二楼宽敞的会议厅。
白龙会的王朝已败,其影响却存,各黑道当家多少曾受过九井的恩荫,现在也还有不少人依靠着白龙会旧部的扶佐,于是这白馆的聚会多少有些朝圣的味道,在黑道来说,也算表示对黑道传统的一种继承。
如今本地区黑道上的势力已不象三年前那样一盘散沙,虽说各当家的不一定没有自己的野心,但坐大要有些实力,那实力却不是谁想要就会有的,于是最终还是各各投靠了最大的两班人马。赤木的北门和青田的焰门这些日子来的明争暗斗人人是看在眼里的,两方面看上去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唯马首是瞻的各小门派相互间也就免不了磨擦不断。北门的老大赤木刚宪是个开门见山的脾气,而焰门的青田龙彦似乎也不打算绕弯,于是一开始,双方就毫不犹豫地摊了牌。
坐在白馆高墙外不远处大街上一辆监听车里的仙道听着白馆会议室里的激烈争吵无可奈何地摇头。监听设备是两年前警方归还白馆时就安装好的,警方与黑道对此都心照不宣,这或者也是九井的遗孀与警方私下里做出的妥协,只要互不干涉,在新的能与警方势力抗衡的黑道力量崛起之前,黑道并不打算冒险为此与警方翻脸。
警方,或者也是这种不公开会议的一个无发言权的代表。
仙道在监听了五分钟后意识到今天的气氛相当不妙,显然青田和赤木并没有忽视之前召集各派来参会时提出的会议主题——黑道的整合问题。
天下分久必合,黑道势力的整合是必然的趋势,如果不是青田与赤木双方都不想让步,那么本地区的整合应该早就进行了。原本以为这又是一次重复了许多次的没有结果的争论,然而仙道在听出青田语气里越来越明显的挑衅气息后,意识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仙道呼叫了待命的越野,让他迅速报告上级派遣警力增援。
“事情不妙,可能真的要摊牌,不排除发生枪战的可能。”仙道有些焦虑地对耳机说。
越野在那边迅速做出了反应,他回应增援的警力马上就出发。
“你自己要小心些,仙道,”越野叮嘱道,“如果真要摊牌,那么也相当于向中立的警方摊牌,你明白的,他们知道我们在外面监视。”
“我明白。”仙道把肋下枪套里的枪拨出来检查,检查枪械的情况是否正常。
“有没有看到樱木或者流川?”越野在那边问。
仙道推拉枪膛的动作停下来。
“没有。”他吸了一口气,命令自己镇定。
“不会吧?难道他们真的隐退了?真要摊牌,不可能不考虑他们的态度吧?”
“……的确没有看到他们出现。”
“会上没提他们吗?”
“提过,似乎不属于赤木或青田任一方。”
越野不说话了,半晌,仙道听见他在耳机里叹了口气,“这样啊?也好……那两个人要在,没准血流成河呢,我可不想为你小子收尸!仙道,不要那么满不在乎,给我把防弹衣穿好!”
仙道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越野,这个多年的搭档果然是了解他的,他把防弹衣从座位旁拉过来往身上穿。
越野总是憎恶自己玩世不恭的态度,仙道有些过意不去地想,好歹也就听他一回。
青田与赤木的整合宗旨看来是无法统一了,简单地说这两个人想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一直以来,赤木坚持把本地区的黑道发展重点放在维持现状上,似乎希望整合后的本地区黑道成为一个有序的黑色帮会,为黑市形成良好的外部环境,至于黑市的买卖,尽量不要在毒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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