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魂 下 by龙由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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销魂 下 by龙由九-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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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收住泪酸,吸口气道:“不用管他,你只想办法帮我送去,就说我非要他收下的,他不收,我这手也不接回去了。” 
  “你还是省省,哼,你们两个都这样他说你偏要他收,他就还只手给你,你又说这话,我不夹在当中让你们耍弄。 
  更何况,倒是他的话有理,你纵什么都想帮他,但太不顾惜自己,这回是罚你;另者,他不靠地宝就一败涂地了?那还是皇上厉害些,能让你带着地宝就跑出来,到而今也没向你讨要过,你可不是太耍无赖吗?” 
  被彭舆昊噎得说不出话,我又失起神可真是,到头来竟成我枉做小人。 
  但依旧不解、口气也没消减丝毫,我不服输似的又道:“那怎么开坤圆斗?难道把执令疏封在里头再也不管了?” 
  彭舆昊终于错出大半个身子,脸上倒有些无奈了:“笨!说你笨你又鬼机灵,说你机灵,你还真笨那不过是解封印的法器,真正有用的还不是执令疏,这天下能让这么个小东西困在里头吗? 
  何况,执令疏本也该是以防万一的后备;都是这几朝太把这东西看得重,又服不住人心,才要拿盅胁迫人。你想想,谁愿意被胁迫呢?本也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子自己心里没个稳妥,不会服人,才非仗着这东西不可!” 
  我不由得诧了一刻这个彭舆昊,整日嘻笑怒骂,想不到还有这份心胸。于是别有用意看他几眼,我倒缓和起来:“是了,这么一说,可不是当权的人太痴,害的我也糊涂。还当这是什么宝,早知道我也不煞费苦心。” 
  彭舆昊翻了下眼皮,又吊儿郎当起来:“可不是,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罪受!要我说,你这下半辈子也该醒悟些,何必非可着一个人死耗呢?天底下出类拔萃的男人多着呢,我三师叔真说起来,比你那均……” 
  “彭舆昊!”就知道他狗嘴不吐象牙,我喝了声,还是臊红了脸:“你胡说什么?我这辈子非是男人不要了?你什么时候也学别人似的这么混帐!” 
  被我斥得有些羞愧,他倒收敛一些,可还是不肯罢休:“我三师叔是真心待你,你为什么不肯给他些余地?我虽不常在平鸿宫里,可三师叔哪曾对第二个人像待你这样? 
  你当他上回为什么让镶銮禁士团抓去?那是有人拿着你跟他威胁,他这才毁了自己七成功力、独闯镶銮禁士团的!若不是你,他早在平鸿宫做了尊主,安享清平了,哪用一回回往俗世里羁留!” 
  “拿我跟他威胁?我好好的,谁拿我威胁他?” 
  “还不是有人带着你半条血袖子,说你关在镶銮禁士团,他一急,哪有心思多想,可不就落了别人算计!” 
  火气一下窜上来,我才要发作、便颓弱下去这可真中了顾峥一箭双雕之计,但倒底怪谁呢?难道真是我太多情,才害苦了一个又一个? 
  多情?似乎谁跟我说过,虽记不清,而今看来竟有些入道,唉…… 
  以后还是收敛些,别再为人、为己招惹麻烦。 
  不容我转过念头,彭舆昊又道:“这还不算,那天听说你又为救他,辱没了自己,他早恨得要在身上戳上几刀,不是我拦着,还不知怎么样呢。 
  你只看他在你面前没事人似的,他又为什么非要宫主罚他一年?原本一个月就够了!那是他自责不敢见你;他这样待你,你怎么就不开化呢!” 
  我张口结舌半晌,终于叹口气:“我也不知怎么跟你说他待我的心、我知道难以偿还。可我只一个人,哪能应对一个又一个? 
  况且……这事,比争个天子宝座还难分解,总之是、大家谁也勉强不来。” 
  彭舆昊停了半天,才又说道:“你是肯定要跟千云戈一辈子了?他从前怎么待你、你都知道么?” 
  我愣了愣,勾起心里一丝涟漪,又说不出由头,只觉关系千云戈与我,但模模糊糊,失了忆一般,就是辨不清详细。 
  见我不语,彭舆昊继续说:“送你来的路上,千云戈可把前因后果都跟你交代个清楚,但想你昏着,必然都不记得。我就帮你记一回……” 
  话说到此,院子外突然三声钟响,埋身在花草间的哑仆醒味一刻,忙过去开门了。 
  我与彭舆昊也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紫衣的消瘦男子、由五六个人随着,俊逸非凡地走进来。 
  彭舆昊忙行个礼,恭然道:“师公!” 
  我惊讶地打量来人师公?眼前的男子看着不过二十出头,他若是彭舆昊的师公,那不就是千云淇的师父、平鸿宫的宫主,裘瓮澈了?可这么年轻,怎么可能? 
  我的木然不动让彭舆昊有些看不过,他撩我两眼,终于忍不住到我面前、使着眼色:“这就是我师公、而今平鸿宫的宫主,你的命也是他救回来的……” 
  “舆昊。”不等彭舆昊说完,裘瓮撤已清声打断,目光在我身上洒落,有如静夜中恬淡的满月,让人那么心安并且沉醉。 
  我被他不染纤尘的气息吸引,痴看着,更忘了说话。 
  “销魂?”裘瓮澈和声叫我。 
  我淡出遐思,对上他澄澈的眼,乖顺道:“是,销魂多谢宫主救命之恩。” 
  裘瓮撤脸上依旧平静,朝我走来、打量一番,又问:“身上好些了?” 
  “嗯。”我点头答道。 
  “走路还有些不便吧?这是‘九参露’,专门活血养筋的,你睡前在关节处擦些,用不了几天就可大好了。” 
  他说着从紫袖中取出个绿玉瓶子,拈在莹白的柔指间递过来只见紫纱绽金、绿玉饱露,衬上冰雪精琢的指掌,美的竟像幅绝妙的丹青。 
  我见他举止已如仙人般飘逸,说话更是和谐润耳,心中早仰羡万分。接过那药瓶,相待也不由温煦起来:“真是让宫主费心。本来住这么多日子就叨扰不少,又劳宫主救命化疾,销魂不才、实在感激不尽。” 
  裘瓮撤唇角微翘,似有笑意、又不露容色:“倒没听说,你是这么会说话的人。” 
  我一怔,更有些活分:“宫主哪里话,我不过直言宫主以为我是什么样的人?” 
  裘瓮撤看着我,却不回答相望、我们各有所悟,都忍不住笑了。 
  “销魂,你娘可是叫厄澜?”裘瓮撤突然问。 
  “是。”他问的唐突,我却不觉惊讶。 
  默然片刻,他又道:“听云淇说,她先也中了化碟,又误食‘魈遒’,命系一旦,幸亏你撑着病身为她做了‘髓引’,她才大好;你娘有你这么个儿子也该欣慰了。” 
  “宫主认识我娘?” 
  裘瓮撤悠然一瞥,道:“嗯。真说起来,她是我表妹。” 
  “哦?”我微笑着,听他娓娓道来 

  天底下倒底有多少孽情? 
  我实在不知,仅我遇上的就已经不少。 

  又是爱恨纠缠、帝王佳人,又是有人不甘、有人恋战,结局呢,成也传说、败也传说。 
  固然听裘瓮澈讲这故事受用许多,然,于我却实在激不起什么。 
  我们或者相同、或者不同,别人的故事始终也只是故事。 
  别人的喜悲我们无法体会,而我们的祸福别人也不能浸味,不过相互宽解、各自经营罢了。 

  裘瓮澈又安排好两天后的接治,嘱咐我多加休息,而后带着人走了。 
  我朝他仙隐的方向,更发起呆来;突然背后一怂,险些就要倒地。 
  扭头、正对上彭舆昊,懒得理他,我于是勉力起身、也要回去。 
  “你”哪知他一把拽住我肩膀,迟疑着说道:“刚才的话,我还没说完!” 
  “什么话?” 
  彭舆昊有些焦躁:“不就是千云戈以前怎么害了你的事!” 
  我打开他的手,有些不悦:“奇怪,你这是替谁做说客呢?人家自己都不说,你倒没完没了!” 
  彭舆昊的脸抽搐一下,不由得恼羞:“你简直不知好歹!倒是谁把你害成今天这样?谁让你遭了那么多罪、谁把你伤得快要……” 
  “彭舆昊!”我喝住他,“这是我的事,好不好、歹不歹还轮不到你管!” 
  “呸!要只一个你,我才懒得管,我是替三师叔不值!” 
  我思量着他前后的言行,心里隐隐、若有所悟:“我知道我不配你管,你三师叔嫡仙似的一个人,我更不敢高攀了他;你真替他不值就让他醒醒,别再为个不值的人误了自己!” 
  “你”彭舆昊气的说不出话。 
  我收住声势,又委怩他一眼,道:“舆昊,天底下的事哪能都划算得一清二楚?你所谓的前尘旧事、或者我没能都了如指掌;你说千云戈害过我、伤过我、让我受过罪,难道我不曾反过来一样待他?真这样一笔一笔都算清楚了,那不知该是几辈子以后了” 
  自触一刻,我又道:“倒盼着能几辈子都这么厮磨,只是人活着,为什么不多肆意在喜乐上、反为仇怨无辜耗费呢? 
  我昏睡两个多月,中间经过已不记得;但我万分清楚,这两个多月绝不是空过;有人放了些东西在我心里,我有我的着落、有我的羁恋、有我一辈子要去赴行的允诺。 
  真是此生多桀么那才更要及时行乐,其余的、我管他那么多!” 
  彭舆昊早被我说得痴了;我暗自笑笑,骂一句这他娘的行动不便,终于又一步三晃、摇进了雕门。 

  夜里又遇见千云戈,这回,他一早便站着望我,目色中激靡着眷恋。 
  我几步上去、抱住他,把头搭在他胸口,心满意足沉溺着。 
  “我想你了。”我说。 
  千云戈的浅笑呵在我领口,停了一刻,便被两片温润取代。 
  “你想我吗?”我又问。 
  千云戈吻得更深,不时轻轻厮咬,半天才低吟一声,道:“想,想疯了;恨不能天天赖在床上做梦……销魂……” 
  我不再说话,闭上眼,感觉和他接触的丝缕动人像要化了似的。 
  …… 
  “明天以后,我就不能来了,你自己保重。”千云戈突然说道。 
  我仰头看他,双臂勒得更紧。 
  千云戈啄一下我的额角,柔声道:“销魂最厉害,我纵一时不在,也必能看顾好自己。” 
  我依旧看他,半天,更狠狠投进他怀里,小声道:“根本不是你不在、我没一刻好的!” 
  他笑了,却是苦味地:“我也是,可过了这一战……” 
  我不让他说完,提身吻住他;他一愣,又反客为主。 
  只觉阵阵甘甜弥漫了彼此,天地失色、仙神气衰,这无垠中只剩下纠缠不休的两幅心魂。 
  …… 
  “千云戈,我们再见的时候,我必带一个完完满满的销魂给你,你也得给我个完完满满的千云戈!”我赖在他身上说道。 
  “不是要个盛气凌人的均赫王爷吗?”千云戈戏谑道。 
  “那怎么够,我把整个都给你,你只给我个均赫王爷你这如意算盘打的果然精明!” 
  千云戈无奈地抚着我的脊梁,终于偷偷吐露:“傻亲亲,早就整个给你了……” 


  两天后,裘瓮澈便用平鸿宫嫡传的‘豢殷神功’帮我接回了那只断手。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适,由于养在乩蚕镜中,那断手竟比好的更娇嫩许多;只是断口处总要受针刺般的疼痛我强忍着那疼,对裘瓮澈道:“这可真好,以后老的不能看了、就整个人放乩蚕镜中待几个月,又能返老还童了!” 
  裘瓮澈竟宠溺地嗔道:“乱说,那不毒死你才怪!” 
  看着他柔和的模样,我又忍不住发呆,心想:这人有多少幅仪态呢?虽然相貌也只是清秀,但那股子不落凡俗的气质岂是寻常人能比?他行的事,别人若效仿保不住显得矫情,可换回他来,又没一样不让人心旷神怡、叹为天人。如此的洁净,也只有养在这深山密林,免去俗世涤染吧! 
  又跟裘瓮澈闲话几句,我便同哑仆一同回去了。 
  临走,裘瓮撤又给了我止疼的丸药,让我免为修养三天,而后便可上青冥颠、离寒洞化毒。 

  接着的一整天,彭舆昊又来了,他与哑仆一起帮我打点着上青冥颠的衣用。 
  我眼见他俩出出进进、忙忙碌碌,倒底有些不忍;于是便也上去帮忙;又看见彭舆昊大小包裹绑了许多,都是厚实的冬衣、冬被,忍不住问:“带这么多冬天的衣用干什么?” 
  彭舆昊敲一下我的头,仍忙碌着:“你说呢?那离寒洞冷的渗人,你又一个人住,不能起火、也没个取暖,不带多些,固然那寒气都是精髓,不会伤人,但冷总是不好受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怕了:“真的只有我一个人住吗?” 
  “这还能说笑,那地方多少平鸿宫的弟子巴望死了也去不了,这可是便宜你了!” 
  “便宜?”我闷声坐在榻上,忧虑道:“这便宜我可不想占。我最怕冷,又是一个人,冻死了也没人知道!” 
  “行了!我都说了那寒气都是精髓,只会养人,冻不死的,不过冷些而已。” 
  “就是冷才不好受这事我再想想,你跟宫主说我晚几天再决定。”我说完就想息事宁人。 
  彭舆昊把手中东西使劲一丢,恶狠狠道:“你再说一遍!晚几天,你当平鸿宫是千云戈开的,随你性子乱来!” 
  我被他一激也有些不悦,寒着脸道:“说怎么了!我就是不想去!” 
  “你好,那就毒死你个狼心狗肺的!” 
  我怒目渐锐,刀子似的撇在彭舆昊身上。 
  彭舆昊浑然不顾,依旧骂着:“早知道、那些人何苦为你耗命,你不快死了不知带累多少人呢!说的倒是好听,我还真当你多在乎千云戈!” 
  “我怎么不在乎他了!”不提千云戈还好,提了我便再控制不住。 
  如两个气盛的小娃儿一样,我们就这样扯着脖子嚷了起来。 
  “你当真在乎他,这点苦都受不得吗?也不顾他,就要死要活,也敢说你真在乎!” 
  “我就是……就是……”噎了半晌我也说不出,气势减弱,倒思量起彭舆昊的话来。 
  而今,我怎能轻言生死?我与他的命既然系在一处,此后安危完缺都不是一个人的了,怠慢自己,我又置他何地?于是倒真有些为刚才的胡闹羞愧,不敢抬起头来。 

  正在这时,院外的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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