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田宇陀儿]+在southberry树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原田宇陀儿]+在southberry树下- 第4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在我看来,你不过是希望受到夸奖才假装大人的嘴脸。正因为丧失‘男孩’的纯真,这回才以‘男人’的面目示人。怎么样?我们现在靠那么近,是不是还怕我会左右你的思考呢?”
      “你。。。。。。说什么?”
      我不由得脱口而出。
      “你又要毁了我。。。。。。”
      早已失去、没有留下任何珍贵东西的我?
      “毁了你?”姐姐一脸不可置信。“是吗?你是这样想的?我不在的这段日子,有双看不见的手还是继续改造你?”
      “感觉到了吗?你明白了吧,从那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拜你所赐呀!”
      “你不也偷看了我的日记?也算是报复了吧?”
      “不对,我只是想知道你会去哪里。”
      “我们果然是姐弟,半斤八两呢。”
      “不对、不对!我坚决否定。”
      “我只想找到你!无论在哪里,我都要追到你!不管去到什么地方,我都要把你叫回来!可是。。。。。。”
      “可是?可是什么?你偷看了我的私人笔记总是事实没错吧?”
      “。。。。。。我根本不知道。”
      我别开眼神开始狡辩。两个人的立场完全逆转。
      “笔记里居然有那样的世界”

      *

      从我有记忆以来,姐姐一支拥有那本红色笔记。
      笔记已脱离“日记”或“随笔”的范畴,只能勉强做“记录”,字里行间的派络不明;内容当然也有用简单易懂的日记形式叙述,不过一旁又潦草写着令人难以理解的单字或短句。
      在那混乱的文字当中,我瞄见自己的名字。

      *

      “不是只用‘观察’两个字就能解决。在笔记里,我活生生地存在、成长、恋爱、失去理智然后。。。。。。”
      “然后呢?我可没有写到你的未来喔。”
      那是对我的预言。
      曾几何时,那本小小的红色笔记本已有我的存在。乍看之下毫无章法可言的文字,拣选出我出现的若干场景后,完整的故事就此产生一篇以亲弟弟为题的短文。
      当时只是天真地以为自己解开了某种暗号。姐姐对弟弟观察入微并写成故事,对我来说是何等的喜悦。于是擅自把她的归期和笔记里的内容联想在一起,费尽心思将心情陈述在稿纸上。
      姐姐留下的故事的布局,以及为了看着我出糗,不惜扭曲事实、充满谜团的片段,到我国中为止都确实地发生了。我的未来被这本笔记清清楚楚地记载下来,如今能做的只有寻求真正的自我,所有的一切遭人摧毁殆尽。
      “全和姐姐所写的一样。我不懂为什么你看得见我的未来,就算不懂也无所谓了。”
      “呵呵。。。。。。”姐姐笑着。“我又没有超能力。未来的事情谁知道呢?不过是你乖乖按照我心血来潮写的东西走,对吗? 假如错看的不是你,而是其他人,他们也只是会变成第二个、第三个你罢了。”
      “那么老套的把戏,会让你满足吗?”
      我谨慎地、透视对方的心理做出回答。
      “不。对于活在姐姐剧本里的人来说,那是一种预言。”
      “你还真能说耶,这种理由也想得出来?”

*

预言。那本笔记里,我看见为爱千疮百孔的自己成为平凡大人的“遭遇”,独自度过“无人知晓的时间”,等待与疯狂进行最后的接触,直到永别的那一刻。
在此我将笔记里角色全部置换成为第一人称的“我”,改写以精神小说的形态。这是我第二部长篇作品敷衍了事的梗概加上自成一格的文体。结果给人戴上“剽窃”的帽子。
尽管如此,我真的打算将这股混沌的红色永远关在沉甸甸的精装书皮里。
之后的作品也和那件事情相关我“撰写”了不少文章,实际上称为“创作”的,却是编辑或宣传部的人硬塞给我的东西。他们都曾拥有热烈燃烧的青春年代,没有罪恶感。然而,红色的阴影并不因为持续的书写和出版失去踪迹,反而更加显著,徒增我的痛苦。
这就是我不曾间断剽窃的真相。
我窃取的东西是姐姐红色的世界观和精神,那些东西传达给我的讯息仿佛历史回应般不具意义。
心中的罪恶一点也没有抹去,我不过在那样的内容里任人摆布。想来那样血红的纯粹和残酷无法模仿或再次出现,和封印起来没来没两样。
就在承认事实的瞬间,我也失去处罚的权利。
我坦白罪行。无奈既已失效的今天,我的自白如同烟灰般空虚。

*

“。。。。。。你累了对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姐姐收起笑容,专注的盯着我看。
“还有什么不可原谅?都已经拥有非常成功的人生不是吗?”
“我又没有任何要求!可是没有办法。除了这样我别无选择。。。。。。”
“看你,又在乱说了。。。。。。你工作过头了啦。”
假使那本笔记本不存在,我的画的确令人百思不解。但是,身为红色笔记本的拥有人,她不可能不懂我的意思。
“不要失去了自我。今天的你完全造就于过去的作为。”
“我都明白。。。。。。可是我彻彻底底欺骗了文坛、也欺骗了读者。这样的念头一直在心里打转,不明就里地对自己产生期待。我认真考虑过要靠自己开拓一条逃离预言的道路”
“又是‘预言’?”
姐姐不是真不懂,而在装傻。
“你好像非常痛恨那本笔记耶,有哪些事情超出‘预言’的范围?”
“超出范围?”我不禁放声大喊。“从你这位作者的眼睛看过去,你认为是出乎预料之外?”
“。。。。。。该怎么。。。。。。回答好呢?”面无表情的她将目光移至阳台地面上。
“我在经过各种抵抗而停下脚步回顾后,发现除了自己以外,没有其他人上当受骗。每个人都比我聪明几百倍,只有我独自待在小框框里玩弄着把戏,就算解开谜底还是一样无趣。 ”
“。。。。。。”
“大家感兴趣的并非临时凑合应付的虚构,而是我本身就是个‘现实’。”
“。。。。。。”
“结果,我向姐姐的世界迈进了一步。。。。。。”
“你。。。。。。”
“咦?”
姐姐突然打破沉默,我直觉地抬起头。
“老实说。。。。。。想要结束了对吗?”
我不敢相信她说了这句话,不带些许怜悯。
“想选择快活点的方式不是吗?”
“快活的。。。。。。不是说过了吗?现在的我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这样就很满足了,真的。第一,那时我自愿的”
说着说着,我露出无奈的笑容。
“没有什么可以结束的。”眼前的姐姐没了微笑。话说回来,红色的小笔记本到底被我丢到哪儿去了?
“真的。。。。。。什么也不剩。。。。。。。”
苦笑僵在脸上。
“只有一具躯壳。我很清楚,就是觉得空空的。。。。。。”
“然后呢?”像是洩了气的皮球,姐姐缓缓提出疑问。“那就是你决定离开光明世界的理由?”
“明知故问。。。。。。”
口中苦涩的茶叶像沙子一样既非固体亦非液体。
“什么样的故事情节都无所谓,真的。。。。。。可是没想到你居然假装看不见。”
“没办法呀,谁叫我不在你身边。”
我不去理会姐姐的强辩。
“我从没收到任何人的欺骗。可是,姐姐你。。。。。。”
“什么?”
“只有姐姐不同。你利用那本笔记,把我骗得团团转。”




“你希望我说什么?”
“什么样的借口你才满意?”
“需要借口的人是你才对吧?”
“让我变得需要借口的人不正是你吗?”
两个人无视于姐弟关系,目不转睛凝视彼此。那一刻,我们各自激烈的争取优势。终于。
“我懂了。”姐姐静静地摇头。“嗯,没错。我很了解你的确无法变成现在以外的样子。我在专属的本子上,用自己才晓得的方式全数记录下来,希望总有一天你能明白。”
“你终于肯说实话了。。。。。。”
长久以来,我总算得到多年追寻的自白。在这场有姐姐和潜伏在红色笔记的故事中大获全胜,但是,即使赢了。。。。。。
“你打算锲而不舍?想离开我的身边?”
即使赢了。。。。。。
“你到底,对我,对我的笔记有什么企图?”
“希望姐、姐姐彻底消失。。。。。。”
在支吾其词之下
我战胜了姐姐红色的不可思议。虽然获胜了,但是。
难道是因为过度漫长的等待,怎么居然记不起最初的企图?
“你究竟想要什么?真相?虚构?包装完好的现实?已经可有可无了对吗?”
“已经?”
我感受到一股阴郁的力量。
在我面前,姐姐缜密包围住自红色脱逃的我,然后又生成出更大的圈套。在红色的世界里,对我来说是预言的东西,确是姐姐引诱他人进入迷宫的必要功能。
“你该醒醒了。”
她盯着我不放,想看看我如何解开迷题。
“从梦中甦醒的自己,彻头彻尾改变的自己,变成某种行为不能者?”
“改变。。。。。。”
“拼命去寻找任何能够成理由、可看做是理由,以及就算栽赃嫁祸也毫无怨言的事物。”
“你说我在寻找?”
“例如聪明的读者有眼光的编辑?你的责任转嫁在他们眼中却是赞美。对了。。。。。。是一种‘新潮流’?或是‘流行’?”
“流行?”
我对那再基本不过的单字感到无力。
“追求是件坏事吗?很肤浅?但是我能写,而且躲在人群中安然无恙。我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纯文学作家,而是为了生存需要金钱来源的人。”
姐姐并没有因为我的回答露出嫌恶的表情。
“流行本身就很肤浅。每个人只保有各自认同的部分。理所当然该利用殆尽。。。。。。”
她的语气一度缓和下来。
“。。。。。。你说我追求的就是这些?”
“事到如今你还想说些什么?”
等我说完,姐姐异常认真地问着。
“不过,你有资格谈‘新潮流’吗?”
“资格?”
被质问了。在这种时机,目前所有美丽的词藻都派不上用场。
“天才还是庸俗?全能还是无能?你了解唯一真理的世界不存在,进而追求流动的新天地。嗯?反正都已经发现了,索性松了一口气,老实承认自己的空虚对吗?允许随波逐流的自己?”
她突然将食指放在唇上。
“找到朋友了没?”
“。。。。。。”
我真想好好回答。结果姐姐用食指压住我的嘴。
“好肤浅呀。打算掩饰过去,继续走下去?决定对不可原谅的自己宽大一些? 没有了我,你这孩子什么也办不到,只能走向毁灭。”
(不是我自愿的。。。。。。)
如果我能任意驱使姐姐细致的手指,或许我会那么回答。可是我找不到能解释眼前迎向毁灭的好理由。沉默对我有好处吗?
“你的脚步任人践踏,奋力一搏的只有你一个人。况且战争早在很久以前结束了。”
“。。。。。。”
“怎么了?没注意到吗?”
姐姐的手指依然押着我的嘴唇。她的口气像在倾盘大雨的日子里,发现没有项圈、骨瘦如柴的野狗。不对,说不定一模一样。落不停的雨中,我就是那只不知所措的狗。
我究竟有何凭依,崇拜哪个偶像,才写得下去?因为喜欢而写?该怎么解释?我创造了什么,才能苟活到现在?
“也许,你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姐姐念念有词。
“听见脚步声了没?”
姐姐闭上双眼,侧耳倾听。
“失去区别‘革命’与‘恐怖行动’的孩子们,可是打从生下来就懂得战争为何物、杀戮是什么情况。你还要当多久的失败者才满意?我告诉你,他们的字典里没有‘俘虏’的概念。”
“你、你在说什么。。。。。。”
“你大可放弃抵抗,直接死在他们手里,在众人面前出尽洋相。”
当姐姐的表情变得冷漠的那一刻,我听见了脚步声。流沙、滚动的齿轮、倾斜的太阳、绕行不止的明月。
“惨不忍睹。不痛不痒、只有像踩在碎石子上的触感,多么微不足道的毁灭。那是最适合你的死法。”
姐姐探出水蛭般的舌头,舔拭干枯的唇瓣。
“不受历史或英雄人物的牵绊,也不打算效法;不奢求祖先的庇荫。这些对你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道理是吧?”
“。。。。。。每个年代都有各成一格的理论。”
“难道你想和他们和平共处?”
姐姐大笑。过于美好的形象,使我像小时候一样恐惧不已。
“把传统视为‘守旧’并不屑一顾,却照样阅读文学、写得出东西,甚至延续到后代的子子孙孙,变成时代下豢养的私人军队?”
“那种事情。。。。。。我不在乎。”
“啊哈,你又说谎了。”
像赌场上一眼看穿对手牌面的姐姐,剖析我说的话,将我的心赤裸裸地暴露在外。
“但我不认为以谎言为生的你是个不值得信赖的人。”
她笑得很开怀。
“因为没有人被你骗了呀。爸爸、妈妈,还有读者们居然把你的作品看成一种欺骗,你真的好可怜唷。结果是我的谎言骗了他们,而你,只是按照我的说法延续谎言的人。”
“那是。。。。。。我不是故意要。。。。。。”
“骗子。”姐姐皱了皱眉,很快又恢复笑容。“其实你根本不在意什么流行不流行。害怕围绕在枕边的脚步声,在黑暗中,你独自感受恐惧和不安的层层压迫,扭曲本意,借口说是‘迎合这世上应有的样子’,捏造出主动的自己。”
“不对!姐姐说的不是真的!胡说!”
姐姐起身,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黑色凤蝶,和我保持距离。
“我太了解你了。”
姐姐玩着文字游戏,撩拨着我的心情。
“你不想多说,是吗?因为大家都以为你是个年轻的修道者?”
大家并非读者或编辑,而是对我有错误认识的傻瓜,还遭到她偷偷的讪笑。
被抛下的人,就连追逐群众时也常落单。一个人往往拥有最大的感受,不带任何迷惑。
傻瓜。
“你不愿追逐‘流行’,想要能闪就闪;但又害怕因为跟不上时代,心目中美好世界弃你于不顾,所以缺乏主见,也不指望什么主导,就算赖着往日的丰功伟绩不妨也无所谓。”
那是。。。。。。孤单的傻瓜。
“要不要我说出你的真面目?”
姐姐像对着不懂世事的幼儿问话脱口而出的是残酷的现实。
“你是没搭上快车的权威主义者(注5),呵呵呵。”
“姐?”
“你自己说过‘什么都没有’的呀,还有‘已经什么也。。。。。。’”
姐姐更加喜形于色。
“那是什么?口头禅?真心话?意思都差不多吧?”
“好残忍的说法。。。。。。真无情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