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田宇陀儿]+在southberry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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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田宇陀儿]+在southberry树下-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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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和黑褐色的斑驳建筑极不协调的阳台。
     色调虽然柔和,却感受不到一丝气派,因为空间实在过分开放。这样的格局,好像一个从汪洋大海归乡的老船员才有的低级品味。听说这座面向后院的阳台是前屋主亲手打造的,我无意怀疑他的品味,但怀疑对方是否有一眼望见整个庭院的好眼力。。。。。。话虽如此,我总是选择在这里工作。
      因为。。。。。。
      “又到了Southberry树结果的时候耶。”
      姐姐站在阳台上,一如既往地眺望狭小后院里的一棵果树。
      “不只闻得到香味,站在这儿还能看见一整棵树呢。”
      “嗯。。。。。。”
      没错。。。。。。
      我之所以选择住在这种晦暗巷道底、令人毛骨悚然的房子,除了希望消失在人群面前,还有别的原因。
      这座阳台、这处庭院,以及伫立在此的一棵Southberry树。
      “好久没吃了唷。”
      “什么?”
      “果酱。”
      姐姐把我推倒在椅子上,从斜上方盯着我看。
      “Southberry的果酱呀,Southberry做的呢。”
     
     *

      “Southberry。”
      一棵初夏时绽放花朵、到了这个时节结成硕大的果实的落叶树。
      美其名为“莓”,果实的颜色和味道也的确类似,却不属于草莓等所属的蔷薇科。二是非常挺拔的大树。我记得应该有个正式的名称才对。。。。。。
      不过,大家都把树上的果实唤作Southberry。
      Southberry同时具备强烈的酸味与独特的甘甜,而且花朵的芳香会持续飘散在室内久久不散。正因为冠了“South”这个单字,也许表示树种来自南方,但我也不甚清楚。
      果实最大的特色,恐怕是外表那诱人的红色。
      仿佛隐藏着成熟却恰到好处、上帝赋予女体的重要部分,独特的红色。
      老街庭院角落也有一颗同样的树,说不定依然挺立。小时候还经常攀上枝头扭下拳头大小、果皮颇厚的果实来大咬一口。家人会把摘下来的果实放进葡萄酒跟一般食用酒精里腌溃,或是用蜂蜜熬煮,做成一罐罐的水果酒和果酱。
      因为那样一棵树而决定居所,莫非仍无法切断对家的渴求?难道不知不觉中,名为乡愁的替代品已蚀入我的内心?
      内心灰暗的我,处在气氛大相径庭的露天阳台写着小说。,怎么也说不上坦然。
      我不过是想看看如往常的Southberry树罢了。

      *

      “你做了是吧。”
      “什么?”
      姐姐慢慢逼近,像是想闻闻我脸上的味道。
      “我是说‘果酱’。”
      “嗯嗯,有。”我点点头,正襟危坐。不保持些距离的话,想说的话会被姐姐的鼻息掩盖。她说得没错,我的确摘了后院Southberry书的果子做成果酱。
      “你怎么知道?”我问:“像我这样从来不会认真做菜的一个人,有可能大费周章的弄果酱吗?”
      “会呀。嗯,如果没做,会很害怕的。到了晚上就会孤单一个人睡也睡不着;不知不觉感到孤独的可怕,然后总是走去树下找果子,对吗?就这样无法成眠,日复一日。。。。。。”
      “。。。。。。还真清楚。”
      “对啊,我就是知道。”
      “你躲在哪里看的?”
      “任何地方。就算什么也不看。姐姐也会知道你的所有事情。”
      “所有的事?”
      “对,所有的事。”
      “这样的话,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感觉喽?”
      她只是嗤嗤笑着继续刚才关于晚上的话题。
      “独自一人的夜晚,那种感觉真的很恐怖对不对?进入梦乡后,作了噩梦也没人过来救你。”
      “我无所谓。”
      “希望身边随便哪个人在也好,或是。。。。。。就算我消失了也没差?”
      “。。。。。。”
      她站着俯视我,表情愈发兴致盎然,喉咙深处发出细微的声音。
      “如果是恐怖的梦。。。。。。”
      “我挪了挪身子,觉得自己的处境尴尬。”
      “我受够了。”
      移动椅子,木制的地板一阵“嘎”的摩擦声。
     “梦见夫在半空的床突然掉了下来,梦见一大群飞蛾啃咬着你,梦见吸着滑溜溜的鱼的内脏,梦见从小讨厌的人居然超越了你,还梦见死去的朋友和你一起坐在书桌前。。。。。。”我小心翼翼防范姐姐的眼神。“就是因为这些梦,我才不会没东西好写。要是喜欢的话拿走好了。”
      “才不要。”
      究竟有没有注意到我正在严加戒备?只见她依旧笑容满面。
      “打算把噩梦、死去的友人重逢和荒谬可笑的情节写进书中的神经质小鬼,在枕头旁边写满笔记。自从夏目漱石的《梦十夜》以后,晚上写出来的东西都一样毫无新意。”
      “姐姐也厌倦梦了吗?还是没做过梦?”
      “梦是虚构、脱离现实的。”多么令人怀念的口气。“你不知道吗?愈作梦之会让脑袋不正常唷。”   
      “唔,是吗?”
      毫无根据、却又毛骨悚然的警告。像是到了夜晚,母亲哄小孩上床睡觉,体内竟不知不觉跑出心魔。
      “要不要喝茶?”
      说着,姐姐随即擅自走进屋里。回过头,我看见她直接前往厨房的身影。

      *

4。
      “你以后真的打算一个人生活下去喔?”
      姐弟俩好久没这样渡过午后时光。
      话虽如此,这里的后院昏暗到不行,和幽雅的下午茶完全沾不上边。厨房里搁着没用的锡兰茶有股霉味,眼看嗜血的杀人行为就要开始。
      我们身上没有任何光线。这样的场景点缀着两个人,可说再明显不过。
      姐姐拎着铝制马克杯晃啊晃的。那时我的漱口杯,根本配不上拿来喝茶。
      “因为姐姐从没泡过茶。”
      我把茶注满至绿色小巧的麦森瓷器(注2)里。
      “不是成组的吗?”
      “买的时候只要了一个。”
      “唔?”
      她只是鼻子发出轻微怀疑。或许我的回答有些勉强,但她似乎也没兴趣追问下去。
      垂下肩膀,姐姐的长发随风飘逸。正门前的马路想必洋溢着诗般秋意的午后吧。
      “这茶之前也打开来喝过,后来放着没去理,味道变得很复杂,已经在发酵了。”
      “你还是老样子,连喝个茶都要推敲半天吗?”
      姐姐挖了一小匙果酱落进红茶。
      哐啷哐啷。。。。。。绕这杯子打转的银汤匙碰撞着马可杯,形成微妙的韵律。宛如锡兰的民族音乐。
      “。。。。。。职业病喔。”
      才喝了茶,却更加口渴。
      “因为梦里头老是出现。”
      “所以才说是职业病呀。”
      我不肯认输。“为了写文章特别去查别的资料常留在脑中挥之不去。我很难去记得什么或忘记什么。所以,变成现在这样。。。。。。”
      不说了,像个白痴一样。为了罐红茶在争辩,我真的很无聊。
      “懂得忘记才是幸福的呀,好可怜唷。”姐姐苦笑。
      “茶具一套,汤匙一支,餐巾纸和玻璃杯全部落单,只有准备自己的份。”
      “我这样就可以了。”
      从以前到现在,这说词每每向对方重复着,毫无长进。
      “就算维持步调站在大马路上完成的我的作品也不会有人走过来,只要有人肯看我的故事就够了;做个别人看完一次就丢的作家也可行。干脆维持现状,要是写了什么不朽名著并且一夕成名,肯定会想继续赖活在这世上吧。”
      “你不也得过奖吗?”
      “因为那个时候我还能忍耐。”
      视线转移向他处,我回答。
      当时在学校里有位完全不把羞耻当作一回事,如同甲壳动物般的女生(早记不得她的名字)吸引着大家的目光。然而,自在只剩下我一个人。
      避雷针消失了。
      “话说回来。。。。。。”
      姐姐好像也在思考着同一件事。
      “不晓得哪个把你送上文坛的女孩子人在哪里?难道我变成唯一能开心看你写故事的人喔?”
      “你很开心吗?”
      我装出无奈的笑容。
      “不是什么拼命活下去的生存之道喔。”
      “你已经够努力了,不是吗?”
      “会吗?”
      这次我真的笑了出来。
      总算和遍寻不着的姐姐重逢,还聊起我的那位“避雷针”人间蒸发的话题。当下重回往日气氛。我觉得有些可笑。
      对了,那个骄纵的女孩已消失在世上。
      我有这种预感。

      *
   
      我不时对姐姐摇摇头。想告诉她,我们该找个有阳光还有黄昏造访,不像这里暗无天日的地方住下一起生活。
      “早在我们出生以前,靠着前人的庇荫就能安稳享乐的年代已经结束。”
      “没关系,我并不想当什么创意先驱。只要能够吃得饱,有钱赚就够了。”
      姐姐露出忧郁的神情,体内放荡不羁的本质呼之欲出。
      “那是你一直在做的梦喔,小心变得不正常。”
      “梦?我的梦?”
      “梦通常和现实相反。当来到大脑接近甦醒的睡眠阶段,人们总会将自己的记忆颠倒错乱成为影像,那就是‘梦’。”
      “我知道啊。”
      “无论身体睡得多沉,大脑新皮质不会休息。如果用脑过度,会造成脑细胞大量死亡。因此常常做梦的人老得比较快。”
      “唔。。。。。。什么?一天到晚想个不停的大脑,是自由基(注3)的最爱喔。自由基偷偷躲在其中,然后用。。。。。。”
      姐姐把汤匙放进果酱里搅和。
      “比果酱还要黏呼呼的东西裹住大脑,导致胞细胞接二连三死亡。遭到扼杀的脑细胞变成灰色稠状物,像牛油般丧失作用,只有一个惨字可以形容。”
      “你从哪里听来的。。。。。。”
      “从哪里都行。”姐姐浅笑着。“重点是梦做太多头脑会坏掉。”
      我加入笑声的行列,同时觉得自己正在嘲笑某人。
      “不停作梦的人,多半带给别人浪漫的印象,不过事实上大大相反,他们比普通人更早老化,提前交出人生的棒子。”
      姐姐故意将果酱拿近脸颊,看起来简直是精神饱满的少女。
      “果酱做得好好吃。”
      “是吗?”
      “呵呵,不停作梦的天才,换句话说就是个过度成熟的小孩子,脑袋都被红色黏黏的东西整个包住然后死亡了呢。”
      “真不想再想下去。”
      “呵呵。”
      搅动果酱的她,难掩无情的阴沉。
      “爸爸知道你那么会作果酱的话,一定很高兴。”
      “谁晓得。。。。。。”我抬头看着天花板。罗马式建筑为基调的墙面,上头恣意展开的雕饰,如今愈发的纯洁。
      “家里的事,我。。。。。。”
      “想忘了吗?”
      “很恶劣的一对姐弟对吗?假装什么坏事都没做,才是真的恶劣。”
      我死命克制自己,心神不宁地摆弄面前的空杯子。往事一一浮现。
      “好怀念唷你还记得那个时候的事情吧?”
      当时。
      就连姐姐初次夺取的吻。是的,也在那样的树下。

      *
5。
      “呃。。。。。。”
      心跳加速地张开眼睛,姐姐的脸贴近我的面前。  
      空气中飘散着异样的香气,迎风飘动的乌黑秀发仿佛布幕般覆盖住我和她。
      姐姐的呼吸不疾不徐,但我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全脸发红,尤其是嘴唇部位热得不得了。
      “给你。。。。。。。”
      红色,姐姐红润欲滴的嘴唇微微开启。那样的红色,是令人呼吸困难的甘甜。
      “弟弟夺走了我的初吻”
      心跳加速,她居然说出那种话。
      “我、我们是一家人。。。。。。况且好朋友互相之间亲来亲去也很普通啊。。。。。。姐?”   
      “那是在国外。”

      *

      我花了好一阵子才明白那只是她的玩笑话。在此之前,我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做出来的事或者是说降临在自己身上的事。
      我一直陷在姐姐少女时代的圈套和阴谋里而不自知。

      *

      “你很讨厌跟我接吻吗?”
      “。。。。。。”我拼命摇头。
      对陷入红色甜蜜的我而言,她的疑问无疑是种酷刑。这种时候,我怎么可能会回答对姐姐一点意思都没有。
      “所以是。。。。。。不讨厌喽?”
      “。。。。。。”
      扑通扑通。
      发不出声音的我只有猛点头。曾有段日子,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那么拼命,不过那件事情之后,姐姐从面前消失,我才体会到这样的反应并不愚蠢。
      “一般的男生。。。。。。”
      姐姐故意更靠近只能奋力睁着双眼的我,周围沐浴着少女特有的甜美气息。
      “怎么能喜欢上自己的姐姐呢?你该不会是疯了吧?”

      *

      已经忘了确切的内容,但当初她脱口而出且意有所指的话语所带给我的冲击仍历历在目。我硬生生地受到打击,仍决定不对她说出“我讨厌你”,这是为什么呢?
      就算到了现在,我还是说不出口吧。

      *

      之后没过多久。。。。。。我就被姐姐侵犯了。
      我们的游戏脱离正规,超出寻常道德的领域。尽管过程不正常不健全,其中的演变确是自然而然。
      我喜欢姐姐。
      我的心意从未改变,我爱她,而且也相信姐姐爱着身为弟弟的我。只不过我的态度暧昧低调,姐姐则是激烈而灸热。
      那时刚好来到思春期的年纪,也隐约发觉那是“不能发生的情感”,因此只要看着姐姐乌黑亮丽的头发便觉得心满意足。
      但就在某一天,这样的平衡彻底崩坏。
      一名少女出现在我的眼前。

      *

      还住在家里的时候,我是个除了家人合用人以外无法开口和他人说话的小孩,更别提有什么女生或男生朋友,觉得任何人际关系都没有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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