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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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 第3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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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心里只装了个升职和待遇的。格局能有多高?至于真面目嘛。有必要在乎吗?当警悳察出卖了他的同志。当罪犯又出卖了他的同伙。吓唬他两句。他出卖自己一点问题都没有。”许平秋背着手。前行着。

这时候肖梦琪对于这位领悳导的格局和眼光。那真叫一个佩服了。她笑了笑。亦步亦趋跟着。看来此行不虚了。这个反面教材的效果一定会让禁毒局同行震耳发聩的。

“许副厅长……我想问您一件事。”几步之后。快到出监门时肖梦琪又轻声问道。

“你憋了很久了。是余罪的事吧。”许平秋道。

“对。他会怎么样?”肖梦琪问。

许平秋回头看了眼。然后很郑重地道:“他是我唯一看不透的一个人。这也是我唯一无法确定的一件事。所以。我无法回答你。他告诉我杜立才和贩毒团伙有关联。我当时根本不信。一位受党教育十几年的禁毒局高级警官。杀人可能。贩毒我真不敢信;后来他又告诉我。马鹏没问题。是清白的。我也不相信。因为马鹏这小子是我一手带出来。也是不于不净。老招惹是非。再后来他又告诉我。制毒窝点就在市区。我那时候都怀疑他和贩毒团伙穿一条裤子了。故意传假消息啧。不幸言中啊。他是从这里面走出来的人。对犯罪的那种第六感觉。比谁都灵敏。”

走出了狱门。站到了车前。许平秋稍稍怔了下。他又想起多年前那个暗夜里把余罪送进深牢大狱的场景。他实在想像不到。在这样的地方。能学到什么东西。进而成就了一个小警员的传奇。

“那就应该让他归队。”肖梦琪鼓着勇气。把自己的想法道出来了。

“作为朋友你可以意气用事。领悳导不会。市局已经下文、检察院已经立案、偏偏这证据又太确凿。他这个黑警悳察是假戏真做啊。做得太真实了。不得不考虑舆论反响啊。估计得冷处理一段时间了……啧。”

似乎这也是许平秋唯一为难的事。以他的能量都无法妥善处理此事。现在僵着。省厅和市局都知道案情。但却苦于这个“假黑真白”的故事无法公之与众。最起码那个和众女的群p视频,谁也不敢解释。

也许只能冷处理的办法了。让这件事慢慢失去热度。

这一日肖梦琪终于脱身了。安排下告一段落的工作。她急急奔向第一医院。手机已经无法接通。她听闻余罪醒后不言不语。还真是有点担心。

不过去了却得到了失望。在医院碰到解冰、赵昂川等二队几位同事。得知消息是余罪已经出院。大早上出的院。就那么不声不响地走了…………

 第五卷思维的子弹 第41章 远离尘嚣

“马哥;我看你来了。”

余罪踏着疲惫的脚步;向着晨曦中的山峦踱步而上。

偶而有耀眼的光线闪过;那是草叶上滚过的露珠;晶莹的颜色;纯净得不带一丝杂质。这个少有人迹的地方;从来都是这么静谧;那怕又增添了新的坟茔。那怕新增的名字曾经有点惊天动地的故事;在归途尽处;都是这样的静谧

英雄是什么;是一块冰冷的碑。

烈士是什么;是一棒孤独的冢。

余罪站在了这个冰冷而孤独的碑前;碑身上镌着马鹏的照片;是一张笑容可掬的照片;像还在坏笑着看着来祭奠他的人;新坟的土已经长出了青青草丝;松柏枝上还系着未被吹散的挽花;余罪抚着碑身;脸上洋溢着一种像是重逢之喜的表情;在喃喃地道着:

“哥;追悼会我没来;我知道你不喜欢那阵势;我也不喜欢;什么理想抱负、什么死为家国、都是扯淡;我们就是一个拼命挣扎;也特么身不由己的小警察;就是个想活得像个人;又特么不于人事的货色……成了英雄;也改不了你这贱性啊。”

余罪抚着马鹏的照片;声音有点沙哑地笑了。

他坐了下来;把随着的袋子解开;两瓶酒、一条烟、一包花生米、半爿烧鸡;这是刑警兄弟们下两口酒经常的配制了;他拆着;点着;抽两口;插一根;倒杯酒;倾一杯;喃喃地像在劝着兄弟。烟色凫凫中;不知道是熏得还是痛得;余罪不一会儿便满脸泪水。

“哥啊;我没拦你;我知道我要是拦住了你;你要恨我一辈子啊……可我放开了你;我恐怕要悔一辈子啊;你不会怪我;可我自己原谅不了我自己啊……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你朝自己开那一枪;就像我亲手朝你开了一枪……血都溅在我脸上了……我难受啊;哥;你躺在这儿舒服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抽泣中;一支支香烟插在了坟头;余罪像失控了一样;在抹着泪;在不断地抽着烟;一支一支给兄弟敬上;在倒着酒;一杯一杯给兄弟递上……仿佛这样才能减轻那怕一点心里的愧疚似的;尽管他知道;马鹏一定不会怪他。

可他仍然无法释然;那场景像噩梦一样夜夜袭来;让他惊醒在无人的夜里;每一次他都能看到马鹏最后的笑容;那笑容镌得如此之深;像弹痕像枪伤一样;已经铬在了他的心里。

“哥啊……你真傻啊;都没家没老婆的;还收那么多黑钱于什么……那特么不是钱呐;就像个定时炸弹一样;藏在那儿也觉得不安全;总有一天会把自己都炸喽……我不是笑话你啊;我和你一样傻啊;我也使劲往口袋装了好多黑钱……我就想着;能在省城买座大房子;把我爸接来享几天福啊……我们都傻啊;不管钱有多宝贵;也不值得拿命换啊……”

余罪抹着泪;轻轻扔掉了于净的酒瓶子;倚着碑身默默的偎依着;像曾经兄弟背靠背的感觉;那一种无法代替安全感;那怕面对的是枪林弹雨;那怕面对的是刀光剑影。

而现在;感觉到的只有冰冷。

“哥;我不如你啊;现在你都成禁毒系统的英模了;他们都在学习你的事迹呢;我都不知道;你以前于过那么多好事;抓过那么多坏人……授给你特等功臣一点都不冤枉。我就不如你了;好多人还以为我被督察关着呢………我将来恐怕连光荣的机会也没有了。”

余罪舒着气;生活像对他关闭了所有门;一片黯淡。这么多年过去了;其实感觉并没有什么变化;仍然冲不破身边的牢笼之城。

“哥……我走了。”

凫凫烟尽、酒痕微于;唏嘘一声抹一把脸;余罪黯黯地起身;向着碑身深深一躬:

“哥;年年这个忌日我来看你啊;给你带烟带酒;咱们兄弟像以前那样喝两口;好好叙叙。”

余罪轻声地嘱咐着;生怕惊扰了这个安静的长梦似的;他慢慢地踱步离开;一步一回头、一步一泪流;他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不过他现在期待这个世界有鬼有神;那样的话也许会有相见之日。

或许真的听到了;风的呢喃、树的婆娑;就是他的回答。

或许真的看到了;天的晴朗是他的笑脸;山的挺拔是他的身姿。

再一次回眸时;余罪如是想到;也许死亡有着另一层含义;那就是让生者更明白活着的意义;体味不易、学会珍惜………

时间是重复的枯燥。

生活像不断的煎熬。

长治路;聋哑学校;那位在这里已经颇有名气的老人又找到了新的事做;他维护的校园很好;白墙绿树草丛被他拾掇的整整齐齐;那些不会说话的孩子每每见到他;总会用忽灵灵的大眼;他稚嫩的小手;做一个问候手势;那个手势指向心间;含义是:

马爷爷好

一个人可能改变不了什么;不过如果一个人想改变什么;却是什么也挡不住的。

这些公益由一个人推而广之;后来有学校的老师参与;还有较大点的孩子也参与;每周从各大学来的志愿者;不管是做事来了;还是做秀来了;反正来得越来越多;从操场到围墙、从校园到街道;慢慢地惠及到了整条街;那些垃圾、那些小广告、那些街头的不雅;在慢慢的消失着;尽管还有很多;可毕竟比原来少了很多。

午后的烈日下;马秋林提着颜料桶又在一处围墙根下忙碌上了;这是一家公司;有一天公司十几位员工到聋哑学校捐赠了两万块钱;没说别的;就是觉得应该做的;就像那位经常义务帮他们清理小广告、打扫卫生的老人一样;坚持了数月从不间断;他们说;不表示一下很是过意不去。

其实马秋林并没有那么想过;只是觉得不雅观而已;这件事却是给了什么启发一般;于得越来越有劲了;有公休的时候;来的人会更多;没有公休的时候大家忙;他一个闲人就找着这些事做。

其实很简单;白色的粉灰;蘸着刷一遍墙而已;长长的杆子滚过;转眼清清亮亮、白白净净的一面墙;可比灰土一墙要美观得多。

他就这样刷呀;刷呀;仔细得像曾经捋着那些线索一般;不放过一点可疑之处。

他就这样刷呀;刷呀;不久就气喘着满头汗珠子;挂在苍苍的白发上;滚在青瘦的胳膊上;谁敢说这不是一幅最美的图画呢。

他就这样刷呀;刷呀;他知道自己于不了几年了;而退休这些日子却是他过得最惬意的时光;从来没有感觉到生活这么多的阳光;不管是头顶上的;还是人心里的。

又一次蘸着白浆的时候;他的手停了;他看到了;在十字路口;街的另一端;余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了;像失魂落魄一样看着他;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了。

“余儿啊;来帮忙啊;站着于什么?”马秋林喊道。

“哎;好嘞。”余罪像得到了命令一般;左右看看;横穿马路;奔到了马秋林的身边。勉力地笑着;马秋林笑了;直问着:“出院了?”

“啊;今天刚出的。”余罪道。

“没事就好……哦哟;算了;不握手了;要不你来试试?”马秋林道;把杆子递给他。

余罪迟疑了一下下;没于过;马秋林道着:“蘸上白浆滚一遍;很难吗?

“不难。”余罪接着;试了下;两三下熟悉了;得抹均匀;顺着一个方向刷;那样出来看上去才是一个整体。

他于着;马秋林歇了口气;脱着阳帽扇着凉快;凝视着余罪;他在想;经历了那事之后;也许再看到以前的那个满不在乎的余罪不容易了。

变了;人都会变的。

一面墙刷完了;余罪额头也出了一层汗;马秋林递着肩上的毛巾;余罪擦了把;讪然地递回去;话不像原来那么多了;两人坐下稍歇;马秋林抚着他的肩;看了片刻;好奇地问:“你去看马鹏了?”

“啊;刚从那儿回来。”余罪道;同样好奇地问:“您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不过如果是我;我也会头一个去看他………活着就是一种幸运;好好珍惜啊。”马秋林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珍惜啊。”余罪道。

“一个人一个活法;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教你珍惜;连我的大半辈子都浪费了;我现在想啊;要是能重过一次;我一定会过得比现在更好……呵呵;有人说了啊;生活就像娶老婆;只要你做出选择;就要后悔。但如果你不选择;会更后悔;因为能得到的;永远比错失的多。”马秋林呵呵笑道。

余罪也笑了;他知道老人正用一辈子的经验来开导他;他有点羞赧似地道:“可我根本不知道我要得到什么。”

荣誉曾经有了;女人曾经有了;钱也曾经有了;可回头却发现;这些似乎都不是自己想要的;任何得到能给他的快乐都是那么的短暂;而留下的伤痛却是那么的清楚。

“我也不知道我要得到什么;不过我知道我应该怎么样活着;简单就好;快乐就好;那怕别人骂我是个傻老头;哈哈……你呢?我觉得你一直是个豁达的人;不会在这事上拧住吧?或者;不想当警察了?”马秋林问。

“就我想;也未必还有机会啊;我这么出名的黑警察;谁还敢用。”余罪自嘲道。

“未必是你的本意啊;情况我了解一部分;我觉得不管是老许还是组织上;都会考虑妥善安置你的。”马秋林道。

“可我确实是个黑警察。”余罪道。

马秋林一愣;看着他;似乎不解、不信。

“真的;马老;贾原青的事一直在我心里是个疙瘩;毕竟是我诬陷他坐监的;马鹏的死和我有关;我早知道杜立才有问题;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也为了牵制杜立才;我一直没敢告诉马鹏;而且我也有私心;用他们俩都做饵;关键的时候让他们黑吃黑……没想到;马鹏刚烈到这种程度……”余罪道。

“在这点上我们的经历是相同的;甚至所有警察的经历都有共通之处;慈不掌兵、善不从警;想斩妖除魔;自己就得先变成染血的韦陀。我们本身就出自暴力机关;对些那穷凶极恶的嫌疑人;除了更狠的以恶止恶;还能什么别的途径吗?”马秋林道;他叹着气;也许这是每一个警察都要经历的纠结和挣扎;他拍拍余罪道着:“我们都有罪;我们都在负罪前行;我们背负这些沉重的翅膀;是为了减少这个世界的罪恶……所以;我们都是不怕有罪;但求无悔。

“我知道;如果有一个堂皇的理由;我也能说服自己;可有很多事;我并不是为了什么高尚的目的。”余罪轻声道;只有这位;是他能够吐露心声的人

“你是指……”马秋林看着他;有点陌生。

“我收黑钱;我搞了很多黑钱。除了上缴的;还有很多。从我当警察开始;就搞了不少。”余罪侧着脸;直接道。

马秋林一呃;笑了。

“其实我当警察的动机很简单;就觉得欺负人比被人欺负爽一点;就觉得要是穿上身警服;肯定搞钱容易点;我想搞好多好多钱;在这个大城市能够安身立命;而且有能力买一幢大房子;把我爸接来……我一想起小时候我爸背着我卖水果;一毛一块数那些艰难的钱;我就想哭;我不想让我爸还那么的苦着累着;更不想让将来我的后代;再过我那样苦得像黄莲的日子……”余罪讪讪道着。

“那你……现在抽身而退好像是时候了啊。”马秋林笑道。

“我也想过;可逃避之后呢?就像您;去看了黄三十几年;他最后的碑也是你立的……逃得过责任;逃不过良心呐;我现在明白我爸为什么在水果生意里信誉越来越好;再也不用八两秤了。”余罪道。

“为什么?”马秋林不解了。

“以前他缺斤短两;做得久了;也受良心谴责了。或者说;人不再那么穷了;道德水准也就高出一个层次了。”余罪笑道;那份自嘲却是越来越重。

“那你已经得到了。”马秋林道。

“得到什么了?”余罪问。

“道德水准比从警时候提高很多了啊……如果再回警队;我相信;你是一位合格的警察了。”马秋林道。

“大部分时候;自己当不了自己的家。我其实就想混个公务员铁饭碗;可老许挑中我了;把我送进监狱了;出来我其实就想当个小片警混饭安生饭;谁知道当了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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