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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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雄风-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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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婉淡淡说道:“我姓杨,单名一个婉字。”红衣女子又是一怔,心里想道:“原来他 
们不是兄妹。” 
  杨婉从她惊愕的面色可以猜想得到她在想些什么,心里不觉有了几分酸溜溜的味道,暗 
自寻思:“孟明霞不知和她说了些什么?她一定以为南哥是孟明霞的情人,而我却是插在他 
们之中抢了南哥的坏人了。”杨婉自己觉得是受了委屈,虽然没有发作,但对这红衣女子却 
是不知不觉地更冷淡了。 
  红衣少女不知是否觉察,但却似毫不在意,叫了一声“杨姐姐”,说道:“小妹姓屠, 
单名一个凤字。多谢你们救了我的师兄。” 
  龙刚道:“我的师父就是她的爹爹。”李思南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红衣少女正是屠百城 
的女儿,心想:“怪不得她有这样好的本领。” 
  屠凤无暇和李、杨二人叙话,互通姓名之后,就走到师兄身边,说道:“二师哥,你伤 
得如何?我给你看看。” 
  龙刚苦笑道:“师妹,你不必费神了,我不成啦。杀你爹爹的仇人是阳天雷。” 
  屠凤道:“是谁伤了你的,我给你报仇!” 
  龙刚道:“我已经亲手报仇了。”指一指荣彩的尸体,说道:“你认得他吧?他是阳天 
雷的大弟子,我已经用师父的毒龙镖把他杀了。” 
  杨婉是个细心的人,发现龙刚的说话有很大的破绽,心里想道:“他是在受了重伤之 
后,才碰上荣彩的。起初他还不知道他是谁呢,是这姓荣的和我们交手之后,他才看出他的 
家数来历。奇怪,他为什么要对师妹说谎?” 
  心念未已,只听得屠凤已在说道:“我不相信,荣彩有多大的本领,怎能给你以致命之 
伤?” 
  龙刚道:“我是给他们围攻的。” 
  屠凤半信半疑,说道:“我给你救治,我带有专治内伤的小还丹。” 
  说话之际屠凤的一只手已经搭上了龙刚的脉门,给他细察伤势。龙刚挣扎着说道:“伤 
是医不好的,你、你——” 
  屠凤道:“医不好我也要看,我一定要知道谁是你的仇人!”龙刚不想给她检查伤势, 
屠凤却是非看不可,而且面上露出非常古怪的神色,似是惶惑,又似惊慌,惊慌惶惑之中还 
带着几分忧愤。此时连李思南也是大为惊愕,隐隐感到事情走有蹊跷了。 
  龙刚挣扎不过,叹口气道:“这仇是不能报的,师妹,你忘记了这件事吧!” 
  屠凤面色啊地变得苍白如纸,叫道:“原来是我的哥哥给你以致命之伤!他是在半个月 
前用毒掌伤了你的,此时方始发作!他、他为什么要对你下此毒手!” 
  龙刚苦笑道:“除非是你爹爹复生,天下无人能够解你哥哥的毒掌,所以,你是不必费 
神了。我身上有一封信,是三师弟给你的。你拿去吧。”他并没有回答师妹的问题,但屠凤 
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已是明白。 
  屠凤接过了那封信,手指颤抖,眼角挂着泪珠,说道:“二师哥,这都是我们连累了 
你。唉,你受了冤枉,为何却不分辩。” 
  龙刚惨白的面上绽出一丝微笑,说道:“我不以为我是代人受过。其实,这也不是你们 
的过错。我能够为你们尽一点力,我很高兴。只要你明白我的心事。” 
  屠凤道:“我明白的。”握着龙刚的手说道:“二师哥,我会感激你一辈子。你有什么 
未了之事要交代么?” 
  龙刚道:“你不要恨你哥哥,但却要提防他。我死了之后,请你把我的骨灰带回去,我 
不愿意埋骨异乡。师妹,你放心,石师弟会回到你的身边的。”说到后面两句,声音已是弱 
不可闻,屠凤把耳朵凑到他的唇边才听得清楚。 
  屠凤感到他的嘴唇冰冷,一触他的鼻端已是没有了气息。屠凤缓缓地把龙刚的尸体放了 
下来,挥一挥手,示意李、杨二人走开。李思南和杨婉不知道他们的隐情,想劝慰她也无从 
劝起。 
  屠凤倒没有号陶大哭,只见她咬着嘴唇,探手入暗器囊中,突然把手一扬,一颗小小的 
弹子打了出来,碰着龙刚的尸体,“波”的一声,弹子裂开,火光喷出,转眼间身体已是着 
火焚烧,化为灰烬!原来这是屠家独门暗器之一,名为“火龙珠”,是用猛烈易燃的药剂混 
和了硫磺粉制成,能发烈焰,露风即燃。 
  杨婉吓了一跳,转过了头,不敢观看。当时汉人的风俗习惯,死人是必定土葬的,火葬 
之事,杨婉还从未见过。但屠凤却似并不在乎火葬她的师兄。 
  屠凤这才把那封信拆开了,含着泪看了一遍自言自语地叹口气道:“二师哥,可怜你担 
了虚名,我是对不起你了。” 
  烈焰熊熊之中,龙刚的尸体化为灰烬。待到火光媳灭,屠凤腾出了暗器囊,装了龙刚的 
骨灰,挂在马旁,跨上马背。 
  李思南道:“屠女侠,你走了么?你爹爹的两个手下宋铁轮、柳三娘夫妇现在蒙古。” 
  屠凤道:“多谢你给我报讯,不过,我们不准备到蒙古去了。对啦,有一件事我应该告 
诉你。”说至此处,突然停了下来,望了一望杨婉。 
  李思南猜想得到她要说些什么,心头“卜卜”乱跳,心念未已。果然便听得屠凤说道: 
“孟明霞在我那儿,离此不远。你若是想要见她,可以和我一道去。” 
  李思南虽然和杨婉订了婚,但对孟明霞总还是有着知己之感,也是一直未能忘怀她的。 
但此际,屠凤突然邀他去见孟明霞,却是叫他为难了。 
  一来因为屠凤并没邀请杨婉,李思南怎能抛下杨婉,独自去会孟明霞?二来李思南又已 
经订了婚,他暗自思量,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与孟明霞也是“相见争如不见”的了。当然, 
他见了孟明霞,可以解释有关于他父亲的误会。但即使他不亲自解释,屠凤也会和她说及他 
救龙刚之事的,只凭这件事情,就可以证明他没有辜负孟明霞的期望了。难道孟明霞还会不 
相信他是好人吗?何况她们将来见了宋铁轮夫妇,真相也定能大白。 
  “红颜知己长相忆,不落言诠亦大佳。孟明霞是女中英杰,我和她也算得是君子之交。 
君子之交淡如水,本来就不必用言语表达出来。我又何须多此一行。”李思南心想。 
  屠凤不知李思南心情的紊乱,见他讷讷不语,很是不耐烦,心里想道:“这个人怎的如 
此婆婆妈妈?”禁不住双眉微蹙,说道:“你怎么样,究竟是去也不去?” 
  李思南面上一红,说道:“我们急于回国,留在这里,也帮不了你们什么忙。还是请你 
在孟姑娘面前,代我道个歉吧。” 
  履凤大不高兴,说道:“并不是孟姐姐要见你,是我因为知道你们相识,所以才问你要 
不要见她的。你既然不要去,那就算了。有什么道歉不道歉的?我爹爹的仇,我自己会报, 
当然也用不着你来帮忙!”说罢,“唰”的虚打一鞭,胯下的桃花马展开四蹄,绝尘而去。 
  李思南吃她一顿排揎,满面通红,强笑说道:“我固然是不会说话,这位屠姑娘的脾气 
也是真难伺候。” 
  杨婉笑道:“她爹爹号称冀北人魔屠百城,大魔头的女儿嘛,脾气当然是不和常人一样 
的了。不过,好在你又不必做她的丈夫,她难于伺候也罢,容易伺候也罢,你也用不着担心 
的了。好啦,天已大亮,咱们也该走了。” 
  李思南笑道:“我又说错话了,好,走吧。” 
  两人并辔同行,杨婉久久不语。李思南搭讪道:“真想不到龙刚是给他的师兄杀的,却 
不知是何缘故?” 
  杨婉道:“屠百城的儿女和门下弟子,少不免都带着一点邪气。他们的门户纠纷,咱们 
不必理会。” 
  李思南笑道:“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谁要去理会他们的事情。不过,屠百城虽然是有 
魔头之称,倒也不是邪派人物。” 
  杨婉道:“我知道金国的贪官丧在他手里的不少。但他喜怒随心,出手狠辣,和正派的 
侠义人物,究竟也还不是完全一样。” 
  李思南知道杨婉怀有心事,但他不愿挑起话题,只好找些不痛不痒的闲话来说。 
  杨婉终于忍耐不住,说道:“南哥,你为什么不去。” 
  李思南道:“你是说……”杨婉笑道:“你还装什么糊涂?我说的当然是那位孟姑娘。 
人家对你念念不忘,难道你就把她忘了?”说话虽然带笑,笑得不是很自然。 
  李思南面上一红,苦笑道:“婉妹,你心上的结还没解开?难道当真要我掏心出来?” 
  杨婉啐了一口说道:“你把我看作什么人?我是醋娘子么?孟明霞与你相识在前,于你 
又有救命之恩,你去看她,难道不该?” 
  李思南道:“不是不该。但你别忘了,咱们还是刚刚摆脱追兵,尚未脱出险境,我撇下 
你,又怎能放心?” 
  这几句话说得十分诚恳,杨婉心里虽然仍有几分酸溜溜的味道,却也不经受了他的感 
动,低下了头,说道:“南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的缘故不去看她,但我也知道你是想见她 
的。我不愿意你留有遗憾,更不愿意给你那位孟姑娘误会,以为是我气量狭窄,不许你去, 
对啦,屠凤刚才曾说她们所在之处离此不远,不如你就去找她。我可以在一个约定的地方等 
你。” 
  李思南道:“只要咱们的心里没有芥蒂,旁人的闲话算得了什么?不错,我是欠了孟明 
霞的思情,应该向她道谢。但这却不是什么必须立刻去办的大事。彼此都是江湖儿女,同道 
中人,想来孟明霞也不会怪我失礼的。再说友情固然紧要,总比不上夫妇之情。婉妹,我累 
你一路陪我担惊受险,但盼和你早点回到家乡我才能放得下心,嗯,咱们还是快点赶路 
吧。” 
  杨婉眼中含着泪水,笑道:“我不过问你一句,你说了一大车子的话。好啦,不去就不 
去,也不用多解释了。你对我好,我心里明白,难道我还不相信你吗?” 
  话虽如此,但要说杨婉心里毫无芥蒂,却还未能。不错,她是信得过李思南,但她也隐 
隐感觉得到,李思南对孟明霞那段感情,即使没混有杂念,但却也未能做到“君子坦荡荡” 
的胸怀。“要不是他还有一点儿心病,他就不必回避孟明霞了。”杨婉心想。 
  李思南倒是有点害怕在路上碰见孟明霞,于是一路纵马疾驰,杨婉跟他不上,笑道: 
“跑这样快干吗?你不去看她,难道怕她追来看你?嗯,南哥,我倒是替你有点可惜,孟姑 
娘就在附近,你一阵快马路过去,把她甩在脑后,以后可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难道 
你就没有‘咫尺天涯’之感么?” 
  李思南苦笑道:“婉妹,你又来了。”杨婉笑道:“和你说笑的,你着急什么?走吧, 
但却不必快马加鞭了。” 
  李思南虽然决定了不去与孟明霞相会,但却也是给杨婉说中了心事,蓦地想起小时候读 
过的一首诗:“人生到处知何似?知是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哪复记东西?” 
想起杨婉说的“咫尺天涯”四字,不觉一片惘然。 
  李思南在这里怅怅惘惘,另一条路上,屠凤也正在为着友谊与爱情而感伤。 
  胯下马儿飞跑,心中旧事重翻。记忆跑得很远,比马快得多了。它跑过了万水千山,跑 
过了十几年岁月,回到了屠凤的儿时,回到了屠凤的故园。 
  屠凤清楚记得,二师兄龙刚是她七岁那年来的,三师兄石璞是她九岁那年来的,他们三 
人自小就在一起游玩、练武,形影不离。两个师兄对她都很好,她对两个师兄也是一样。但 
在渐渐长大之后,在她的小小心灵之中,对三师兄的感觉就好似有些不同了。 
  龙刚年纪比她大七岁,石璞则仅仅比她大两岁,两个年纪比较接近,大家同在一起游玩 
的时候,她和石璞不知不觉地也似乎亲近一些,但争吵却也较多。她和二师兄龙刚却是从未 
吵过嘴的。龙刚好像她的长兄一样,总是让着她。 
  两个师兄对她都很好,她的亲哥哥反而是和她合不来。她的哥哥名叫屠龙,与龙刚同 
年,自小跟随父亲,比龙刚早几年练成武功,人又聪明能干,因此在十八岁那年便开始出道 
了。 
  屠龙出道得早,在他的妹妹还在和两个师兄练武的时候,他已经在江湖上闯出了名头, 
交结了许多朋友。他的朋友三教九流都有,有几个作风很不正派,他曾经带过他的一些朋友 
回家,屠凤瞧着就不顺眼。屠龙一向也不理睬妹妹。 
  因此在屠凤的心里,倒似乎觉得龙刚更像她的长兄。至于石璞,有时候她觉得他像哥 
哥,处处照料她;有时候又觉他像弟弟,还需要她的爱护。这份奇特的感情,后来待她懂得 
人事之后想起来,也还是觉得莫名其妙。 
  屠龙的父亲屠百城很以儿子的滥交为虑,但一来儿子已经长大,二来屠百城也是经常不 
在家的,只好由他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屠凤从一个拖着鼻涕的小姑娘长成了一个明艳动人的少女,她母亲开 
始为她的婚事思量了。母亲曾经不只一次地偷偷问过她,在两个师兄之中她更喜欢的是哪一 
个,每次母亲这样问她,屠凤总是红着脸回答:“我不知道。”或者是说:“我对两位师兄 
都是一样。”其实她自己心里知道是并不一样的! 
  龙刚老成且兼干练,石璞纯厚而又聪明,屠夫人向来对他们也是一视同仁,难分轩轻 
的。她想在这两个徒弟之中,挑选一个作她女婿,但因女儿迟迟不肯表示态度,屠夫人委决 
不下,婚姻之议只好暂且拖延。她打算待丈夫回来,才作最后的定夺。 
  屠百城临行之时,曾经和妻子说过:此去蒙古,快则三月;迟则半年,就会回来。不料 
三个月过去了,半年也过去了,半年又加半年,一年都过去了,她的丈夫还是不见回来!水 
远山遥,吉凶难测。屠夫人隐约听到风声,说是她丈夫在蒙古已遭不幸,只是还未能证实而 
已。屠夫人忧急成病,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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