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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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 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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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王只好转了话锋:“令师既是这么一位高人,为什么不加以阻拦?”

  关山月道:“他老人家迟到了一步。”

  呼王道:“这么说,阁下回去跟令师赶到的时候,行凶杀人的人已经走了?”

  关山月道:“是的。”

  呼王道:“阁下既说‘密召’,这事一定机密,这种事也十分机密,令师既没遇着行凶杀人的人,又是怎么知道他们的,尤其是知道主其事者?”

  关山月道:“这草民就不知道了。”

  是真不知道。

  呼王道:“阁下也没有问过令师?”

  关山月道:“草民没有问过。”

  呼王道:“阁下如今来找主其事者,这是不是表示,那些行凶杀人的人,阁下已经找过了?”

  关山月道:“是的,草民已经找过了,一个不漏。”

  呼王道:“一个不漏?”

  关山月道:“一个不漏!”

  呼王道:“想必也没有一个幸免?”

  关山月道:“只有一个!”

  呼王道:“有一个?”

  关山月道:“他已经成了菩萨,成了佛。”

  呼王凝目:“阁下是说?”

  关山月道:“他已经皈依了三宝,割尽四肢之肉合药,救一村百姓于瘟疫,活人无数。”

  呼王瞿然动容,肃然起敬:“那是已经成了菩萨,成了佛,阁下一样令人敬佩。”

  关山月道:“草民不敢当。”

  呼王再凝目:“其他的人,阁下就没有想过,他们是奉令行事?”

  关山月双眉陡扬,两眼冷芒如电:“他们弃宗忘祖,卖身投靠,本就该死;残杀族类,更是天地难容!”

  呼王神情震动,再次瞿然:“阁下好重的杀气!”

  关山月倏敛威态,道:“草民失态,王爷谅宥。”

  呼王道:“阁下也不必这么说,如若我是阁下,恐怕也会像阁下这样。”

  关山月道:“谢谢王爷。”

  呼王道:“这么说,阁下还没找的,就剩那主其事的另一位了?”

  关山月道:“正是。”

  呼王道:“阁下可知道,另一位不是‘蒙古’人?”

  关山月道:“草民知道。”

  呼王道:“另一位原也不是住在‘科尔沁旗’。”

  关山月道:“草民也知道。”

  呼王道:“那阁下怎么会远来‘蒙古’‘科尔沁旗’找?”

  关山月道:“草民知道他来了‘蒙古’‘科尔沁旗’。”

  呼王道:“阁下上京里找过了?”

  关山月道:“草民没有上京找过。”

  呼王道:“也是,要是阁下上京里找过,京里早该派人来送信了。”一顿,接问:“那阁下是怎么知道的?”

  关山月道:“另一位远来‘蒙古’的事,民间不是不知道。”

  他没说是谁告诉他的。

  他不愿意再牵扯一个已经成了菩萨、成了佛的人。

  他也没说那另一位为什么离京,送来“蒙古”“科尔沁旗”。

  呼王道:“阁下既远来‘蒙古’‘科尔沁旗’找另一位,应该知道另一位跟我有什么渊源?”

  关山月道:“草民知道。”

  呼王道:“阁下应该也知道,我不会就这么让阁下找另一位。”

  关山月道:“草民也知道。”

  呼王道:“我不得已。”

  关山月道:“草民也不得已。”

  呼王道:“我就怕会走到这一步,但是我知道,迟早会走到这一步。”

  关山月道:“谢谢王爷,草民也是一样。”

  呼王道:“也谢谢阁下,我知道阁下这仇不能不报,但是我还是要阁下知道,另一位身为人臣,也有他的不得已。”

  关山月道:“草民知道,这本来是各为其主的事。”

  呼王道:“不是各为其主,那另一位本不赞同这么做,无奈上命难违。”

  关山月道:“草民知道。”

  呼王道:“我说的是实情实话,阁下应该知道另一位是怎么样一位。”

  关山月道:“草民知道。”

  呼王沉默了一下,道:“我就言尽于此了,想必阁下也不愿再多说了,我刚说过,我不会就这么让阁下找另一位。”

  关山月道:“草民刚也说了,草民知道。”

  呼王道:“虽然我很想交阁下这个朋友,也很爱惜阁下,但是如今我不能不视阁下为大敌,不能不以死相拼。”

  关山月道:“草民知道,但草民认为,王爷可以视草民为敌,却不必以死相拼。”

  呼王目光一凝:“阁下认为,我不必以死相拼?”

  关山月道:“正是!”

  呼王道:“阁下这话?”

  关山月道:“草民要听听那另一位怎么说,也要看看那另一位,是不是草民所知道的那么一位。”

  呼王道:“真的?”

  关山月道:“王爷应该信得过草民。”

  呼王道:“但是,我还是不得不视阁下为敌,还是不能就这么找另一位。”

  关山月道:“草民知道。”

  呼王道:“过了我这一关,阁下才能找另一位,但阁下要是有侵犯另一位的任何举动,我还是会以死相拼。”

  关山月道:“草民知道。”

  呼王道:“加今就请阁下先过我这一关。”

  这是让关山月动手了。

  关山月沉默了一下,道:“草民知道,草民必得动手,也必得先过王爷这一关,草民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王爷俯允。”

  呼王道:“阁下请说。”

  关山月道:“动手过招,都不使劲力,点到为止。”

  呼王道:“那就只是比划?”

  关山月道:“可以这么说。”

  呼王道:“阁下这是为我?”

  关山月道:“也是为草民。”

  呼王道:“怎么说?”

  关山月道:“草民认为,王爷与草民,只分出胜败就够了,不必非厮杀拼斗不可,至少此刻还不必。”

  呼王沉吟了一下,点头:“这倒是,行!就这么说,阁下就出手吧!”

  关山月道:“恭敬不如从命,草民冒犯了。”

  怎么说当面是位王爷。

  尤其呼王是这么一位王爷。

  关山月不能让呼王先出手。

  他抬手伸向呼王。

  只是伸向呼王。

  不是拍,不是点,不是抓,只是把手伸向呼王。

  也看不出是伸向那个部位。

  这算什么招式?

  呼王微一怔,也抬了手。

  一样,既不是拍,不是点,也不是抓,而是去挡关山月伸向他的那只手。

  似乎也不成招式。

  呼王为什么抬手挡关山月伸向他的那只手?

  当然是不让关山月的那只手,碰着他的身子。

  一来一往,不见劲气不带风,一丝儿都没有。

  真是比划!

  但是,关山月倏然沉腕,手自呼王的手底下穿过,仍然伸向呼王。

  不使劲力,但是够快。

  言明不使劲力,却没有说不能快。

  关山月变得不但快,简直快如闪电。

  而,毕竟是呼王。

  呼王也够快,跟着沉腕,他的手仍挡关山月伸向他的那只手。

  关山月变得快如闪电。

  呼王变得也快如闪电。

  不够快,挡不住关山月伸向他的那只手。

  事实上,这回跟上回一样,正好挡住。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你来我往,各已出了两招。

  即使各人的两招都不成其为招式,可还得算两招。

  而且,这两招,关山月都是攻,呼王都是守。

  是么?看上去是,但似乎又不是。

  因为,这回呼王除了仍挡关山月伸向他的那只手之外,还伸出一根手指,斜斜指向关山月那只手的腕脉。

  这就是攻了。

  这是守中带攻!

  而且,攻的是关山月必定得护,不护就必定得躲的部位。

  不知道关山月知道不知道。

  按说,以关山月的修为,他不可能不知道,绝不可能不知道。

  但是,他却是既没护,也没躲,只是把伸出去的手往上扬了些。

  只是微扬手,手臂没动。

  手臂没动,当然手腕也没动。

  眼看呼王斜指的那根手指,就要碰着关山月的腕脉,呼王的那只手却忽然撤了回去。

  那只手撤了回去,那根手指当然也就跟着撤了回去。

  因为呼王发现,关山月微扬的那只手,像只扬起的蛇头,随时可以扑击他前胸任何一个部位。

  这么一来,反倒是呼王不得不护,不护就得躲了。

  关山月反客为主,夺回了攻势。

  呼王说了声:“阁下高明。”

  这是呼王的由衷之言。

  话落,呼王就要变招。

  关山月那扬起像蛇头的手,没有扑击呼王前胸任何一个部位,却忽然落下,正落在呼王撤回的那只手的手背上,只轻轻碰了一下,跟着也撤了回去。

  呼王一怔,手停在了那儿。

  关山月说了话:“谢谢王爷。”

  呼王神情震动,脸上变色,道:“该我谢谢阁下,要是玩真的,我这只手就废了。”

  一位绝世高手,一位“蒙古”虎将,两个人玩儿似的就这么坐着比划,而且这么说就分出了胜负。

  一点也不惊心动魄。

  一点也不惊世骇俗。

  没有风云色变,没有草木含悲。

  甚至谈不上精彩。

  但是,仔细想想,它却是惊心动魄,足以使风云变色,足以使草木含悲的。

  因为,两个人的胜负,关系重大。

  关山月输了,就不能去找那另一位,也不能见他十年来无时无刻不思念的虎妞了。

  呼王输了,就得让关山月去找那另一位,接下来,事情的演变,就关系着两个人的生死存亡了。

  关山月道:“草民不敢。”

  呼王道:“我不再说什么了,走吧!”

  关山月道:“王爷是说?”

  呼王道:“我带阁下找那另一位去。”

  关山月迟疑了一下,道:“只王爷准许草民去找那另一位,草民已经很感激,怎么敢再烦劳王爷虎驾带草民去?那对王爷不太好。”

  还真是。

  呼王道:“谢谢阁下顾虑周到,阁下忘了我的话了,我不陪在一旁,不能放心。”

  不在一旁,关山月倘有侵犯举动,不能马上以死相拼。

  关山月心神震动,道:“草民没有忘,那就只好烦劳王爷虎驾了。”

  呼王没再多说,道:“阁下跟我来。”

  转身往外走。

  关山月跟下去。

  从这一刻起,呼王没有回头,没有说话。

  关山月也没有说话,默默跟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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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扫 大眼睛校,第四章 胜负得见呼王转过脸来笑了,没事人似的:“这些喇嘛,霸道惯了。”

  关山月道:“却让王爷给教训了。”

  呼王道:“我可不愿惯他们。”

  关山月道:“多谢王爷庇护。”

  呼王目光一凝:“庇护?难不成阁下认为自己有错?”

  关山月道:“草民没有错。”

  呼王道:“阁下既然没有错,那我这算什么庇护?”

  关山月道:“这总是草民的事。”

  呼王道:“不,阁下的事已经了了,从阁下离开了‘敖汉旗’,这就是‘蒙古’人的事了,也就是我的事了。”

  关山月还待再说。

  呼王抬手拦住:“不说这个了,喇嘛们扫人兴,今天不能去打猎了,咱们干点别的。”

  关山月还是说了话:“今天既不能去打猎了,草民就要把要禀知王爷的事禀告王爷。”

  呼王道:“要告诉我了?”

  关山月道:“正是。”

  呼王道:“非急着说么?”

  关山月道:“王爷,不能不说了。”

  呼王迟疑了一下,点头:“好,那就说,咱们坐下说。”

  他抬手让坐。

  两人坐定,呼王的脸色有点凝重,道:“说吧!阁下。”

  呼王的脸色为什么会凝重?

  关山月沉默了一下之后才道:“草民要禀知王爷的,是草民的来意。”

  呼王道:“那几个喇嘛该死!”

  怎么突如其来这么一句。

  关山月一怔,道:“王爷?”

  呼王道:“阁下不明白?”

  关山月道:“草民不明白。”

  他是真不明白。

  呼王道:“我这么说,阁下就明白了,我知道阁下的来意。”

  呼王知道!

  关山月心头一震:“王爷知道草民的来意?”

  呼王道:“十之八九,虽不中,恐怕也不会太远。”

  关山月道:“王爷是说,草民不必禀知王爷?”

  呼王道:“我就怕挑明之后,你我是敌非友,阁下不说,我不问,能拖一天是一天,不是挺好?我还想尽办法不让阁下有工夫说,没想到这几个喇嘛坏了我的事,让阁下告诉我来意的时候提早到来,所以我说他们该死!”

  原来如此。

  怪不得呼王他费心思,一再不给关山月说来意的工夫,甚至一再不让关山月说来意。

  惺惺相惜,呼王真想交关山月这个朋友。

  关山月感动,为之激动,实话实说:“草民感激,深感荣宠,草民也是一样,所以迟迟不提,如今是不能不说了,草民实在不得已。”

  呼王目光一凝:“怎么说?阁下也是一样?”

  关山月道:“从王爷把草民带来王府,草民一直忍到如今。”

  呼王道:“要是咱们去打猎了,阁下还不会说吧?”

  关山月道:“这是实情,时候、场合,都不合适。”

  呼王浓眉一扬,道:“那几个喇嘛何止该死!”

  关山月道:“王爷,草民总是要禀知王爷的。”

  呼王道:“阁下,你我是友非敌,总是可以多些时候。”

  关山月又一次感动,实在感动,一时没有说话。

  呼王威态敛去,道:“阁下不得已,我知道,不管怎么说,我这番心意值了;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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