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色半浮生 作者:言轻负(红袖添香vip2014-3-11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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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色半浮生 作者:言轻负(红袖添香vip2014-3-11正文完结)-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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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走到这一步,就已经不是她能预料的范围,打从一开始被带来这里,明面上是居住实则却是软禁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得很清楚明白,九歌默然垂眸:“悉听尊便。靴”
    。
    入夜,深夜时分。
    沧州城外军营。
    将士们接连忙活了好几日,安置好受伤的伤员,大多数的人都已经休憩,整个军营内唯有来往巡逻的士兵发出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主帐内有幽幽的光火。
    屏退众人之后,主帐内只留下了两个人。
    身着便服的青年公子立在帐内,英挺的眉微微皱,深邃目光在帐内缓缓扫视,仿佛是要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然而,房中平常得不能再平常,并无任何东西与别处不同。
    半响,青年公子对着身后站着的人问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他身后人沉默,片刻后突然单膝跪地,军甲发出清脆声响,恭敬回答道:“……知道。”
    从京都来的贵公子,他原认为同以往来军中锻炼的纨绔子弟没有任何不同,或许还会乱了他们的计划,所以,对于他,他之前多有轻慢和排斥。
    然,这半个多月的时间,让他不由自主对他刮目相看。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说的,许便是眼前之人。
    。
    “如此,我便不绕弯子了,”君衍道,“我想问你一些小小的问题。”
    脑海中一闪而逝那日女子离开时的背影,他隐约猜到什么:“公子请问。”
    果然,君衍开口:“半个月前,你回到军营的时候,可是在这里撞见过一名女子?”
    “是。”
    “她拿走了这里的某样东西?”
    “是。”
    “那东西……很重要?”
    他略略迟疑了一下,随即如实回答,“无关紧要,她拿走的是已经作废的草图。”
    “是吗?”君衍眉微敛,口中喃喃一句,静默了良久,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正当他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又听到男子开口,这一次,他的声音变得有些说不出的低哑难听,“……她离开之前,可曾说过什么没有?”
    他下意识怔了怔,然后答道:“没有,她什么都没有说。”
    她的确什么都没有说。
    男子没有再追问什么,离开主帐之前,听到男子在他身后认真道了句:“那一晚,多谢你手下留情,没有伤害她。”
    “不谢。”他淡淡回了一句,转身出了门去。
    出来时帐外明月高悬,冷月映衬着地上皑皑的白雪,他独自在军帐前站了许久,月光斜斜拖长他一个人的影子。
    边关的生涯寂寞而孤清,受了重伤奄奄一息的时候,孤身一人身陷险境的时候,他会在心底抑制不住的疯狂默念一个人的名字。
    她会不会记得他?
    会不会等着他?
    会不会以为那只是他说的一句玩笑话?
    她答应过他的。
    总有一天,他会凯旋而归,将她娶做自己的妻子,给她旁人给不了的一世宠爱。
    然而,不知怎么,他想着想着,脑海中突然想起那日从他手中逃脱的女子的背影,一点一点丰满起来,竟逐渐同她的身影完美融合。
    “辛副将,将军正派人四处找您呢,您怎么呆在这儿也不出动静啊。”出神间,忽然被跟随这里的属下叫醒,他急忙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询问:“可知是什么事情?”
    “大约是跟您讨论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吧。
    “对于这次疏勒的进犯,你怎么看?”
    “……这,属下可猜不出来。”
    他爽朗一笑,大跨步往前:“其实很简单,近几年来疏勒在西域一国独大,早已引起各国不满,想要联盟怕是没有可能,而他屡次进犯我北泽,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这一次,我们必须给他们一点儿厉害颜色,让他们永不来犯。”
    。
    油灯燃到尽头,悄无声息的灭了,帐内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墨城进去的时候正是这样的场景,没有了光亮,帐内只能隐约瞧见一些模糊的影子,而一人正背对着他站着,一语不发。
    他低声禀报了一声,然后走过去准备点灯,听到男子开口:“就这样吧,不用管它。”
    “公子……”墨城担忧唤道。
    从那个红衣的女子消失离开,男子不知为何突然跟军中主将聂臻换了这个主帐,每一日从军队回来,他就久久坐在这里,一动不动,什么话也不说。
    斟酌了一下措辞,墨城安抚道:“……姑娘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才不得不先行离开,公子不必太过于担心。”
    君衍没有回头,想了想,突然问道:“你还记不记得上次在驿站,她说她下楼拿东西,然后便消失了的事情?”他不解其意:“记得。”
    “那个时候,我其实并没有怎么担心,因为心里始终觉得她还会回来,果然,没过几天我就收到萧隐传来的消息,告诉我他们两个人在一起,虽然回来后她一直不肯告诉我为何她会跟萧隐碰在一起的缘由,但她安然无恙的回到我身边,其余的事情我就可以不关心,然而这次的感觉不一样,她不告而别,是自己趁夜走的,我总觉得,她这一走,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公子……”墨城不由得凝眉,却不知如何开解。
    他是君衍的贴身暗卫,与他一同长大,几乎见证了他所有的成长,他遇事从来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哪里见过他如今这般颓唐模样?
    “我父亲年轻的时候颠沛流离,有幸遇见我母亲,方觉人生圆满,然而他们真正相处的时间不过短短几年,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像是跟上天偷来的,母亲去世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父亲都不能缓过劲来,甚至直到如今都不愿昭告天下我母亲的死讯,他后来告诉我,若是想做一个自由无束的君王,就必须学会绝情绝爱,不能爱上任何人,因为情爱之苦,是世间之大苦,”
    君衍继续说下去,害怕一停止,脑海里就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的跑出来,“我一直是这么做的,不去关心什么,也不去爱谁,但直到遇见她,我才知道,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受你掌控,也突然明白当年母亲诈死失踪,我父亲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果真没有骗我。”
    墨城扑通一声跪下,坚定道:“姑娘非平凡女子,定然不会有事!”
    她是很不平凡,没有他,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
    但他那么想保护她,保护一点儿不柔弱的她。
    那个她,不仅能从千幻山庄的爆炸中逃脱,还有余力将凤初救下;
    那个她,向来对他不冷不热,不会对他说什么真心的话,情意却全写在脸上。
    天地辽阔,可她只有一人,他一定会找到她的。
    ——
    【阅读愉快。】





     209 美人妆(一)

    城市的巷角,几个约十一、二岁的孩童聚集在一起,团团围住中央一个年纪与他们相仿的小女孩。
    “丑八怪,一半是人一半鬼!”
    “丑八怪,长这么丑就不要出来吓人了!”
    “……”
    “你怎么长得那么丑,你爹娘是不是也长得很丑啊?!熹”
    孩子们一连串的恶言相向,蹲在地上的小女孩始终垂着头不发一言,默默承受着这一切,然,当最后一人骂出口,不堪入耳的叫骂提到那两个人时,小女孩突然仰起头,恶狠狠的瞪了那说话的人一眼。
    那目光里夹杂着满溢的怨毒,骂人的孩子们竟被她的目光骇了一跳,一时傻愣在了原地,不过片刻,被瞪的小孩子反应过来,顺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块,朝她头上狠狠掷了过去!
    “叫你瞪!叫你瞪!小心把你眼珠子挖出来!穴”
    石块有一面是尖的,正中她额头,鲜血顿时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便显得一张小脸更加可怖,几个孩子见了血并未感觉害怕,反而更加兴奋起来,一个个又从地上捡了石块,一股脑儿的往女孩身上扔过去。
    石头不停的砸到她的头上、身上,耳际充斥着连绵不绝的谩骂,越发刻薄尖锐,她只觉得好冷,好冷,冰冷绝望的感觉一次次灭顶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她心里想着,就这样吧,就这样死去也好……
    那双大手不知是何时落下的,男子的声音如此温润好听,她像是从此沉入了一个冗长的梦境。
    “打不过为什么不躲?”那道声音柔和道,竟将浑身脏污的她轻搂到了他的怀里。
    她小心翼翼的抬眼看抱着自己的人,然后愣住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人,像是从那些晦涩难懂的中原画卷中缓缓走出的谦谦公子,与疏勒的粗犷男子大不一样,皮肤很白,俊逸的眉,细长的眼,温润的唇,却丝毫不显得女气,他低头看着她,眸中分明是怜惜。
    她愣愣的看着他,下意识抬起手臂去遮自己的脸,反被男子握住:“来,我们把脸上的血擦一擦,我让他们跟你道歉。”
    他抱着她起来,转过脸去面对着方才骂她的几个孩子:“你们无缘无故打人骂人,做错了事,必须跟人家道歉。”
    “你是谁?关你什么事?”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孩站出来,天不怕地不怕的质问他。
    男子肃了脸上神色:“我是她哥哥,自然关我的事。”
    “她长得那么丑,你长得跟她一点儿也不像,你是骗子,我们才不要道歉!”
    他忽然将她从怀中放开,起身走到那男孩面前,轻易将他提溜起来,一巴掌“啪”的一声落在他屁股,沉声威胁道:“道不道歉?”
    那一巴掌着实用力,屁股火辣辣的疼起来,孩子顿时大哭起来:“我不道歉!我就不道歉!我就不道歉!”
    又一巴掌“啪”的毫不留情落下来,男子的声音继续一字一顿的传过来:“道不道歉?”
    “我要告诉我娘!你欺负小孩子!哇——”孩子哭得越加伤心,四肢在他手中徒劳的扑腾。
    然而孩子无知的恶意,有时候才真正令人觉得心寒,男子抬起手,巴掌又朝他身上落了下去,只是问:“道不道歉?”
    接连打了那么多次,每一次都疼得要命,见哭喊没用,孩子终于抽噎着松了口:“你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道歉就是了!”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男子莞尔一笑,将哭泣的孩子放下来,双手交叉在胸前,“好好道歉,说说错在哪儿了,应该怎么跟人道歉。”
    他说着就将躲在他身后的她拖到那几个孩子面前,而后缓缓走到她身后去站着,阻止她往后闪躲。
    被打的孩子虽心有不甘,但见她有人撑腰,不敢再说什么,老老实实道歉:“对不起,我们错了,我们不该欺负你。”
    “对不起……”
    “对不起……”
    领头的孩子道了歉,剩下的几个人也跟着道了歉。
    等他们都走了,他才又走到她面前,将她手牵了起来:“额头上的伤疼不疼?我们去找个医馆看看。”
    那双大手说不出来的温暖,她只想靠得更近些,他拉她,她就站在原地不肯动,却又紧紧闭着嘴,只是不肯动,好半响,他似乎看出她所想,竟俯身将她抱了个满怀:“是不是很疼,怎么连话都不愿意说了?”
    她其实根本就忘记了到底疼不疼,痴痴的凝着他,好半天才从口中吐出几个字:“哥哥……”
    话还没说完,他就噗的笑起来:“小丫头,我可不是哥哥,我这个年纪你都可以叫爹了,叫叔叔。”
    她怯怯的垂眼,呐呐道:“……你不害怕吗?我、我长得很丑。”
    他又呵呵的笑,笑声一下下传进她耳朵里,她却并不觉得刺耳,他道:“哪里丑了?这么可爱的丫头,是那些凡夫俗子不懂得你的美好。”
    “是、是吗?”从未听过这样的话,她一脸的惊疑,心中涌出暗暗的欢喜。
    “那是当然了,我可从来不打诳语。”
    她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大、大叔,我叫碧萝。”
    大叔,我叫碧萝。
    这是她认识他的开始,然,她这一生,从来未曾后悔所做的每一件事情,唯一悔的,便是开口叫了他一声大叔。
    像是从此在他们之间拉开了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河流,他们终究,只能渐行渐远。
    深夜里,有人从睡梦中霍然而起,立刻有守夜的侍女奔到她床边,担忧询问:“公主,怎么了?”
    脸上冷汗涔涔,碧萝在床上喘息许久,待心情平复得差不多,方起身下床,道:“更衣。”
    对于女子怪异的行为早已习惯,侍女恭敬垂首:“好的,公主。”
    更衣完毕,将侍女遣退,碧萝取了一件大衣抱在手中,随即走到屋中的一面墙壁前,将墙壁上挂着的画卷掀起来,露出墙壁上的一个挖空的方格,方格里摆了一个银色的小桐像,轻轻扭动铜像的底座,咔哒一声细响,一扇石门自墙壁中央应声而开。下了石阶,在昏暗的隧道里走了约大半个时辰,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已经离开温泉包绕的范围,进了雪山深处,将准备好的大衣披在身上,碧萝继续往深处走,再走了约半柱香的时辰,到了一道门前,她停了下来。
    守门的官兵见她,阖首敬礼,伸手将门推开:“公主请进。”
    她掩了掩身上衣物,进了门内。
    因是在雪山底下,门内更是潮湿冰冷,呵气成霜,脚下每行一步都几乎要冻结成冰,里面的空间并不大,因此,一眼便看见房间正中的一张冰玉床。
    床上,正躺着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一个成年男子。
    她缓缓走过去,视线紧紧盯着冰玉床,目不斜视,走到冰冷的床前终于停下。
    男子脸上覆了薄薄一层冰霜,显然已死去多时,她手指一寸寸抚上他脸颊,冷硬的触感,感知不到丁点儿真实的温度,她一寸一寸抚摸着,指尖停驻在他的嘴角,微微探身,落下一个同样冰冷的吻。
    “貘笛,我想你了。”
    自然不会有人回答她。
    她轻笑一声,笑声中带着某种俏皮和得意,自顾自的说着:“从前,每次跟你分开后见面,我说我很想你,你总认为我在开玩笑,我说我想嫁给你做你的妻子,你也叫我别闹了,其实你不知道,我既然是疏勒的公主,又怎会随意开玩笑?现如今,你总算没办法反驳我了,什么事,可都由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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