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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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凡劫- 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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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教主,教主在少林寺和郭子岳打过了么?”
“打过了。”赵归真颓然道,“万没想到,那紫瑰盆的秘密让他破解了。他服食了紫血琼浆,如今功力比我还高,而且精纯无比。如非大敌当前,我对玄靖兄的离去,还不会感到如此失望哩!”
“教主为此担忧么?”
“怎么?担忧错了?”
“不是担忧错了,而是担忧不够。教主,郭子岳固然可怕,但他身边的另外四个人同样可怕。昆仑公主是使毒高手,阳春霞的功力比元超还略高。文安道姑如今和他们站在了一边,与我们公开为敌,更可怕的是郭子岳的儿子郭守敬。”
“什么?”赵归真听邓元超讲过,当时根本没往心里放。
“教主还记得宏道的元神么?”
赵归真大惊失色:“莫非宏道的元神寄住到郭守敬体内去了?”
“正是。”
赵归真失声道:“天要借这一家人灭我赵归真么?”
“教主请勿过虑,请勿在战前乱了方寸。”
“玄靖可有什么良策?”赵归真坐下来,刘玄靖与他席地对坐。
“文安道姑与宏道最恨的是我。我奏请辞官还山,为的就是要把她二人引到九老洞中来,在这地下迷宫中和她二人周旋。
属下将此二人引开,教主的压力便减轻了一半了。”
赵归真一听,连忙起身,向着刘玄靖深深一揖,道:“多谢副教主深谋远虑。”他此时再也不想提华山那件事了。纵然刘玄靖利用了他,反过来说,这利用也是一种成全。何况他此时还要利用刘玄靖为他引开文安道姑与郭守敬哩!
赵归真一行礼,可忙坏了刘玄靖,连忙还礼。礼毕,二人复又坐下,仔细筹划起来。




第三十章 真神真仙不入朝

武宗弥留了。
古人称临死前口不能言,时昏迷时清醒的垂死之人为弥留,又称为大渐。武宗已经弥留了几日,人们都知他不久于人世了。
王才人日夜守在榻前,刻意侍奉。不管她内心深处是如何拿武宗和郭子岳作比较的,依照宫中的常情常理,她却是受君恩极深。会昌四年底,武宗甚至打算立她为皇后,只因李德裕宰相进言说王才人家世既不通显,又无子息进为东宫,立为皇后,恐贻天下人讥议,所以才作罢。
而武宗不能立王才人,却也不愿立别人,所以后位虚悬。实际上,才貌智慧能超过王才人者,后宫也确是找不出来。至于武宗服食金丹后专找年轻貌美的宫女,那是另一回事,那是一次性泄欲,和专宠不同。专宠的内容要丰富得多:除了侍寝,还有言听计从,管理后宫事务……等等。
如今武宗弥留了,王才人要守在榻前,为他送终。
马元贽也整日守在宫中。他早巳将神策军安排妥当,宫内宫外,甚至京城内外,早已布满了神策军的军队。
武宗有五个儿子,皆封为王,可是一直没有立过太子。马元贽和众监早有商议:子承父统,乃是寻常旧例,就是拥立起来、也没甚功绩可言。不如迎立光王李怡,其痴可以操纵,太监们才有长久的荣华富贵。
武宗也从不议立太子——因为王才人无子!如若王才人有子,只怕早已立过了。
武宗醒过来了。
王才人低下头去,大声说:“陛下,喝一点香茗吧!”她的双眼中饱含泪水,大声说,是怕他听不见。
武宗摇了摇头,然后,勉强抬起手,指着口唇。
众太监官女纷纷猜测:皇帝陛下要说什么呢?
马元贽更是心凡中惴惴,武宗如若突然要立太子,他该怎么办?
武宗似乎正在回光返照,两眼睁得很大,精神好多了。只是他的喉头有一口痰,始终没有化散开去,又没能吐出来。他一想说话,那把痰就象扯风箱一般直响,使他一直口不能言。
只有王才人明白,武宗是在讨她的承诺。
王才人大声说:“陛下万岁之后,臣妾一定信守前言,随陛下西去。”
武宗那只指着口的手,一下子垂了下去,落在他自己的胸口上。他放心了——他放心西去了。西去之前,他面含笑容,那喉头的痰又响了起来,似乎在说:“好……”
武宗死了。时年三十三岁,是时为会昌六年三月二三日。
按天干地支排序为甲子日。
宫中响起了一片哭声。
马元贽转身就走。一大群太监中官和神策军军官,紧随其后,向宫外走去。
大明宫望仙门外,早有一支整甲待命的军队。马元贽一伙各自上马,这支三千人的骑兵队,便向十六王宅井然开去。
军队在十六王宅与夹城的大街上停下来,马元贽带着中官们和诸将拥进了十六王宅光王府。
光王正在厅中饮酒。酒桌上多少有些狼藉,酒水洒了一桌。
光王的膝上拥着一个姑娘,这个姑娘曾经以其玉腿阴谷在跳舞时逗引过武宗,却为武宗见惯不惊,反将她送与了光王。她进了光王府后,倒也享福不浅,经常为光王陪酒,时常得拥膝同饮的福份。如今习惯了,也长胖了不少。
光王一见马元贽一伙拥了进来,顿时将那姑娘一推,站了起来,惊慌道:“干……干什么……”
马元贽一把抓住光王的衣袖,往外拖着就走,一边走一边大声说:“陛下快随老臣进宫去!”
光王嚎啕大哭:“不去不去!大耗子吃奶不犯王法,不去不去!”
众太监中官和神策军军官一齐大笑。
马元贽大笑道:“咱们送你一个皇帝当,进宫后吃不完的*,那时节,你成了天朝最大的耗子。大明宫中七千个美女一万四千个*,没得你的吃么?快走吧!”
众人大笑,齐声叫好,拥着光王出了光王府,上马向大明宫浩荡而去。
这时候,有一支六万人的精骑,为卢龙节度使张仲武带领,浩浩荡荡逼近了京师。这是翰林学士,兵部侍郎白敏中令进京师的。是正常换防。张仲武拥兵极重,号称十万,累破回鹘。白敏中曾在朝中议道:怕再积功自傲,拥兵自重,所以要令进京师,加以整顿。
众太监中官和神策军军官,拥着光王李怡,拥上了含元殿。百官已经得到召宣,令在含元殿等候,这时一齐等在含元殿外面的散廊上。百官一见马元贽以右手牵着光王李怡,左手举着一道圣旨,兴冲冲地向大殿直拥而去,便知事已定矣。
李德裕轻轻跺脚,一声长叹。
马元贽一伙将光王一直拥上了含元殿,一直拥上了皇帝宝座。他将光王李怡按在座位上,说:“陛下乖乖坐好,从此刻起,你就是皇帝陛下了。”
光王李怡嘻嘻痴笑:“皇帝……大耗子?天朝最大的耗子?”
马元贽失笑道:“对。大耗子,天朝最大的耗子。”他说时,不自觉地便做了一个鬼脸。他觉得太有趣了:偌大一个唐帝国,立皇帝的大事,玩弄于他的股掌之间。夫复何求?
光王嘻嘻笑道:“好玩!好玩!”
马元贽道:“好玩的还没开始哩!”
说完这句话,马元贽便转头向着外面喊:“皇上宣百官上朝!”
值官传呼:“皇上宣百官上朝!”
百官闻宣,序列进殿。
殿中,光王李怡已经坐在皇帝的龙椅上了。马元贽腰悬长剑,站在旁边,左手仍然举着黄绫圣旨,并不张开。
百官依常序站好。
马元贽道:“皇上病重之前,便巳传旨皇太叔光王李怡处理国事。如今皇上驾崩,遗诏立皇太叔承统。帝号宣宗。各位大人,随老臣三呼吧。”马元贽说罢,将圣旨递与光王,自己就在殿上跪下,下面一班为马元贽买通了的谄臣,立即随着跪下。另一班见风倒的朝臣见状,也跟着跪下。而少数心有疑虑的大臣,到了此时,无可奈何,也只好跟着跪下。李德裕是最后跪下的。他的双目中冷光闪烁。太监中官,神策军人,立了几位皇帝了,如今终于立了一个痴子!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含元殿中,响起了三呼之声。叩头虽然参差不齐,还是行完了九叩之礼。
光王李怡当上子皇帝。是为唐宣宗。
百官三呼礼毕,宣宗说:“平身。”
这声音一响起,满朝皆惊。吃惊最甚的要数马元贽了。因为这声音沉毅有力,再无半点痴呆之状。
百官的眼睛,都注视在宣宗身上脸上。
只见宣宗、从怀中摸出一道符,望着空中说:“罗浮仙人,请你现身吧。”
话音一落,他的身边多了一个老道土——正是罗浮仙人轩辕集。
宣宗说:“多谢仙人多年暗中相护。”
“贫道不敢当陛下称谢。”
“这符还是留在朕身边吧。”
“正当如此。”
宣宗转头望着李德裕道:“李爱卿。”
李德裕心中惴惴,他整日忙于朝政,不明白这皇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出列道:“臣在。”
“爱卿何故目露凶光,令朕毛发洒淅,不寒而栗?”
“臣为帝统担忧,为社稷担忧,为百姓担忧。臣不敢对陛下有半分它意。”
“如此甚好。先皇武宗驾崩,一切冢幸之事,概由你摄行。”
“臣遵旨。”“有一句话,爱卿请听好了。朕的皇位,是从先皂武宗皇帝那里承继的。如若先皇的丧事,办得招了半点非议,可是你的责任。”
“臣不敢有半点疏忽。”
众臣越听越惊。马元贽更是越听越惊。
只听宣宗说:“兵部侍郎白敏中。”
白敏中出列道:“臣白敏中听宣。”
“朕令你同领平章事。李爱卿摄行先皇冢幸之期,朝中由你行平章事之职权。”
白敏中谢恩道:“臣谢主隆恩。”
宣宗说这一切时,面含哀戚,裁决庶务,却独操刚断,并不向任何人垂询。
众臣越听越惊。
马元贽更是越听越骇。
宣宗道:“马中尉迎立朕有功,俸发双倍,中尉府也扩大一倍,赐御马十匹,黄金一万两。马中尉如有所需,朕无有不准。”
马元贽到了此刻,只好作礼道:“老臣谢主隆恩。”他说这话时,并没有打算下跪,但骤感膝弯一麻,不自禁地便跪了下去。
宣宗道:“爱卿平身,不必多礼。白丞相。”
白敏中道:“臣在。”
“朕听说卢龙节度使张仲武领骑兵六万已临京畿,这是怎么回事?”
“启奏圣上,这是臣与李相国怕他拥兵自重,着他进京候编。”
“有这等编法吗?”
“臣也觉得奇怪。将进京依例军队原地整编。当日传先皇旨意,并没令他带骑兵进京。”
轩辕集道:“启奏圣上,这张仲武并无二心,乃是老不死的喝醉了他的酒,说圣上要他领兵护驾。那是酒话,不想他当真了。”
宣宗笑道:“原来如此。那就传旨,令他暂时驻防京畿,容后再议他个人的升迁之事。”这明摆着是要借张仲武的六万骑兵去抗衡神策军可能有的异动了。
白敏中笑道:“圣上英明,臣五体投地也。”言毕跪下,重呼万岁。顿时,朝中又响起了一片万岁之声。
宣宗道:“马中尉。”
马元贽道:“老臣在。”
“朕闻说天下大旱,百姓日子甚紧。先皇在日,宫中上下膳食甚奢,浪费极大。仙乐玩乐排场极大,更是耗资无数。宫中的太监,听说已逾万数。马中尉,那些不忠于爱卿不忠于朕的太监,何不革出大半,以轻耗资,以济灾民?”
马元贽沉吟道:“这个……”
“朕还听说,此时宫中有美女七千。朕纵有此好,如道士所戏说,大耗子好吃*,可也吃不了一万四千个。朕决意出宫女四千还于百姓之家。此事立即交由后宫着手清理。马中尉,那些不忠于你的太监,有去处的,便发放出去,令其还家吧。”
马元贽想:将不忠于自己的发放革除了,正好铁板一块,纵然拥立时走了眼,立错了人,也不至就落个仇士良的下场。
他道:“老臣领旨。”
宣宗立即说:“太好了。左神策军大将军何在?”
左神策军大将军乃是原神策军大将军卫左桓之弟鲍元节。
卫左桓死后,他升为京师十虎之首。他出列道:“微臣在。”
“你协助马中尉办理此事。”
“臣领旨。”
马元贽的额上冒出了冷汗。这京师十虎在神策军中势力极大,且向来自成势力,谁的帐也不买。你拉拢他,给足甜头,他便为你所用;你若对他稍有冷淡,立时就给你开出无数岔子。如今宣宗用他来分自己的权,名为协助,实为监督。这革除大半太监的事情,只怕真的不会由自己的意,当真革去不忠于自己之太监了。
只听宣宗又说:“宣郑光上朝。”
值官传宣道:“宣郑光上朝。”
一个穿着金吾卫将军服的大汉走进含元殿来,见礼道:“金吾卫府将军郑光,叩见圣上。”
宣宗道:“朕封你为左金吾卫大将军。原左金吾卫大将暂时与你同领此职。待他协助你将宫中防务妥为安排之后,朕拟封他为节度使。你二人即刻出殿,妥为安排去吧。”
这郑光个是宣宗的生母郑氏的胞弟,历来在金吾卫中供职,因是皇亲,自统金吾卫五十府兵中之一府。此时升擢为金吾卫大将军,安有不忠于宣宗之理?
二人领旨出-殿而去。
马元贽越听越骇,这时开口说话,连话语也结巴起来了:“陛下……陛下……向日……”
宣宗笑道:“朕向日痴呆,乃是学着玩儿。爱卿不可当真。”
“原来……原来……”马元贽明白了,“原来是韬匿之计!”
宣宗笑道:“是也是也!爱卿总算明白了。爱卿请与朕在宫中朝中之亲信同心协力,其攘朕之社稷。纵然明白得迟了些,却也并不为迟。爱卿勿负朕之嘱意。”
马元贽服了:“臣不敢违旨。”
宣宗笑了。如今一切都就序,他这皇帝算是当稳了。他的脸色反而突然阴沉下来。
他想起了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在宪宗年间,原为李缠之妾,为宪宗占为已有后,才生下了他。只因他是叛逆之妾所生,在宫中就比人矮了一等,低了一级。他母亲在他长大懂事时,便密嘱他要假装痴呆,韬匿少言。他照办了。一装就是二十多近三十年。普天之下,哪一位办得到?他装痴呆二三十年,如今三十六岁了,才终于当上了皇帝。他当了皇帝了,依例当封母为皇太后。他母子二人向来在宫中很受闲气,也不敢发泄。如今终于熬出头了。
这些年中,他一见人就装出一副痴呆像或半痴呆像,而于无人之际,他则悄悄读书,细思宫廷倾轧。所以登基之后,处理政务竟然沉毅有断、有条不紊。
宣宗抬起眼皮,说:“《论语?雍也》中说:‘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中庸之道,历来为治理天下的一条准绳。朕在宫中,细细体会先皇武宗的旨意,那是抑制佛门,而非废除佛门,更非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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