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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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凡劫-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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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霞心中一动——这天昊女尼平日从不说一句多余的话,今日是怎么了?她莫非在耍阴谋,要用折磨自己去逼一个什么人出来?想到这里阳春霞心中顿时充满了恐惧——天昊折磨自己,自然是想要逼自己的亲人出来。可是,父亲被人杀了,母亲据说也是难产死了,她自己在这个世上并没有亲人,天昊在逼谁了莫非自己的母亲文安公主真的没有死?
阳春霞强忍痛楚,逼出了一个笑容——她笑了,笑得很甜,好像她是一个从小到大都用蜜糖泡着长大,一点苦也没受过的人一样,就好象她是一个人人敬若天神的公主!
她不笑还好,她不笑别人还能忍受。因为她受这点苦实在算不得什么,可她一笑,那在山野间躲躲藏藏的人就受不住了,就好象心脏被人挖了一块肉一样,一闪身就冲下了山来。
一个面蒙黑巾的女道士,头戴玄冠,着十八条黄裙帔,拦在官道中间,轻声道:“天昊师太,你放了她。”
那位道姑一现身,阳春霞就睁大了双目,紧盯着她——她是谁?
那道姑冷声道:“你将这位阳施主的三处穴道解了,将天蚕丝收回,放她离去。有什么事我陪你了断。”
“好。你先发誓,乖乖地随我去星宿海皈依佛门,从此以后不管有什么外来的引诱,绝不离开星宿海一步。”
那位道姑尚未答话,阳春霞已经焦急地大叫起来,她一说话,顿时无比痛楚,她的口腔周围穴道被制,舌头不能自由吞吐弯曲,说不出话来,只能喊出单音。可那单音却人人均能听清:“不!不!”她焦急地要那道姑不要发誓,不要受制于人!
热泪一下子就从那道姑的双目中涌了出来。但她立即控制住自己,她没有抬手去揩热泪,却当地一声从腰间拨出了长剑,随手挽了一个剑式,那剑式挽到右斜下角时,便凝然不动了。她凝剑不动,慢慢向天昊师太走了过去。
天昊一直以左手牵扯着那根透明性十分好的天蚕丝,她的右手一直空着,随时可以出拳出掌出指或拔剑发招,此时一见那道姑凝剑右下角端然走来,不禁大惊道:“你……你会轩辕剑法?”
那道姑恨声道:“将天蚕丝收了!”
天昊不理,引吭长啸。
那道姑慢慢走过来,离天吴不足五丈远了。她不敢急攻,是因阳春霞还受制在天昊手中。
天昊啸声更急更响。
从官道后面和左右两方的山野间,如风如电如鬼如魅般地出现了四个和尚,眨眼间便到了附近,将那道姑及天昊二人不远不近地围住。而直到此时,那道姑仍然不敢进攻天昊,因为她怕一旦急攻,天昊手中的天蚕丝并不放开,身形闪动之际,便会将阳春霞的耳垂撕裂。她投鼠忌器,竟然现身之后却束手无策,可见其心地单纯,对江湖门坎不但不精,简直就一点儿不懂!
阳春霞热泪长流,舌头不能转动的口中不住发声:“走——走!”
围在附近的四个人中,为首一个年近六旬的和尚合十道:“阿弥陀佛!请师太将天蚕丝收了,解了阳施主的穴道吧。”
另一个年约五旬的和尚道:“应该给这位仙姑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师太如感不便,便由老衲来打第一场吧。”
天昊师太一挥手,先收回了穿刺过阳春霞的耳垂的天蚕丝,然后解了阳春霞的穴道。
阳春霞被制之穴一解,立时走进场中,向着蒙面道姑跪了下去,涕泣道:“天昊师太折磨晚辈,为的应该就是逼出前辈了。请问前辈可是文安公主?”
那道姑持剑之式不变,说话的声音可变得柔和了。她说:“贫道不是文安公主。贫道与你毫无关系。你快点离开这里去吧。”
阳春霞并没有起身,她说:“前辈如若和晚辈毫无关系,天昊师太又怎么用我来逼前辈现身呢?”
“大概她算准了贫道心慈,见不得人受苦。你去吧。”
“这四个大师是什么人?”
“我不认识。”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你错了。他们不是要杀我。他们只不过是要我随他们去见一个人,怕我不去,准备武请。”
“晚辈留下来陪同前辈应敌。”
“不行。”那道姑果断地说。“你的掌门师姐站在对面,你能和她为敌?那叫叛逆师门,要为天下人不耻的。你快走吧,不要在这里给我添麻烦了。”
“前辈此时的处境是因晚辈而起,晚辈又怎可一走了之呢?”
“尽管如此,你留在这里也毫无用处。你武功不高,派不上用场。”
天昊师太道:“休要作无谓罗嗦了。待贫尼将她制了穴道,放在一边,咱们分出了高低,回星宿海时,自然是带上她一道回去的。”
那道姑明白情势如此,只好表示默认。
天昊走向阳春霞。
阳春霞长剑一引,一剑刺向天昊,口中叫道:“我要向师父告你,你出来后一路上都在欺负我!”我只盼一剑将天昊逼开便逃走。
天昊哪里不明白这一点?她身形闪动躲避长剑的同时,已经出指点了隔空指力,轻而易举地就制了阳春霞的动穴,将她提出圈外,放在官道旁的一棵树下,靠树而立。阳春霞的武功基本上是天昊师太代师而传,她要制住阳春霞,那是太容易不过了。
天昊再拨出长剑,走向那位道姑,说:“贫尼来领教你的轩辕剑法。”
到了此时,那位道姑也不打话,身形一晃,便攻了出来。传说轩辕剑法只有三招,可是这三招剑乃是号称天下威力第一的剑法,三招剑法比剑术名家的三套剑法变式还复杂玄奥。轩辕集年轻时创立了这三招剑术,可世间已经一两百年没见轩辕集使用了,因为轩辕集中年以后,就再不用剑了,传说轩辕集在距今二十二年后宣宗召他进宫演道术时,已年逾数百岁。这位奇道生于何年,死于何年,谁也弄不清楚。
那位蒙面道姑一层轩辕剑法,场中顿时一片剑光,铺天盖地地向天昊师太卷杀过来,犹如狂风,犹如海浪,三丈之内尽是纵横剑气,尽是密布剑光,尽是一片嗡嗡声响,蒙面道姑的身影在三丈之内极快地不住变幻方位而幻化成了灰影。
天昊师太大惊失色,急忙展开师门绝学,防身剑法“密云十三式”将全身护了一个水泼不进。可是轩辕剑法若因你紧防得好便攻而无效,那亦不叫轩辕剑法了,也就不是称为天下第一的剑法了。只听得一片当当当当的响声之中,夹杂着天昊师太一声惨叫。那位道姑的攻势收敛时,只见天昊师太呆呆地望着地上的断剑和一只齐腕而断的断掌,呆如木鸡,竟忘了点穴止血。
鲜血从她的断腕之中直往地下流淌。
道姑已经飘身退开,退到了三丈开外。
四个围观的和尚不约而同地向她飘近,直近到离那道姑五丈左右才各自停下。
为首那位年约六旬的和尚说:“请师太退在一边,自己点穴止住流血,包扎好伤口,让老衲来领教一下她的轩辕剑法。”
天昊这时才算回过神,默默退在一边,点穴止血,敷药包扎伤口。
那位老和尚从腰间拔出一柄薄刃宝刀,飘身到道姑前面三丈站定,说:“请出招。”
道姑冷笑道:“什么东西?也配我出招?退下!”
那和尚的双目中倏地射出一股杀气,瞬息即隐,恢复了平和的大宗师风度:“这倒也是,连老衲的主人也不在公主眼中,何况他的属下?只是公主既然有那么高贵的身份,就该自重,不该与和尚私通,落了个终身流放。”
那位道姑从一听到“就该自重”那句话起,就已气愤得浑身发抖,到和尚笑着骂完,她已经长剑一挥,展开轩辕剑法,向那老和尚攻杀了过去。
那老和尚朗声大笑,大笑声中,竟然抢得先机,抢先打出了六枚围棋子,分打道姑的六处大穴。如此一来,那道姑攻出去的剑式顿时被迫要先对付棋子。就这么慢了一拍,那老和尚已经贴地射出,顺手抓住道姑的足裸一拖,便将那道姑拖得整个身体失去了平衡。那道姑却也了得,就在被拖倒的瞬间,她还回剑去斩那和尚。可是那和尚算准了她这一手。将她拖倒后,立即便放开手倒射了出去。道姑的回剑斩便斩了一个空。就在她的身子二弹而起时,旁边的三个和尚早已飞身而起,各人拉着一只三角网的角纲,将那道姑罩住。那三个和尚大约常干这种勾当,将一张硕大的三角网使用得犹如一个用一件小玩具一般。三角网罩住道姑后,三个和尚已经落地弹身再次交叉射过,顿时就将道姑手脚裹住,一个和尚再收回角纲,打上结,擒住了道姑。
阳春霞被天昊制了动穴放在官道附近的一棵树下,她这时见道姑被擒,不禁失声哭喊道:“妈妈……妈妈!”
这时,那个在打斗中将道姑拖倒的老和尚打了一声唿哨,官道东西如飞奔来两辆马车。这两辆车车厢封闭得密不透风。赶车的是四个武林人装束的粗豪汉子。马车赶过来,老和尚便将那道姑提起来,放进第一辆马车,而天昊则提起阳春霞,放进第二辆马车,然后,两个和尚与天昊上了第一辆马车,另两个和尚上了第二辆车,马车便向西急驰而去。
官道上又恢复了平静。
马车走远时,就在道姑被擒走的左边山头上,出现了一个蒙面人。这人身穿黑袍,头戴黑布头罩,将整个头罩了一个密不透风,只留下两个眼洞,现出两只神光炯炯的眼睛。他站在山头上,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消失在远处,然后,他调头望着另一个山头,声音中平和却饱含压抑不住的悲伤说:“罗浮仙人,你将文安公主从星宿海神尼庵的地下室中救出来,收录为弟子,为何刚才却不救她?”
另一个山头上传来罗浮仙人轩辕集的声音:“我只救得了她一时,救不了她一世。要救她一世,天下只有一个人。”
“谁?”
“李湛。”
“李湛?你是说敬宗皇帝?”
“正是敬宗。”
那蒙面人沉默半响,道:“二十一年前,德宗皇帝流放文安公主至星宿海,旨意是永远流放,终身流放,不准踏进长安洛阳二城,并传旨以后继位的皇帝一律不准宽赦文安公主。仙人为何却认为敬宗能救文安公主?”
“德宗帝的性格顽劣不驯,越是不可为之事,越是干得起劲。
公主的事,你不必管了。倒你自己,不知道佛门皇帝设下的圈套,其实都是为了抓你么?”
“知道。”
“那你怎不赶快远走?只怕长安的兵马洞中已经不能住了。”
“有人在附近么?”
“左右天王和大罗汉三人从三十里外的东北方飞掠而来了。”
“那么,在下告辞。”蒙面人说,匆匆往西南方向一晃,倏忽不见。
罗浮仙人轩辕集一见那蒙面人离去时的身影身形,失声道:“哎哟!快要练成了!”轩辕集口中说着,脚下一跨,便直向西方官道掠去——那是劫走道姑和阳春霞的长安道。
两辆马车装着被劫持的道姑和阳春霞,顺着官道直向西方急驰而去。驰过了大约三十里左右,马车在一片树林边驰过时,赶马人突然无声无息地勒住马。两辆马车刚一停住,四个和尚便从车中跳了下来,迅急地闪进了林中,而从林中又迅急地钻出四个尼姑,钻进了马车内,然后马车又向西急驰而去,眨眼间就将四个尼姑换下了四个和尚。
下午时分,马车过了灵宝县,却过而不停,直向西又行了十里左右,才在一处山庄前面的官道上停了下来。
天昊师太从车中跳了下来,她的左手被道姑齐腕斩断之后,止血敷了药,用布带吊在胸前。可她内功深厚,受了如此重伤,行动仍然快捷异常。她跳下车来,便向那座山庄快步走去。
山庄大门上端大书着“灵宝山庄”四个大字,以地名命山庄之名,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这山庄围墙特别高大厚实,山庄的门也是包铁厚门,而且紧闭着,整个山庄竟悄无无声息,显得十分诡异。
天昊走到山庄门口,抬手敲门。她敲门时运上了内力,喊话时也运上了内力:“游足沙弥尼路过贵庄,讨碗水喝,望庄主行个方便。”
庄内许久没有声音,天昊连喊三声后,才有人打开了门,提了一桶热茶出来,另有一人手捧四只茶碗,跟在后面。
开门送茶出来的人是仆人打扮,可是,捧茶的那人,神态举止间,却根本没有半点仆人的卑贱或是骄横。他的眉宇间,却有一种先天生就的威严与沉稳。他将茶水放在山庄门口的台阶上,说:“不知师太车中的同行者,是来这儿喝茶,还是要给送过去?”
天昊师太竖起单掌还礼道:“不敢有劳,还是让她们过来喝水吧。”她招呼众人道:“你们一起过来接受布施吧。”
一个女尼下车后道:“启禀掌门师姐,两位逃犯想要喝水,请掌门师姐定夺。”
天昊道:“提她们过来喝水好了。”
于是,车上的尼姑便将那道姑及阳春霞从车厢中提出来,走近台阶来喝水。
那位捧茶水的人一看见被网在网中,又被点了动穴的道姑,顿时垂下了眼皮。阳春霞却大喝道:“掌门师姐,你胆大包天,竟敢劫持文安公主!”
旁边一个尼姑一听,立时倏地出指点了阳春霞的哑穴,阳春霞后面要喊的话就再也喊不出来。
道姑冷笑一声,说:“天昊,你用这位女施主作饵抓我,用我作饵又想抓谁?”
天昊道:“用你作饵能抓到谁?你虽出身于皇族,可是你的生母被你气死了。皇族中知道你的人,根本就瞧不起你。其它的皇族成员又根本不知道你是谁。你以为谁还想来救你呢?”
道姑听后,沉默半响,道:“你们将我大摇大摆地在长安道上押送,就不怕我师父轩辕集来杀你们么?”
天昊嘲笑道:“哎呀!仙姑原来还是罗浮仙人的弟子,失敬失敬!赶快点了她的哑穴,不准她大喊大叫!”
一个女弟子附和地笑着,上前点了道姑的哑穴。
天昊道:“各人赶快喝水,连夜赶路。请问双雄大侠,马匹吃得住吗?”
赶马的两个武林大豪,齐声回答:“吃得住!”
“那好,赶路吧!”
各人喝完了茶,那几个尼姑将道姑和阳春霞提进车中,关紧车厢门,两个武林大豪挥鞭赶马,急驰而去。
一般武林大豪赶路,特别是要事在身者,根本就不会敲谁的门讨水喝,怕的是遭人暗算,被人下毒,所以宁肯喝河水溪水。
但天昊却无视这一江湖法则,公然反其道而行之,自然是有所目的了。不然,明知那山庄铁皮包门,白日紧闭,为何还要去犯险?
果然,马车刚刚驰向去西边的官道,那道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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