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什么？只怕我也会受到诅咒，爱上不该爱的人吗？无稽之谈，剑怎么能左右一个人？”陵香嗤笑，不以为然。
莫说有剑不能左右人，就算是能又怎么会改变她此时的感情。她明确知道自己喜欢繁锦，而繁锦不是她的哥哥，如今这个诅咒根本不可能在她身上应验。这些人就会杞人忧天，就是见不得别人好。陵香一阵腹语。
第36章 囚禁三年
而高位之上的陵仓，不动声色的站起来，缓缓向陵香走来。
“我们只是防患于未然，你有大好前程，将来必定会有一把合你心意的宝剑，何必执着于此剑。”
“笑话，我喜欢谁，根本不会因为一把宝剑改变……”
“啪”
陵香话还未说完，便被陵仓一巴掌打倒在地，众人始料未及，错愕不已。
“师傅？”
“陵香？”弗宁想跑过去扶陵香，却被掌门的眼神制止。
“孽徒，掌门的话也不听，你是想造反吗？”
从来没见过师傅发这么大的火，陵香一时不能接受，她说的话根本没错，为何要因为这样一个荒唐的借口就让她放弃一把神器。
“师傅，徒儿不服，为何我不能拥有这把神器，它只是剑不是人，就算剑魂再强，支配它的还是人啊！”
陵香即使被打了一巴掌，也倔强的不服，她认定的事也同样不会轻易妥协。
“孽徒，你还不知悔改，难道真要祸到临头你才会清醒吗？”
“师傅？”
陵仓夺过凤舞九天，拂袖而去，只是在走出大殿之前，发了一道命令。
“从此以后你就禁足在天外山，未央缕衣押她回去。”
“是，师傅。”
“师傅你不能如此霸道，我没有错，你不能囚禁我。”
“走吧师妹。”
“师傅，你为什么对我如此绝情。”
陵香不懂，她好不容易得来的自由，顷刻之间便被收回。师傅的独裁，简直让人难以忍受。可背叛师门这种事她做不出，也不敢做，如今这里全是高手，单是她的师兄师姐，她就打不过。如此只能先被押回天外山，等师傅想通了再做打算了。可师傅变幻莫测的脾气究竟是怎么回事，以前的师傅根本不会轻易发火，如今她只是在一年前下山了一趟，受了点伤，回来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师傅变得难以揣测，周围的人变得疏离，就连锦哥哥也不知所踪，难道当年她偷偷下山错了吗？
也许陵香捡到的是别的什么宝剑，陵仓或许也会为她高兴。可她偏偏捡到的是凤舞九天，凤舞那样强大的人都敌不过命运的安排，落得惨淡收场。他既然知道陵香喜欢繁锦，就越要阻止两人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更何况是一把能左右人心的神器。
陵仓以为一切都是为了陵香，可他终究不知道，自己心里最深的想法，更不会明白，有些事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陵香被带回了天外山，又恢复了她以前被禁锢的日子。如今她也不修炼了，只呆在房间里不见任何人。
她一直在想，师傅这两年的改变究竟是为了什么。
“叩叩叩……”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陵香从气息就能知道门外的人是陵仓。
“叩叩叩……”
久敲无人应，陵仓便自行推开了门。屋里陵香抱膝坐在床上，将脸埋在腿间，并未理会他。
“香儿，为师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我不想听你说话，出去。”
“香儿不得无礼，以后你就会明白为师的用意。”
陵香抬起头，满眼血丝，已五天未合眼了，脸色白得吓人。陵仓欲伸手触摸她易碎的容颜，可终究是半途而废。背过身不让自己看到徒儿惨淡的样子，硬着心肠说道：“三年后为师就放你出山，那时你就可以自由，如今好好修炼，莫荒废了修为。”
“当真？”
陵香无光的眼眸瞬间又充满了希望。
“当真。”
陵仓终究是做出了妥协，他不可能囚禁徒弟一辈子。只希望三年能让她淡忘许多人，许多事。
从此陵香便专心修炼，不再日夜想着出山的事。因为她知道三年后，就可以绝对的自由，再不会有人约束她了。有了希望，有了等待，一切变得只是时间问题。
而这正是陵仓想看到的，一个全心全意修仙的徒弟，一个心如止水，不会让他觉得担忧的徒弟。
陵香能静下心来，进步可谓神速。
一日陵仓坐于梅花树下，观看陵香舞雪满天山剑。一时兴起便加入了舞剑的行列，两人对剑，比一人舞剑有趣。
远处观看只觉得，两人舞姿风流，剑术绝顶。尤其在飞雪夹杂着花瓣的诗意境界下，两人忘记了身份，只想融身大自然，与天地同舞的美妙。
陵仓仙袍飘飘，纯白无暇，冷峻容颜，透着少有的快意。而陵香自从被重新禁足天外山后，便再不穿淡色衣服。恢复了她以往闯荡江湖的风格，穿回了那件黑色绣莲短裙，潇洒利落。
一黑一白，在茫茫雪山中，忘情的对舞。在外人看来，他们不是师徒，应该是朋友，更甚者知己。
陵香一剑刺向陵仓的腰盘，陵仓一个回旋，衣摆划出一道流彩。而他的剑也在转眼之间直指陵香的脖子，陵香身子倾斜，脖子贴着寒剑划过，一撮秀发无声而落。
陵香回过身，接住那一撮秀发，两人同时住手。风雪阻隔在两人之间，可阻隔不了彼此的视线。
一时之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陵香想着刚才的情景，犹如三千年前，凤舞与凤熙梅花树下舞剑的一幕。是多么的相似，简直犹如历史重演。舞剑时她竟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就是凤舞，而师傅变成了凤熙。两人之间的氛围犹如痴缠的情人，亦如当年。
陵香一直站在雪中，即使睫毛被雪花遮挡，她也不曾眨眼，定定的望着对面的陵仓。陵仓面无表情，终是忍不住叹息，慢慢走到她身边，抬起手替她拂去头发上的雪花。
“今天到此为止，回去休息吧。”
陵香依旧未动，她觉得这种感觉太奇怪，她为何能感受到凤舞的感受？她不喜欢师傅，也不是凤舞，为何她刚才有种心痛的感觉？
“师傅，我的心好痛。”
陵仓一愣，抬起她的手腕为她把脉，没有异常。
“没事，回去休息吧。”
陵香垂首望着手中的发丝，记忆中有句话浮现而出。‘你的头发和我的头发拴在一起，便可白头到老’
这是凤舞的记忆，她不过是透过钗头凤看到了而已，为何此刻她的感受如此真实。
“师傅让我靠在你的肩膀一下好不好？”
“……”
陵仓沉默不语，终是无奈将陵香的头按向了自己的臂膀。
陵香闻着熟悉的清新味道，躁动不安的心慢慢平复，那种找不到缺口的情绪终于被安抚。
远处未央手中的血梅已被摧残粉碎，那双水眸中蕴藏了一股恨意。有种叫嫉妒的花，越开越旺，越开越多，直至将她淹没。
天外山本没有四季，终年积雪，唯一能欣赏的也是常年不谢的梅花。以前只有白梅和腊梅可欣赏，如今还有血色红梅。梅花可说是这山中一美。
陵香呆在天外山，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
首先罗穹宝剑依旧没解封，魔界也去偷袭过数次，都被仙界的人击退了。仙界不知如此秘密的黑木林，魔界怎么会找到，险些坏了大事。
其次容华上仙有孕了，乃是仙界一喜。而这导致的后果就是众仙家忙着替陵仓物色哪位上仙可匹配。毕竟连师弟都要做爹了，他这个师兄没道理再孤家寡人。
并且他又长的风华绝代，自然是众仙女的梦中情人。
可惜他除了必要的应酬会出现外，基本都呆在天外山，让那些仙女根本没接近的机会。而唯一能时时看到他人的除了他那个不成材的徒弟陵香外别无他人。这让众仙女叹息暴殄天物，可惜了一个美人却无人能欣赏。
弗宁、霁月、柳灵儿成为了仙界新一代炙手可热的人物，下山斩妖除魔，已蜕变成可独挡一面的人物。缕衣，未央的脸上也有光，这两个徒弟可没给他们丢脸。
而魔界也不是没有发展，无天已全部吸收了无心当年留下的魔力，而无天自己本身的魔力已不容小觑，如今得到了无心全部的魔力，终于也蜕变成一代冷酷无情的魔尊。更重要的是据说有一件魔界历代传承下来的魔器‘六界转生轮’已在人间出现，势必将掀起五界大乱。
六界转生轮，可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更可以穿越时空，改写历史。此物太过邪气，所以沦为魔物，被历代魔尊封印。而六界转生轮的前任主人正好是一千年前的魔尊洛殇，它伴随着洛殇的消失而消失。如今六界转生轮的出世，更让仙界不安。难道魔尊洛殇并未真的死去，而是转世成人了吗？
两年前天外山的魔气难道是六界转生轮的封印被打开所发出的预示吗？
许多修成仙身的人纷纷到人间去找寻六界转生轮，就连弗宁他们也去寻找了，势必要在魔界之前找到。
仙界最无忧无虑的人要算陵香了，这两年她只需要专心的修仙，什么也不用考虑。
陵香的身体在自然发育，如今也算长成了成人的模样，只是脸庞还有些稚气未脱。十七岁的花季年龄，无数少女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或准备成亲生子，或已是一个孩子的妈，可她只能被禁足在天外山，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
还有一年，她便可下山，到时候她要做什么谁也管不了。当然她做的事不能违背师门，不能有辱师门。
如今她已基本学会了所有仙法，身体本该自行修得仙身，即使洛殇没有助她修得仙身，她也凭自己的修炼可堂堂正正的拥有仙身。只是如今她的身体依旧不是仙身，虽然她的修为法力早比一般的仙厉害百倍，可就是因为洛殇禁锢了她的身体，在外人看来她的身体只是一个凡人，没有仙气环绕。虽然这样，但改变不了她就是仙的本质。这对于她来说，是好事。
至少可以糊弄对方的眼睛，让别人永远摸不清她的底细。
如今她正在冰潭里与龙鱼嬉戏，在这冷清无聊的天外山，能解闷的除了这些龙鱼还有什么。
那些龙鱼早习惯了跟她逗趣，也不会怕她，在她身边钻来钻去，荡得水波发出一圈圈银色水纹。若有修为高强的人看到定会大呼，这是修仙的最高境界，龙鱼已随修仙之人成仙。它们虽不能幻化成人，但已有了人的灵性，还有低微的法术。如以后有不懂法术的人在此冰潭修炼，将会是一日千里，可说事半功倍。比起当年的陵香，将会得到更多的益处。
陵香闹够，一个眼神，岸边的衣服已穿戴妥帖。身上无一丝水汽，这些幻术已被她用到炉火纯青。她算是历史上最年轻的仙了，比她师傅还早了五年。
十七岁便修得仙身已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这全靠了她师傅日复一日的守候在她身边，将毕生所学全教给了她。
第37章 责深爱切
走进虚天殿，正巧遇到师傅外出。陵香便略弯腰敬礼，“师傅”。
陵仓本来有些匆忙的身子，因陵香到来倒显得不急了。
“又去冰潭了？”
“是。”
如今陵香的身子是再不会中寒毒了，就算再被关在冰牢，封去法力，她依旧会安然无恙。陵香是那种吃过一次亏就绝不会再上当的人，这几年她不但日日到冰潭修炼，就是没事也去当泡温泉。只是那冰潭能当温泉泡的人世间也只有她一个。
“山中红梅开了，无聊可去看看。”
“是”
陵香诧异，师傅为何如此说。难道终于良心发现，知道自己每日只在冰潭与虚天殿两点一线，生活乏味，便如此说让自己多看看新鲜的事物？
可这血梅来的蹊跷，她是不敢去看的。一是因为这红梅正好开在当日自己刺伤自己的地方。二是凤舞与凤熙曾在红梅树下舞剑，自己若去，怕看到一些不愿看到的画面。每每脑海里闪现的画面，总让她心生一股绝望的痛意。
潜移默化中，她很怕看到凤舞的过去，因为那些过往仿似她的伤疤被揭开一般，感同身受。
“这些年也不见你同你师姐亲近，我以为女子同女子之间是有许多话说的。”
师傅的眼神比起两年前，变得柔软了许多，再不是冷漠无情一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如今两人见面，若她话多点，师傅也是愿意跟她聊天的。甚至有些时候她觉得师傅有意无意的找她聊天是为了弥补她这两年的寂寞。
其实她不恨师傅禁锢她，本来以为看到师傅会很讨厌，可令她自己意外的是，她从来没恨过师傅。也许是师傅全心全意的教授她仙法，虽然不言苟笑，可他一直在试图与她变得亲近。就比如现在，他居然暗示自己可以多找师姐聊天。
“师姐喜欢画画，不喜别人打扰。再说我这般孩子脾气也不见得人人喜爱，我何必去招人厌。”
师姐不喜欢我，师傅你老人家纵使神通广大又怎么会知道这个。陵香腹语，面上云淡风轻。
“我以为香儿的个性应该是大家都喜爱的，如此你便如何自在就如何吧。”陵仓诧异，却不知‘大家都喜欢’的‘大家’实在太过窄小。
“多谢师傅关心。”
陵仓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陵香一眼便走出了虚天殿，这里一直以来都是他住的，后来香儿搬来了，如今两人住了这么久也没觉得有何不妥。也许未央不喜欢香儿是因为自己厚此薄彼了吧！
陵仓走出虚天殿，脑里只有这个想法。换做以往他根本不会去注意这些细节，可最近他想的越来越多了。他不想看到徒弟整日无聊郁闷，整日独来独往。本来是花季的年龄，却越发的沉默，是他这个做师傅的不对。
陵香回到房间，这房间与陵仓的只一墙之隔。
师傅刚出去估计不会太快回来，这两年她找遍了天外山的所有角落也不知道师傅把凤舞九天藏到了何处。按道理来说，凤舞九天有剑魂，应该会自己跑来找她才对。可她却连一点剑气也感应不到，如此就说明凤舞九天是被师傅封印在什么地方了。
正好师傅难得出去一趟，干脆去他的房间找找。刚这么想，陵香就采取了行动。
推开师傅的房门，内室亦如三年前，她在里面养伤时的摆设。单调的桌子，单一的柜子，就连床上的被褥也是当年那床。这师傅是太节约，还是根本少有睡觉。成仙就是好啊，什么都不需要，就算需要也可以变。随心所欲，无所不能。
打开衣柜，一股习以为常的清香扑面而来。比起师傅身上的清香味，这柜子里的味道要浓得多。平时师傅指点她时，味道似有若无，闻着很舒服很安心。
她曾询问过师傅身上的香味是从何而来。师傅当时抬起袖子嗅了嗅一脸疑惑的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