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且莫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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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且莫言-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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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当那个人还站在旁边的时候。
  ——其实苏寒凛也并未做什么,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君莫言。
  只是,这对君莫言而言却已经足够,尤其是,在苏寒凛对君莫言做了那种……
  心底一震,君莫言心下的烦躁渐渐消褪,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冰冷。
  以前是什么样、抑或他到底忘了什么,其实并非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脸色微带着些苍白,但君莫言的神色,却快速的平静下去。
  平静到冷漠。
  “七王爷求见!”突然,外面传来了宦官的通报。
  微微一怔,君莫言略撑起身子,脸上的表情也稍稍放松:“宣。”
  而此时,苏寒凛也敛下那仿佛承载了许多的黑眸,弯腰行礼:
  “微臣告退。”
  言罢,他也不等君莫言说什么,就转身大步离开。
  “……皇上?”
  见苏寒凛离去,君莫言微一闪神,心里滑过一丝不明不白的感觉。而当他回过神来,君辰寰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皇叔,你也这么叫我……”有些恍惚的,君莫言下意识的说。
  “莫言。”无声的笑了一下,君辰寰伸手,摸了摸君莫言的头发,眼神里满是怜爱,“伤口怎么样?”
  “没事,稍微休息几天就好了。”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君莫言带起一抹笑,说。
  “下次小心些。”看着君莫言肩膀缠得厚实的丝绵,君辰寰微皱眉,说。
  “……嗯。”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人,君莫言心里,突然涌出了疲惫——是在心放松下去后,自身体涌出的疲惫。
  “好好休息。”注意到了君莫言脸上的疲倦,君辰寰用手指抚上君莫言的脸,轻轻擦去他脸上因为疼痛而冒出的汗珠。
  “嗯……”低低的应着,君莫言慢慢的闭上眼。
  有些凉呢……手指……

  第十七章 刺

  “当啷——”
  “当啷——”
  黑暗中,慕容清平整个人被高高的吊起,只有脚尖能勉强够及地面。微垂着头,他的脸上有三分倦色。
  被铁链锁着的酸麻的手臂似乎已经没有了知觉,但手腕处倒是火辣辣的痛着,好像已经磨破了皮……这么想着,他勉强吞了口唾沫。但那点水分却根本不够缓解喉咙里火烧火燎的痛楚,反倒是让慕容清平喉咙里泛起一阵搔痒,使他几欲作呕。
  “咳、咳咳——”低低的咳嗽着,慕容清平脸上带着些许汗水,却已分辨不出是因为周围闷热的环境还是因为虚弱而自体内发出的冷汗。
  ——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之所以还没有昏迷,不过是因为对方好歹还定时喂他喝一点水。但想来,却也只是不想让他这么轻松吧?毕竟,他刺伤的那个人是……
  那个人……想到了君莫言,慕容清平勾勾唇,露出一抹带点苦涩的笑容,还真是……
  “哐当——”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响动,却是一直关着的铁门被打开了。
  光线,也在同一时刻争先恐后的挤入牢房。
  反射性的抬起头,慕容清平眯眼,一时无法适应突然增强的光线。好半晌,等他能渐渐睁开眼时,他才看见,自己身前多了一个人。
  一个二十二三,脸色略带着些苍白,模样秀气,但眉宇间带着三分阴郁,给人感觉稍嫌阴沉的男子。
  见慕容清平睁开眼,男子一笑,彬彬有礼:“在下胡离,十分荣幸能见到慕容公子。”
  “……”脸色微微苍白,慕容清平没有开口——如果可以,他真的一点都不愿别人知道他的身份——在眼下这种情况下。
  “想来慕容公子也知道自己犯下的事了……虽然有些无聊,但离还是想问一句:慕容公子愿意说出幕后的人吗?”微笑着,胡离问。
  “……”动了动嘴唇,慕容清平垂下眼,只给出两个字,“抱歉。”
  “是吗?那么……”
  没有看着对方,慕容清平只能分辨出对方声音里带点惋惜。但下一刻,他就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了。
  “啪——”
  很响亮的声音——鞭子打在皮肉上面的声音——自左肩到右腹。
  “呜!”没有征兆的剧烈痛楚在一瞬间席卷了慕容清平的神经。整个人瑟缩了一下,他闷哼一声,唇边有了一线血色。
  这时,身前执着皮鞭的人,也开始了他的解释:“鞭身有倒刺,很细,不会勾下一片皮肤……”说道这里,他微微顿了一下。
  而慕容清平,也在瞬间绷紧身子,打算硬抗下鞭子——事实上,不硬抗也不行。
  但胡离却没有举鞭,而是朝着慕容清平微微一笑。
  见到了对方的笑容,慕容清平不由略一闪神,身子放松——只一瞬间。但就在这一瞬间,胡离已经扯下了慕容清平的上衣,并重重的在他身上烙下了另一道长长的鞭痕。
  ——自右肩到左腹。
  “呜嗯——”被鞭打的地方在短暂的麻木后立刻变得火辣疼痛。然而除了那火辣刺痛之外,还是丝丝缕缕的麻痒,让慕容清平忍不住呻吟一声。
  “只不过,会勾下一小点一小点……大约蚂蚁大小吧?痛倒不是很痛,但那种麻痒的感觉却能传入骨髓——就像蚂蚁在身上爬一样。”像是知道慕容清平的感觉,胡离伸手抚上慕容清平身上凸起的青紫鞭痕,微笑着说。
  倒抽了一口气,慕容清平用力咬了咬下唇,压下窜到喉咙的惊呼。
  瞅了慕容清平忍耐的样子一眼,胡离脸上浮起一丝嘲弄,退后一步,他手腕一抖,重重的鞭子不停歇的砸到慕容清平身上,每一鞭下去,都让慕容清平身上浮现了一道肿起,足有半个指头厚。而有时候,鞭子打在了原先就有鞭痕的地方,则更是让皮肉绽开,鲜血淋淋。
  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不知过了多久,在慕容清平开始感觉麻木甚至昏沉的时候,那仿佛永不停止的鞭打终于停下。
  还来不及喘一口气,慕容清平只觉得身上的伤口被抹了什么凉凉的东西,之后……
  “啊啊啊啊——”紧绷的神经在一瞬间断开,仿佛撕裂喉咙的惨叫声出口后,慕容清平才迟钝的感觉到身上的疼痛——那好似焚烧血肉、研磨骨头的疼痛。
  笑吟吟的站着,直到慕容清平的惨叫平息下来,胡离才开口,而这时,慕容清平的嗓音已经彻底哑了。
  “现在,慕容公子想好了没有?”
  唇上血迹斑斑——有自己咬的,有因干裂而撕开的——慕容清平微动了动嘴唇,似想说些什么。然而最后,他却只是沉默着,缓缓低下头。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抬起慕容清平的下巴,胡离微皱着眉,说:“何必这么想不开?天邪公子这名号放到江湖上,也算响亮了……这样子吧,你老实说出来,我做主,给你一个痛快——天邪公子在江湖声誉斐然,我也不说话蒙你,只要你老实交代,我就给你一个痛快,顺便在江湖上放出你是在和邪魔的战斗中被杀死的,留你这身后名,如何?”
  咳嗽着,慕容清平唇边滑落了一丝红艳。拧着眉,他偏过头,脸上混杂着痛苦和些许嫌恶。
  面对慕容清平的动作,胡离一挑眉,神色阴沉了三分:“……那就没办法了。看样子慕容公子是以为我没有办法从你嘴里撬出东西了。”
  微微眯眼,视线在慕容清平端正的五官和赤裸的上身之间流连,好半晌,胡离才轻笑:“慕容公子是铁铮铮的好汉,这简单的刑法自然不怕,那么其余什么烙铁钢针之类的东西也不用拿出来丢人了……”仰头略略想了一下,他说,“我似乎听过慕容公子素来洁身自好,再加上慕容公子在江湖中的地位,想来没几个人能近了慕容公子的身……”
  “那么……”唇边的笑容渐渐浮现一丝一缕的恶意,扳着慕容清平下巴的手,也顺着喉咙往下滑,直到心口处。凑近慕容清平耳边,胡离笑,带着说不出的嘲弄:
  “慕容公子以为,这矜贵的身子,要多少个男人才能满足?”
  ————————
  身子剧烈的颤抖着——不是因为痛楚,而是为了胡离的话,为了胡离放在他身上的手,为了那折磨着神经的痛苦之外的东西。
  ——不是痛,却比这世上最剧烈的痛楚还磨人。
  贴在胸口的手微凉——其实慕容清平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一副血肉模糊的身躯此刻竟然还能感觉到温度。
  然而事实上,不止温度,这副躯壳,甚至还会被迫承受一些东西——一些他宁愿死也不愿意承受的东西。
  “……杀了我。”苍白着脸,慕容清平的声音沙哑破碎,让吐出的字句也染上了几分绝望。
  “慕容公子当离是傻子么?若是只为了要你一命,离又何苦来这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和你消磨?”冷笑几声,胡离说。
  没有接口,在刹那间下了决心,慕容清平神色反而平静下来。然而刚一动口,他的下巴就被胡离死死钳住。
  “如果你敢自杀,那我就让跟你走得近的人尝尝你今天所受的东西……”一顿,胡离凑近慕容清平,直直的对着那对仿佛被点燃了的碧眸,缓缓的、一字一字的说:
  “明、白、了、吗?”
  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死白,慕容清平的身子开始颤抖——如何也抑制不了、自心底而生的颤抖。
  看着慕容清平的表情,胡离忍不住笑,带着些许嘲弄和不解:“怎么?在做这事的时候,慕容公子没想过会被这么对待?——哦,我倒忘了,慕容公子一向光风霁月,想来是不曾想过这等下作的事——”
  一下子打住,退后一步,胡离上下打量着慕容清平,视线来回移动,最后停在了慕容清平干净的左肩上。
  肩膀宽阔,肌肉结实却不夸张——是属于一个男人的肩膀。于是,胡离用手指轻轻的覆上慕容清平左肩处的伤口,笑得愉悦非常:“虽然慕容公子不太逛青楼楚馆,但想来也该知道,在青国,馆里的人,一向喜欢在肩膀上刺个东西——小倌左肩,妓女右肩。”
  冷意,自心底泛起,强烈得似乎冻住了体内的所有血液。
  慕容清平没有想过、真的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承受着这份本不应由人来承受的屈辱践踏——连死都不能。
  而胡离,却好似对慕容清平脸上的灰败无所觉一般,只是自顾着说:“不知慕容公子喜欢什么图案?莲花如何?——出淤泥而不染。——哎!”瞥了一眼脸色近乎死人的慕容清平,他轻佻一笑,“怎么,慕容公子不喜欢?那便罢了……”这么说着,他走到旁边捣鼓一下,在慕容清平面前将各种粗细的银针染料一字排开。
  取了一根粗细差不多的银针,在慕容清平的左肩比划了一下,他笑:“那么残荷如何?——残花败柳呢,也不错。”
  曾今,慕容清平被教导说要睁着眼睛面对一切险恶——他也一直这么做的。但是现在,慕容清平却恨不得自己的眼睛能瞎,自己的耳朵能聋——只要能逃避,哪怕只是一点,也无所谓。
  银针触体,其实不痛——至少跟刚才的痛楚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但那痛楚之外的东西,却化作有如实质的重压,缠绕着慕容清平,让他几乎窒息。
  身上的鞭痕火辣辣的刺痛着,缺水、失血过多的后遗症也开始浮现。眼前渐渐发黑,慕容清平费力的眨着眼,却只是越来越看不清眼前的情景。
  快要失去意识了吧……心知自己眼下的状况,慕容清平反而有一丝庆幸,如果真能失去意识也好,只是……
  “……”身前人的声音,仿佛自遥远的天边传来,模模糊糊的,根本听不清楚。
  视线虽发黑,但到底还能辨别着近处人的动作。于是,在意识到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时,神智已经变得混沌的慕容清平缓慢的眨着眼,试着听清楚,却到底只是徒劳。
  然后,他看见身前的人走开。
  然后,他又看见有一团影子模样的东西挡在了他身前——此刻,在他的视线里,各种东西都已经变成一团模糊的影子了。
  再然后……
  “咳咳!咳咳咳——”被辛辣的液体当头浇下,一下子呛了好几口,慕容清平搜肝抖肺的咳着,喉咙里涌起的一阵又一阵腥甜,让他几乎喘不过气,连带着,也没有精力去注意身上伤口的再一次刺痛了。
  “清醒了?”微笑着,胡离扳过慕容清平的下巴,让他直视着自己的左肩。
  盘踞在左肩的,是一朵如成|人手掌大小的残荷,花瓣色浅,尾端是淡淡的水红,颜色自下而上变浅,等到了花尖,则几乎变成纯白。花茎深绿,自左胸口直横到右腰侧。在花茎两边,还有着数片零落的花瓣。有的花瓣还算完整,而有的,却已经被揉碎,只余一抹残红。称着慕容清平一身的青紫,到勾勒出另一种残虐的美。
  摇摇欲坠的——其实被半吊着,慕容清平如何也无法摇摇欲坠。然而不论哪一个人,只要看着他那几乎已经没有光彩的眼,都会不由得在心里伸出这么个感觉来。
  “怎么样,漂亮么?——不过,还没有完。”微微冷笑着,胡离说。
  像是要应和着他的话,慕容清平左肩的刺青,也开始有了变化。
  原本残败的荷花渐渐被一朵怒放的千瓣莲所取代。层层叠叠的花瓣殷红如火,像是被血染就,占据了大半胸膛,甚至有一些还延绵到了脖颈,随着喉咙的吞咽起伏不定。
  “这图案是用特殊手法刺上去的,只要你体温升高、体表被液体浸湿,就会浮现……换言之,一旦你情动,这图案就会浮现。”收回手,任由慕容清平的头无力垂落,胡离似笑非笑的说,“到时候,还不知道那些男人要如何疼宠慕容公子你呢!或者,慕容公子现在就想尝尝那销魂的——”
  “胡爷?胡爷?”忽然之间,外头传来狱卒的声音。
  皱起了眉,胡离略提高了声音:“怎么了?”
  “上面来人,要提里面的人犯。”外头,狱卒恭敬的回答。
  “上面?上面……”重复了一遍,胡离醒悟过来,说,“我知道了,马上就带人上去!”
  言罢,他走到墙边,解开了束缚着慕容清平的锁链。
  被束缚了整整两天,又连着折腾了大半日,再加上内力早已被封,慕容清平如何还有体力支持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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